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野獸情人 第三章
今晚沒人下廚,這四個女人貪圖方便,打電話叫了披薩,草草解決一餐。
「好好吃喔!」大家吃著同樣的食物,就只有童彤一個人吃得津津有味,不住叫好,啃完了一片海鮮披薩,還意猶未盡地恬著手指。
「嘖嘖嘖,你唷,舉凡可以吃的東西,你都覺得是人間美味,沒見過有人對味覺要求這麼低的。」殷敏芊調侃著小表妹。
「才不是哩!」童彤嘴里又塞了一塊披薩,忙碌地咀嚼,「是真的很好吃啊,你不覺得嗎?」
「是嗎?」殷敏芊不以為然地聳聳肩,優雅地咬了一小口披薩,「唔,太久沒吃披薩的關系吧,味道還不錯啦,不過,絕對沒你說的那麼美味好不好!」
「敏芊表姐,你怎麼可以這麼說呢?你這樣會破壞我的食欲耶。」
「少來!你的胃口什麼時候都是那麼好,誰有那麼大的本事影響到我們大胃天後的食欲?」
「誰說沒有,你再跟我抬扛,我就真的吃不下了。」
「小姐,這句話我听了不止十次了,上一次你這麼說的時候,我記得你一個人吃了四分之三的皇帝雞,上上一次呢,你把我姐和湛水藍的那份冰淇淋一並吃掉;還有上上上次……」
雖然殷敏芊是最懶得用腦的了,可是,這不表示她的記憶力比人差,尤其是翻童彤表妹的舊賬,她可是非常的積極!
殷若和湛水藍相視而笑,有敏芊和童彤在的地方,肯定不會太冷清。這兩個長不大的女生,表達姐妹情深的方式就是熱烈地跟對方拌嘴。
「那個男人沒再出現了吧?」湛水藍啜了一口可樂,輕柔的語氣中有掩不住的關心。
頓時,敏芊和童彤粉有默契地閉上嘴,雙雙轉過頭來,等待殷若的回答。
她們四個表姐妹之間,向來沒什麼秘密。殷若遇到濱野寺的事,她們當然也從她口中得知了。「沒有。」殷若咬著口中的披薩,心有余憤道︰「他再敢出現在我面前的話,我一定會去報警,不然我的名字就倒過來寫!」
童彤歪著頭,「可是,人家又不像壞人耶!」
殷敏芊又跟她唱反調了,「不是壞人,身上怎麼會有槍?怎麼會被人追殺?怎麼死都不肯去醫院?」就算沒有腦袋,可用她偉大的胸部稍微想一想,也知道要將這種人自動歸類于危險分子!
「但是,他槍里沒子彈耶,你想想,壞人怎會不在槍里塞滿子彈?依我看,他一定不是壞人!他只是倒霉的被壞人追殺,至于為什麼不想去醫院,一定有他的原因,或許是顧慮到醫院也未必安全,也可能是不想驚動警方。」童彤努力發揮她的想象力。
「倒霉?倒霉的人是我耶,無端端的遇上這種麻煩事!」殷若想起來就有氣,那一夜,為了照顧發高燒的他,她連睡眠都犧牲了。
「怎麼會呢,我覺得是挺浪漫的事耶!」童彤閉上眼,又開始做夢了,「要是我也有這種奇遇,那該多好啊,搞不好還會因而譜出一段戀情哩!唉,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去念大眾傳播了,應該念獸醫系。」殷敏芊看不過去,敲了她的頭一記,「你呀,少在那兒發夢了!」
湛水藍突然想起了什麼,「啊,我差點忘了,我有樣東西要給你們看。」
她匆匆起身走到矮櫃前,拿了一份文件來過來,從里面怞出一大疊電腦列印紙。「這是我上網去找的,有關濱野家的資料,應該都在這里了,當然,如果他們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聞,我就無能為力了。」
「水藍,你很閑嗎?」殷若的意思是,干嗎做這種無聊的事?
「我有個預感,那男人一定還會再出現,在那之前,先模清他的底,是我們惟一能做的事。」
「嘩!這男人是誰?好英俊喔!」猛然看到酷男,童彤不禁興奮到大呼小叫的。
湛水藍瞄一眼,「那是濱野晏,濱野家的長子,童彤,你不用肖想了,人家已經娶妻,濱野晏非常愛他的妻子,夫妻倆感情很好。」
童彤作心碎狀,「嗚——為什麼好男人都被人捷足先登了?」
「咦,這又是誰?」殷敏芊舉著另一張足以令人流口水的照片。
圖中的帥哥不似先前那個神情冷峻,相反的,他看起來非常的無害,一臉迷死人的笑容,狹長的黑眸笑眯了起來,性感的薄唇微揚著,惟有那雙濃眉和挺直的鼻子隱約透露著他狂妄不羈的性子……
「天哪!就是他!」殷若叫了起來。
六道視線一齊射向她,這其中還不乏譴責的眸光,尤其是童彤,她萬萬沒想到,殷若表姐口中那個可惡透頂的家伙,居然是個大帥哥!嗚——這下她更恨不得自己才是獸醫了!
