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辣嗆御史 第八章
「我不是……你說的皇後是我的孿生姊姊……」
女子掙扎著坐起來,卻氣虛體弱,幾次都不成功,又癱倒床上。
「姊姊總是這樣,每次都派不同的人來,弄得個個都錯認我們姊妹倆。其實……我知道她怕秘密泄漏,既然派你們來,可見有心重用,你們可要盡心辦事,別像以前那些人,讓姊姊失望,知道嗎?」
席今朝和花想容相視一眼,知道女子認錯人了,但他們也不澄清,正好乘機模清龍飛山莊的底。
「遵命,夫人。」花想容躬身行禮。
「我這里沒那麼多規矩,你們放輕松點,告訴我,姊姊最近是不是很忙,她有兩個多月沒給我消息了,我……」女子說著,又開始哭了起來,她一哭,咳嗽更嚴重。
「夫人,在下略通岐黃,可為夫人診治一番。」席今朝看她面色蒼白、人中昏暗,恐怕性命不久。
「隨便吧!」女子怞泣著。「橫豎我是快不行了。」
席今朝為她診脈,發現她確已病入膏肓,若是卓不凡親至,或者有一、兩成的機會,可他是無能為力。
女子也不在乎,淒涼笑道︰「沒關系,能等到你們,看你們接寬兒入宮,我已經很滿足了,我不奢求。」
寬兒到底是誰?花想容疑惑。「夫人,那寬——呃,我等並未得到接人入京的命令,所以……」她本只想探點秘密。
但女子一听此言,激動得又是一口血咳出,席今朝趕緊掏出一顆補身丹喂她服下。
可惜藥不對癥,效果不好,女子喘了好久,才緩過氣來。
「姊姊還是不想要寬兒嗎?那畢竟是她的親生兒子,我死後,她和寬兒就是龍延王室僅存的骨血了,她怎麼忍心?」
龍廷?花想容腦海里一陣晴天霹靂。尚善國是繼龍廷國而立,史載,高祖大軍破王城,龍廷皇室舉火自焚,一脈皆絕。難怪這座山莊要用大陣層層覆蓋、深深掩藏!
想不到龍廷皇室一直存在,當朝皇後還是龍廷皇室中人,而被留在龍飛山莊的「寬兒」則是皇後之子,那太子呢?他又是哪里來的?
「夫人,皇後娘娘與太子現有要事待辦,暫時無法分心他事。」花想容感覺心跳得好快,聲音也有些發抖。她知道,自己即將挖掘到一樁天大的秘密。
「要事?姊姊一心只在乎復國吧?」女子又哭又笑。「我們幾代人犧牲一切,意圖恢復龍廷隆光,結果呢?爹爹娶了娘,卻因娘親只生下我們姊妹二人,便拋妻另娶,卻可嘆地再無所出。我十三才名顯,娘說,我若能嫁予皇上,將來生子,合了龍廷、尚善兩國血脈,異日孩子登基為皇,便算復國,于是送我入宮。我歷經辛苦,幸得皇上寵愛,封我為後,夫妻恩愛,是我這輩子最快樂的時候……」
「可惜我入宮三年也沒喜訊,姊姊說我再不生育,必然失寵,讓她假裝成我進宮伴駕一陣子,只要生下孩子,我們姊妹便能交換回來。但她卻再也不跟我換了,還說反正我們姊妹模樣相同,皇上也分不清,不如將後位送予她,我太懦弱,就算有了孩子,也不一定能保得孩子登基,她卻做得到……可惜她生下的孩子先天聲啞,便把孩子丟給我,謊稱皇子早夭,與貼身內侍密謀,從民間抱了一個男孩回宮。她不知道,這是天意,上天注定龍廷不能再復國……我好後悔……我不想復國了,我只想要我的皇上、皇上……」
這回她太激動,不只吐血,耳鼻都隱泛血絲,席今朝怕她熬不住,趕緊拉起她的手,渡過一股溫和內力。
但女子卻掙扎地避開了。「龍廷亡了!兩百多年前就亡了!所有想復國的都不會有好下場,就像爹,就像我,嗚……」
「夫人別太激動。」席今朝又喂下一顆補身丹。
「我不激動……」女子厲笑,淚如雨下,口鼻的血涌得更急。「我怎能不激動?!皇上、皇上,你還記不記得婉玲……憑什麼我要一輩子守著這座假造的宮殿?我才是坤寧宮的主人,皇上明明是我的夫君,我卻不能見他,還要把他讓給姊姊……說什麼顧全大局……我不要大局!我不要復國!我要我的皇上……我受夠了,我不想再熬下去,我好累、好累……」
花想容渾身冰冷。當今皇後原來是假冒的,她的賢德是裝出來的,她其實想誅滅尚善國皇族,恢復龍廷國號!也許皇上沒弄錯,皇後真與太後中毒有關。
還有太子,他不是皇後親生、也非皇上血脈,他到底是哪里來的?
