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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花吟 第二十一章

柳羨香肝腸寸斷,淚下如雨,她飛身縱出新舍房門,直向李嫂的房前撲去!

在這一剎那,她覺得人是不能和命運爭的,她柳羨香注定是苦命坎坷,多災多魔的可憐

人,命該如此,又怎能怨田玉雨?

由于內心的自艾自怨,她撲至李嫂門前時,突然剎住疾射般的身勢。

就在她停身的同時,寢室里面已傳出李嫂的問話聲︰「是小姐嗎?」嗎字出口,神情略

顯焦急的李嫂,已由寢室門內急步迎出來。

李嫂一見是淚痕斑斑,鬢發紊亂,神情頹廢而慘然的柳羨香,心知不妙,月兌口一聲輕「啊」,

頓時驚呆了,久久才惶聲說︰「是是……柳壇主你?」

柳羨香強抑著心中的悲痛和激動,有些乏力的走進門內,話未開口,淚先涌出,期望的

顫聲問︰「李……嫂……他呢?」

心情惶急的李嫂,一見柳羨香渾身乏力,斷定紀曉燕必是沒听她的勸告,在茶水里動了

手腳,這時見問,明知她問的是黃劍雲,但仍佯裝不知的說︰「柳壇主,你要找誰?」

說話之間,發現柳羨香悲痛激動的向著寢室門前走來,不自覺的惶慌後退急忙將寢室門

口擋住。

柳羨香一見,立即流著淚,悲痛的顫聲說︰「李嫂,你家小姐已經都告訴我了,我只要

再見他一面……」

話未說完,門外人影一閃,嬌靨罩霜的紀曉燕已立身門外。

李嫂一見曉燕,正待說什麼,紀曉燕已怒聲說︰「讓她進去看!」

李嫂一听,非常生氣,不由沉聲說︰「小姐,你怎能這樣……」

紀曉燕未待李嫂話完,已厲聲說︰「我叫你讓她進去!」

李嫂也不答話,立即側身閃開,同時望著悲忿期待的柳羨香,竭力壓抑著心中的怒火,

謙和平靜的說︰「他已經走了!」

柳羨香一听,心如刀割,飛身撲進寢室內,她第一眼便看到,月兌在李嫂床上的銀灰儒巾

和錦緞公子衫,床前還有一雙粉底烏靴和一只綠絨劍套。

室內已沒有了人影,後窗開著,她要見最後一面的田玉雨,早已走了!

柳羨香絕望失意之余,神志逐漸恍惚,她拿起那襲銀緞公子衫,神情痴呆,淚如泉涌,

吶吶的自語說︰「……他不是絕情寡義的人……他為我增長功力……他同我研討絕技……他

對我處處關懷注意……他為什麼要狠心拋下我呢?……」說話之間,神情慘淡,淚流滿面,

不覺已緊緊的抱住那件公子衫。

已跟至寢室門外的紀曉燕,听了柳羨香的吶吶自語,心中既妒又氣,更恨黃劍雲,因為

他將絕技傳給柳羨香,沒有傳給她紀曉燕。

李嫂面色蒼白,暗透憂急,她立在門側,十分注意,她怕柳羨香受不住如此嚴重打擊,

而拔劍自刎。

柳羨香痴呆的想了想,繼續幽幽的自語說︰「他是一個頂天立地的正人君子……他要我

死後也落個清白之身,看來,他說拜過恩師洞府後再過夫妻生活的目的就在于此……。」

話未說完,噙滿熱淚的秀目突然一亮,伸手在床側桌上取起一團肉色絹絲,上面尚有兩

撇清秀小胡子。

柳羨香一見,心中恍然似有所悟,放下手中的銀緞公子衫,急忙將那團肉色絹絲展開了,

竟是一張薄逾蟬翼的精巧面具!

看了面具上的那兩撇小胡子,柳羨香已完全明白了是怎麼回事,于是嬌靨一沉,立即望

著紀曉燕,含淚沉聲說︰「原來是你們師徒兩人事先安排好的詭謀!」

紀曉燕見柳羨香嬌靨一沉,立現煞氣,不由暗吃一驚,自知不是柳羨香的對手,立即昧

著良心,冷冷一笑說︰「這事與我根本無關,家師至今尚不知道這件事,一切是他們安排的,

化裝由李嫂負責,所以現在也由李嫂拆卸!」

柳羨香自是不信,因而冷冷一笑說︰「我不信這件事你不知情……」

話未說完,李嫂已鎮定的接口說︰「柳壇主,這件事一切都由我和黃相公暗中計議,我

們小姐確不知情!」

柳羨香听得心中一動,月兌口急聲問︰「你說的黃相公可是田玉雨,還是另有其人?」

李嫂尚未開口,紀曉燕已搶先譏聲說︰「黃相公就是田玉雨,田玉雨就是黃相公!」

李嫂似乎已看出黃劍雲對柳羨香已有了深厚感情,因而插言說︰「黃相公就是太華黃府

‘天涯三老’‘彩眉叟’黃天石老英雄的獨孫黃劍雲……」

話未說完,柳羨香突然十分震驚的望著紀曉燕,急聲說︰「黃劍雲不是你親繪人像,‘二

仙會’懸影捉拿的頭號人物嗎?」

紀曉燕立即理直氣壯的譏聲說︰「這正可證明黃劍雲化裝前去‘二仙會’,與我們師徒無

關!」

柳羨香對紀曉燕的話,似是沒有听見,她雖然以茫然的目光望著紀曉燕和李嫂,但卻痴

呆的喃喃自語說︰「他的確是一個有膽識、有豪氣、沉著機警,充滿了智慧的少年英才,尤

其在暴露了破綻的剎那,靈智一動,難題立解……」

李嫂立即贊聲說︰「赫赫‘太華黃府’的少主人,武林未來的英明霸主,沒有驚人的膽

識豪氣,焉能勝任?」

紀曉燕一听,立即充滿了妒念恨意的譏聲說︰「還需要一位武功高絕,才華出眾,既貌

美又年青的正室少夫人,來管理近千僕婢,和環繞半山的八大莊院……」

話未說完,早已怒氣填胸的李嫂,故意贊聲說︰「柳姑娘,你是‘二仙’躬親主婚,黃

相公又喜歡你,還用說,你就是‘太華黃府’名正言順的少夫人了……。

話未說完,柳羨香已戚然幽怨的說︰「我已是年逾廿五,幾近徐娘的人了,怎能配得上

他黃劍雲?再說……」

紀曉燕立即冷冷一笑,譏聲接口說︰「再說他的正室少夫人任玉蓉,綺年玉貌,美麗如

仙,你豈肯以老大姐的年齡屈居任玉蓉之下,甘心做他的側室如夫人?」

柳羨香听得嬌靨一變,心痛如錐,接著含淚怒聲說︰「我根本沒有這個意思,你為什麼

要如此譏諷我?」

紀曉燕冷冷一笑說︰「我是為你好,要你不要著了他的迷!」

柳羨香心中一動,不由試探的問︰「你怎麼知道他已有了原配妻子?」

紀曉燕哂然一笑,得意的說︰「大理賓館的任館主,就是黃府‘八大金剛’的頭號人物,

也就是黃劍雲的岳父?」

柳羨香一听,頓時愣了,同時,她也警覺到‘二仙會’恐怕已經被他挑掉了,難怪那天

在合江渡口上船時,對方大漢居然膽敢大罵她是「喪家之犬,四出逃竄」,看來「二仙會」

的命運,已經凶多吉少了!

繼而一想,又覺得奇怪;他既然挑了「二仙會」,為何在中途不將她殺掉?或廢掉她的

武功以除後患,何必又苦費心機,將她騙來終南?尤其,對她處處尊敬,事事關懷,偎依擁

抱,情意綿綿,他雖然帶著面具,但在他炙熱的眼神里,可以看出他的親切真情來!

想到他自然幼稚的談笑,再待十年再傳授他延壽駐顏心法,以及方才離去時的問話,這

不是在在都證明了他是真的愛我嗎,但是,他既然家中已有了花信年華的嬌妻,何必再愛我

這個年已廿五的老姑娘呢?

