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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剎神龍 第五章 龍爭虎斗

且說那媧母,媚娘,帶著那兩位姑娘,黯然下峰,麻谷老人實大出意外,不料一天風暴,竟恁地消弭,雖然預感那後患將無窮盡,但眼前總算無事了。至于將來究竟如何,也無法想得那麼多了,也只有火燒眉毛顧眼前了。

麻谷老人心中大喜,倒不是為別的,這天都秀士的武功,實在太奇妙了,他那血肉之軀,較之金剛不壞之身,簡直還要厲害,試想媧母的掌力何等了得,他卻能將她的真力化解于無形,頭不抬,眼不睜,腳步微微一動,腦袋稍稍一晃,竟輕易的躲過。

那媧母鐵蝙蝠的殺傷力,在江湖上早已聞名,尤其是那漫天飛雨的這一招,能夠躲過的,也沒有幾個人,而天都秀士,竟可以用空手人白刃的手法,在短短的時間,把四面八方射來的鐵蝙蝠,全部抓在手中,以自己數十年練的武功,休道是聞所未聞,更是見所未見。

天都秀士的武學,看起來並不詭奇,出招簡單,但一經動手,則變化多端,輕易的便把,對手撂倒,看似簡單,但其奧秘,卻難以理解!故爾,那麻谷老人將媧母此去之後患,丟在一邊卻向大幻神丐道︰「老化子,還不快走,這等奇人奇事,你我豈右失之交臂,俗語有言;「過了這個村,哪來這個店!」

說話之間,那天都秀士似才發現唐棣已不在身邊,身邊現在只有麻谷老人和大幻神丐二人,他卻直如不見,忽地返身直追,嚷道︰「別走啊!別走啊!」

麻谷老人向大幻神丐一招手,當先跟踵而人,大幻神丐今晚可是相當的難堪,自己苦研的崩拳八式,只道可以能勝過媧母,一雪當年被戲弄之辱,不料想,不但沒有勝過媧母,反而幾乎落敗,多虧天都秀士出頭,不但沒有敗在媧母手中,反被天都秀士將她趕走,不然這個人可就丟大了。

大幻神丐听得麻谷老人恁地言事,忽地心中一動,當今天下,要能勝過媧母有,怕只有這天都秀士了,若能和他盤桓些日子,必可獲益不少,也許藉此機會,學得幾手巧招,能出得這口氣,大幻神丐這麼一想,立即也隨麻谷老人身後,向那破壁中左邊過去。

哪知大幻神丐身形才到破壁口,忽見麻谷老人向他打一手勢,大幻神丐忙閃身,隱于暗和向破壁中暗地觀瞧,破壁中的情景,他卻已看得明白,心說︰「好小于,當真被你討了乖去啦!」

那破壁之中,範圍很大,月光又已偏斜,便照人只見唐棣雙目沉凝,身邊有天都秀土在瞪著眼楮看他,而他卻視若不見,兀自一招一式的比劃,拳出竟也帶著風聲顯然力道不小,而且口中還在念念有詞︰「發而不發,崩而不崩,靜中有動,靜動山崩。」

原來唐棣適才出洞時,得見大幻神丐施展出他看家也不被外人所知的本領崩拳八式,那威力之大,過去見所未見,出雖然緩而滯,但特別神秘,轉慢為快,崩出勁道十足,收拳又特別迅速,蓄勢理攻,偏又听得麻谷老人竟將其拳訣念出,登時喜得心花怒放,樂從心生,立即將那拳訣記牢,勤念默記。

適才奔入破壁,媧母一走,生怕將那麻谷老人拳式忘了,立即照式演練,一面口中誦那拳訣,以免忘記。

大幻神丐雖才出手兩招,但唐棣實有異人稟賦,過眼不忘,故爾此刻照式演練起來,竟然大致不差,拳中已帶風聲,一則是以顯示出,唐棣所學的招式,已無差異,不然絕對難有拳風蕩出,二則可以看出唐棣的內在威力,已大有進展,三則也可以知道唐棣虛心學習的精神,見異招必專心習,過異人必為禮求教。

更奇怪的是,天都秀士不言不動,像瞧得好玩似的,瞪圓了一雙大眼,有時將頭點了點,表示滿意,有時又將頭搖了而又搖,表示招示不對,雖然搖,點不已,但從未出聲指點和更正。

只見唐棣周而復始,連續演習,一拳既出合口中念道︰「發而不發,崩而不崩。」

這顯然他一面在念麻谷老人所看出的拳訣,一面從拳訣中,探研大幻神丐那崩拳的神妙之點,一點也不放松,就訣中演練劍式,從招式上去體驗拳訣中的概要,從這一點更看出唐棣認真學習堅強的意志。

要知大幻神丐對那崩拳八式,苦研了數十年,方有現在的成就,麻谷老人雖說武功淵深,舉一反三,一看便知其拳的奧訣,但仍然不能滲透拳式中的精髓,故爾唐棣出拳架式,雖然大致不差,但當演練時,仍覺得有些不對勁,氣難隨式而動,招式動時,也難引出體內渾厚之力,這就表明秘訣中仍有不健全之點,故唐棣念之練之,反復不輟。

其實唐棣哪能知曉,他只見那大幻神丐在施展神拳八式之時,僅出手兩招,那媧母便不敢硬接其招。

卻不知大幻神丐這崩拳八式,雖然招式奇妙,但厲害的乃在其無儔威猛,而威猛卻非真力不可,能具有渾厚的功力,乃是那崩拳八式真正厲害所在,因招引力,由力強招,招、力並集,則威力倍增,既可斷金,又能斬鐵。

如無渾厚功力,或雖具威力而未達登峰之境,出拳雖妙,能顯出威力。

大幻神丐看到唐棣不斷演練「麻谷老兒真有眼力,這小女圭女圭果然好資質,既有虛心,更肯上進,將來必是武林中的一朵奇葩!」

驀地,只見天都秀士搖頭搖得不停,大幻神丐不由心中有氣,適才便是媧母也不敢硬力還手,.雖然後來成了真力相拼,但也並未真的分出個高下,心說︰「你敢輕視我的這崩拳八式。」

大幻神丐心中十分不服,不自覺的一長身,便要出去和天都秀士一較高下,忽覺左肩被人按住,麻谷老人之聲,已在他耳邊說道︰「老化子,乖乖地待著,自有你的好處。」

大幻神丐氣道︰「你看!天都秀士,腦袋瓜兒搖個不停,顯然是輕視我的崩拳!」

麻谷老人勸道︰「老化子,你這個老不死的,到處招災惹禍,無事生非,我說你,還是忍一忍的好,不然的話,你準要吃苦頭!」

麻谷老人之聲有蠅語,但大幻神丐登時竟覺渾身無勁,有似癱瘓了一般,要想站起來,都有困難了。

原來麻谷老人,習有異術,能趁人不防之際,發聲催眠,一著道兒,便全身無力,行動不便,麻谷老人看天都秀士在唐棣面前又點頭又晃腦的看唐棣習練崩拳八式,當大幻神丐看出天都秀士搖頭,必是表示招式不好,心中大為不舒服,必然會沖前一爭短長,所以特別注意大幻神丐的動作,剛才一看大幻神丐一長身,就要去對付天都秀士,所以就在按住肩頭,同時,發聲催眠,不讓大幻神丐向前去拼斗。

這時只听天都秀士呵呵大笑道︰「有點道理,不行,不行。」

天都秀士突然放聲大笑,唐棣才由注意力集中于練崩拳八式中,驚覺回來,霍地收住招式。

原來他適才實是沉潛于大幻神丐這神拳之中,心練拳,默悟拳訣,先後三人進來,他竟無所覺。

天都秀士雙眸之中,陡現欣悅之光,道︰心無二用,專「發而不發則可,因為發可蓄力待機出手;制敵于先機,但崩卻要快崩,惟有出拳訣,動作急,使敵人措手不及,必招失敗,如果是崩而不崩,則給敵人,出手之便,待機還招,勝算便低,可能制敵,動而守靜,乃在于誘引敵人而動,觀其虛實,查其招路,蓄勁而待,見機而發,啊呀,唉唉唉,我在說些什麼胡說八道!」

陡然間,天都秀士面如死灰,臉色慘白!

