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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月亮 第十部 白衣人丑惡的真相

而那白衣人出來之後,向前走來,他走得十分快,在他來到海邊上的時候,停了一停,我听得自他的身子中,發出一種異樣的聲音來。

自他身上所發出的那種聲音,十分難以形容,就像是錯了紋的唱片,再用不適當的速度去播放。我當然不明白那一陣古怪的聲音是甚麼意思,或許他是在喝問「石後是甚麼人」也說不定。

我仍然躲在石後,一動也不動。

然後,我看到了那白衣人的身子,抖動了起來,那件白色的衣服,齊中裂了開來。

在那件白色的衣服齊中裂了開來之後,有一個物事,從白衣服中,走了出來。

那時,我的眼珠,幾乎奪眶而出,我要竭力地咬住我的舌頭,才能使自己不發出任何的聲音來。

我從來未曾見過那麼丑惡的東西!

那簡直不是東西。

實在難以形容,因為那不能算是甚麼,勉強要形容的話,那東西看來,倒很像一只用舊了的地拖。但是那地拖卻有兩只柄。

那東西大約有四尺高,它的下半部,只有兩根棍子也似的東西,那兩根棍子也似的東西,也不是平滑的,而是有著許多膿包一樣的隆起。

如果光是膿包也似的隆起,或者還不至于會給人以如此丑惡的感覺,偏偏那些隆起的物事,在不斷地緩緩膨脹,到了一定的大小之後,又癟了下去,此起彼伏,看來實在是難看之極。

在那而根棍子也似的物事之上的,則是一個圓筒形的東西,從那圓筒形之上,有許多一絲絲一縷縷的東西,倒掛了下來。所以我才說它像是一把用舊了的地拖。

我雙眼定定地看了那東西許久,我的腦筋才轉了過來,我明白了,那東西,就是白衣人,就是想要消滅地球人的「人」!

我看到那東西自那件白衣服中走出來之後,那件白衣仍然??立在石上,像是用鐵皮制成的一樣。

那東西不斷發出那種古??古怪的聲音,然後,我又看到他身上的幾條「觸須」(我只好這樣稱呼那些條狀物)動了起來。

看來,他身上所有的觸須,都可以自由地伸長,其中有兩根,甚至伸得長到七尺左右,「拍拍」地打著水,像是他在白衣中悶得太久了,這時出來,玩一下水,散一下心。

他「玩」了足有十分鐘,才退回到了那件白衣之中,那件白衣服,又合了起來,看來,他仍是一個和地球人相彷的白衣人。

但是如今我卻已經知道,包在白衣之中的,竟是那樣丑惡的一個東西。

那東西回到了白衣中之後,卻並不回去,而是一步跨進了水中,沉了下去。

直到白衣人消失在水中,我才如夢初醒。我真懷疑剛才那一段時間中,我是不是曾經呼吸過,我如夢初醒之後,心中不禁十分後悔我剛才沒有采取行動!

因為我的手中,有著殺傷力極強的箭槍,只要我一發射的話,這東西一定凶多吉少!

但是,那種想法,在我的心中,也只不過是一閃而過,因為我立即又想到,我殺了這東西之後,下一步又該怎樣呢?

除非我能殺死他們的全部,要不然,只殺死了他們中的一個,又有甚麼用處?

我該怎麼辦?我蹲在石後,不斷地在想著︰我該怎麼辦,我又等了大約十分鐘,只听得一聲水響,那白衣人已從水中,爬了上來,向那扇門走去,他來到了門前,伸手在門囗的一排按鈕中的幾個,按了一按。

他的手,我本以為他們是戴著手套的,但現在我已知道,那手套之中,全然不是手,而只是五根運動靈活的觸須而已。

在按了幾下之後,門便自動地打了開來,那東西走了進去,門又關上。

我又看清了門內的情形,門內是一條通道,通道之中並沒有人,那也就是說,如果我走進了那度門,我有機會躲起來不被人發覺。

當然,剛才那東西拍打海水,從白衣走出來等等情形,早已攝入相機,如果我能夠進這扇門,再安然而出,那麼我想,我搜集的證據,可以說夠多了。而且,剛才那東西按動那些掣的時候,我已記下了次序,如果那便是開門的方法,那我可以打開這扇門。

在我還未曾進去之前,我又按下了和巴圖的通話掣,我低聲叫道︰「巴圖!巴圖!「

可是我一連叫了七八聲,塞在我耳中的通話儀中,卻沒有傳來巴圖的聲音,這是甚麼緣故?我和巴圖間的聯絡,為甚麼中斷了?