心念一轉,覺得這話也許是紀曉燕另有陰謀,因而望著李嫂,謙和的問︰「李嫂,黃劍

雲有妻室,這事你可知道?」

紀曉燕未待李嫂開口,已搶先回答說︰「你不要問李嫂,問她也不知道,今天上午他的

另兩位妻子也來了……」

柳羨香听得芳心一震,不自覺的月兌口問︰「他另外還有兩位妻子?」

紀曉燕恨恨的點點頭,說︰「一個是一身鮮紅的湯麗珠,另一個是一身青衣的李鳳仙……」

話未說完,柳羨香突然似有所悟的說︰「難怪午間在山前官道上,他突然使馬發驚,奔

下官道躲避,原來那兩個穿紅衣穿青衣的少女,竟是他的妻子呀!」說此一頓,突又迷惑不

解的問︰「奇怪,他的兩個妻子為何找到你們這里來?」

紀曉燕沒想到柳羨香有此一問,頓時無言答對。

一旁的李嫂,立即解釋說︰「因為黃相公去年曾來此地向‘神嫗’學習‘變相奇術’……」

話未說完,柳羨香也以恍然的口吻,哂笑望著紀蹺燕,說︰「恐怕是來找你要人的吧?」

紀曉燕非但嬌靨不紅,反而忿忿的說︰「她們還有心情向我要人?……」

柳羨香看出紀曉燕的神色不對,不由急聲問︰「為什麼?」

紀曉燕冷冷一笑,說︰「他的正室少夫人任玉蓉,被自稱‘西天聖母’和‘天池仙姑’

的魔尼和鬼女,早已劫往甘西萬佛峽去了,還剩一個月的限期,他再不去,他的正室少夫人

就沒命了?」

柳羨香听得花容一變,不由月兌口急聲問︰「這消息你可曾告訴他?」

紀曉燕哂然一笑,說︰「說好听的,我怕影響他對付‘二怪’的情緒,說不好听的,我

沒有那份興趣!」

柳羨香一听,不由急聲說︰「這等重大事體,必須立刻告訴他才好……」話說之間,飛

身縱至後窗前,突然又剎住身勢,仰面幽怨焦急的自語說︰「我到什麼地方去找他呢?」

李嫂深怕紀曉燕再趁機挑撥,因而搶先說︰「黃相公走時曾對我說,姑娘要找他,可用

他黎明不歸的記號,自會找到他!」

柳羨香回頭感激的望著李嫂,頷首說︰「李嫂,謝謝你了!」了字出口,飛身已縱出窗外,

身形一閃,頓時不見。

紀曉燕見李嫂告訴了柳羨香去見黃劍雲的暗號,更是又妒又怒,一俟柳羨香的身影消失,

立即嗔目望著李嫂,怒聲問︰「李嫂,你怎能吃著我師父的飯,卻幫著黃劍雲講話,難道你

要去‘太華黃府’當女管家?」

李嫂對紀曉燕的心地為人已看了個清楚,因而譏聲說︰「以前我李嫂的確有這個意思,

現在,什麼都完了!」

紀曉燕見李嫂話中另有涵意,不由怒聲問︰「為什麼?」

李嫂故意無可奈何的說︰「小姐您都沒有希望了,我還指望什麼……」

話未說完,紀曉燕已月兌口怒聲說︰「閉嘴,你怎的知道我沒有希望了?」

李嫂依然平心靜氣的一攤手,說︰「好,我不說,你以為將黃相公的宿處,告訴給湯李

兩位姑娘,要他們自相殘殺一場,不管誰死誰傷,她們都無法在黃府共同生活下去了,是不

是?可惜,黃相公早已看透了你的心意……」

紀曉燕一听,不自覺的壓低的聲音,怒聲問︰「胡說,他怎會知道?」

李嫂冷冷一笑說︰「黃相公不但知道,而且也洞燭你的心意,黃相公只是不說而已,就

以方才黃相公進門時來說吧,他一進門就看到你開窗偷看了,他催促我火速卸下面具,匆匆

換衣縱出窗去,黃相公並特的問我上次的‘彌佛樂睡散’如果沒有用完,要我趕快去阻止你,

他斷定你在他離去之後一定會向柳羨香下手,我剛要出去,柳姑娘就進來了!」

紀曉燕听得嬌靨蒼白,緊閉櫻唇,但她仍恨聲說︰「我不相信黃劍雲知道我對湯麗珠兩

人說了些什麼!」

李嫂冷冷一笑,說︰「黃相公遇見我時的第一句話,便是問我湯姑娘找你究竟為了什麼

事?」

紀曉燕已無法抑制內心的焦急和激動,她一面蹙眉沉思,一面自語似的說︰「他們既未

照面,也未交談,怎會知道是我唆使她們前去‘隆安老店’呢?」說罷,飛身縱上後窗,足

尖一點,正待馳去,李嫂已突然沉聲問︰「你要去哪里?」

紀曉燕見問,急忙剎任身勢,忿忿的說︰「我去問問黃劍雲,他根據什麼說是我告訴了

湯麗珠他的宿處!」

李嫂一听,極冷漠的譏聲說︰「我勸你最好別去,去了也是送死!」

紀曉燕听得花容一變,點足縱下後窗,震驚的問︰「你怎麼說這種話?」

李嫂冷冷一笑,譏聲說︰「不信你就去,假設黃相公來時,你便將任玉蓉被劫的消息告

訴他,他不但仍喜歡你,而且感激你……」

紀曉燕立即不屑的沉聲說︰「誰要他喜歡,誰要他感激,憑我紀曉燕的才智美麗,我才

不甘心做他的側室如夫人呢。」

李嫂譏聲一笑說︰「小姐,你就失敗在自負貌美,才智過人上,你以為湯麗珠踫不到黃

相公,讓她們盲人瞎馬去亂找,待等他們找到黃相公時,限期也過了,任玉蓉也被害了,正

室少夫人的位置也空出來了……」

紀曉燕見李嫂說破了她的「借刀妙計」,不由嗔目厲聲說︰「閉嘴,閉嘴,我絕沒這個意

思,我現在就告訴他去……」

李嫂冷冷一笑,說︰「現在已經遲了,你的目的想以任玉蓉氣走柳羨香,豈知,卻給了

柳羨香一個報信的大好機會……」

紀曉燕嬌靨蒼白,眉透煞氣,忿忿的閉著已無血色的櫻唇,恨聲說︰「我要追上她,我

要追上她,絕不能讓她檢了便宜!」

李嫂立即警告說︰「現在山上都是高手,武功都比你強,黃劍雲雖不殺你,但他手下的

‘四大金剛’和湯麗珠都不會放過你……」

紀曉燕一驚,不由插言問︰「你怎的知道湯麗珠她們又返回終南山區?」

李嫂冷冷的說︰「因為‘穿雲劍’和‘追風虎’四人就跟在黃相公身後一二里處!」

紀曉燕一听陰謀完全被說破,不由心頭一橫,取下李嫂床架上的長劍,恨聲說︰「我一

定要找到他!」他字出口,飛身縱出窗外,展開輕功,直向後山馳去。

這時入夜不久,星斗尚未全出,但山風已經迎面生寒。

紀曉燕久居終南山麓,山中峰嶺及路徑,均極熟悉,是以,一登上「盤蛇嶺」,折身直

向後山如飛馳去。因為,他知道黃劍雲的計劃,他必是前去後山找「二怪」去了,只要注意

後山幾道經天巨瀑,不難找到黃劍雲。

一陣飛馳,深入山中,依然沒看到柳羨香的人影!

就在這時,四道快速人影,正由後山方向,疾如流星般,如飛馳來。

紀曉燕凝目一看,不由大吃一驚,因為如飛馳來的,正是「穿雲劍」,「追風虎」以及「百

步神彈」和「金眼雕」四人。只見「穿雲劍」四人,個個目光如電,俱都面帶慍容,根據四

人的身法,顯然都已盡展輕功。

紀曉燕看了這情形,頓時想到李嫂的警告,根據「穿雲劍」四人的神色,也許真會殺了

她。她自己心里明白,遇到其中一人,也許尚能自保,如今遇到他們四人,自然生機毫無了。

心念間,早已閃身隱進一片矮樹叢內。

也就在她隱身小樹叢內的同時,左側斜嶺上,也馳來一道縴細人影,身法之快,勢如電

掣,較之「穿雲劍」四人的輕功,不知高出多少倍。

紀曉燕第一次見到如此神速的身法,心中一驚,急忙凝目,一看之下,心頭又是一震,

電掣馳來的縴細人影,正是她要找的柳羨香。

這時的柳羨香,嬌靨深沉,早已沒有了淚痕,唯一令紀曉燕不明白的是她嬌靨上多了一

層鮮紅如血的薄紗,上面綴滿了金銀藍三色的珠花!