唐棣心中極為高興,天都秀士,臉上變白,他竟未發覺,忙道︰「謝謝老前輩指點訣竅。」

麻谷老人早在大幻神丐身邊說道︰「老化子,你听到沒有,我說的如何?」

大幻神丐這時卻早陷入沉思之中,面上也現出喜色,說︰「你這次才算說對了。」,·卻見天都秀土渾身發抖,兩眼發直,身子搖搖晃晃,全身無力,直往洞內走去,眼前的唐棣,幾乎被他撞倒。

唐棣一怔,不知為何,便趕緊跟隨,麻谷老人和大幻神丐,也是驚懼,兩人相隔兩丈遠近也躡蹤而進。

兩人的內功,皆是深厚,又在暗處,呆了這麼久,已能暗中視物。

,只見那石洞中寬有一丈,頂上滿垂鐘侞石,玲瓏晶瑩有如月宮,更似天府!

原來這乃是一個天生古洞,越往內進,那鐘侞也垂得更有的已垂至洞底,頗似仙宮的株枝玉柱,晶白皎潔,冰宮世界,短的更像銀劍倒掛,寒光耀眼,真乃人間仙府,舉世難尋,前面有叮叮當當之聲傳來,其聲有如翠玉相踫,清脆悅耳,撞擊之音,叮當動听。

兩人一面留神那天都秀士,只見他腳步歪歪斜斜,兩腿吃力,行動緩慢,直往里走,兩人也在後面不舍,一面也在尋叮當之聲的來源。

兩人前進有五門丈遠之處,已知發聲的原因,原來那叮聲,乃是那些鐘侞石上面有點點滴滴的水珠,滴下這時,水先滴到鐘侞石上,再落到地上,由于年深日久,地上已被擊個個的小坑,里面積滿了水,那水珠滴下,形成洞壁的回音爾不斷有叮叮當當之聲傳出,由遠處乍听之下,有如敲罄撞音,疑似仙姬奏樂,拍節有序,音律清麗。

兩人真是奇怪,這叮當之音入耳,頓覺心神寧靜,舒暢‘塵念俱了,消失,爭強斗勝之念,功名利祿之心,化為烏有。

前後四人,都未出聲,天都秀士之後,唐棣緊緊跟隨,老人和大幻神丐,又並肩躡蹤。

實在兩人一進洞內,便听到那叮叮當當有似償樂之聲,然而然地,不再隱秘身形,簡直是怕出聲,深怕一出聲便破這洞中神奇的寧靜,其實這時心中已無慮無思,到了無我地,又哪來的話說。

那洞中曲曲折折,竟不知深有好遠,忽見洞頂鐘侞,、漸明起來,叮叮當當的聲音,連綿不斷,卻像琴箏演奏,五音齊鳴,更加悅耳動听。

忽地,眼前一亮,好像到了一處琉璃的世界,看見了百十數根的水晶玉柱,頂樣個琉璃的蒼穹,真是看的眼花撩亂,白光耀眼,晶瑩射目,玉柱圓而且潔,玉筍短而玲瓏,真是人間難見,天上少有的仙境。

兩人訝異止步,才發現那洞里已豁然開朗,前面寬有十數丈範圍,洞頂上的鐘侞直垂到地面,不知哪里來的奇光,照射之下,那光又從那光亮晶瑩的鐘侞上,相互反射,幻成了一種奇異的光彩,故爾五彩炫耀,附近周圍,如同燈燭照明,光亮無比。

兩人正在驚奇之時,只見天都秀士在那無數水柱間穿行,忽然停身不動,舉頭向著頂上看了一看,便慢慢的雙膝下跪。

大幻神丐和麻谷老人,雖然並未跟去,與天都秀士跪拜之處,隔著無數的鐘侞,但因那些鐘侞,皆是透明之故,是以在外看得真切,這一來,更是大奇不止。

原來天都秀士正在跪拜,而唐棣也隔著兩根鐘侞,瞪眼相望。

天都秀士,是在拜誰?這洞中人還能夠去拜誰呢?

三人隨著他的目光看去,卻洞頂上,華光流轉,似彩練千條般的回環閃耀,此外則別無他物。

這時忽听天都秀士一聲長嘆,以絕望的語調說道︰「我,我只道一十五年不動手腳,不修內功,所有的武功全已為啦,不料功力卻比先前倍增,這真令我傷心痛絕,也更令我悔恨交集,我只想在此地伴你,終老于九泉之下,不再修武廝殺而違背天心!」

大幻神丐和麻谷老人隔得較遠,只能看到那洞頂上光華流轉,此外則別無所見。

唐棣距離天都秀士很近,乃隨天都秀士目光看去,忽然發現那洞頂之上,幻出千條彩練,流轉內晃之中,影綽綽的現出一個人影,顯然天都秀土所說的話,就是對那人影說的。而且態度虔唐棣更是驚奇不止,看天都秀士對這人影這般虔誠恭敬,頂禮膜拜,長跪不起,這人影若不是他的尊長,就必是他的大人,如果兩者都不是的話,那就是他十分尊敬的人了。

唐棣心中這麼一想,不由的也生出虔敬的念頭,嚴肅的著,不敢移步向前。忙著抬頭細瞧,漸漸的看出一張笑臉,盈的微笑,漸漸的更看清那張笑臉,竟花容玉貌,國色天香,乃是一位嬌媚的女子!

這工夫,天都秀士,不言不動,長跪不起,兩眼仍然流露絕望的神情,抬頭上望,凝神注視,垂頭靜思,倍感憂戚。

後面,麻谷老人,大幻神丐僅能听得出天都秀士說話的音。

麻谷老人向大幻神丐問道︰「老化子,你瞧出來什麼沒有,他不但沒瘋沒痴,人家是棄了武功,不願再爭強斗勝,只是,只是,他為甚麼要發誓呢大幻神丐道︰「我想這天都秀士,多年閉關不出,熟讀易經,洞澈天地心,自己便大澈大悟,不願再殺伐誅戳,違背上天好生之心,所以發誓,這也是人的本性,因為世上愚庸之輩,只知自私自利小則偷竊強搶,大則禍國殃民,最後失敗,輕則蹲監坐獄,大喪生毀命,遺臭萬年,無一所得!」

麻谷老人,點頭贊同的說︰「老化子,今晚你倒真茅塞頓開,分析合情合理,我老頭心中倒是十分敬佩,真的今天社會上有些昏昧無知的人,︰功、名、利、祿,沖昏了頭,竟做那作害理,違背良心的事!

實在可悲!」、再說唐棣凝目而視,時間稍久,也看得更清楚,這才發現游動的千條彩練,原來是那女子身上,穿著一身鵝黃翠綠的衣襟上面,繡著多彩多姿鮮艷耀目的花卉和栩栩如生的飛鳥翔禽,那洞頂光亮照射,再經那無數的鐘侞石曲折反射,相互映照,所以幻化出許許多多的光彩來。

唐棣看清楚洞頂上面是位冰肌玉骨嬌艷的女子,便不敢再盯著人家瞧看,而且天都秀士也必恭必敬的對她虔敬,心中自然也生出了敬意,是以,他雖然凝眸而視,但一看清楚了,便也不敢再向上仰視。

目光移到天都秀士身上,卻見天都秀士那臉上絕望的神情,已然漸漸的緩和了下來,又繼續的說道︰「這麼說,你不怪我啦,我雖然違背了誓言,違反了你臨終時的吩咐,你也會原諒我的錯誤!」

唐棣听完這句話,不由的一怔,心中也不由的疑惑起來,「臨終」怎麼說?難道這女子不是活人?但是她那雪膚花貌,輕盈的淺笑,卻比活人更清逸艷麗,天下哪有這等奇事,死人面容嬌艷秀麗,豈不一奇?

心念一生,不由得又仰面凝神而視,卻見那女子仍然微笑著,只是兩眼微閉。

唐棣心中更為疑惑,但見那女子在坐著,這一陣工夫,並未有絲毫動彈,面上雖有淺笑,但淺笑和姿態,仍然沒有變動,這時唐棣才覺得這女子有些地方和活人有所不同,面貌雖然嬌好,但始終沒有表情,坐著不動,始終同一姿態,不聞不動。

而最不同的地方,是當天都秀士絕望之聲一出,好似在那哀告一般,而那微閉的雙眸,也未稍動,顯然不知,這時唐棣已不再疑惑,確信那女子已經死亡,現在端坐在洞頂上,顯然是一具死尸無疑!