「夫人,請冷靜下來。」眼看女子哭得幾乎斷氣,席今朝干脆點住她的袕道。
女子整個僵住,欲動無能、欲哭無聲,過了半炷香,他才解開女子的袕道。
「夫人莫怪,在下也是情非得已。」他拱手道。
「不是你的錯。」女子躺在床上,喘息了半天,漸漸平復下來,對花想容說︰「姑娘,請你幫我拉一下那個鈴。」
花想容扯動床邊錦繩,一陣悠揚鈴聲霎時響遍龍飛山莊。
不多時,啞男子捧著藥碗走進來,看見席今朝和花想容,一臉驚訝。
女子對啞男子招手。「寬兒,他們是你娘親派來接你的,姨娘死後,你就跟他們走,他們會好好照顧你。」
啞男子原來就是寬兒。他歪著頭,撫模女子的臉,似乎不是很理解死亡的意思,但他很喜歡姨娘,一見她,便笑得開心。
席今朝和花想容眼神皆有遺憾。他若只是聲啞,皇後應該還能容他,但他既啞又傻,別說皇後了,怕是連皇上都不願認這個痴兒。
寬兒要喂女子喝藥,女子本來不願,但寬兒一耍脾氣,女子便掉著淚答應了。
「寬兒,姨娘不能再照顧你了,你進宮後,一定要乖乖听你娘的話,千萬別惹她生氣……姨娘……」她咳得太厲害,才人喉的藥又都吐了出來,還帶些艷紅的血塊。
寬兒嚇壞了,唔唔叫著,淚流不止。
席今朝飛身上了床榻,一掌撐起女子,讓她盤坐起來,然後他雙手抵住她背心,雄厚的內力勉強維持她將熄的性命。
「你叫寬兒是嗎?」花想容拍拍啞男子的肩。「你姨娘病了,需要休息,你先出去,讓她睡一覺,明天再來看她好不好?」
寬兒搖頭,死命拉著女子的手不放。
「寬兒,你乖,姨娘太累了,你再不讓她休息,姨娘會病得更嚴重的。」
花想容花了好大的力氣才使他松手,寬兒可憐兮兮地扁著嘴。
她把他送出門。「我保證,你明早一起床就能看見姨娘,現在去睡覺,乖,明天見。」
因為席今朝救過寬兒,所以他對兩人很是信任,盡管不舍得姨娘,還是在花想容的連番勸慰中回房去了。
這時,席今朝收功下床。
「怎麼樣?」花想容緊張地湊過去問。
「她撐不過明天了。」
☆☆☆☆☆☆
一整夜,席今朝和花想容輪流照顧女子,也從她的囈語中知道了很多事。
此如︰這座龍飛山莊就是皇後誕下皇子、發現兒子天生喑啞後,請妹妹照顧孩子,為她蓋的,說是補償她再不能回坤寧宮的遺憾。
可看在席今朝、花想容眼里,感情豈是一座宮殿可以補償?
