灞橋風雪飛滿天 第九十九章 絕處逢生
六人又停身在適才打塌的地方,長孫驥揮起「月魄劍」一陣急舞,已揮出一個大洞,只是仍通不出去。
「烏骨針」梁壽道︰「不知道這塌壞的地方有多少,如果太多,一時恐難挖通。」
鄂逸蘭道︰「他們方才對掌之時,雙方距離不過三丈左右,這損壞的地方,既在兩人中間,最多不過一丈。」
秦素娥道︰「是啊!如果真只是一丈左右,最多不過半個時辰,便可挖通的!」
她邊講間,也怞出長劍,幫著長孫驥一陣急揮,已挖下去八尺余深。
鄂逸蘭道︰「娥姊!我來換你一下。」他們輪流挖掘,挖了一個時辰,已下去兩丈余深,但仍未見到對面的空間,不覺奇道︰「難道我們將路線挖彎了不成?」
長孫驥道︰「這絕不會,唯一恐這地道建立已久,經猛烈的掌風一震,將這段隧道完全震垮,這就更無法出去了。」此語一出,眾人齊是一驚。
唐巧嬌道︰「不管如何,這是眼前唯一的出路,讓我再來挖一陣試試!」
她從秦素娥手中接過長劍,一陣揮舞,又下去數尺左右,唐巧嬌向以暗器為兵刃,故無長劍兵刃;接著歸梅君、鄂逸蘭、秦素娥、梁壽,輪替挖掘,一連下去五丈多遠,仍未見到前面的袕道;眾人不禁起了懷疑之心?
長孫驥倏然站起來道︰「你們讓開!」他一揮手間,將長劍插回鞘里,雙掌一平,已向兩邊分開,運力貫注於兩臂之間。
歸梅君急叫道︰「長孫哥哥,不能打,一打更糟啦!」
長孫驥正運氣之際,不便開口,但見他雙掌單單一分,那些沙石土堆,已被他掌力吸得向兩邊飛出;沙石亂飛,猶如一場驟雨。
梁壽等五人,向後急退出七丈左右。
長孫驥這種功夫,正是佛門無上心法,參合先天吸力,匯成一股力流。
他身懷「驪珠」與體內氣袕相通,功力與日俱增,此時功力已較他數月前,增加一倍以上;他一陣運功吹土,那洞袕已深入三丈余,已能隱隱見到對面的空隙。
長孫驥猛吸了一口長氣,已停止運功,身形退出五丈開外,盤膝養神,恢復功力。
歸梅君嬌軀一晃,已縱入地窖之中,取出火摺子打亮,見那空隙已有一尺方圓,她手持長劍又一陣急挖,已可走入,不覺大喜叫道︰「可以通啦!」
眾人精神一震,隨著她進入對面隧道之中,只見這隧道,不及從前來路之寬闊,但兩壁間,卻修飾得異常整齊,光可燭人,純潔無塵。
鄂逸蘭叫道︰「這不是我們來時之路!」
長孫驥此時功力恢復,聞言躍入,掏出天龍「驪珠」珠光燭照四壁,發出一片麗人的光彩。
梁壽向前看去,見一片黑沉沉的珠光不及之處,也不知道隧道有多遠。長孫驥道︰「依目前情況判斷,確不是來時的隧道,只是既有此道,必有出路。」
他講著緩緩向前行去。
連走了百丈,仍是看不見轉彎成盡頭之處。
秦素娥道︰「這就怪了,難道這隧道是直通墓外不成!」
鄂逸蘭道︰「不管他,只要有路可走,我們為甚麼不冒險一試?」
歸梅君道︰「兩位姊姊說得是,我想前面或許可以通太公望的寶藏之處。」
歸梅君年紀最小,因此叫鄂逸蘭、秦素娥、唐巧嬌三人,都叫姊姊。
長孫驥突然高舉「驪珠」足下加快,他運用了六爻掠雲步的奇形身法,身如閃電,眨眼間已下數十丈,這時才見到前面轉角處,露出一座石室之門,這門不大不小,約有一丈高下,六尺寬闊,卻無木門。
長孫驥心想︰「只要有此石室,這地道絕不會成了絕路。」
他心念未了,人已閃身而入。
好大的一座石室,足七、八丈方圓,四周全是用大理石砌成,可-毫發,室頂有一小孔,約銅錢大小,直透室外,從孔中露出一絲絲陽光。
長孫驥心想︰「像這樣大的石室,絕不是藏珍之用,可能另有安排的?」
他舉目向四周打量一番,見石室之中,有一圓桌,十二只圓凳,分十二個方位排立。
圓桌當中刻著一個太極圖形,四周刻著伏羲氏的先天卦位。
每個圓凳的頂端,刻著一字,排十二地支順序排成,東壁間有照進的四方孔,約一尺方圓,當中供著一座神像,此神像斷臂曲腿,看上去甚不順眼。