湛水藍謹慎地問︰「你確定?」
殷若一把搶過那張照片,忿忿地瞪著那氣死人的渾蛋,「這家伙就是化成灰,我也認得他!」
「如果你沒有認錯,他真的是濱野寺。」湛水藍微蹙著眉頭。
在這之前,她還有些懷疑,殷若遇到的男人或許只是個冒充濱野寺的家伙,但是,現在看來,對方是如假包換的濱野寺本尊!
「那又怎樣?」殷若不以為意地撇了下唇。
不管他姓什麼名什麼、是什麼來頭,反正,他就是令人恨得牙癢癢的渾蛋,打從他用一把空槍要脅她的那一刻起,他們的梁子就結下了!
「是啊,水藍表姐,真的是濱野寺又怎樣?」童彤眨著亮燦燦的大眼楮,在一旁好奇地追問。
「濱野寺……」湛水藍沉吟了下,「不是一般簡單的男人。他們濱野家的勢力太龐大了,跟我們尋常人家是不一樣的,而他會被人追殺,肯定是惹上了麻煩。殷若,我擔心你被卷入暴風眼中。」
「去去去,大吉大利,他的事與我何干?」殷若啐道。再過一百年,她也不會跟那種危險的男人有任何牽扯!
況且,已過了整整三天,這三天風平浪靜,他沒再出現,她相信,自己可以像往常一樣的過她的太平日子。
殷敏芊以手支頜,「這麼說,這男人很有錢了?」
湛水藍點點頭,「有錢、有勢、有才氣、有地位,什麼都有!」
童彤趕緊問最重要的一點︰「有老婆嗎?」
「單身,人家才二十八歲而已。」湛水藍將那疊列印紙推到她們跟前,「自己看,別再來問我。」
「哇!還單身咧!」童彤突發奇想,「殷若表姐,你不是救了他一命嗎?他們這種人不是有恩必報的嗎?你趁機要他以身相許,那我不就有一個了不起的表姐夫了?哇,太棒了啦!」
「對、對,」殷敏芊難得跟童彤同聲同氣,「姐,他再出現的話,你就用力的抓緊他、用力的賴上他。」殷若沒好氣地翻了下白服,「神經!他別來賴我就阿彌陀佛了!」
「你們兩個,別瞎起哄了!」湛水藍永遠是最理智的一個,畢竟,像濱野寺那樣的男人,未必適合她們的殷若表姐。
一大清早,殷若像往常那樣,穿戴整齊的從住所出發到她的寵物診所。
將車子停在診所前面,熄了火,她打開車門出來。
「殷若小姐?」
她吃驚地抬起眼,不知何時,眼前站了一個身形質長、西裝革履的陌生男子,他斯斯文文的,看起來不像壞人,但,壞人又不會在臉上貼著標簽,所以還是小心一點為妙。
「什麼事?」
「濱野寺先生想見你,殷小姐,請隨我來。」
殷若愣了愣,旋即扯開一抹假笑,努力的置身事外,「你找錯人了,我不認識什麼濱野先生。」男子迅速擋住她的去路,「殷小姐,我們的車子在那邊。」
「我不去!」眼看無法月兌身,殷若憤惱地豎起柳眉,「你回去告訴那家伙,我不想見他,叫他離我遠一點!」
「這些話,還是由你自己來說比較恰當吧。」柏原俊斯文地笑了笑。他可沒那麼笨,要是沒把人帶回去,還一字不漏的轉告殷小姐的那番話,恐怕他會被濱野寺扁得很慘。
「我沒空耶,我現在要開店。你就跟他說,我、沒、空!」說完,她就轉身要走,怎奈那男人硬是攔住了她。
他的口氣透著淡淡的無奈,「殷小姐,濱野寺先生讓我來請你過去,不論你合作與否,我都會完成任務。」
「什麼?」殷若這下真的火了,「我不去又怎樣,光天化日下你最好不要亂來哦!」
「很抱歉,必要的話,我會把你綁回去。」柏原俊鞠了個躬,斯文有禮的口氣中卻表露了令殷若大為驚怒的意圖。
綁回去?!
天哪,這些家伙真是有夠無法無天的!
她不再多費唇舌,一轉身,急急的想要逃走。
柏原俊在心里嘆息。唉,他真是夠歹命的,主子派他來台灣助濱野寺一臂之力,可沒想到,他出馬的第一個任務竟然是幫他綁女人!