但人死後,怎麼會像活人一樣?尤其那存身所在,更令人奇怪不止,這都是使唐棣心中大惑不解的。

’唐棣當即向前走近兩步,忙低頭看天都秀士時,卻見他忽然雙手捂著臉,俯伏在地,不言不動,再走到天都秀士身後,而秀士這時仍然不動,似乎並不曉得,這才又仰面向上,仔細的細瞧。

忽听身後,麻谷老人之聲,低得僅可听聞,音調之中,了驚訝贊嘆,說︰。

「老化子,妙啊,妙得很,你瞧!那女子哪是虛空懸坐來她是坐在一個水晶球的里面。

大幻神丐,也啞著嗓子說道︰「呸!麻谷老兒,你見過世面沒有,根本就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土包子,那個哪是水晶球兒,她是坐在一個挖空的鐘侞里不過,這倒是真妙得很,構想更是奇特,實在奇妙得很,可惜我老化子既無兒又無女,又沒老伴兒,不然,死了也埋在鐘侞里,倒可叫他們常常來瞻仰遺容,既省下棺木,又免得傷事。」

原來天都秀士跪在地上,一心一意在仰面說話,唐棣也不停的瞧著,大幻神丐和麻谷老人,已然悄悄到了他的身後卻毫無曉得,听到大幻神丐發言時,才曉得大幻神丐和麻谷,已到身後,便急忙的側身侍立。

卻因大幻神丐的一句話,他也恍然大悟,才又仰面看時見那女子存身地方,是一塊經過人工修整的鐘侞,把中間氫恰好容得下那女子跌坐在內,如果不詳察細看,便容易誤認那女子是虛空懸坐。

大概這兩位江湖異人,平日游戲風塵,玩笑慣了,兩人,一面觀察,一面打趣。那麻谷老人,又在說道︰「老化子,你別假充內行,我這雙老眼再花,難道還看不出來,且休管它是鐘侞,還是水晶球兒,但是我們兩個老不死的,·可開了眼界了,說得不好听點,這洞中何異是洞天福地,神仙住處身人洞來,真個有些自慚形穢了。

老化子!你看,這洞中一塵不染,寂靜無聲,既無塵世雜亂現象,更少人間的喧噪聲音,嘆人生之有限,何如安居靜室,自享其樂,悲死亡之無常,不知善心永存,德澤常施,讓彼此心地純潔,則雖身處髒亂之所,而心自潔,人雖居鬧市之中,亦感其蚤擾。」

那唐棣雖然有著華麗,風度翩翩,但這古洞之中,實無異神鬧府,瑤池神宮,竟然也深有同感。

忽听大幻神丐喜道︰「在這里,在這里!」

唐棣不知道他的說「在這里」的用意何在大幻神丐伸著手向四壁亂指。

麻谷老人也喜孜孜的說︰「果然妙絕,真個是匠心獨具!」

便側頭看是唐棣隨他手指之處看去,只見圓頂的四周,像繁星一般,嵌著無數顆的圓形鐘侞,那皎皎的青光,光亮雖不很大,但因數量太多,又經過這麼多的根根的鐘侞,曲折反射,真的有如白晝,驀地里乍人洞中,倒認為是天光,而忽略了光亮的來源,大幻神丐一發現,怎不令兩人也同時喊起妙來。

雖然如此,但三人語聲卻都很低,雖在行動,但腳下也全沒帶出半點聲響,深恐驚擾了天都秀士。

忽見天都秀士慢慢的抬起頭來,目光也柔和了,臉上顯得甚寧靜,同時也露出笑容來了,先前他破壁而出,小天下,那種狂傲態度,也不復存在,而且那目光中,流露出愛戀之意。

唐棣站得最近,看得也最真切,心中不由一動,暗道︰「那女子莫非是他的戀人?現在雖然喪生,但天都秀士,卻愛情不滅,恭謹為禮,低聲祝告。」

頓時便又記起他適才間痛苦和絕望的表情,和他那十分的虔誠,便又想道︰「這女子生前,必是他十分敬愛的,她與天都秀士必是在洞中合籍雙修,恩愛如恆的一對神仙伴侶。」

這麼想時,便不由自主的,又抬頭瞧那女子,只覺得那女子真是國色天香,花容玉貌,人間實屬罕見,只怕瑤台月下,瓊樓山巔,也難得一瞧,不但美艷,而且美得飄逸,令人對她一看,便有塵念頓清之感,萬事不存之心,所有的一切,都被這一位艷絕世的女子所佔有。

唐棣的心往下一沉,心中一嘆︰「這麼一位美絕人寰,蘭菊不足喻其芳,冰雪不能喻其清秀英嫻自有慧德,這樣一位女子,竟然死了,休道是天都秀士對她情深愛摯,只怕任何人見了,都會生出敬愛之心,沉痛哀悼感。」

如何不是,唐棣便在不知不覺間,深深的嘆了口氣,不但嘆息而且也必恭必敬的和天都秀士一秀跪倒行禮。

好像是唐棣的這一聲嘆息,才將天都秀士驚醒過來,實是他沉緬在往事之中,自入洞來,便一心一意只在那女子身上,思念和記憶!雖然不是到了忘我的境界,但是也忘地身外世界上的一切。

唐棣一嘆,竟把天都秀士從緬懷往事之中,喚醒過來,這才現三人的存在。

他見到唐棣跪地叩拜,面上頓現喜色,哪知他一看見唐棣身邊的麻谷老人和大幻神丐,站在當地,忽地兩眼一睜,大喝道︰「你兩人怎地不拜!」

麻谷老人卻呵呵笑道︰「拜她算得了什麼,要是敬她,愛她,便該設法令她起死回生不避危難,不怕艱辛,秀士,你說我這話對麼?」·天都秀士忽地渾身一抖,目中奇光暴射,忙道︰「你說什麼?起死回生,她能起死回生?」

那臉上驚喜和疑惑之色,頗有變化,一時喜色滿面,眉頭舒放一會兒又愁眉不展,兩眼無神,用眼楮直瞧著麻谷老人。

麻谷老人卻又呵呵笑道︰「怎麼,秀士盡窮天地宇宙之奧秘,連這個也不知,只看她面色如生,並有笑意,可見內髒未壞,生機仍在,而天下之大,何奇沒有,深山峻嶺之中,百川萬澤之內,豈能無仙藥,秀士!你且听我猜得是也不是?

她並非死于疾病,而是運行內功之時,而且多半是你們在修練一種曠世未有的奇功之時,真氣運行不慎,也許是無法控制之下,被真氣沖閉了心竅,將主經脈絡封閉,血液循環遲滯,真氣無法運行,便已窒息,你不明就理,卻以為她已死去,難以回生,依我愚見,如能救治得法,起死回生的機會很大!」

麻谷老人說話時,那天都秀士兩只眼楮是越睜越大,面色由白而紅,麻谷老人,話聲才落,他倏地身軀一撲,直向麻谷老人撲去。

麻谷老人,看到天都秀士飛身撲來,便本能的側身一閃,但天都秀士撲去的身形,看似笨拙,哪知麻谷老人並未躲過,仍然被天都秀士一把抓到。

天都秀士已大叫道︰「你說得對,你說得全對,唉!你怎麼像親眼目睹一眼。」

何止天都秀士驚喜奇怪,那大幻神丐,更是詫異不止,要知道兩人數十年來,行道江湖,皆是形影不離,常在一起,而麻谷老人,怎會獨具醫學在身,不令大幻補丐,一無所知,半點不曉。

麻谷老人一面暗運內功,抵御天都秀士,那麼大的手勁,仍然神色不變,復又呵呵笑道︰「秀士,我雖然沒有研習周易,也不能卜算過去和未來,但是這件事卻是顯而易見的,只看這女子的面色如生,沒有死的跡象,卻又是死了,可是只是主脈被閉住了,但閉住的脈絡,並末完全閉住,那血液仍在緩緩的流動,其實人並沒有死,只是氣血遲滯而已,所以她的面色才能如生。」

天都秀士大喜道︰「對,對,你說得對極了!」突然放開了手,在那女子身上仰頭一望,再詳細的看了一看。

大幻神丐早就忍不住了,一見天都秀士離開了,急忙的在麻谷老人的耳邊說道︰「麻谷老兒,你哪里來的這些道理,要是信口開河,胡說八道欺騙了他,你可要小心這天都秀士不是好惹的,他豈肯放過你,你我這兩條老命,就在離不開這里了,埋喪在這兒罷!」

麻谷老人,當即一瞪眼,又一閉眼,忽然急道︰「別嚷,你瞧著就是啦!」.麻谷老人一言未了,忽見天都秀士一怔,回過頭來,瞪著眼,上上下下打量他,突然說道︰「不對,不對,我和她練一種曠世未有的武功,你怎會知道?你是誰?你到此地有何目的?」