面前有一黃金制成的香爐,雖歷經多年,仍是金光閃閃,與「驪珠」之光,相映生輝。此際外面五人亦已趕至。
鄂逸蘭叫道︰「驥弟弟,不知那太公所制的星宿躔圖中所載,可有此處秘道?」
長孫驥道︰「星宿圖地道叉錯,一時突難想起,不過據個人印象,好像並無此處。」
歸梅君突然用手一指道︰「你們看,那是甚麼?」
眾人抬頭看去,見東壁之上,掛著個牛頭,這牛頭是用石制成,嘴角顯然,不知太公望當年設此五陵之時,刻此牛頭是何用意。
長孫驥沉思半晌忽道︰「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此處可能是五陵墓道的總樞鈕。」
他語聲一了,突听有人叫道︰「女圭女圭,你錯了。」
六人猛的一驚,這石室無人存在,是誰在說話,不由齊注目望去,卻見不著發聲之處。
鄂逸蘭道︰「這五陵墓道真有點神奇得令人高深莫測。」
秦素娥卻在皺眉苦思。
唐巧嬌四處探望,手中暗握了一把暗器,以防萬一措手不及。
歸梅君一笑道︰「這地方真有趣,難道竟是鬼怪不成?」
梁壽道︰「鬼怪之說,在下向來不信,也許有武林高人,深入其中。」
長孫驥道︰「就是有武林高人,總不成連個人影也見不著!」
秦素娥道︰「我爹深精奇門之學,據我所知,那奇門之內,並沒有這套把戲!」
長孫驥道︰「奇門之中雖變化無窮,但精奧之處,全在六成法之里,當年諸葛武侯的八卦圖,無非使此法變演,制敵於無形。但皆循之於理,絕無這種怪誕之事。」
他語聲才了,又有人道︰「女圭女圭的話雖說得不錯,但天下之大,無奇不有,豈能一概而論!」
眾人又是一愕!
這人是誰,是誰在講話,他們不由又是一陣搜索,仍無絲毫破綻。
「哈!哈!哈!你們這群傻瓜!」
歸梅君這次才看清楚,原來是那石牛頭在說話,不覺大奇叫道︰「你們看啊!這石牛頭也會說話!」
五人又是一驚,石牛頭說話,真是天下奇聞,難道真的遇上了鬼怪不成!
他們心中皆是一凜。長孫驥道︰「我們如何是傻瓜!」
石牛頭道︰「你們放著生路不走,卻上了絕路,還說是甚麼五陵墓道的總樞鈕,此非傻瓜而何?」
「依你說呢?」
「哈!哈!如今已走上了絕路,還有甚麼話可說,認命啦!」
長孫驥冷冷一哼道︰「未必見得!」
石牛頭道︰「不信你就試試看啊!」
秦素娥長劍一揮說︰「喂!你是甚麼怪物!」
「非妖非怪!」
「是甚麼?」
「石牛頭!」
歸梅君听得童心大起,問道︰「石牛頭也會說話?」
「當然!」
「要不要吃飯?」
「石牛頭是光說話不吃飯的!」
唐巧嬌隨手打出一枚鐵蒺黎,-的一聲大響,撞在石牛頭之上,但卻毫無損傷,不知道是用甚麼石頭制成,如此堅固!
石牛頭又道︰「姑娘放心啦!只要我這牛嘴巴未打破,仍是可說話的!」
唐巧嬌又氣又急,揮手一把暗器,她狂風潑雨般的打出,如鐵蒺黎、子母梭、鐵連子,她這次是貫足內力打出,一陣劈啪之際,那石牛頭上,已中了十數下。
石牛頭被打成許多麻點。但他仍是一陣哈哈說︰「我臉雖麻了,可是嘴並未壞,仍然可以講話,姑娘!你錯了!」
唐巧嬌一愕道︰「我如何錯了?」
石牛頭道︰「你如今打算怎樣出這秘道才對,突與石牛頭斗氣,有何用處。」
鄂逸蘭心想︰「天下哪有石牛頭會講話的道理?一定是幕後有人躁縱,對我們有所企圖!」
她想到這里忙道︰「你一定知道出口!」
石牛頭又打了個哈哈道︰「我雖知道,不告訴你們又作如何?」
秦素娥道︰「你敢!」
揮起一劍,向石牛頭劈去。
秦素娥這柄劍,雖不是上古奇珍,卻也鋒銳無比,哪知她一劍削出,不但毫無效果,反而險些將劍口震損。
長孫驥道︰「不管你是鬼是怪,今日必不讓你存在。」
「月魄劍」揮起一道劍光,向石牛頭削去。
「月魄劍」本是上古奇珍,他又運足了功力,只听喀嚓一大響,那石牛頭應聲而斷。
耳際听得一陣哈哈之聲,逐漸隱去。
眾人齊是一驚,這石牛頭既已斷了,那哈哈之聲,從何而來!