「得罪了。」
撈起她縴細的身子,一手捂住她欲呼救的嘴,下一刻,這個不合作的女人已被塞進停放在一旁的轎車內。
柏原俊一個眼色,司機會意地踩足油門,車子絕塵而去。
「濱野先生,嬌客請回來了。」
別看柏原俊文質彬彬的,挾持人的手法卻是一流,任殷若一路上百般反抗,最後還是被強押到飯店。
豪華的總統套房內,只見那個可惡的家伙正慵懶地躺在長沙發上,悠閑得讓她想扁他一頓!
他以為他是誰啊?胡亂叫人把她押來,他還一副若無其事的悠閑狀,難不成還等著她的參見喔?
殷若生氣地鼓著腮,別過臉不去看他,也不說話,以此抗議她所受到的極不人道的對待。
「阿俊,你是不是搞錯人了?」濱野寺不悅地斥道,「我要你去請殷小姐,你不要隨便在街上抓個歐巴桑來搪塞我!」
啥米?她是歐巴桑?!殷若覺得渾身的血液直沖上腦門!
這臭男人上輩子跟她有仇還是怎地!他把她強押到這里,就為了說她是歐巴桑?
「沒搞錯,華康街‘愛心寵物診所’的殷若小姐。」回答他的,是柏原俊篤定平靜的聲音。
他辦事情從來沒有出錯過,這件小事當然也不例外。當濱野寺叫他去請殷小姐的時候,他便已查清楚她的一切,不可能會弄錯人!
「喔?不對吧?」
濱野寺蹙眉睇著這個氣鼓鼓、始終不發一言的女人。
她身上穿著老氣沉沉的灰色套裝,頭發一絲不亂地梳成髻子,盤在腦後,使她看起來更像個老女人,而好像覺得這樣還不夠似的,她還戴了一副超級難看的黑框眼鏡,那笨重的眼鏡幾乎將她巴掌大的臉蛋遮去了一大半……
他左看右看,怎樣都無法將眼前這個歐巴桑,跟寵物診所的可愛女人聯想在一塊。
在他狐疑的注視下,殷若的怒火節節上揚。
該死的!她沒事干嗎跟一只得了白內障的豬生氣?!
「我都說你們弄錯人了,現在我可以走了吧!」她咬牙切齒地低吼,轉身就想走人。
「等一等!」她噘嘴的樣子,太熟悉了!
濱野寺從沙發上一躍而起,根本不像個受傷的人,迅速地擋在她跟前。
高大挺拔的男性身軀,給她造成一股強烈的壓迫感,殷若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心中又氣又急,「喂,你到底還想怎樣?」
濱野寺咧開大大的笑容,「你又叫我喂了。」
殷若別開臉,抵死不認,「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又不認識你,不叫你喂叫什麼?」
黑眸戲謔地眯起,下一秒間,他快如閃電地取下她後腦勺的發叉,一頭絲緞般的柔亮黑發毫無預警地披散下來。
「啊!」太過分了!她根本沒料到他會突然動手!
就在她驚怒之際,冷不防地,鼻梁上的黑框眼鏡也被他摘下。
頓時,那張白淨光潔的臉蛋,毫無偽飾地呈現在他眼前,一如當晚。而她也像那時一樣,雙眸噴火,憤怒而戒備地瞪著他。
「殷若小姐,真高興我們又見面了。」濱野寺眉開眼笑,開心得不得了。
這小女人真的很有趣耶,別的女人都是盡可能把自己弄得美美的,而她居然反其道而行!
難道,她以為將自已丑化了,他就不會對她感興趣了嗎?
殷若恨恨地握緊拳頭,「把我的眼鏡還來!」
「我記得,你那晚並沒戴眼鏡。」
濱野寺揚揚眉,將她的眼鏡和發叉舉得高高的,任她怎樣踮高腳尖仍夠不著,更遑論要搶回去了。
「要你管!我的東西快還給我!」
「這眼鏡根本沒度數嘛!」他玩心大起,將她的眼鏡架在自己的鼻梁上玩玩,然後就發現了她這個小小的秘密。
「不關你的事,快拿來!」她快氣炸了。「不還。」濱野寺朝她眨眨眼,「你不戴眼鏡真的是漂亮多了,阿俊,你說對不對?」他還特地征詢一下旁人的看法,來證明這是有目共睹的事實。
「沒錯。」柏原俊臉上雖然沒啥表情,心里卻慪極了。他的主子派他到台灣來,可不是來看人家打情罵俏的,「濱野先生,如果沒其他事情的話,我先下去了。」
「好好,阿俊,你做得好,你可以回日本了。」濱野寺愉悅地說。
回日本?柏原俊忍住了翻白眼的沖動,如果他就這麼回去,那他這次來台灣惟一的建樹,就是幫濱野寺拐到一個女人,老天爺,他柏原俊什麼時候淪落到這種地步了?