麻谷老人突見天都秀士起疑,便不再笑了,面色一沉,肅容道「秀士如何不明,以秀士你的武功,我老兒不是捧你,可以說天下無敵,如不是修練特殊功力,豈能封關閉氣。」

天都秀士突然現惶恐之狀,且有怒色,用手向那女子一指道「當今天下,除她之外,誰敢稱天下無敵!」

听得三人一愕,若說這女子身有武功,並不為奇,難道還能過天都秀士去?同時都在心忖想說;「只怕天都秀士,愛她太深之故。」

但听麻谷老人卻又發出笑聲,說道P︰「不管是她,還是你,但是你們兩位,都是數一數二的人物,這話對麼?」

天都秀士一听這句話,面色便緩和下來,麻谷老人便又接著「以你們兩人的武功,均達上乘,若不是練的奇功,豈有控制不住那真氣,而讓真氣反倒沖閉了心竅。」

天都秀士頓又喜形于色,道︰「對!對啊!你說得全對,你既然能說出這個道理來,必定也知道解救她的方法,令她得以起死回生!」

大幻神丐忽在麻谷老人耳邊,悄聲說道︰「你信口開河,現在難題來啦,我看你如何交待!你若說不出救治的方法,我看天都秀士,不會放過你的!」

其實麻谷老人既非未卜先知,又不是親眼所見,乃是一半靠觀察所得,推情度理,同時又向天都秀士察言觀色,前面的忖度對了,照著所想的道理說下去,絕對不是信口開河,若是他不懂得一點醫理,也不可能猜想出那女子致命的原因。

當下並不理會大幻神丐,卻點了點頭,說道︰「老朽不才,倒也有個方兒,要令她起死回生;敢說有十之八九的把握。」

一言未了,天都秀士忽地搶前一步,翻身便向麻谷老人跪倒,行起大禮來,道︰「你要能將她救活,我心終身感恩。」

麻谷老人忙閃過一邊,呵呵笑道︰「秀士如何行起大禮來了,老朽如何當得起,既然我說的全對了,令她恢復生命,也有幾分把握,只要她的出身來歷,和武功派別,以及她那心竅關閉的當時情形,秀士須對我說明白,我也好開出這個方兒來。」

天都秀士突然一躍而起,欣喜若狂,道︰「那是當然,來啊!快隨我來!」連連招手,自己便發足而奔,只見他身形一晃,已到了前面一條鐘侞之後。

原來適才立身之處,也就是那女子存身的晶球之下,才有三四丈方圓的空間,四處則盡是鐘侞如林。

眨眼間,天都秀士只顧前奔,根本不理會後面的三個人,只見他左閃右旋,曲折前進,早巳繞到了幾根鐘侞之後。

這也僅是麻谷老人起步略慢了些,那天都秀士才走,大幻神丐說道︰「麻谷老兒,這位天都秀士半瘋半痴,又狂又癲,一會兒喜上眉梢,一會兒又橫眉怒目,你可要小心應付,像你這樣的信口開河,想快快嘴,不考慮後果,待會兒交待不了,小心他將你劈成肉泥,可就有冤無處訴了。」

大幻神丐雖是以開玩笑的口吻說出,但顯然是真的替麻谷老人耽心。

事實卻也真的如此,因為天都秀士,心中只有這位已死的嬌美的女子,只要她能復生,他當然感激不盡,如果麻谷老人不能將她起死回生,難免天都秀士不由失望中生出恨意,惱恨麻谷老人戲弄于他,在感情沖動之下,出手傷人。

麻谷老人卻悄聲說︰「老化子,你要是怕,就不要跟去,我卻不管好歹,決心進去不然,怎麼能夠騙他說出他們這個奇人的故事。以及所練的奇武功,小女圭女圭,走啦!快進去看看,不要再耽擱時間了!」

麻谷老人向一直呆在一旁的唐棣一招手,便邁步跟去。

大幻神丐呸了一聲︰「麻谷老兒,我老化子有生以來,曾怕過誰來,憑甚麼我不信你能去的地方,我老化子怎能不去,今天你就是下地獄,我老化子也要陪著你走一遭,也別讓你麻谷老兒瞧我不起,背地里說我膽小如鼠。」

說著與唐棣兩人,緊緊的跟著。

哪知三人分明見那天都秀士在前,不料想轉過了兩根鐘侞,天都秀土卻不見了,三人只想他走得快,必在前面,認定他去的方向繼續前進。

轉來轉去,卻仍然看不見天都秀士,約有一盞茶的工夫,不但沒有趕上天都秀士,反倒連個影子都不有看到,依這不大的範圍來說,這是不可能的事。

麻谷老人忽然心中一動,便停下腳步,說;「且慢!這事有些蹊蹺,分明在此間寬不過十丈,怎麼我們三個人走了這麼長的時間,仍未走出這些鐘侞範圍,倒好像這些鐘侞無窮無盡似的?」

三人跟著天都秀士進洞,尚未進入這鐘侞林之時,確實看得明白,這洞之寬,方圓不過七八丈,麻谷老人一言說出,大幻神丐,也有驚覺,白是驚訝,大幻神丐,忽然呵呵大笑起來,說道︰「妙哇,麻谷老兒,我說的不錯吧?他引你進入這座迷陣,便是等到他證明你確實是信口開何,欺騙了他,就不必將你劈成肉泥了,便是將我們困住在此地,進不能進,退刁;能退,餓也餓死啦!」

大幻神丐的話還未說完,忽地面前人影一晃,麻谷老人是首先覺得左臂一緊,然後才看到人影,只見天都秀士︰突在前側,道︰「我這洞中,便是通曉河圖、八卦、九宮的人,曉得奇門遁甲之士,也休想越過雷池半步,要你快快跟隨,快來快來。」邊說,拉著麻谷老人就跑。

大幻神丐和唐棣大為驚恐,哪敢怠慢,忙不迭的緊緊跟隨,只見天都秀士在前,左旋右繞,步下似是踉踉蹌蹌之故,但兩人都很明白,這些鐘侞,並非全是天然產出的了,是經過人工布置的,內里定有蹊蹺。

果然,這次隨同天都秀士,只轉了兩轉,便走出了那鐘侞之林。

大幻神丐禁不住得大聲喊起妙來,不由回過頭去看,卻听唐棣也低低的一聲驚呼,將那同時入耳,刷刷連聲的輕響,掩去了大半,忙回頭來看,只見天都秀士拉著麻谷老人,已進入了一間石室。

唐棣的那一聲驚呼,是因兩人才-人石室,登時渾身皆綠,那麻谷老人,卻像進入了幻景室內一般,瞪著眼往四下里細望。

未得相邀,唐棣不便進入室內,大幻神丐卻不管這一套,見他驚奇,便忍不住,道;「這里有一位不速之客,主人何得厚彼薄此。」

哪知一言未了,身才挨近石門之邊,忽覺左臂一緊,兩腳已站立不穩,早已向石室之內沖去,那力道大得出奇,即使是他天生的神力,也是收勢不住,整個身子不同自主的就好像強力吸引前沖。

大幻神丐心中大驚,趕緊轉身,塌腰,便在他這一塌腰同時,竟然身子已端端正正的坐在一個石凳子上。

麻谷老人又是心驚,又是高興,便也哈哈笑道︰「主人不慣客套,小子,你也進來啦!」

唐棣遵命而人,卻見天都秀士已恭恭敬敬,請那麻谷老人上座,坐在一張綠色光亮照人的石桌旁邊。

大幻神丐氣得直吹虯髯,心中說︰「你被麻谷老兒花言巧語,說得天花亂墜的謊言騙啦,卻還以上賓之禮待他,叫我老化子如何服氣,你妄讀易理多年,對事不明,對人不識!」

卻的麻谷老人已在催道︰「秀士,事不宜遲,即請將這位姑娘出身來歷,以及武功派別,告訴在下!也許老朽想出個法兒能令他回生,也說不一定。」

麻谷老人話才住口,只見天都秀士雙目已迷惑起來,不是迷惑,而是陷入沉思之中,這件往事,又回到了他的心頭,一抹彩虹,忽地在他面上一現即失,這是一件令人懷思的往事,正是一位宅心仁厚濟危扶傾,年輕有為的青年情愛獨鐘的往事。

不是彩虹,是他雙眸之中,突然有奇光暴射,室內晶瑩碧綠,相互反映,便呈現出一道鮮艷的光彩。

天都秀士在剎那間,哪還像個狂人,神情呆痴,面現煩愁,不言不語,低頭沉思,這時三人都看著他,也一聲不響的,靜靜的等待他,說出這一段天下奇人奇事,和奇異無儔的武功的經過。