打量未完,柳羨香和「穿雲劍」等人,恰好在她隱身的樹叢邊沿相遇。

數丈距離,紀曉燕自然看得清楚,只見柳羨香,首先剎住身勢,沉聲問︰「來人可是任

館主和鐘執事!」

「穿雲劍」四人似是尚未發現勢如奔電的柳羨香,四人聞聲一驚,同時剎住身勢,一見

面罩紅紗的柳羨香,急忙抱拳躬身同時恭聲說︰「老奴任仕昌,謝富安、趙世欽、鐘志得,

參見少夫人。」

隱身樹叢中的紀曉燕一听,萬念俱灰,心中更是恨透了黃劍雲。

柳羨香見「穿雲劍」四人,公然稱呼她「少夫人」,深沉的嬌靨,頓時紅了,同時,珠

淚奪眶而出,她感慨的微搖螓首,悲痛的說︰「我是苦命女子,不配你家少爺……」

話未說完,「追風虎」已振振有詞的恭聲說︰「少夫人這話就錯了,少夫人與我家少爺,

在紅燭高燃之下,老怪主婚,二怪觀禮,雙雙交拜天地,已是我們黃府名正言順的少夫人

了……」

柳羨香未待「追風虎」話完,已黯然一嘆,流著淚說︰「他那時完全是被迫無奈……」

話未說完,性情粗豪的「百步神彈」,已粗聲粗氣的說︰「少夫人,這就是你的不對了,

我家少爺,這一路上對你如何,你心里比我們更清楚,現在,我家少爺又要老奴四人前來保

護你了!」

柳羨香听得柳眉一蹙,不由迷惑的說︰「為什麼要來保護我?我現在不是很好嗎?」

一旁的「金眼雕」立即解釋說︰「我家少爺見到湯李兩位姑娘,相談之下,才知任姑娘

已于兩個月前被‘魔尼’‘鬼女’劫往萬佛峽蛛網崖,限期僅余三十天了……」

粗豪的「百步神彈」立即接口說︰「我家少爺機智過人,他一听湯姑娘述說,馬上就派

老奴四人來保護你了!」

柳羨香听得柳眉一蹙,不由關切的問︰「可是湯李兩位少夫人要來找我理論?」

「百步神彈」一听,立即解釋說︰「少夫人千萬不要胡亂猜測,人家湯李兩位姑娘還是

未出閣的少女呢!」

柳羨香非常不好意思的一笑,說︰「我也是方才听紀姑娘說的……」

話未說完,「百步神彈」已忿聲說︰「那丫頭肚量狹窄,心地險惡,和她那老狐狸師父學

了一肚子的機詐詭謀。」

柳羨香雖然已了解了一些紀曉燕如此用心的原因,但不便出口批評,只是淡淡一笑,自

然的說︰「四位老英雄雖然是閱歷淵博的人,但對紀姑娘此刻的心情,也許不大清楚,我是

女孩子,我能體會到紀姑娘這時的痛苦!」

「金眼雕」趕緊恭聲說︰「少夫人說的不錯,我家少爺也曾一再告誡老奴等人,如果少

夫人安全無事,任何人不準進入‘千面神嫗’的住處!」

柳羨香立即贊許的頷首綻笑說︰「你家少爺說得極是,謝老英雄今後應該在這方面多下

功夫!」

「百步神彈」愉快的哈哈一笑說︰「少夫人的金口玉言,老奴記住了!」

「追風虎」也趁機笑著說︰「少夫人既然平安無事,就請回‘神嫗’處等候消息,我家

少爺天明前也許能夠趕回去見你!」

柳羨香毅然搖頭說︰「不,我一定要去。」

「金眼雕」立即焦急的說︰「塞上尊者和天南神君兩人,今夜也在後山出沒……」

柳羨香一听,更加堅定的說︰「那我更得前去,如果我先找到了‘二仙’,你家少爺,豈

不更安全?」

一直愁眉不展,擔心女兒安危的「穿雲劍」,這時才贊同的應了聲是。

柳羨香一見,立即謙和的問︰「任老英雄可就是任玉蓉姑娘的生父?」

「穿雲劍」尚未開口,「百步神彈」已懊惱的說︰「少夫人問的一點不錯,他現在正愁我

那位賢佷女的死活呢!」

柳羨香立即含笑寬聲說︰「老英雄盡請放心,只要我柳羨香明天仍活著,好歹也要去萬

佛峽蛛網崖,將令媛救回來!」

「穿雲劍」趕緊感激的恭聲說︰「全仗少夫人鼎力馳援,前去將小女救回來。」

柳羨香微頷螓首說︰「這是我份內之事,理應前去,只怕我見到‘二仙’後,活不到明

天……」

「金眼雕」立即惶聲說︰「既然如此,還是請少夫人回去吧!」

柳羨香毅然沉聲說︰「不,我必須前去,我不但要設法救蘭姑娘,同時還要為你家少爺

暗中監視‘二仙’,他一人功力雖高,但仍難敵昔年著名的四個頂尖人物!」

「穿雲劍」四人深覺有理,因而同時關切的說︰「老奴等人奉少爺之命,嚴禁前去後山,

因為‘天南神君’兩人……」

柳羨香自然听出「穿雲劍」四人不敢深入之意,因而,淡然一笑說︰「天南神君兩人雖

然厲害,但我還沒將他們放在眼內,你們只指給我方向或位置,我自會前去!」

「追風虎」看了「百步神彈」二人一眼,立即舉手一指正北,恭聲說︰「少夫人可由前

面第三座高峰下,繞過一座深谷,沿著伸向後山的斷屋,即可看到一道經天而降的巨大瀑布,

我家少爺可能就在附近!」

柳羨香听罷,會意的點了點頭,展開輕功,直向後山馳去。

「百步神彈」一俟柳羨香的倩影消失,立即望著「穿雲劍」,寬聲說︰「大哥,少夫人已

答應去將蓉佷女救回來啦,你也別愁眉苦臉的啦……」

話未說完,「穿雲劍」已恨恨的說︰「我的蓉兒活不了,姓紀的那丫頭也別想活!」

「百步神彈」仍記得紀曉燕偽裝黃劍雲前去松壽山莊的事,因而慫恿說︰「我們現在反

正閑著無事,這就去教訓教訓那老虔婆和姓紀的丫頭一頓如何?」

「金眼雕」和「追風虎」一听,立即搖著頭說︰「要去你們兩人去,我們兩人不同意,

教訓姓紀的丫頭事小,萬一少爺責怪下來,誰擔代?」

「百步神彈」趕緊笑一笑,說︰「我也不過是說說而已,誰願意作自找倒霉的事!」

隱身小樹叢中的紀曉燕,這時是痛悔交集,暗恨自己,但是,悔之晚矣!想到她自認天

衣無縫的「借刀計」、結果人人都洞燭了她的心意,這也許是給善用心術人的教訓,想想她

的師父「千面神嫗」,一生善用機謀,結果落了個綽號叫「老狐狸」。

更令她惶恐戰栗的是,她方才還想籍地形之利,暗算柳羨香,但听到柳羨香連「天南神

君」兩人都未放在心上,武功可見高得駭人。事實上,只有如此高絕武功的少女,才有資格

去當赫赫有名的黃府少女乃女乃!

想想自己,除了一套奇妙的「變相奇術」,還會些什麼?難怪李嫂也譏諷她,沒有寬宏

的胸懷,當了黃府的正室少夫人,也是活受罪!