我又叫了兩分鐘之久,仍然得不到巴圖的回音,這不禁使我十分擔心,但是在如今這樣的情形下,我勢不能退出!

我決定先進去再說,是以我從大石之後,走了出來,來到了那扇門前,照著剛才那東西的手法,按動了五個掣鈕。

那扇門打了開來,我立時閃身而入。

一走進了門,便急急向前走出了幾步,來到了另一扇門前,背靠門站定。

我一面站定,一面用背去頂那扇門,因為我如果可以將那扇門頂開的話,就可以有一個藏身之所,再作下一步的打算。

我背部才一用力,那扇門竟立時打了開來,我心中一喜,連忙後退了一步,退進了那門內,又連忙將那扇門關上,松了一囗氣。但是,我那囗氣還末松完,便听得我的身後,傳來了一個生硬的聲音道︰「哈,我們的朋友又來了,朋友,這已是第三遭了!」

一听得那聲音,我幾乎僵硬

我自己也不知我僵直地站立了多久,才轉過身來,看到我面前站著一個白衣人。

正如那白衣人所說,我們相見,這已是第三次了,至少在我的記憶之中,這也是第二次了。

但是這一次,卻和第一次大不相同,這一次,我已知道了在白衣人之中,竟是如此丑惡的一個滿是觸須的東西,那怎能不令人毛發直豎?

我一聲也不出,那白衣人卻漸漸向我走來,我突然尖叫了起來,道︰「別靠近我!「

那白衣人站住了,但是他卻道︰「你講錯了,是你接近我,你到我們這里來的,怎說是我接近你?」

我大聲道︰「這里是地球,而你們是從三十萬光年之外來的,誰接近誰?」

白衣人被我駁倒了,他無話可說,只是來回踱著,過了半晌,才道︰「朋友,你這樣做,實在十分愚蠢,我們在地球上,除了你之外,絕沒有第二個人知道。」

我回答道︰「這是我的不幸,但是也可以說,還是你們的不幸。」

他道︰「你沒有反抗的余地!」

我陡地揚起手來,扳動槍機,四支有著極其鋒銳的箭鑽的箭,「嗤嗤」地射了出去。

那四枝箭,都射中了他的身子。

可是,那麼鋒銳的鋼鑽,竟然不能射穿那件白色的衣服分毫,我想要打開那扇門,向外逃去,但是當我才一轉身之際,我的肩頭,突然一緊,像有一只手向我搭過來。

但是,當我回過頭去一看之際,我尖聲叫了出來。

那不是一只手,搭在我肩頭上的不是一只手,而是一根觸須。

那觸須的直徑,約有一寸,它已緊搭在我的肩上,將我向後拉去,我一翻手,握住了那根觸須,可是立即有另一根觸須,纏住了我的手腕。

緊接著,我的腦後,又受了重重的一擊,那一擊,使我陷入了半昏迷狀態之中,完全失去了抵抗能力,身子向後,倒了下去。

我並沒有昏迷,但是我知道在這樣的情形下,我最好裝著我已然昏了過去。

我最擔心的是那具小型攝影機,它藏在我的頭發之中,如今已搜集到了足夠的資料,可以令得巴圖采取行動。

但如果那具小型攝影機失去了的話,就甚麼都完了。

我倒在地上之後,我听得那白衣人發出了一下如同嘆息也似的聲音來。

接著,我被人抬了起來,開門處,又有一個白衣人推著一張擔架也似的東西,走了進來,我被抬上去推了出去。

我進入了一間極大的房間中,有八個白衣人在,他們圍住了我,看他們的情形,分明是在對著我,討論著應該如何對付我。

但是,我卻听不到他們的聲音。

我思疑他們之間是可以心靈相通的,他們一定相互間可以如道對方的心意,因為我未曾听到過他們相互間交談。

他們圍住了我,足有十分鐘之久。

而在那十分鐘中,我一直在假裝昏迷。十分鐘之後,有一個白衣人轉身離去,他立即又再出現,他推了一輛車子前來,在車上的是一具十分復雜的儀器。

我知道,那一定就是他們要進一步消除我記憶的那具儀器了!

我是不是繼續假昏迷呢?還是我應該「清醒」過來,和他們大打出手?

我還在考慮我應該怎樣,他們已經先采取行動,他們之中的一個,突然發出了「刷」地一聲響。

隨著那一聲響,他那件白衣的當中,出現了一道裂縫,而就在那道裂縫之中,有而條蛇也以的觸須,直伸了出來,纏住了我的一雙手。

我禁不住大聲叫了起來,在我的大聲叫喊中,第三根觸須,又裂衣而出。

那一根觸須,粗得像手指一樣,在空中揮舞了一下,像是一根鞭子一樣,擊在我的頭上!