果然,天都秀士沉默了半晌,忽然仰面一聲長嘆,這一聲嘆息三人頓感有如雷鳴,只覺石室,也在震撼,這天都秀士的功力,實是驚人。

三人各自鎮定心神,天都秀士在那一聲長嘆之後,跟著說道︰「適才我破壁而出之後,我和媧母所說的話,你們自己都已听到了。」

「你以為那些話都是真正的緣故嗎?她是真正來找我踐約的麼?」,此話一出,三人都不由得一愣,尤其是麻谷老人,當年在黃山天都峰上,是親耳听得他們的訂的今日之約,怎會不真,豈能有假,不是找他,又能找誰?況且今晚媧母乃是應約前來。

卻見天都秀士用手向門外一指,說道︰「那媧母所找的,並非是我,而是她,但媧母哪里知道,現今,她便為了要抵抗那媧母的迫害,與我修練一種武功,卻不料武功未能練成而她卻先死了。」

天都秀士的話,越說越低,臉上由于室內的綠瑩瑩的光亮映照之下,現顯淒惻。

天都秀士也跟著一聲嘆息,道︰「便如她所說,西子湖濱,飛來峰上,那殺蟒的事,也不是和我真正結仇的主因,不錯,那蟒若真是以靈山聖藥助其成了氣候,那蟒血的確能助人益壽延年。」

天都秀士忽然一笑,道︰「其實,任何事物,只要除去了劇毒,得靈山聖藥喂養,立時可成為天下大補之物,不但無害,反而會補血強身,增氣祛病。

那媧母卻非像她所說,志在濟世救人,而是志在害人,這些年來,她日夜不安,一心一意的想把她害死,了卻心中的積恨。」

說著,又用手向外一指。

大幻神丐突然眼中一亮,道︰「麻谷老兒,這就對啦,若說那蟒,真能濟世救人,怎麼我去看時,老遠的便聞到腥氣撲鼻,走近之時,更是令人欲嘔。」

麻谷老人卻把頭殼輕搖,不吭聲,是怕打斷天都秀士的話頭,耽誤時間,故搖頭制止大幻神丐的說話,同是三人皆在心內忖想︰「這天都秀士並不像狂人,莫非剛才對媧母之時,乃是裝瘋扮傻。」

天都秀士突然恨聲說道︰「那媧母是惡毒已極,從外表看來,人既美艷,行事並不乖戾,又未為害江湖,你們不知道,她的心地卻比蛇蠍還毒。」

只听天都秀士說到此時,牙齒咬得格格作響,可見他尋那媧母的狠毒,恨之入骨,所以一提到媧母,便怒從心頭而起,惱由膽邊而生,恨不得立刻將那媧母碎尸萬斷,方解心頭之恨。

「囚媧母心如蛇蠍之毒,這才想出了這個毒法,那飛來峰上的毒蟒,乃是她在偶然路過之時所見的,這一發現,惡心立起,毒念立生,便想豢養這一條毒蟒,等到劇毒養成,便好下手,因她也知道我和她在一起。」

說著,又用手向室外一指,繼續說道︰「憑她的武功,要害她,實是不易,除非用劇毒之物暗算,令我們防不勝防,哼哼,不料這毒婦,對她親生的妹妹,刃;如此歹毒。」

親生的妹妹,難道這女子便是媧母的同胞妹妹?

麻谷老人听完天都秀士這句話,心中疑惑,也更忍不住,問道︰「難道這位姑娘,便是媧母的親妹妹?」

這話剛出口,才突然想起,白己口口聲聲的叫人家姑娘,而她是媧母的親妹妹,那麼她的年齡決不會在自己的年齡之上,媧母養生有道,她豈會駐顏無術,足以,看來只像二十幾續的年輕女人,這也不足為奇了。

天都秀士沉緬于往事之中,對麻谷老人的問話,競無所聞,又說道︰「那是三十年前的事啦,有一天,我走到苗疆地界,那時我才不過三十幾歲,皆因我听得傳聞,描疆地區有養蟲之害,而且愈來愈烈,苗疆的人,不但以蟲害人,而且那女子,更以此來挾制情郎.令情郎終身不敢變心,常期為其服投,如果稍不從心,便施用蟲術害之,結果不是身體受傷,便是死亡。

這以前,我本是在四川一帶行走,就知道有許多負叛的青年,進入前疆以後,競有十之七八的人,有去無回。

幾乎每天都能听到父娘喚子,兒女啼父,多少閨中少婦,怕看陌上楊柳,獨伴紅帥青燈,傷心落淚,是我看到心叫,有所不忍,便決心赴苗疆一行,設法消除這種為害大眾,家破人亡,妻離子散的蟲毒。」

大幻神丐突然兩眼一瞪,道;「若說養蟲,啊!那媧母便是個罪魁禍首。’天都秀士微微的點了點頭,接著又說︰「我到了苗疆,不到一月工夫,便救出來十來人.哪知都已受了蟲害,人雖然被救出,但亦有家不能歸。」

麻谷老人嘆道︰「蟲毒害人,便遠到天邊,也難月兌其挾制,而且到時不歸,蟲毒一經發作,便無藥可醫,必有性命之憂。」

天都秀士也不由一嘆道︰「正是如此,我雖然把那些人救出來,他們不但不感謝我,反而怨我愛管閑事害了他們,當時我尚不知道這種原因,便即詳加詢問,才知詳情,但我想道︰既有蟲毒,豈無解毒的藥物或方法,當即詢問他們,才知苗疆之中,雖然大半婦女都能下蟲,但能解那種蟲害的,卻唯有媧母一人。」

那唐棣初人江湖,何曾听過這些奇聞,但他卻知天都秀士即要說出和媧母姊妹,發生情孽牽纏,從此和媧母結仇的經過,是以听得甚是人神,不敢大意,錯失良機,心中也急于希望天都秀士,快把一切經過,早些道出。

「當時,我立即動身,前往苗山。」天都秀士非但無半點狂態,而且是悒郁,情緒低沉的說︰那時我想,憑我的一身武功,定能將她制服,到時再強迫她拿出解蟲的藥,再遍赴苗疆各地區救人。

哪知還未曾到達苗山,即在途中遇到了兩位少女,兩人都一般美艷動人,明眸皓齒,肌質晶瑩,好似一對孿生姊妹,但所穿的衣服,並不是苗服,而是一身宮裝,我不由的心中好奇,對她二人多望了幾眼。

只見那兩位女子乍見我,也是微微一怔,兩人隨即相視而笑,那年長的一個,突然發話問道︰‘來者可是天都秀士麼?’這兩位女子的美艷,真個是人間少有,天上難尋,尤其是在這偏遠荒涼的苗疆之地現身,自然令我奇怪,不由我不心生驚疑,不料那女子卻迎面向我走來,那年紀看來稍大的一位,忽然冷冷的一笑說道︰‘你便是那位天都秀士了?’我已驚疑,這一來更是大驚,但同時心中已然明白,這兩位女子是誰了!」.麻谷老人忍不住,說道︰「當然是媧母和這位姑娘了。」說著,也向石室一指。

他雖然覺得這位女子以姑娘相稱,很不恰當,但因不知姓名,又不知和天都秀土之間的關系,究竟如何,故爾仍然以姑娘相稱呼。

天都秀土道︰「當時我便猜出來了,心中更為佩服她們信息靈通,她們這一來,事情就好解決了。

我在苗疆救人的事,她們自然早已得到稟報。後來我打听媧母,自然便知道我,要來找她們,故爾便迎了前來,只是,我心中當時仍難免疑惑的是,萬萬沒有想到名聞苗疆的媧母,竟會如此年輕。

是我當時心忖︰‘這兩位女子,必是苗山來人無疑,若說有媧母,恐怕不可能來?說不定便是媧母座下的兩位弟子了」

麻谷老人說道︰「現今已是三十年,這位姑娘看來仍不過二十許人,當年看來,自然更顯得年輕了,苗山駐顏之術,端的如神。」

天都秀士突然目中射出奇光,道︰「哪知我請問名姓,才知竟是媧母,立即改容相見,以我在川中所見,所聞,和來到苗疆後所作的事,都據實相告,凡是我親耳所聞,親目所睹,多少人家子散妻離,發生悲慘的事實,都一一說出,勸她心存慈悲制止放蟲的事!