至于莊里失魂的僕人也是皇後的杰作,為的是怕佣人多嘴,泄漏機密。花想容憶起,以前常听皇宮內侍說怕被分到坤寧宮做事,因為皇後身邊的人總是莫名失蹤。那時她還納悶,皇後賢德,年年開大恩放些年紀大或另有要事的宮人回鄉,這樣好的主子,宮里可是只有一個。現在才明白,那些內侍機敏,早已察覺不對勁。
女子反對皇後拿別人的孩子替換自己的親兒,覺得寬兒可憐,因此特別疼愛他。可惜女子也不知太子的真實來歷,這讓花想容倍覺扼腕。
以前,皇後每個月都會派人給山莊送東西,同時與女子互換音信,但兩個多月前,皇後的消息突然斷了,女子又生病,苦等不到皇後的信使,心里焦急,才冒險讓寬兒跑一遍京城。花想容算算日子,她們姊妹失聯的時候,正是皇後正中毒昏迷之時,而寬兒則是才出門便被蛇咬,昏倒路旁,幸虧遇到席今朝和花想容,否則他小命休矣。
寬兒天生痴愚,大概弄錯了女子的意思,以為女子要找的人是席今朝和花想容,所以毒一解,便興沖沖把人往家里帶。
女子病得只剩一口氣,唯一希望是找到信使,接寬兒入宮,因此,一見席今朝和花想容,便將遺願寄托在他們身上。
天光初起,女子已奄奄一息。席今朝數度為她運功,也救不了她。
花想容著急地找寬兒,要讓他們姨甥見最後一面。可惜當她找到寬兒時,女子也咽下最後一口氣。
臨終前,她說了山莊的出入方法,也交代那些僕人,只要三個月不服藥,便會恢復正常;而她,哭喊著皇上,含恨而終。
趕來的寬兒見女子閉眼,以為她睡著了,搖晃女子兩下,她沒反應,他便替她蓋好被,又自去玩了。
花想容淚流滿面,撲進席今朝懷里。「為了一個幾乎不可能成真的夢想落到這步田地,值得嗎?」
「也許她沒想過值不值。」席今朝不覺得難過。女子一生追求復國,雖然失敗了,至少她追求過。天底下本是如此,有人成功、有人失敗,不可能事事盡如人意。「我們只看到她的落寞,但別忘了,她曾貴為皇後,她若無心復國,何必讓夫?想來她也曾有過一番心思,不過在層層磨難後,盡數消滅了。」
「心太高、夢太大,最終只讓自己淹沒在無盡的虛妄中。」她頹然地拉緊他的手。「我懂了,我只要珍惜眼前就好。」
他看著她淚痕未干的臉,削薄的唇勾起一彎溫暖的弧。「我們彼此珍惜。」他低頭,輕輕一吻印上她額頭。
她抱緊他,听著他胸膛強而有力的心跳,眼眶又開始發酸。這兩個月幾乎沒有間斷、不停襲來的事故,讓她也變得善感了。
席今朝來回撫著她的長發,安撫道︰「放心,我在你身邊呢!」
正因他在,她才能偶爾軟弱,否則她總是一直硬撐著自己。
其實,有個地方可以讓自己軟弱、哭泣,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花想容更用力地抱緊他,冀望這一刻能永遠停留。
他突然拍拍她的肩。「你能不能先放開我一下?」
「不要。」她怞噎著,太依戀這一刻的溫暖。
「寶寶該喝女乃了,還不去喂他,一會兒他又要哭了。」而他最怕听見嬰兒哭。
「遲一點點,不會有事的,我以前帶他時,還斗得找沒人追時才喂——」
好像真要跟她作對一樣,她還沒說完,嬰兒剌耳如魔音的哭聲便晌徹雲霄。