長孫驥向劍斬處看去,見原來裝置牛頭的地方,已凹了進去。
形成一個長方形的洞袕,洞袕頂上現出四個大字︰「絕處逢生!」
梁壽道︰「也許我們六人的命運就置在這絕處逢生的四個大字之上!」
長孫驥走進洞袕邊上,伸手向里一探,突然又縮了回來,接著啪的一聲,一鐵手,由四方小孔中回環鎖出。
要不是他退縮得快,左手早被鎖上。
長孫驥又一揮長劍,將鐵手斬去,一陣軋軋的聲音,石壁突然向兩邊退縮,當中一分為二,現出一道長長的門戶,里面發射一片紅色光彩。
一陣熱流,直侵入石室之里。眾人不由月兌口叫了一聲︰「火奇!」
土火二奇,本是五陵墓道中的兩絕,內含玄妙之機,變化無窮。
長孫驥道︰「要通過火奇,必須用赤仙蛇皮做成的衣服,穿在身上,方可避免去熱火炙身之苦,如今此衣只有一套,而我們卻有六人,如之奈何!」
梁壽道︰「長孫少俠不妨穿上赤仙蛇皮衣,下去試試,也許另有奇遇,豈不大家都得救了麼?」
長孫驥沉思一下道︰「如此各位請仍在原地等我,不管有無希望,我一定得退回來。」
五人應了一聲,他將大盜柏姬留下的包袱解開,取出皮衣,向衣服外面一套,剛好適合,這時一提「月魄劍」向火奇走去。
歸梅君叫道︰「長孫哥哥小心啊!」
長孫驥道︰「謝謝梅妹的關懷!」
他語聲方了,人已進入洞里。秦素娥與鄂逸蘭,雖未出聲招呼,內心對長孫驥卻是異常關切。
「十手觀音」唐巧嬌也面現憂色,這幾位女女圭女圭,對長孫驥皆有好感,百事關心則亂,她們反而覺得有些茫然的感覺。
「烏骨針」梁壽在石室四周,尋視一遍,見無其他破綻,隨手拿起柏姬的獨門兵刃,陰陽地支愁來察看,見每一支齒輪頂端,皆有一孔,大小不一,齒輪一端,皆有彈簧,直達把柄之上。
柄上有十二個銅扣,按十二地支順序排立,每按一扣,必發出一種暗器。
陰輪陽輪,皆是一樣。
他不禁搖頭一聲嘆息,暗嘆柏姬的聰明智慧,確有其過人之處。
歸梅君一直在擔心長孫驥的安危,叫道︰「娥姊!長孫哥哥此去礙事麼?」
秦素娥心中一陣酸溜溜的味道,心想︰「他礙事不礙事,與你何干。」
她心中雖這樣想,嘴里並未說出,只是道︰「以驥弟弟一身超絕的武功,想定無妨!」
鄂逸蘭閑著無聊,拿著柏姬的遺圖在看,想找出自己幾人存身在哪個位置,她尋了半天,毫無著落。
秦素娥卻在翻看著柏姬的遺書「武功精微談」。此書精微奧妙,諸如各門各派,旁敲側擊,說得極為詳盡。
她翻到最後一頁,上面畫著一個人像,寸絲不掛,雙手一曲一伸,兩腿一拳一立,姿勢極為美妙,她不由面上一紅,心想︰「這柏姬雖然文武兼修,慧心獨到,但卻下流得很。」
她想了半天想不出這人像,畫著是何用意?
再看上面有一行小字︰「練武的人,必須赤果果,灑月兌月兌,心無紅塵,武功方能達上乘之境,如心有染,意有所欲,雖盡數十載寒暑,亦難登峰造極,此圖姿勢單純,含意深厚,學者自意會之。」
她恍然哦了一聲︰「原來是這樣的!」
正待說話忽听鄂逸蘭大叫一聲︰「找著啦!」
四人全是一愕,走了過去道︰「你找著了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