當時我是好言相勸,說得更是誠懇,只是那年輕的一位,甚是感動,那媧母卻反而大怒,說我愛管閑事,便向我說道︰‘你既然前來壞我苗疆的事,並敢大膽的前來找我,自然仗恃武功了得,這麼辦,我們便較量較量,若是你能勝過我,我就即日通知,將所有的外人解蟲放回,從此遠不準苗區婦女再放蟲。’當時我立即接口說道︰‘好!我若是輸在你的手中,不但我不再管這檔子事,而且立刻離開苗疆,以後永遠不再來此地。’哪知媧母卻冷哼一聲,而且冷峻已極。」

唐棣在一夜之間,從邯鄲城郊起,以及後來見到媚娘,媧母,不止一次听過她們這冷峻已極的一哼,當時心中也是一寒,天都秀士說時,唐棣以為冷哼之聲又再入耳,不由心中一冷。

天都秀士繼續說︰「哪知媧母一聲冷哼之後,說道︰‘怕沒有那麼容易,我這苗區,來時容易,去時卻難,你到說的很輕松,那不是太便宜了你。」’天都秀士突然大笑道︰「這媧母好大的口氣,我便發問道︰‘若是我敗了;便要怎的?’媧母笑聲雖冷,此刻卻見目光陡然顯得甚是柔和,說道︰‘我要你留在苗山,為我終身服股。’哈哈,那時我雖然不敢狂妄,說武功天下無敵,但自信抵得過這位年輕的姑娘,實在也不知她話中的含意和後果。

當下便道︰‘好,我們就一言為定,只是兩位姑娘一起上,以免多費工夫。,我這麼一說,更把媧母激怒了,立將身側的那位姑娘喝退,道︰‘以二人贏你一個,我苗疆還沒有這個規矩,便我一人領教!」

話出口,人立即出手,身法簡正快如閃電,一只羅袖已直向我胸前掃來!我說呢,怎麼沒看見她們身帶兵刃,原來的兩只羅袖,便是武器。

我如何不知,能以這麼柔軟的羅袖作武器,內家功力必然已登峰造極,心中雖驚,卻也不恐懼,當下便退後兩步,將背上琵琶取下,不敢怠慢,立即將我師父所傳琵琶絕招施展開來,心忖︰‘她的武功雖好,再強也是個女子,不信使勝不過她。’哪料想,我和她斗了將近一個時辰,竟然分不出勝負,我的琵琶招術雖然絕世無儔,並已試出,我的真力渾厚,在她之上,但是她的輕身功夫特異,兩只羅袖,纏、兜、卷、拂,簡直神妙得很,一不小心。便有被羅袖纏住而被縛,如被兜倒,更是難逃,羅袖卷起,上身全部都有被攻擊可能,拂則可以點到全身各處大袕,再加上羅袖輕長,全身都有被攻的危機,較比兵刃更為靈活。也更可怕。」

唐棣听得出神,不自覺的嘆聲,皆因他心中想道︰「可惜啊!可惜,可惜我未能早生數十年,琵琶,羅袖,都是聞所未聞的武器,那招術之奇,出手之妙,當在想像之中,可惜我不曾親自目睹,這豈不是一件遺憾的事嗎!如果能親眼看到,也可以學會幾招,增加了自己的武功。」

「我兩人又惡斗了半個時辰,仍然勝負難分,不料想媧母忽然將羅袖一收,聲音帶著微喘,我的吐氣也粗啦,這媧母的武功,實在令我心中折服。

只見她聲音不但不冷了,而且變成柔和,是以我當時心中想道︰‘果然我們合了不打不相識的那句古語,化干戈為王帛,好言好語相勸,若是她能夠听從勸告,豈不是更好,雙方既未結仇,又互相合好,更解除廠放蟲毒害青年的禍端,從今以後,兩地商賈往來,既可互通有無,更可增加兩地人民的友誼和諧,豈不是一舉數得,心中倒覺得自己太剛愎了,遇事沖動,不知忍耐些許。’便急忙將琵邑收起,拱手為禮,哪知媧母競微微含笑,說道︰‘適才你勸我的話,我已想過了,我覺得你說的很有道理,現在我們在武功上,雖然分不出勝負,我也听從你的勸說,今日下山之後,便立即下令,令苗區女子,立即解蟲救人。釋放回到原藉地,使其父子重聚,夫妻團圓,並且.從今以後,永不再施用蟲毒,對你這位天都秀士,悲天憫人的襟懷,俠肝義膽的英雄,總可以心滿意足了罷!」’天都秀士忽然嘆道︰「我當時真是喜出意外,卻不知媧母笑里藏刀,把我騙上苗山,哈哈,我是為救人而來,卻不想我未曾救出一人,倒被媧母在酒筵之內下了蟲,竟在談笑飲宴之中,著了她的道兒。」

麻谷老人道︰「自然是她見憑武功勝我不得,故才暗中下蟲,使你無法自救,身受蟲毒,是終身听命受役使于她!」

天都秀士搖搖頭道︰「當時我卻毫無所覺,一切仍如常人一般,當晚被她款待于客房之中,錦被軟褥,香枕繡幔,室內一切陳設,皆為上品,精巧玲瓏,物品珍貴華麗,窗明幾淨,室內薰香,淡淡撲鼻。」

唐棣年輕,弱冠之年,自然難免時生綺念,心中暗想︰「雖說苗山主人,乃是女子,但也不致于以那樣的華香這之接待客人,只怕脂粉陷阱是真。」

大幻神丐對媧母一直惱恨在心,哈哈之聲也含惱怒,道︰「我老化子,有生以來,休道在這等房內過夜,便是我這雙臭腳,也沒有曾踏過這種華麗房子的門檻,真是遺憾終身,既對不起自己,更糟蹋了這雙腳,終年累月奔波勞累的奔走江湖,多早晚我老化子也要去住他一晚,也好讓這兩只腳光彩,光彩,也不冤枉長在我老化子兩條腿上一回!」

天都秀士自開始敘述往事,不但未曾再現狂態,而且目光也看得遠了,耳朵也敏銳了許多,這時刻幾人說話,他都能夠,有話必听,發言必聞,便繼續說道︰「到了第二天,我才知道,原來那間居室,並非客室,乃是媧母的香閨,顯然媧母對我情意深厚,我倒受寵若驚。」

要知大幻神丐,平生不近,適才之言,不過是惱恨媧母,言下之意,是要將媧母逐出苗山,誰知天都秀士這一說,那間屋子竟然是媧母的閨房,這一來豈不成了輕薄,登時羞得老化子面紅耳赤。

天都秀士又往下說道︰「是那媧母的侍女,在第二天的早晨,向我暗示的,我才明白那間房子乃是媧母的閨房,按說主人以客優待禮遇,讓房待客,原不為奇,但媧母乃是一位年輕未嫁的女子,這樣厚禮接待,可就不同尋常了。

當時我雖然坐立不安,但也未曾想到其他,到了那日晚間,我才明白了真像,原來那媧母對我有了求鸞之意。」

唐棣心道︰「我說如何,早被我猜中了。」

麻谷老人將手一拍,道︰;「好事,喜事!如果你們兩人成了神仙眷屬,以像兩家的武功,融會貫通,柔合在一起,必將為武林放一異彩,功力超群,天下恐將再沒有比得上的人了,即可獨霸武林之冠雄居江湖之首。」

哪知天都秀士卻嘆了一口氣,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我那時也不是遁世的人,以媧母的天香國色,儀態萬方的豐姿和超輪的武道,上乘的輕功,確實是不可多得的一位姑娘。

我更敬佩她能夠從善如流,剛毅果斷,須眉氣重,若然出之以情,動之以禮,我必然樂于接受。

哪知當晚那侍女前來,轉達她求鸞之意,並道︰‘我還好意告訴你,娘娘昨天宴你之時,已在酒中下了蟲,你要答應這件婚事便罷,不然,你要想離開這苗疆之地,那是休想,而且這苗山範圍內,你也休想離開半步,你要不听吩咐,娘娘就要用蟲,使你痙攣難當,寸步難行,那時你的功力盡失,無法月兌逃,你現在如果能夠聰明些,既可不受蟲的痛苦,更可以得到一位花容月貌的娘子,豈不是一舉數得!’我一听那侍女的話,勃然大怒,哪還有半點情意,當時便要翻臉,去找那媧母算帳,你們想︰‘我本是到苗疆去,想把蟲毒這一種禍患消除,免得年輕的人再受毒害,現在蟲毒未去,自己已遭蟲毒上身,反被媧母威脅,不得離開苗山,豈能不大為光火,找媧母一較短長,拼斗到底。’就在我怒氣勃勃的同時,忽听耳邊有一位女子的口音,其細如游絲,其聲似弦音,說道︰‘你不可妄動,好好的打發那丫頭快快的離開。’那話聲雖細,也能辨得出這說話的女子,焦爭之態,顯然她是好意,不願我因一時間的沖動,而招致橫禍,尤其她這是傳音人密的功夫,只有我一個人能夠听得到,那侍女雖然在我身邊,也毫無所聞,當時我按捺怒火,以言語支走了那侍女。