萬念俱灰之際,舉目再看,「追風虎」等人早已走得沒有了影子。于是,懶懶的站起身

來,無力的向東麓走去。

但是,絕望之後,復現生機的柳羨香,這時卻正沿著一道絕崖,機警謹慎的向著百數丈

以外的經天巨瀑處,如飛馳去。

柳羨香心情激動,極端興奮,雖然黃府的「四大金剛」,俱都恭謹的呼她「少夫人」,但

她仍不敢相信這是事實。因為,她做夢也沒想到會成為赫赫黃府的少女乃女乃,尤其,以她廿五

年華的女子,居然獲得年才十九歲的少年郎的歡心,這不能不令她感謝上蒼對她的愛護,她

終于獲得了良好的歸宿,而且,她還深信她會幸福。

現在,唯一的一關,也是最後的一關,就是如何救出谷師妹,同時月兌離「二怪」的魔掌……

心念未完,眼前亂石藤蘿中,突然數聲低沉嬌叱,同時縱出四道縴細人影。

柳羨香急忙剎住身勢,定楮一看,她簡直愣了。

只見攔在眼前左側的四道縴細人影,竟是在紫陽渡口下船時遇到的四個紅衣金邊,奇裝

異服的什麼四仙子。

四個奇裝異服女子,分別立成一個半圓形,每人手中一柄藍光閃閃,顫顫巍巍的鋒利軟

劍,俱都望著她發呆。

柳羨香一看,斷定四女見她前來,必是大感意外,同時,她也明白了這四個異域女子,

為何在此出現。

心念未完,四個異域女子,已同時定神,紛紛扣劍,躬身行禮,說︰「原來是少夫人,

大漠四婢,這里有禮了。」

柳羨香尚模不清「大漠四仙子」的來龍去脈,但根據她們自己的稱謂顯然是黃府的婢女。

想到黃府的四大金剛「穿雲劍」等人,尚且不準越過前面的高峰到後山來,而這四個異

域婢女,卻把守在巨瀑的數十丈外,因而警覺到,這四個婢女的功力,俱都不俗。

為了明了他們守在絕崖上的目的,于是,微躬上身還禮,同時和聲問︰「你們四人可是

奉少爺的命令,守在此地?」

中央一人,立即恭聲回答說︰「是的,少夫人,小婢四人在此的使命,一是攔截逃竄的

‘二妖’和‘二怪’,一是防止無關之人進入孤島潭。」

柳羨香深怕她自己也被禁止進入,因而關切的問︰「無關之人是指的那些人?」

仍由中央的一人回答說︰「當然是指黃府以外的人!」

柳羨香柳眉一蹙,不由迷惑的問︰「太華黃府,婢僕近千,你們是否都認識?」

「大漠四仙子」同時搖著頭說︰「我們除了少爺、少夫人,以及湯李兩位姑娘,還有四

位老總管,其余的人,都不認識!」

柳羨香不由迷惑的問︰「為什麼?」

中央的一人,解釋說︰「因為我們姊妹四人曾經比武輸給了少爺,我們宣誓,如果我們

姊妹四人輸了,就服侍少爺一輩子。」

柳羨香愈加不解的問︰「那麼若是少爺輸了呢?」

中央一人毫不遲疑的回答說︰「那就請少爺,為我們姊妹四人,洗馬,喂草,保管鞍轡!」

柳羨香覺得這種賭法有些奇特,不自覺的「噗哧」笑了,同時笑著問︰「你們姊妹四人

年齡相若,容貌酷肖,即使知道你們的名字,也不易分出你們誰是姊姊誰是妹妹。」

「大漠四仙子」一听,同時笑了,由中央一人介紹說︰「我的名字叫‘美姬’是大姐,

耳邊有粒朱砂痣……」

柳羨香凝目一看,不錯,在她的右耳下,果然有一顆黃豆般大的朱砂痣。

「美姬」一指左右三人,繼續說︰「二妹‘麗姬’,面目姣好,沒有特征,三妹‘仙姬’,

口內有四顆虎齒,不笑不會露出來,四妹‘妃姬’,左耳有一小小金環為暗記。少夫人今後

日子久了,你自然分辨得出誰是誰……」

話未說完,正西一處斜嶺上,突然響起一聲尖銳刺耳,直上夜空的驚心厲嘯!

柳羨香心中一驚,覺得這人的功力極為雄厚,循聲一看,只見兩道寬大身影,疾如電掣

般,挾著厲嘯,直向數十丈外的巨瀑前,如飛馳去。

由于兩道身影一黑一白,柳羨香斷定是「塞上尊者」和「天南神君」兩人,因而望著「大

漠四仙子」,焦急的問︰「少爺在什麼地方?」

「美姬」覺得事態嚴重,只得舉手一指巨瀑,說︰「少爺追丟了‘二妖’,又找不到‘二

怪’,只得以誘敵的策略,立身在巨瀑下的孤島潭上。」

上字出口,柳羨香已展開輕功,身形逾箭,直向巨瀑前馳去。

「大漠四仙子」本待阻止,但已不及,因為柳羨香的身法太快了,而且她們奉黃劍雲之

命在此以劍陣阻止逃竄的「二妖」或「二怪」中的任何人,是以,也不敢擅離崗位去追柳羨

香。

柳羨香根據眼前情勢,斷定「二怪」必然也隱身在附近,只是他們躲身暗處,以保實力,

不願現身罷了。

心念至此,她一面飛馳前進,一面以「蟻語傳音」,望空朗聲高呼道︰「師父,師父,我

是香兒趕來了。」

果然,前進僅二三十丈,即見前面無數高大巨岩間悄悄移出一道縴細人影,同時,一面

機警的左顧右盼,一面連連揮手,同時也以「蟻語傳音」回答說︰「香姊姊,我們在這里!」

柳羨香聞聲凝目一看,正是她擔心的師妹谷鳳蘭。于是,一面揮手加速迎去,一面以「蟻

語傳音」,急聲說︰「蘭妹妹,快將身體隱蔽起來!」

這時,厲嘯已斂,但厲嘯的余音,仍在夜空群峰間繚繞未歇,加之「隆隆」的巨瀑傾瀉

聲,厲嘯似乎仍未歇止。

柳羨香來至谷鳳蘭身前,尚未開口,谷風蘭已「哇」的一聲,投進她的懷里哭了,同時,

低聲說︰「前天你就該來了!為何今天才到,兩位師父每天都焦急的怒聲罵我!」

柳羨香看見谷鳳蘭雖然憔悴了不少,但平安無事,總使她放心多了。因而解釋說︰「姊

姊途中遇見大江幫的匪徒,糾纏數日才得月兌身,所以來遲了。」

說此一頓,突然推開谷鳳蘭,一面為她拭淚,一面關切的問︰「你們可發現了田居士所

說的清修洞府中?」

谷鳳蘭搖搖頭,仍有些怞噎的說︰「後山瀑布有好幾處,只有前面的最險惡,瀑下有一

清潭,潭中有一坐六七丈大小的凸岩,據山中樵夫說,這就是孤島潭……」

柳羨香既然知道了田玉雨是黃劍雲偽裝的,瀑布後的清修洞府自然也是胡編的故事,但

她仍關切的問︰「這麼說田居士恩師的清修洞府,可能就在這道巨瀑下了……?」

谷鳳蘭幽幽的說︰「可是兩位師父來此的第一天,便以古木當舟,劃至小突岩上,貫注

真力,以石猛擊瀑布,但是,投了十多次石子均有阻力,顯然瀑布後沒有洞府。」

柳羨香不敢將田玉雨即是黃劍雲偽裝的事告訴給谷鳳蘭,只得佯裝迷惑的揣測,說︰「也

許在別的瀑布下面。」

谷鳳蘭搖著頭說︰「別處都試過,而且,除此地外,其他瀑後,都不可能有洞府。」

柳羨香一听,只得迷惑的說︰「這麼說田居士完全是虛構了?」

谷鳳蘭卻又遲疑的說︰「本來兩位師父,都是這麼揣測的,但由于‘天南神君’兩人,

一直在後山鍥而不舍,監視不去,兩位師父也不願千里而來,遽然而去!」

柳羨香故意問︰「那麼現在呢?」

谷鳳蘭立即正色說︰「說也奇怪,一個時辰前,突然來了一個身佩金劍的黃衫俊美少年,

他在後山先繞了一周。竟以‘一葦渡江’的絕頂輕功,飛越孤島潭水面,直抵潭中的突岩

上……」

柳羨香佯裝驚異的「噢」了一聲,震驚的說︰「竟有這等事?可知這個黃衫俊美少年是

誰?」

谷鳳蘭遲疑的說︰「據兩位師父說,可能是我們‘二仙會’懸賞捉拿的黃劍雲……」

柳羨香一听,故意吃驚的問︰「他來這里作什麼?」

谷鳳蘭憂郁的說︰「看來他可能與田居土的師父有什麼淵源!」

柳羨香立即關切的問︰「何以見得?」

谷鳳蘭正色說︰「因為他到達突岩上,立即取出一張白紙,面向瀑布,仰首只看天上的

星斗。」

柳羨香驚異的「噢」了一聲,不由關切的問︰「兩位師父有何處置?」

谷鳳蘭憂急的說︰「兩位師父知道‘天南神君’兩人就隱身在孤島潭附近,如果先現身,

又怕‘天南神君’兩人撿了漁翁之利,如果等對方先下手,又怕他們得手後,無法取回寶圖,

因而兩位師父的怒火怨氣,都記在姊姊的身上?」

話聲甫落,巨瀑方向已傳來一聲啞沙的怒極厲笑,同時厲聲說︰「小輩,我們是冤家路

窄,在這里又踫上了!哈哈……」

柳羨香听得心中一驚,月兌口急聲說︰「蘭妹,我們快走,這是‘天南神君’的聲音!」說

話之間,拉著谷鳳蘭,輕靈的向前移去!

前進中,又傳來黃劍雲的聲音,只听他冷冷一笑,說︰「在下念你兩人,俱是昔年成名

人物,故而在黃山破廟後放你們等逃走,饒爾等不死,沒想到你們陰魂不散又前來終南後

山……」

話未說完,柳羨香和谷鳳蘭已到了崖邊,探首向下一看,宛如一盆冷水,猛的潑在柳羨

香的頭上,使她頓時呆了!