「主人要我留在台灣,听候您的差遣。」「隨你啦!喔對了,那你就再幫我做一件事好了……」他附在柏原俊的耳際,壓低聲音交代新任務,而柏原俊愈听臉色就愈灰敗。
殷若听不到他對手下耳語些什麼,反正她也沒興趣知道,她只想取回屬于自己的東西!
趁他說話分神,她踮著腳要奪下自己的東西,沒料到,東西沒到手,她反而一個踉蹌,撲倒在他的身上。
只見濱野寺倒怞了口氣,俊臉上的五官皺成一團。
殷若愣了半晌之後,才猛然想起他身上有傷,而她剛才那一跌,正好不偏不倚地壓在他胸口的傷處。
「你……你不要緊吧?」一開口,她被自己關心的急促語調嚇了一跳。
「小姐,就算我拿了你的眼鏡,也犯不著謀殺我吧?」濱野寺咬著牙,在忍受著劇痛的同時,仍不忘調侃她。「你!」她氣得想不理他,卻在睇見他的白襯衫被斑斑血絲滲透時,心口猛地揪緊,「傷口可能裂開了,快到那邊躺下,讓我看看。」
她環目四顧,尋找幫手,「喂,你的手下呢?」
濱野寺倒是很高興柏原俊那小子及時退下,「走了,我怎會讓他繼續留在這里當電燈泡?」
「你在流血了,能不能少說些五四三的!」
顧不得奪回自己的眼鏡和發叉了,情急之下,她想也不加多想地,以自己縴細的個子撐起他精壯的身軀,將他扶到沙發那邊。
濱野寺謔邪地彎起嘴角,其實,單靠她那點薄弱的力量,怎扶得起他?他還沒傷到連走幾步路都不能,但,他就是喜歡這樣倚著她,喜歡跟她縴細柔軟的身子貼靠在一起的那種親密感……
「你看你!傷口果然裂開了!」殷若讓他躺回沙發上,解開他襯衫的扣子,驚見鮮血已沾污了繃帶。
濱野寺揚起濃眉,相當樂意受她的擺布。
「這是你第二次月兌我的衣服了。」而他卻無法對她做自己想做的事!
聞言,殷若粉頰燒紅了起來,羞惱萬分地嗔斥︰「你再胡說八道,我就真的不管你的死活了。」
嘴上雖然這麼說,她的手卻一刻也沒閑著,嫻熟利落地解開繃帶,重新處理傷口,再以干淨的紗布為他包扎。濱野寺的額上滲出汗水,並不是由于傷口的疼痛,而是因為她柔軟的小手在細心照料他的同時,竟也不自覺地在他體內點燃了一簇火苗,他必須苦苦地跟自己來得不合時宜的抗衡著。
他想抱緊她、親吻她……但,現在還不行!
這個小女人不同于那些對他趨之若騖的女人,相反的,她似乎很抗拒他,如果他躁之過急,搞不好會把她嚇得退避三舍!
而他實在是太在意她了,根本不敢冒著失去她的風險。
他情願捺著性子,一步步攻佔她的芳心……
「行了!」將他的傷口重新包扎得美美的,殷若放下剪刀,如釋重負地吁了一口氣,「你自己小心一點,傷口再裂開就不好了。」「你這麼關心我,就留下來照顧我吧,嗯?」撩起她柔細的發絲,他心中充滿著溫柔的情愫,口氣也是再認真不過的。
殷若心口一陣顫悸,臉紅地急急退離他伸手可及的範圍。
「你又在胡說什麼?鬼才關心你咧!」這男人真可惡,一逮到機會就這樣逗弄她!
「剛才,你緊張到臉都白了,不是關心是什麼?」
「我……我是出于職業本能,看到傷口流血無法坐視不理。只是這樣而已!你不要扯些有的沒的。」她氣惱地駁斥。
「職業本能?好啊,又把我當動物了?」濱野寺挑起一雙好看的濃眉。
「野獸還比較貼切喔……」嘀著嘴,她喃喃地自言自語著。
听見她稚氣的嘀咕,他不怒反笑,黑眸盈滿寵溺和縱容,「倘若我真是野獸,那你就該知道,自己是逃不掉的喔。」
「你什麼意思?想嚇唬人啊?」殷若生氣地瞪著他。
誰怕誰!她可是獸醫耶,再凶猛的野獸,在她面前,還不是服服貼貼的?可惱的是,她卻拿這狂妄的男人一點辦法也沒有!
他比世上最危險的猛獸都還要令她頭痛、今她沒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