不多一會,忽地窗外拂來一股勁風,燈火立即熄滅,我卻不驚,知道是方才那發話的那位女子所作的。

果然,我才站起身來,白影一晃,而前便站定一位女子,原來卻是媧母嫡親的妹妹,也就是她。」

說著,又向石室外面一指,道︰「我一來我卻大吃一驚,你們想,媧母如此陰險狠毒,她豈不月一丘之貉,脾胃相同的一對呢?」

天都秀士面上登時現出愧色,說︰「我白和她相識以來,她對我恩情如山,可是當時我卻對她心存懷疑,到今天想來,真真令我慚愧!」

三人听得入神,見他競為這點小小的猜疑,而且還是在他和她結交以前,他也這樣慚愧,這天都秀列二恩怨分明,守正不阿,令三人好不心折。更覺得天都秀寸,情有獨鐘,愛之永恆。

天都秀士接著說道︰「她突然現身,我一瞧見是地,面現驚懼之色,她便急忙的說︰‘我不能多留,只怕姊姊立即便要前來,這解藥你快快拿去,我姊姊來時,你千萬不要妄動聲色,好言好語敷衍,她一離開,你可要立即飛奔下山,在天明她發覺之前,奔出三百里去,同時即將給稍的解藥服下,只要將蟲毒解除,那時便可安然無事了。

再者,我告訴你,你的武功,實足不弱,但是昨天我姊姊並末曾將本領盡量施展開來,她是存心在留後步,說句真心話,她是因愛你之故,不願傷害于你,所以未能全力施為,不然你是難討公道,所以你不要逞能,想和她拼斗到底,如果你惹起她的怒火,她會把你傷害的,那時你就後悔也來不及了,所以我告訴你,趁她對你留情的時候,急速離開此地!古語有言︰識時務者為俊杰。」’天都秀士說時,目光更明亮了,面上更顯出喜悅之色,道︰「房中雖然黑暗,但是我已能在暗中視物,只見她說話時,面上呈現出無限嬌羞之態,粉頸低垂,欲語還休脈脈含情,杏面生春,雙瞳剪水,儀態萬千。

她的話,顯然尚未說完,忽然听,只見她面上陡現惶急之色,急忙側耳在听,我也凝神細听‘我姊姊來啦,我的話,我的話可要千萬記住,絕對不可以沖動而誤事,這關系著你的生命和前途!’她的話聲未落,已從後窗倏然隱去。

真個是險而又險,不過是前後腳的工夫,蝸母已突然現身,我便緊記她的吩咐,用好言好語語支走了媧母,即刻飛奔下山,將輕功施展到了極限,哪敢怠慢,急步狂奔。

天明時,來到了個鎮店,一問,這一夜的工夫,竟給我趕出了四百多里地,我立即落地,天下解藥,還不到一頓飯工夫,竟解下了百數十條小蛇來,那小蛇頭部都是紅色,顯然具有劇毒。

我心中駭然,因此也更惱怒,若然不是媧母之妹相救;我這一生,若不是俯首成為媧母俘虜,便算完了,這大恩如何不報。

我忽然暗叫了聲不好,皆因我突然想起,那媧母武功甚是了得,當她發現我離開苗山,又失去丁蟲毒的解藥,豈能善罷基休,一定要去追究,到時她發覺是她妹妹救我月兌離險地,又給我解蟲的藥,這媧母既狠毒如蛇蠍,豈會放過她的妹妹,這樣一來,她妹妹豈不要吃苦頭,恐怕連性命不保,因為救我出險,而遭受她姐姐的嚴厲懲罰,我又怎能安心下來!.、是以我心念及此,哪還能夠再忍耐下去,當時便不顧蟲毒初解,渾身乏力,立即回奔苗山,以探究竟。」

麻谷老人、大幻神丐、店棣,此刻已听得入神,心知他和媧母姊妹間情孽牽纏,和媧母姊妹二人反目,關鍵也就在此,故爾都沒有出聲。’天都秀士倒不像在敘述往事,而是獨自回憶往事一般,語是心語,像是在自言白語,道︰「果然我考慮得不錯,趕回苗山,因為我的蟲毒初解,武功尚未完全恢復,渾身無力,奔走自然緩慢,無法加快,一直趕到午夜,方才到達。

暗想,這時我若是上山去,絕不是那媧母的敵手,自身難保,又怎能救她,只得找個隱密之處,歇息待體力恢復了些,便立即上山,但卻因我這一耽擱,幾乎誤了她的性命。」

說著,又向石室一指,面上陡現歉然之色,繼道︰「果然不出我所料,她妹子盜取解藥之事,已被她發現,我到達之時,正將她縛著雙手,不停的鞭撻,只見她咬牙切齒之態,橫眉怒目之相,直似恨不得將她妹妹打死,方能消滅心中怒火,而且邊打邊罵,出語污穢,真是令人難以啟齒,這樣的一位年輕姑娘,竟然口不擇言,穢言穢語,罵個沒完沒了,而且罵的又是同胞妹妹,顯然教養不夠,心地惡劣,嬌美于外,惡毒于內。

昨天我初見媧母的時候,只覺得她天香國色美艷動人,怎能料到對其嫡親的妹妹,也如同蛇蠍,毫無姐妹之情,同胞之愛,那狠毒的個性,真是令人發指,休道她妹妹有救我之恩,便是平日撞見,我也不會容忍。

哪知在要挺身而出之時,忽然心中一動,她妹子雖然被她鞭撻得衣裙破碎,鮮血淋灕,,但面上卻無絲毫怨容,也未顯露出半點痛苦之色,反而唇邊嘴角,微微帶笑,不但極端安詳,而且實相莊嚴,哪像是在接受凌辱,簡直是有志殉道,逆來順受,挨打受罵,毫不在意,接受鞭撻,多半也是這個緣故,也更將媧母激怒了,鞭撻也更凌厲,只見鞭揚鞭落,她的衣裙便片片紛飛。’當時我心中陣陣難過,恨不得挺身而出,和媧母一拼,但不禁心中奇詫,就在這個時候,忽听她……」.這聲「她」天都秀士語聲之中,倍較充滿情感,而且陡然柔和起來,兩眼之中,也露出了柔和的閃光,繼續說道︰「忽听她說道︰‘姊姊,我為了救他,受你懲罰,我是心甘情願的,這男女之間;情愛的發生,必須雙方均具情,絕不能一廂情願,更不能威逼利誘,最後那一定人弄巧成拙。你既然認為他氣宇軒昂,一表人材,而且又武功出眾,材藝超群,你如果動之以情,施之以愛,怕不立即成就美滿姻緣,而你卻舍此不就,卻以蟲毒暗算,他來到苗山,就是找你要消除蟲毒為害,這樣一來,他豈能甘心應允你的要求,老實告訴你,平日我就不滿你的所行的為!」’天都秀士說到此處,不但聲調,目光,都特別的柔和,而且肅然起敬,內心中充滿了無限的欽敬,接著又說道︰「她在媧母喝聲中,鞭如雨落之下,也只頓了一頓,繼續說道︰‘昨日我听他說到那些中蟲毒的青年家中的慘狀,我早已于心不忍,也更覺得他的行為可敬可佩,一位弱冠青年,具有俠義肝膽,英雄襟懷,不遠千里,來到苗疆僻地,長途跋涉,所為何來,志在救人,兩相比較,我們過去所行所為,實為自私,更為可恥,你也該痛改前非才是!

老實說,你今天就把我置于死地,我死也瞑目,心中既不恨你,也更不恨別人,死的甘心,這不過是我過去幫助你作的壞事太多。

上天給我應有的懲處!你打罷!今天我絕不會皺上半點眉頭,反覺得這些鞭撻,都是替我贖罪。’那媧母听到她妹妹的這些話,更是怒火高冒萬丈,氣沖雲霄,不覺得咬嚙齒,格格有聲,冷哼道︰.‘你不要靈牙俐齒的,給我說這此無用的大道理,你還不是愛上了他,便偷偷模模的把他放走,我今天倒要你說出他跑到哪兒去躲藏起來,你要是說出他的藏身所在,我把他抓回來,我就放了你。’她妹妹道︰‘我只是讓他快些離開此地,免得受害!’媧母更是大怒,揚鞭處,頓生銳嘯,一鞭著身,便皮開肉綻,我那時實在忍無可忍,便要挺身出和媧母一拼,出手援救,但是心中想道︰我昨天已和她較量過了,要想以武功勝她,實在不容易,而且現在我的體力未復,又奔馳了交一天,已有身疲力竭之感,若是這樣出手,恐怕不但不能救她,而且我也要陷身在此,于她無補,對我有害。心念一動,立即潛往後山,便將她的住房,放起一把火來,藉機救她!