那一擊之力,十分之沉重,令得我再也叫不下去。

而幾乎是在同時,那推著儀器的兩個白衣人,也將儀器推得更近,自那儀器之中,發出了一陣「吱吱」的聲音。

那只不過是電光石火,一剎那間的事,而在那一剎那問,事情又發生了變化,又是而根觸須,纏住了我的脖子,令我喘不過氣來。

然後,便是兩股光束,一起射向我的太陽袕。

再然後,我的視力突然消失。

我不說我看不到東西,而說我的視力消失,那是有原因的,因為我這時所感受的,十分奇特,我並不是看到一片黑暗,我的眼前,只是一片灰蒙蒙地,但是我根本看不到任何東西。

我勉力掙扎著,想要轉動身子,但是那幾根觸須的力道,卻非常之大,令得我一動也不能動,我所可以動的,只是雙腿,不斷地蹬著。

在那時候,我的腦中,開始就想起了許多奇怪的、年代久遠的事情來。那些事,本來全是毫無意義的,而且是早已忘記的了。

但是如今,這些事卻一一浮上了心頭,這些事之瑣碎,使得記起了它的我,也感到吃驚,例如小時候撕下了蒼蠅一邊的翅膀,讓蒼蠅團團打轉,又例如極小的時候,撒嬌要吃冰糖葫蘆等等。

幸運的是,我早有了準備,戴上了那「假發」,我相信它能保護我的腦部,當我終于昏了過去,醒來之後,在海邊,我完全知道曾發生過甚麼事!

睜開眼,我就看到巴圖,他也不知道為何會中斷聯絡,我向他說了經過。

我道︰「我們的對手,來自外太空,在我們看來,可以發射水底火箭的潛艇是了不起的武器了,但是在他們看來,卻等于是有人抓了一支牙簽,去向手槍挑戰一樣!」

巴圖作出了一個極之無可奈何的表情,道︰「如今我們連牙簽也沒有!」

我道︰「我們擺下了大陣仗去和他們對敵,容易暴露,如果就是我們兩個人,他們反倒不注意。」

巴圖沉默著,並不回答我。

我吸了一囗氣︰「巴圖,如果你感到太危險,你可以退出。」

巴圖沉聲道︰「如果不是好朋友,為了這一句話,我就可以和你打架。」

我道︰「你不能怪我,剛才你不出聲,我不知你心中在想些甚麼,不得不這樣對你說。」

巴圖突然笑了起來︰「你以為我膽怯猶豫?當然不是,我只不過在想,我們這樣潛水下去,有甚麼能力去戰勝他們?只怕一切仍然是歷史重演,我們又被擒住,然後,我們有關的記憶再度消失!」

我點頭道︰「你的話有道理,我只好告訴你,這本來是一件死馬當做活馬醫的事。「

巴圖豪爽地笑了起來︰「好,那麼我們就去醫那匹死馬吧!」

我和巴圖一直來到了巴圖藏著一些工具的岩洞中。

巴圖有著全套的水肺和許多氧氣筒,還有一具可以攜帶兩個人以及多筒氧氣的海底潛水器。

巴圖指著這些東西笑道︰「你看怎麼樣?我看足夠了。」

我喜出??外了,那具潛水器可以減少我們不少麻煩,我們各自套上水肺,然後將潛水器推到了海中,將之發動,我們兩個人伏在上面,一手抓住了潛水器,一手抓著一枝魚槍,我們腰際間的皮囊中,還有不少實用的東西。

潛水器的前進速度並不是十分快,也正因為如此,所以我們可以看到清澈的海水中來往的一切美麗的魚類。它們的形狀之怪異和顏色之艷麗,超??人的想像力之外。

我們躁縱著潛水器,經過了好幾簇珊瑚礁,然後,突然停了下來。

停了下來的原因,是因為我們看到了前面約兩百碼處,有一個奇異的東西,正在移動著,那絕不是海中的怪生物,當那東西漸漸浮出了水面的時候,它還帶著一件白色的衣服,而那東西唉,雖然我已不是第一次看到他了,但是我仍然難以用適當的形容詞來形容出他的模樣來。

我們停在一大堆淡黃色的珊瑚礁之後,跟著那些東西進了那件白色的衣服中。

然後,我們看到了那「白衣人」在海水之中,像是一只鐘形的水母一樣,自得其樂地在飄來飄去,看來這家伙像是在度假!