柳羨香痴呆的望著崖下,只見一片碧水漣漪方圓約有六七十丈的大潭,中央尚有一座五

六丈大小生滿了青苔的突岩,上面赫然立著一位眉清目秀,唇紅齒白的英俊少年,一柄金劍,

光芒四射,一顆麗珠,彩毫閃爍,加上「隆隆」巨瀑濺起的飛珠水氣,在他的周圍數丈內,

幻起一團蒙蒙彩霧,愈增黃衫少年的威武英氣!

柳羨香知道,那就是和她沿途共同生活,關切體貼,相擁蜜語的夫婿田玉雨,本來的廬

山面目黃劍雲!

她覺得黃劍雲較她想象的年青多了,難怪紀曉燕諷譏她將被改稱「老大姐」,她幸福美

麗的遠景,就在她這一瞥之下,幻滅了,她實在配不上他。

正在發愣沉思,右臂突然被谷鳳蘭踫了一下,同時,听她嗔聲說︰「香姊姊,你怎麼啦?

小妹與你講話你也不理!」

柳羨香急忙一定心神,只得強自含笑問︰「你說什麼嘛?」

谷鳳蘭有些埋怨的說︰「你都看呆了,小妹說他就是‘太華黃府’的少主人黃劍雲!」

柳羨香被說得嬌靨一紅,但旋即黯然一嘆,違背心意的說︰「他如此小小年紀,便有如

此驚人的武功和膽識,設非親眼目睹,誰會相信?」

說話之間,游目一看,這才發現身穿白袍的「塞上尊者」和身穿紅袍的「天南若君」,

就立身在岩下的潭邊亂石上,一臉忿怒,目光怨毒的望著突岩上的黃劍雲。

柳羨香看了這情形,無心再听黃劍雲與「天南神君」兩人針鋒相對的爭論,她覺得第一

件事必須設法讓黃劍雲知道,「二怪」正在附近虎視眈眈,意圖漁翁之利,讓他在心理上,

先有個應付準備!

心念已定,立即望著谷鳳蘭,急聲問︰「兩位師父現在何處?」

谷鳳蘭一指半崖下的一片矮松亂石,低聲說︰「兩位老人家就在那邊暗處。」

柳羨香探首向下一看,發現那片矮松亂石是距離黃劍雲立身的突岩最近之處,僅有二十

幾丈距離,如果猝然飛渡,中間僅擲一塊墊足之物,即可縱至突岩上。

看了這情形,柳羨香自然洞燭「二怪」的企圖,必是俟黃劍雲與「天南神君」兩人惡斗

之際,趁任何一方失敗或得手的一剎那,擲物飛渡,猝然偷襲。心念間,拉著谷鳳蘭,逕向

半崖下的那片亂石處移去。

但是,到達矮松亂石之處,並未看到「二怪」的影子。

柳羨香心中一動,覺得這正是通知黃劍雲的好機會,立即以「蟻語傳音」,高聲朗呼道︰

「師父師父,香兒趕來了!」

呼聲甫落,靠近潭邊處的一堆高深荒草中,突然傳來「二怪」以「蟻語傳音」的厲聲怒

喝道︰「快些閉嘴,什麼地方還如此朗聲高呼?」

說話之間,想是發現突岩上的黃劍雲和潭邊的「天南神君」兩人,依然對話並未向這面

注意,這才放緩聲音,沉聲說︰「快些下來,小心被他們發現你們!」

柳羨香佯裝謹慎的應了聲是,拉著谷鳳蘭再向潭邊屏息移去。

前進中,覷目關切的偷看黃劍雲,發現他俊臉上的神色,已沒有方才那麼寧靜,而眉宇

間也隱透著憂急。

但是,根據黃劍雲依然和「塞上尊者」對話,而不轉首向這邊察看來判斷,顯然他已知

道了她的居心和用意。

心念間已至「二怪」隱身的荒草後,柳羨香這才發現「二怪」兩人俱都換了一襲寬大灰

衫。

枯瘦的老怪一見柳羨香,焦急的老臉上,立即減去不少憂色,但是,肥的二怪,卻用

「蟻語傳音」怒聲說︰「蘭兒到後面把風,香兒到前面來。」

柳羨香雖然用「蟻語傳音」說話,依然不把聲音減低,顯然有意讓黃劍雲听得清清楚楚,

這時恭聲應了個是,謹慎的移至「二怪」身後。

肥胖的二怪,立即斥聲問︰「怎的今天才到?」

柳羨香立即恭聲解釋說︰「弟子到達合江渡口,與大江幫的匪徒發生爭執,沿途連番糾

纏……」

話未說完,老怪已含笑寬聲說︰「孤身女子趕路,總免不了遇見歹徒,現在到達也不遲,

可說正是時候!」說此一頓,看了一眼潭中突岩上的黃劍雲,繼續問︰「香兒,認得那個黃衫

少年嗎?」

柳羨香只得恭聲說︰「听蘭妹方才說,他就是我們‘二仙會’懸影要拿的黃劍雲!」

老怪「唔」了一聲,點點頭說︰「以為師判斷,他可能與你的夫婿田玉雨有師門淵源。」

柳羨香听得心中一驚,不由焦急的說︰「可是玉哥哥並沒有對弟子說過,他與任何門派

或武林世家有淵源。」

二怪突然沉聲問︰「你離山時他怎麼說?」

柳羨香毫不遲疑的說︰「弟子向他偽稱下山督巡分舵。他還為弟子送行,神情依依不舍,

看不出有什麼意圖或舉措!」

二怪怒哼了一聲,沉聲說︰「如果田玉雨與太華黃家有什麼淵源,香兒,為師的也只好

再為你選一個夫婿了。」

柳羨香只得肯定的辯護說︰「弟子深信他前去‘二仙會’投效是真誠的!」

話聲甫落,潭邊的「塞上尊者」,已哈哈一陣厲笑說︰「姓黃的小輩,你既然自承是黃天

石的獨孫,你手中拿的那張寶圖,想必就是你祖父昔年在老朽手中奪去的……」

話未說完,黃劍雲也哈哈一笑,說︰「先祖父昔年之事,在下一概不知,如果你能說出

這強寶圖上面繪的是些什麼,有什麼用處,在下立即還給你!」

「塞上尊者」听得一愣,正感無言答對,「天南神君」已怒聲說︰「那張寶圖上,繪的就

是這片孤島潭,和那道經天巨瀑!」

黃劍雲一听,毫不遲疑的頷首說︰「不錯,正如你們所說,但是,這張圖的用途你們可

知道?」

「天南神君」沉聲說︰「依照寶圖進入昔年一位異人的修真洞府!」

黃劍雲故意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白紙,蹙眉「唔」了一聲,繼續問︰「你們可知那座洞府

的位置繪在何處?」

「天南神君」神色遲疑,久久不語,他老奸巨猾,深怕黃劍雲激他說出,因為他懷疑黃

劍雲並不確知洞府的位置。

黃劍雲一見「天南神君」遲疑,立即哈哈一笑說︰「我這張寶圖上繪得清清楚楚,由何

處下水,什麼時候方可入洞,你們不能說出洞府的位置,足證寶圖並非你等之物。」

「天南神君」听了「何處下水,何時方可入洞」,神色十分激動,他忿忿的瞪了黃劍雲

一眼,立即和「塞上尊者」低頭共同商議。

兩人商議數語之後,由「塞上尊者」沉聲問︰「假設老夫說出正確位置,你是否實踐諾

言,將老夫的寶圖送還?」

黃劍雲毫不遲疑的說︰「只要你們說的一絲不差,在下自然不會食言!」

「塞上尊者」深沉的應了一聲「好」,繼續說︰「昔年異人清修的洞府,就在瀑布的後面!」

黃劍雲得意的哈哈一笑說︰「你們說的一絲不差,完全與圖上繪的相符,在下雖有意將

圖送還與你,但是,你們誰過潭來取去呢?」

「塞上尊者」和「天南神君」一听,頓時大怒,不由吼聲說︰「姓黃的小輩,你難道要

食言背信不成?」

黃劍雲立即正色說︰「你們不過來取,難道要在下與你們送過去不成?」

「塞上尊者」兩人一听,頓時無言答對,久久才恨聲說︰「寶圖是你祖父黃天石親手奪

去,自然應該由你親自送還,你盡可將寶圖送過來,老夫兩人,信譽保證,絕不傷你一根毫

毛……」

話未說完,黃劍雲已仰天發出一陣傲然哈哈大笑,同時輕蔑的說︰「劍下亡魂,掌下敗

將,也敢大言不慚,狂言傷害在下,須知在下欲取爾等兩人項上首級,有如探囊取物,你們

不怕別人听去,笑掉大牙嗎?」

隱身荒草後的老怪听得心頭一震,不由望著二怪以「蟻語傳音」,問︰「難道那小子早已

發現我們隱身此處不成?」

二怪緊蹙霜眉,久久才回答說︰「我們較他先到此地,諒他不會察知,也許是一句詐語!」

說話之間,發現「塞上尊者」和「天南神君」兩人,果然以懷疑的目光,炯炯察看孤島

潭附近足可隱人之處。之後,由「天南神君」怒目厲聲問︰「姓黃的小輩,你既不敢過來,

而老夫又無法過去,難道你就借口不還了不成?」

黃劍雲仰面哈哈一笑,傲然朗聲說︰「赫赫太華府的少主人,豈能食言背信,遺笑武林?