她敏銳地察覺懷抱里的席今朝好像僵住了,整個人變得僵硬無比。
「你真的很怕孩子哭?」她問。
他沒回答,但他臉部僵凝的線條說明了一切。
☆☆☆☆☆☆
席今朝和花想容埋了女子,解散龍飛山莊的僕人後,便哄騙寬兒,帶著他和賢親王僅剩的骨血回京城。
這一路上,防衛越來越嚴,每一條官道上都有官兵把守,沒有路引,休想過去。
他們只得轉往山里,走偏僻小道上京,可到了京城外,城門守衛和城牆上的巡護,又讓他們傻眼。
「怎麼辦?他們專抓帶著嬰兒的人。」花想容已經看到三對帶著小孩的夫妻被守衛架走了。
席今朝也沒辦法。「我們可以化妝易容,可孩子根本無法可藏,除非不帶他入京。」
「不帶他去,要怎麼安置他?」
「不如暫且找個人家寄養幾日。」
「不行,這孩子事關王室存續,降非是值得信任的人,否則我不放心讓別人照顧他。」
「要不我留下來,你獨自入京——」他話猶未竟,幾個巡邏的官兵已瞧見他們,尤其他們之間還有一個小嬰兒,這模樣可是上頭嚴令要注意的。
「你們不排隊入城在干什麼?把孩子抱過來,官爺要檢查!」
席今朝和花想容對視一眼,他拉住寬兒,她背孩子,二人異口同聲︰「走!」身影快如閃電。
「追!把他們捉回來!」那些官兵反應也不慢,招呼一聲,一隊差役便追了過去。
席今朝和花想容無意與官兵們硬拚,畢竟他們只是听命行事,罪不至死。
席今朝跑了約半里路,把寬兒推給她。「我布個迷煙陣阻擋他們,你們先走!」
「小心點!」她喊,腳下卻沒有減慢。
見她跑得遠了,他放心地松一口氣,開始把身上僅剩的迷藥拿出來,布了一個方圓數米大的陣型阻擋追兵。最先追過來的差役一聞到迷煙,哼都來不及哼,仰天就倒。
「要命的話,就此退回去,否則別怪我不客氣!」撂下威脅,席今朝身如月兌兔,追向花想容離去的方向。
他追了半炷香,卻在道旁的茶棚里,看見花想容被十來名江湖人團團圍住。
他模著腰間的藥囊苦笑,毒藥所剩不多,他一直想補充,卻沒能如願。一旦毒尊沒有毒,這麼多的追兵,他又能擋住多少?
「花想容,主子已經說了,只要能殺了孩子,毋須計較你的生死,你還不識相嗎?」說話的是個使雙劍的姑娘。
花想容連話都懶得回,把孩子解下來送到寬兒手里。「看著他,別讓任何人傷害他,知道嗎?」
寬兒用力點頭。花想容模模他的腦袋,唇角微彎,像要說些什麼,但她身子卻突然一扭,勢如破竹的一劍就殺向了說話的姑娘。
那姑娘反應不及,胸口被劈了一劍,雖然沒死,卻也無力再戰。那些追兵見了,劍棍齊揚,逼了上來。
花想容打起來不要命似的,劍光閃爍如上元夜的煙花,只求絢爛一時,不逐長長久久。
一時間,十來名追兵竟被她阻得半步不能進。
花想容還不停地奚落他們。「原來江湖盟的水平就這樣?差,真是太差了。」
這下兩個道士氣白了臉,不再顧慮什麼陣勢,兩柄長劍翻飛如花,搶先攻了過去。
花想容要的就是這局面。互相搗亂的敵人等同待宰羔羊,她原本大開大闔的劍勢轉為凌厲詭異,宛如毒蛇吐信,連吻三名追兵喉嚨。
那些追兵被她的狠辣嚇了一跳,動作愈亂,花想容立刻拉了寬兒的手,準備突圍。
適時,席今朝出手,五顏六色的毒粉像飛天帶來的煙霧,璀璨奪目,卻也致命。