那媧母全然沒有料到我會去而復返,一見火起,自然奔去救火,我便趁此時機,立即將她救出,仍往來路狂奔,幸喜沒有被媧母追上,但現在想來,多半是得到她在我背上指點之故,我雖然是一直往來路狂奔,但卻在她指點之下,時而往左,時而往右,我不時偷跟看她,只見她面上焦急之色漸舒,不再像先前那樣緊張,就知必已逃了媧母的追蹤,心里也就松了一口氣,恰好來到一處鎮甸,向地人一打听,原來已到了四川境內,早已離開苗疆區域,心中陋放寬了不少。

當時我心中大奇,明明是奔向正東,應是三湘境界,怎的反而是正北了?

但此時我也顧不得去追問,皆因她一身鞭傷必須趕快醫療,便投身到一個店中,好在這鞭傷乃是外傷,只采有好一點的金創藥,即可治愈,我們武林中,哪個不是隨身攜帶的,何消兩天,不但傷愈,而且連疤也退了,便又在她指點之下,奔到了此間。你們一定認為這里是洞天福地,我當時乍到,又何嘗不驚奇,她卻笑著向我說道︰;‘你不認為這里很好麼!這是我恩師臨終之時,早有的安排,她老人家早就看出姊姊總有一天必不容我,甚至可將我置之于死地,而且也看出她惡性難馴,狂妄難改,心性狠毒,詭詐多端」

「她師傅?她師傅是誰?以媧母武功之高,她的那位師傅那還了得。」麻谷老人,大幻神丐,店棣,三人登時詫異已極!

天都秀士又在說道︰「她說︰‘這一切都在師傅預料之中,但她老人家,還存著一線希望,就是希望我在我不時勸阻地,使她不敢為惡,但如果有一天她不容我,她惡跡昭彰時,使我奔來此處,師傅說,就是姊姊找到此地,也奈何我不得。」’旁邊三人門然明白,那鐘侞林,有似迷陣,當真奇妙已極,不怕被人進入,就是進內,也難以識別方位,則難以害人。

天都秀士道︰「白那時起,我即陪她在此,住了數月,果然那媧母未曾追來,我倒有些不耐了,便和她商量,出外一探。

我到了苗疆,才知道媧母在我們逃出苗山之後,內心不甘,她哪會放過,自是把我們恨之入骨,便從那日起,她也沒有返回苗山,顯然四處打探我們落腳之處,得機會好來報復,不然她豈能甘心。

當時我一知道媧母刁;放松我們,生怕她一人在此,若是媧母尋來,那時難以抗拒,我哪敢怠慢,即刻日夜兼程趕回,幸喜媧母並未尋至。

但從此以後,我偶然有時外出,都是一兩日即返,不敢在外久留,並知媧母一直不停的尋找我們兩人,要知若合我們兩人之力,本來不怕那媧母,我也曾向她說過,與其這般躲躲藏藏,倒不如干脆連袂前往苗山,合力將媧母制服,即可永絕後患,則免得像這般的日夜憂心,如坐愁城!

哪知她也太善良了,雖然姊姊多行不義,對她毒打,但是她仍認為逃出苗山,已經是背叛了她姊姊,再要她去和媧母對敵,自然更是不肯,因此我們兩人便住在這洞中,一住便是十年。」

唐棣心說︰「孤男寡女,兩人武功均臻上乘,女的如花似玉的美艷,那天都秀士當年自然也是一位瀟灑倜儻翩翩的美少年,正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佳偶,他雖然不會說出,只怕早已成了神仙眷屬了。」

麻谷老人和大幻神丐兩人,卻都是心念在他們兩人所練的奇異武功上,只盼他早些說到這上頭來!

天都秀士道︰「那時我在這洞中住得太久了,靜極思動,她是每天在這里修練功力,根本是足不出洞,我卻開始不時的在江湖上露面,藉機好打听媧母的動靜,以但了解她又有哪些狡計使出,來對付我們兩個。」.麻谷老人忽然笑道︰「揚子江上踏波逐流而渡,必是秀士你了?」

天都秀士點了點頭,道︰「那是我探訪不出媧母的下落,最後便使用這一花招,以便誘引媧母現形,皆因我曾數次前往苗疆,知道媧母這些年來,卻都是回山小住一兩天,便又外出,顯然並不因時間過久,而放松了我們,︰反而更加緊尋找我們,我那時經過十年來再又勤修苦練,自認武功已非昔比,不信便勝她不得,心想,不如干脆將媧母引來,和她一較短長,也名得她長年幽居洞中,不敢外出,過這種暗無天日的生活。」

說道「她」時,天都秀士眼光忽變柔和,顯然有無限的柔情蜜意,繼又說道︰「我才故意在楊子江中現身,好將媧母引來,而且探出她這些年來的動靜,就是她在西子湖濱,飛來峰上,飼養奇毒的巨蟒之事也是花費我十多天的工夫,才明白她的用意何在。」

天都秀士目中陡然射出怒火,狂笑道︰「這媧母實在是歹毒已極,原來她早已探听明白我們藏身之之地,只是她有自知之明,不敢人內,她曉得若是逼迫我們兩人連合起來,她也不是敵手,難討公道,所以她才重施故技,尋遍天下,要找出一種具有奇毒的東西,養成奇毒之蟲,她不敢和我們兩人明斗,卻想暗中將毒蟲下在四周山上,以及水源之處,施以暗算,這樣便可以不費半點功力,便可將我們兩制服,任她隨意處置。

萬幸我發覺得早,不然等到她這蟲毒一經養成,必然要遭上她的道兒,那時我倆便無力法月兌離她的殘害了。

我就在離開之時,以琴聲殺蟒,哪知她回來得正是時候,我不過剛將那條奇毒的蟒殺死,還沒有來得及將蟒埋入地下,媧母已到,自然大怒,我卻暗自心喜,她這一來正合我的心意,趁著這個機會,和她一見高下,拼個死活,哪知媧母雖然恨極了我,但她顯然心中仍想將蟒救活,要先搶救毒蟒,自然無暇和我對敵,這才約定數日之後,在天都峰上一決雌雄。」

麻谷老人忽然心中起疑,道︰「秀士所說的這件故事,那晚老朽也隱身在天都峰上,怎麼沒有听到秀士和媧母,都未說到此事?」

天都秀士點了點頭,道︰「這是我和她心照不宣。」

只見他臉上突然露出鄙夷之色,道︰「原來她對我,仍然不死心,仍想和我成就眷屬,她雖然無恥,但她是個女人,這等事情,怎好親自出口,而且她更有自知之明,也認定與我好事難偕的原因,就是她妹妹奪愛之故,是故,她真正恨的,以及想置于死地而甘心的,是她並非是我。

雖然我將她千辛萬苦的毒蟒殺死,她倒不怨恨于我,反而認為是她妹妹出的主意,雖然她心中恨極了她的妹妹,但是在我面前,卻更不好出口,其實媧母哪里知道,我和她妹妹雖然十年同居,更是耳鬃廝磨,但卻只是相敬相愛,並沒有逾越之事,兩人情愛有加,但純潔之愛仍存。」

天都秀士,說到此處,頓又肅然起敬,只是唐棣心中仍以置信,麻谷老人和大幻神丐,一生不涉,以天都秀士這樣心懷坦蕩,以順天應人心的人,自然信得過的,不但信服他說的事實,更是對他欽敬萬分。

天都秀士又繼續說道︰「我自信必能勝得過她,哪知在天都峰上,和媧母較量之下,竟然遜她一籌,但媧母其志不在勝我,更不敢傷我,這才再定今日之約,並指定在此地會面。

那時我才知道我們的居處,早已被地發現了,返回之後,不敢隱瞞,便將一切細節,詳細的告訴了她。

她默默的听我說罷,嘆了口氣,道︰‘我姊姊對我之恨,已深入骨肉,但她並不立刻前來,必是現下得知我憑藉我師傅預先布置的先天奇數,不能奈何我,她既肯定約期,到時必定有幾分把握,或另有陰謀詭獻計獻策,我們卻不得不作防備了。’說到此時,她便引我到了一個密室,以便研習一種武功,抵制媧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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