在下這就將寶圖送還與你,但是,在下在運功送還寶圖之際,你們必須嚴加戒備,以防暗中

有人偷襲,如果你們兩人心懷叵測,暗算在下,寶圖勢必中途落水,那時可不能怨在下食言

背信,咎在你們……」

話未說完,「天南神君」已有些迫不及待的說︰「放眼當今武林,那一個大膽的鼠輩敢來

虎口拔須,你盡管將寶圖送過來。」

隱身荒草中的「二怪」一听,不由氣得咬牙切齒,暗哼連聲!

這時突岩上的黃劍雲,已將白紙拿在手中,同時朗聲說︰「你們兩人小心了!」了字出口,

白紙飄然擲出,接著,兩掌相並一翻,十指徐徐扇動,白紙宛如水上浮萍,徐徐向「天南神

君」兩人立身的潭面飄去!

隱身荒草中的「二怪」一見,同時大吃一驚,不由月兌口以「蟻語傳音」急聲說︰「咦,

奇怪,他的這項功夫,怎的與香兒的‘流水飄萍’相似!」

柳羨香見黃劍雲居然當著「二怪」之面,展露她在船上傳授的「流水飄萍」著實吃了一

驚,這時听「二怪」說「相似」,心中一動,立即解釋說︰「兩位師父看左了,香兒的‘流水

飄萍’完全是指上的功夫,最遠也不過推送二三丈距離,這個黃劍雲,卻是掌指合一,遠達

三十余丈,只能說與香兒的‘流水飄萍’異曲同工,而且,較香兒的尤為高明……」

話未說完,二怪已緩緩起身,顯然意欲前去搶奪那張白紙。

老怪一見,伸手將二怪拉住,同時,以「蟻語傳音」低聲說︰「老二且慢,這時千萬莽

撞不得,你只要一現身,那張白紙勢必落在水里,再說姓黃的那小子,精靈多智,也許其中

有詐!」說話之間,舉目再看,那張白紙,已經飄過逾半,再有十多丈,即到了潭邊!

突然,那張白紙的幅度愈擺愈大,而且速度也漸緩慢,似是後力不繼,看看就要落在水

面上。

原已驚呆了的「天南神君」兩人一見,急忙一定心神,同時月兌口焦急的說︰「千萬不可

泄氣,快些凝神匯集功力!」

白紙又搖擺的向前飄了數丈,黃劍雲突然大喝一聲︰「接準了!」

了字出口,雙掌猛的向前一推,白紙宛如被狂風吹的一般,一陣急烈飄擺,恰巧飄至「天

南神君」兩人的面前。

「塞上尊者」眼明手快,飛身躍起,繞腕將白紙接任。

二怪一見,再度起身就要撲出,但是,同樣的被老怪伸手攔住。

老怪冷冷一笑,以「蟻語傳音」沉聲說︰「黃劍雲那小子,旨在炫露功力,以收震赫之

效,萬一寶圖是真,諒他‘天南神君’也逃不出你我的手心,這時千萬莽撞不得!」

二怪極不為然的望著老怪,焦急的說︰「萬一寶圖是真,再想搶回,勢必要大費周章了!」

話聲甫落,搶到白紙的「塞上尊者」,已和「天南神君」兩人,匆匆看了一遍之後,兩

人同時抬頭厲聲問︰「這張寶圖並不完整,另一半呢?」

「二怪」一听,果是寶圖,不由十分懊惱,深悔方才沒有出手。懊悔之間,已听黃劍雲

哈哈一笑說︰「另外一半寶圖,現在昔年異人叛徒田玉雨處,你們要想拼成全圖,最好找他

去取……」

話未說完,「天南神君」已厲聲說︰「這張寶圖所繪地形,雖然與此潭相似,但上面並未

繪出洞府位置?」

黃劍雲再度得意的哈哈一笑,說︰「在下本來不知昔年異人的仙修洞府位在何處,這要

多謝你們兩人的告訴……」

「天南神君」一听,頓時勃然大怒,但他尚未破口大罵,「塞上尊者」已望著黃劍雲,

急聲問︰「這張寶圖旁邊的注解,似記號非記號,似字非字,究竟是什麼意思?」

黃劍雲哈哈一笑,諷譏的說︰「那上邊記載的俱是象形文字,在下也不甚識,你們最好

去找一位博學多才之士,在下少陪,要進洞府研讀秘笈去了!」了字出口,身形騰空而起,

一躍數丈!

老怪一見,立即以「蟻語傳音」急聲說︰「香兒快吹毫芒殺他!」

柳羨香趕緊恭聲解釋說︰「二十余丈距離,香兒焉有這等功力!」

說話之間,騰空躍起的黃劍雲,已一式‘蒼龍人海’,頭下足上,‘唰’的一聲進入潭水

內!

老怪一見,即對二怪急聲說︰「老二,快去奪圖,然後再找田玉雨索另外的一半!」

話聲甫落,大喝一聲,即和二怪,飛身縱出,直向「天南神君」兩人撲去!

柳羨香一見,深覺機會難再,覺得正是逃離「二怪」魔掌的時候,是以,急忙用「蟻語

傳音」朗聲說︰「請兩位師父準許弟子與蘭師妹,入水活捉黃劍雲!」

老怪不疑有他,飛撲中,立即叮囑說︰「你們兩人功力相差懸殊,只可在水中纏斗,不

可在陸上交手!」

柳羨香恭聲應了聲「曉得」,回頭一看,谷鳳蘭已聞聲趕來。

谷鳳蘭一見柳羨香,立即悄聲埋怨說︰「香姊姊,以我們兩人的功力入水活捉黃劍雲,

豈不是自己找死!」

柳羨香無暇解釋,立即焦急的悄聲說︰「不必多說快隨我來!」

說話之間,拉著谷鳳蘭走出荒草,極輕靈的移至潭邊,悄悄下水,立即沉氣潛進水內,

直向中央突岩潛去。

谷鳳蘭雖然知道柳羨香的水功十分驚人,常在東海入水搏魚,但黃劍雲的功力高的出奇,

水功自然也不庸俗。夜間潛游,宛如深水一般漆黑,對方萬一猝然攻擊,全靠精湛的水功,

根據水流的旋動,而判斷敵人的方位與遠近。尤其著普通勁衣,施展不便,減低不少威力,

如果能穿水靠,自然飛游快速,靈敏似魚。

谷鳳蘭一面思索,一面潛游,揣模將近中央突岩,依然未遇抵抗,不由機警的踫了一下

柳羨香!

柳羨香也不理睬,繼續潛游,根據浮力判斷,距離中央突岩已經不遠了。

于是,一踫谷鳳蘭,兩人同時浮上水面!

就在兩人浮上水面腳下已踏著岩石水底的同時,附近已響起黃劍雲的招呼聲音道︰「喂,

我在這里!」

谷鳳蘭听得大吃一驚,翻腕就待撤劍!

但是,身畔的柳羨香卻含嗔悄聲問︰「你喂喂的招呼誰?」

谷鳳蘭听得一愣,只見黃劍雲正隱身在突岩石後面,並用黃衫下擺,裹住他的麗珠和金

劍。

打量間,已見黃劍雲微紅著俊面,含笑輕聲說︰「自然是招呼你香姊姊!」

柳羨香見黃劍雲改呼她「香姊姊」,心中十分感慨,不由黯然一嘆!