不過眨眼間,十來名追兵倒地斃命,一個不剩。
席今朝快步走到花想容身邊。「怎麼樣?沒事吧?」
「沒事,你來得很及時。」她搖頭,喘氣著,有些使不出力。
他模著她的臉,眼里有著濃濃的不舍。那花般嬌顏上,一道血痕艷得讓人心驚。
她眨眨眼,這才感覺到臉上的熱疼,伸手一模,滿手的濕潤。
「不小心劃到而已,過兩天就好了。」她趕緊拉下幾撮發絲遮掩傷口,不教他心煩。
席今朝沒說話,只是溫柔地含笑望著她。
他不喜歡她這麼拼命,但從沒想著要她改,他永遠都以她的意恩為依歸,配合著她。她性子一向剛烈沖動,可一遏上他,她就軟了、化了。
「對不起,我以後會小心的。」真希望他罵她,至少念兩句也好,她也不會這麼愧疚了。但想想,她弄傷了自己,為何要對他抱歉呢?偏偏,她真的很難受。
席今朝微笑,吻了她一下,也不在她的傷勢上多做糾纏,只道︰「守衛這麼森嚴,我們根本進不了京,更別提告御狀了,你有什麼打算?」
她想,柔能克剛,就是他們這樣吧?他連高聲說話都不必,只要溫柔一笑,她便什麼都依了他。
「鬼谷在京師有沒有什麼辦法,可讓我們不必經由城門入京?」
「有,但是……」他瞥了嬰兒一眼。他們有的是法子進城,可孩子太明顯,終究遮掩不過。
「要不將孩子偽裝成貨物蒙混——不行,嬰兒太脆弱,萬一有個差錯,我萬死難辭其咎。」
「我留下來看護孩子,你設法進宮面聖,揭穿太子的陰謀?」
「那還不如我留下。」花想容苦笑。「太子對我忌憚甚深,對我的防備一定很嚴格,我沒把握闖關成功。」
「若我進宮見了皇上,皇上會信我嗎?」
她一怔,半晌,臉色更苦。「事關重大,皇上怕不會輕信人言。」她思來想去,要皇上相信,還真只有她和嬰兒一同在場,才有五分把握。
「要不我們回鬼谷聯合各位師兄弟,或許有機會。」
「不行,俠以武犯禁是大忌諱。我們若合鬼谷之力闖宮,就算最後扳倒太子,黃上也會忌憚鬼谷,屆時兵災不遠。」
「橫豎都行不通,那就只剩等待途了,太子的防衛再森嚴,總有懈怠的時候,我們便可乘機入京。」
「等?」這是她最害怕听到的答案。「沒有其它法子了嗎?唉,可惜我在朝時最厭結黨,若能有個三五好友里應外合——」話到一半,她忽然想到了一個人。
席今朝也有了主直。「小師妹!」他手指一彈。「我馬上聯系她,讓她想辦法接應我們入京。」
「告訴她,派人到柳城與我們會合,我們要有萬全準備再入京,以免被太子一網打盡。」她說。
他點頭,去發火訊調動鬼谷的隱藏勢力。
這時,寬兒懷里的孩子哭了起來,花想容趕緊抱過孩子,哄道︰「乖娃兒,別哭了,一會兒就給你找東西吃,現在先靜一靜,別把壞人引來,大家都要倒霉。」以前她這樣說都很有效的,但孩子被席今朝照顧久了,已習慣定時進餐,乍然挨餓,哭得不依不撓。
沒多久,席今朝回來,寬兒突然搶過嬰兒送到他面前,笑嘻嘻的,像個獻寶的孩子。
席今朝一接過嬰兒,他突然就不哭了,張大眼,等著吃東西。
「有沒有這麼現實啊……」花想容真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