我按下了無線電通話儀的掣,道︰「巴圖,你看到了沒有?」

「看到了!看到了!」巴圖的聲音,顯得十分急促︰「我正在想,如果能夠將他活捉的話」

巴圖在講那句話的時候,顯然還只是調??性質的。

但是他的話,卻令得我的心中,陡地一動,我忙道︰「這是一個絕妙的主意。」

巴圖轉過頭來??著我,他的套在圓形透明罩中的臉上,現出了一種十分難以形容的神情來,好像他是??著一個瘋子一樣。

我重覆道︰「巴圖,我們活捉他,如果我們可以活捉他,我們一定可以佔上風,他們曾對我說過,在他們的星球上,生命極之寶貴,和我們地球人將生命看得如此之低,截然不同,如果我們捉到了他,並使他的生命受到威脅,那就對我們有利!」

巴圖道︰「這倒的確是一個好主意,可是該如何下手?」

我道︰「必須等他從那件『白衣服』中走出來時再下手,希望他會再度走出來。如果他穿著衣服,那我們無能為力,這件衣服,對他有絕對的保護作用。」

巴圖道︰「那還必須他向我們接近,才有辦法!」

那「白衣人」在我們討論要活捉他之時,竟真的向我們飄過來了!

我忙道︰「千萬不能讓他發現!」

巴圖立時向旁移去,我跟著他,我們迅速地移近了一叢濃密的昆布之中,有一只很大的章魚,本來是匿在昆布叢中的,由于我和巴圖突然闖了進去,那只章魚的身子一縮,倒射了出來。

那「白衣人」離得我們更近,而那只大章魚,卻是向著那「白衣人」直射了過去的。

那白衣人的來勢突然止住,那條大章魚卻還在直撞了上去,突然之間,我們都清晰地看到,白衣裂開,兩條觸須直甩了出來。

巴圖連忙舉起了槍,我按下了他的手臂︰「不,我們要活捉!」

那「白衣人」的觸須,和章魚的觸須不同,它黑而直,並不是如同章魚觸須那樣,前尖後粗,而且,它顯然更有力。

因為,那兩根黑色的觸須,一伸出來,攪起了一陣水花,便已重重地擊在那條大章魚的身上,大章魚一受到了攻擊,身子立時縮成了一團,但是它的身子,卻像是深水炸彈一樣,向後倒退了回來。

也就在那一剎那問,我們看到「白衣」整個裂開,那「白衣人」(我只好這樣稱呼他,雖然他全身找不出一點人的樣子來)也向前疾追了過來。

我們離大章魚和那「白衣人」只不過二十碼,因為我們可以將那「白衣人」看得再清楚也沒有。

那「白衣人」在海水中行進的速度之快,出人意料,當那條大章魚的身子,剛擠進了一個恰好可供它容身的岩洞之後,那「白衣人」便追了上來。

章魚的八條強有力的觸須,和「白衣人」的觸須一齊揮動著、糾纏著,看樣子,那「白衣人」像是想將這條大章魚硬拖出洞來。

鄰近的海水,被他們弄得氣泡不斷地向上升,我們都為這種驚心動魄的爭斗,驚得呆住了,我們相信已經失去了好多機會,我才陡地省起︰「巴圖,這是我們下手的時候了!」

巴圖道︰「可是,怎麼下手?」

「有網麼?」

「有,網連結在潛水器之上。」

我大喜︰「再那再好也沒有了,我們合力將網罩下去,然後,讓潛水器帶著網向前駛去,我們再跟在後面,這樣更容易成功!」

我們游出了那一大叢昆布,到了珊瑚礁的另一邊,潛水器正停在那??,我們將潛水器的速度,調整到了最高的一檔。

然後,我們伏在潛水器上,向那「白衣人」游去。當距「白衣人」只有十碼左右的時候,那「白衣人」顯然發覺身後有甚麼東西在向他襲來!

他突然一個轉身,放棄了那條大章魚。

我們都看到,那「白衣人」正面地向我們箭也似疾地射來,我們更可以看到他身上那兩排發出藍色的光芒的「眼楮」。

也就在那一剎那問,巴圖的手指,用力按下了漁網的發射器,一陣水花迸處,強力的發射鉤,將一張本來是用以捕捉最凶惡的虎鯊的網,張了開來,向那「白衣人」當頭罩了下去,而且,立即收緊!

我們兩人也在那一剎那問,一齊松開手,任由潛水器在無人躁縱的情形之下,急速地向前,直射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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