谷鳳蘭看了這情形,簡直鬧糊涂了,愣愣的久久不知說什麼。

黃劍雲看了這情形,只得催促說︰「香姊姊,快到這邊來吧,當心被‘二怪’他們看到

了!」

柳羨香和谷鳳蘭機警的轉首一看,只見「二妖」和「二怪」,早已惡毒的搏斗在一起,

于是,一面向黃劍雲身前游去,一面嗔聲說︰「他們這時自顧不暇,哪里還有心情注意這里!」

說話之間,已游至黃劍雲身前,即和谷鳳蘭兩人,同時隱身在突岩後。

柳羨香見谷鳳蘭神情迷感,立即指著黃劍雲,含笑問︰「蘭妹,你看他是誰?」

谷鳳蘭見柳羨香對她有些秘密,立即不高興的說︰「誰知道你們玩什麼把戲?」

柳羨香輕輕一笑,說︰「他就是田居士田玉雨嘛!」

谷鳳蘭心中一驚,不由月兌口悄聲說︰「他不是太華黃府的黃劍雲嗎?」

黃劍雲在旁對柳羨香,說︰「香姊姊,還是由你告訴蘭姑娘吧!」

柳羨香點點頭,含笑望著谷鳳蘭,說︰「他是黃劍雲一些也不錯,但他化裝成田玉雨前

去‘二仙會’的種種經過,姊姊現在,無暇對你詳細解說……」

話未說完,谷鳳蘭已焦急的問︰「你們兩人都離開了點蒼山,整個‘二仙會’總壇,豈

不又被藍海寶一人獨攬大權,鬧得烏煙瘴氣,地覆天翻?」

柳羨香「唔」了一聲無話可答,因為她也不知道「二仙會」總壇怎樣了,但她卻有一種

預感,必是凶多吉少了。

黃劍雲見柳羨香無話可答,只得接口說︰「藍海寶並非什麼異人弟子,他只不過是我大

師伯的叛徒罷了,他的妻子就是我的師妹,被他脅迫下山,威逼成婚……」

柳羨香和谷鳳蘭不由同時低聲問︰「他不是說他的師父已去世了嗎?」

黃劍雲立即忿忿的說︰「那是他意圖拜在‘二怪’座下,多學一些絕學的借口而已……」

谷鳳蘭一听,不由迷惑的問︰「二怪是誰?」

柳羨香立即指了指「二妖」和「二怪」打斗的方向,黯然說︰「就是兩位師父昔年在中

原留下的惡名!」

谷鳳蘭神色驚異,愣愣的望著柳羨香,似乎還有些不太相信!

黃劍雲繼續斬釘截鐵的說︰「現在不是談論這些事情的時候,我簡捷的告訴你們說,藍

海寶已被我利劍分尸,‘二仙會’早已冰消瓦解,總壇所有的房舍,俱被昔年怪杰‘魯北丐

僧’根淨禪師燒光了……」

柳羨香早已料到「二仙會」凶多吉少,但沒想到被摧毀的那麼徹底。

谷鳳蘭卻目含淚光,關切的戚聲問︰「玫萍她們恐怕也都……」

黃劍雲一听,立即「噢」了一聲,以恍然的口吻,說︰「玫萍和瑩瑩她們在我離開總壇

時,已叮囑她們火遠趕來終南山東麓來會你們,我想最遲明後天就可到了!」

柳羨香和谷鳳蘭一听,自是放心不少,同時,兩人也暗贊黃劍雲設想周到。

黃劍雲探首看了一眼潭邊激烈搏斗的「二怪」和「二妖」,繼續說︰「現在時間無多,我

就要過去了,蘭姑娘,我只問你一句話,你是願意留在中原,還是隨‘二怪’轉回蓬萊島去?」

谷鳳蘭見問,不由含淚看了柳羨香一眼,戚聲問︰「我香姊姊她呢?」

黃劍雲趕緊解釋說︰「香姊姊已是我們黃家的人了,她自然不能隨‘二怪’再回東海去

了!」

柳羨香雙目噙淚,嬌靨緋紅,不由握著谷鳳蘭的手,關切的說︰「蘭妹妹,你了解姊姊

的苦衷,我除了留下來,沒有任何一條路可走,我無權堅持你不要轉回東海去,如果你留下

來,他和我都會好好照顧你……」

話未說完,谷鳳蘭已毅然流著淚說︰「不,小妹一定要轉回東海去,因為小妹的雙親,

俱屆風燭殘年,而且,上無兄嫂,下無弟妹,萬一二老一病不起,何人為他們安葬入土……」

柳羨香一听,珠淚也奪眶而出,立即寬聲說︰「蘭師妹不必傷心,此番你暫且隨兩位師

父轉回東海,俟伯父伯母百年之後,你再回來……」

話未說完,岸上數聲暴喝之後,「哇哇」連聲中,至少有兩人中掌嘔血!

黃劍雲和柳羨香兩人,同時一驚,急忙探首查看,只見二怪「康藏仙師」和「天南神君」

兩人分別蹲坐地上,吁吁喘息,嘴角和袍襟上,都濺滿了血漬。

老怪「東海仙翁」怒目飛眉,揮舞一雙大袖,仍和面色慘白,嘴角已有血漬的「塞上尊

者」,激烈的打在一起。

黃劍雲看了這情形,立即望著柳羨香,低聲說︰「香姊姊,你和蘭姑娘趕快過去,僅對

老怪說,瀑布後根本沒有洞府,瀑水中也沒有發現我的行跡,但有一點請香姊姊千萬記住,

絕對不許參與他們的打斗。」

柳羨香和谷鳳蘭一听,立即會意的點點頭,雙雙入水,逕向岸上急急游去!

就在柳谷二女繞過突岩的同時,岸上突然一聲厲喝,接著「蓬」的一聲!

黃劍雲聞聲轉頭一看,只見老怪「東海仙翁」猛然揮出的右袖,「蓬」的一聲猝然擊在

「塞上尊者」的前胸上!「塞上尊者」拿樁不穩,悶哼了一聲,踉蹌著高大身軀,蹬蹬向後

直退。

但是,「塞上尊者」後退的方向,恰是二怪「康藏仙師」蹲坐喘息之處。

黃劍雲看得心中一驚,覺得這是一種危機,不管「塞上尊者」和「康藏仙師」兩人誰先

趁機出手,都會有一人命喪當場。

心中一驚,飛身縱至突岩上,同時大喝一聲︰「不可傷人!」

但是,就在黃劍雲大喝的同時,踉蹌後退的「塞上尊者」突然發現二怪「康藏仙師」跌

坐在他的身右方,只見他毫未思索,沉勢旋身,飛起一腿,猛踢二怪的後心!

老怪「東海仙翁」一見,神情如狂,厲喝一聲,飛身前撲!

就在老怪飛身撲救的同時,「蓬」的一響,悶哼一聲,「塞上尊者」飛起的一腳,已著實

踢在二怪「康藏仙師」的後心上!

只見「康藏仙師」的矮胖身軀,宛如斷線的風箏,直向數丈以外飛去!

而竭盡所有真力踢了二怪一腿的「塞上尊者」,也「哇哇」連嘔兩道鮮血,高大魁偉的

身軀,更是搖搖欲墜!

但是,瘋狂撲至近前的老怪「東海仙翁」,卻咬牙切齒,一聲不響,一式「力劈華山」,

揮掌猛擊「塞上尊者」的頭顱!

黃劍雲一見,知道慘劇不可免,檢起預先備好的兩塊樹皮,一長身形,騰空而起,第一

塊樹皮也振腕投出!

就在黃劍雲投出第一塊樹皮的同時,岸上已「叭」的一聲脆響,血漿四射,蓋骨橫飛,

「塞上尊者」的身軀,已倒在血泊中!

老怪斃了「塞上尊者」,殺機已起,再向驚慌立起的「天南神君」奔去!

黃劍雲連投兩塊樹皮,這時一見,趁踏第二塊樹皮強起身形之際,大喝一聲︰「老怪休

要傷人,在下來也!」大喝聲中,凌空躍起,直向岸上撲去。

老怪「東海仙翁」自然視黃劍雲為棘手勁敵,這時一見黃劍雲凌空撲下,放下「天南神

君」立即折身迎來!同時,趁黃劍雲凌空下撲之勢,暗凝功力,大喝一聲,雙掌迎空推出!

黃劍雲既然出聲引他,自然心中早已有備,這時一見老怪發掌,也大喝一聲,左發「金

髯掌」,右彈「枯竹指」,一道滾滾狂飆,挾著五縷指風,直向老怪擊去!

「蓬」然一聲大響,勁風激旋,破空帶嘯,老怪一聲悶哼,蹬蹬向後疾退。

藉震力彈起的黃劍雲一見,疾墜身形,飛撲而下,雙足一踏地面,再度一聲大喝︰「你

再接我一掌!」大喝聲中,右掌振腕劈出。

老怪已警覺黃劍雲集「天涯三老」武功于一身,尤其「反震罡」,更令他膽戰心悸,

這時如再出掌,勢必把老命丟在此地。

驚急間,雙袖一抖,企圖飛身後退!

豈知,黃劍雲用的是「應龍劍」人形劍式上的「疾電奔雷」身法,老怪的雙袖方自抖出,

狂飆已近身前!只听「蓬」然一響,老怪悶哼一聲,枯瘦的身軀,揮舞著雙臂,直向身後退

去!

剛剛游至潭邊的柳羨香和谷鳳蘭一見,一聲驚呼,同時縱出水面,雙雙向老怪撲去。兩

道縴影一閃,柳谷二女已將老怪扶住。

只見老怪,面色如紙,呼呼喘息,立即合上了眼楮,柳谷二女趕緊扶老怪坐下,讓他盤

膝調息!

就在這時,前面斜嶺上已傳來「天南神君」的聲音說︰「黃劍雲,你救老夫一命,老夫

甚是感激,自愧無以回報,昔年與你祖父的仇嫌自此一筆勾消,並謹誓今後有生之年,決不

再涉足中原!」

黃劍雲一看,只見「天南神君」,身形逾箭,沿著斜嶺直奔山外!

再看老怪「東海仙翁」,在柳羨香和谷鳳蘭的雙推雙拿下,面色已恢復紅潤,急促的呼

吸也均勻下來。

老怪「東海仙翁」緩緩睜開眼楮,怨毒的望著黃劍雲,恨恨的點著頭,說︰「黃劍雲,

你小小年紀,智慧便已如此驚人,別人一石兩鳥,而你卻一箭四雕,老夫明知其中有詐,但

卻禁不住寶圖的誘惑……」

黃劍雲冷冷一笑說︰「這便是前輩你的失算處,你明明知道巨瀑後沒有洞府,何以還信

那張白紙確是寶圖?……」

老怪听得一愣,不由驚異的問︰「你怎的知道老夫早已知道瀑後沒有洞府?」

黃劍雲淡淡一笑說︰「你遠離點蒼,前來終南,放棄重建的霸業的‘二仙會’……」

老怪听得心中一驚,頓感不妙,不由震驚的問︰「你說的‘放棄’兩字是何意思?」

黃劍雲立即正色道︰「自然是指你為了貪圖毫無根據的杜撰故事,而置‘二仙會’于不

顧……」

老怪一听,心中恍然似有所悟,不由嗔目怒聲問︰「你怎的知道是杜撰的故事?」

黃劍雲哈哈一笑,說︰「故事由晚輩杜撰,晚輩怎會不知!」

老怪听得一愣,久久才顫抖著身軀,緩緩站起,激動的指著黃劍雲,顫聲問︰「這麼說……

你……你是和田玉雨……事先預謀了……?」

黃劍雲未待老怪話完,頷首一笑說︰「也可以這麼說。」

老怪一听,頓時大怒,不由回顧左右,嗔目望著柳谷二女,厲聲說︰「你兩人快給我將

他拿下,亂劍分尸!」

柳羨香和谷鳳蘭,這時已無選擇余地,又無暇解釋,只得佯裝怒叱一聲,倏舉玉腕,寒

光連閃中,兩柄長劍已撤出鞘外!

黃劍雲冷冷一笑說︰「前輩敢莫是怕死不成?」

老怪听得一愣,接著,厲色怒聲說︰「老夫一生,殺人無數,如今年已逾百,早已將生

死置之度外……」

黃劍雲立即譏聲說︰「那前輩又何必明知令高足不敵,而強迫她們出手呢?」手字方自

出口,老怪已厲喝一聲︰「老夫拼了老命不要,也要與你同歸于盡。」厲喝聲中,右手一繞,

已將谷鳳蘭手中的長劍奪過來!

黃劍雲一見,月兌口一聲怒喝︰道「且慢,前輩仍記得點蒼總壇,田玉雨一劍險取‘天南

神君’之命否?」

老怪听得又是一愣,不由沉聲問︰「這事你怎知曉?」

黃劍雲冷冷一笑說︰「莫說此事,就是前輩在‘天聖堂’巧擺筵席,設計逼婚,晚輩也

知道的清清楚楚。」

老怪「呀」了一聲,頓時愣了!

柳羨香這時百感交集,不由掩面啜泣!

黃劍雲索性坦誠的說︰「實不相瞞前輩,田玉雨就是晚輩的化身,難道前輩仍迷惑不信?」

老怪驚異的望著黃劍雲,思前想後,久久才顫抖著身軀,緩慢的說︰「這中間果然有許

多破綻令人可疑,只怪老夫望才心切,急興霸業,才造成如此悲慘的結局,不過其中一事老

夫不明……」

黃劍雲立即沉聲問︰「但不知是哪一件事。」

老怪毫不遲疑的說︰「當時在點蒼總壇禪房,你那一劍足可將‘天南神君’斬首,為何

偏偏劃破他的胸襟。」

黃劍雲見問,反而肅容說︰「四位前輩,俱是先祖父同一時代的成名人物,惡跡雖然昭

彰,但已事過境遷,此番返回中原,旨在重建霸業,並未急去鳳凰谷和太華山,雪報當年被

逐之仇,晚輩深信四位前輩,海外清修多年,俱已革心改面,點蒼出手,旨在警告,令四位

前輩驚覺中原後起有人,俾能收斂掀起武林禍端之念……」

老怪听至此處,激動神情漸趨冷靜,因而插言說︰「如果你當時一劍殺了‘天南神君’,

老夫也許會念你為‘二仙會’除去一個心月復後患,而更加重用于你!」

黃劍雲淡然一笑說︰「前輩此話恐非出自本心,晚輩斗膽敢問前輩一句,不知前輩可願

答復?」

老怪的心情已趨平靜,立即鎮定的說︰「有話你盡管出口,老夫無不坦誠答復!」

黃劍雲贊佩的點點頭,和聲問︰「假設前輩與‘天南神君’交手,能否一劍將‘天南神

君’斃命呢?」

老怪見問,臉色十分難看,頓時無言答對。

黃劍雲知老怪無法答復,因而繼續說︰「所以,當時晚輩旨在將‘天南神君’兩人驚走,

俾免前輩收留兩人如虎添翼,愈增‘二仙會’的聲勢!」

老怪一听,一陣沉默,久久才頹喪的問︰「這麼說來,‘二仙會’早已冰消瓦解了?」

黃劍雲微微頷首說︰「也可以這麼說,但晚輩可保證,除藍海寶外,並無一人喪生?」

老怪抬眼望著黃劍雲,關切的問︰「老夫身邊的兩個小童呢?」

黃劍雲毫不遲疑的說︰「晚輩已命他們返回東海,聆候前輩!」

老怪听罷,慘然一笑說︰「長江後浪推前浪,一輩新人換舊人……」說此一頓,復又冷

冷一笑說︰「你雖然只身單劍,渾身是膽,一人智破‘二仙會’,但沒有‘千面神嫗’的里應

外合,神奇變相術……」

黃劍雲听得心中一驚,立即肅容正色說︰「前輩說法,完全是一已的揣測,晚輩與‘千

面神嫗’有拆箭之仇,斬發之恨,前輩當不會忘記‘千面神嫗’投效二仙會之初,力主懸影

捉拿晚輩之事。」

老怪微合雙目,略微沉思,倏無舉目望著黃劍雲,突然沉聲問︰「這麼說你並無意攔阻

老夫離去嘍?」

黃劍雲毫不遲疑的含笑說︰「當然,何以讓‘天南神君’離去,而獨留前輩于此?」

老怪听罷,慨然應「好」,同時還劍給谷鳳蘭,並望著柳羨香,沉聲說︰「我們走!」說

罷轉身,挽起柳谷二女,就待起步!

黃劍雲一見,月兌口急聲說︰「前輩請止步!」

老怪緩緩轉身,驚異的望著黃劍雲,沉聲問︰「怎麼,難道你又反悔了不成?」

黃劍雲愉快的一笑說︰「晚輩雖然年幼,尚知誓守信諾……」

老怪一听,立即不高興的沉聲插言問︰「那又是為了什麼?」

黃劍雲俊面一紅,訕訕的說︰「前輩忘記香姊姊已是黃府的人了!」

老怪听罷,神情尷尬,似笑非笑的艱澀問︰「你不認為那是兒戲?」

黃劍雲立即肅容正色說︰「當時紅燭高燃,酒筵當前,前輩躬親福證,儀式嚴肅簡單,

豈能視為兒戲?」

老怪慘然一笑,鄭重的問︰「你確具誠心善待香兒?」

黃劍雲立即拱手肅容說︰「晚輩曾跪在前輩面前,仰天重誓,怎敢冒瀆神明?」

老怪陰沉著老臉,緩緩點頭,由牙縫里說出兩個「好」字,轉首望著柳羨香,強自含笑

問︰「香兒,你可願留下服侍黃劍雲?」

柳羨香到了這般地步,已經無路可走,為了終生幸福,只得「咚」的一聲,雙膝跪在地

上,流淚哭聲說︰「香兒方寸已亂,恭請師父作主!」

老怪一听,眉間立透殺機,渾身嗦嗦只抖,凶芒閃射的雙目,直盯著柳羨香,注視良

久,倏然仰天發出一陣刺耳驚心的哈哈厲笑,聲震山野,直上夜空,歷久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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