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牽手難得 第五章

解頤泡了一杯熱巧克力端進勁允的辦公室,卻見他手上攤著那份重整通路的企劃案蹙眉。

「怎麼了?」她將杯子放到他面前。

他拿起來喝了一口。「巧克力?」眉頭蹙得更緊。「給我咖啡。」

她卻繞過他來到他身後,開始柔捏起他僵硬的頸背。「不行,你今天喝好多了。」

他仍是鎖緊了眉,但是繼續喝著熱巧克力,沒有再抗議了。

「又被刁難了?」她瞄了一眼企劃案。「要不要我幫你整理?」

跟在他身邊的這些日子,已經讓她練就了寫企劃案的高水準,因為向來只要是他的案子,總是會被百般刁難,有時候解頤干脆幫他做好幾種版本,被挑剔了再剪剪貼貼,要什麼版本有什麼版本。

不過也因為如此,她更能深刻地體會到他的艱辛。

「那老頭根本是故意刁難,加上凌譽居老是在放冷槍,我並不是怕,但是謹東沒有時間拖了,只要明年景氣持續低迷,後果就不堪設想。到時候老頭再後悔也來不及了,這可是他畢生心血呢!」他氣惱地說。

「說不定董事長只是在敷衍他而已,最後還不是都照你的意思做了。」她倒是氣定神閑多了。

「那是因為我每次都能提出不錯的企劃,做出好成績。」他的臉色不霽。

解頤笑笑。「你該不會是在吃凌譽居的醋吧?」她早就懷疑了。

他看著她的眼神好像是說她瘋了。「你進來前喝了什麼?」

「喝了什麼?」她一愣。「咖啡啊!」

他嘆口氣搖搖頭。「看來你不讓我喝咖啡是對的,喝咖啡讓人瘋狂。」

「你……」她為之氣結,重重敲了他肩膀一下,無奈花拳繡腿對他起不了什麼作用。

「哈哈!」他大笑出聲,一掃郁悶的心情。

「阿勁,你有沒有發現最近你爸的臉色都不大好?」她輕聲問。

「當然不大好,他疼的兒子一點也不爭氣,譽居那個案子又搞砸了,害我們賠掉不少錢……」

「不是啦!我跟你說真的,最近幾次看到他,他的臉色都發黃,且很沒精神呢!你要不要去問一下,說不定是病了。」她細心地提醒。

「病了?」他的表情立刻變得嚴肅。

「你去……」解頤正要勸說他去關心父親功、公室的門就被打開了。

「干爹!」解頤熱情地招呼,現在謹平泱已經跟她混得滿熟,也不再排斥她了,就算有也是純粹愛斗嘴。

不過,現在走進來的謹平泱卻是一臉嚴肅,甚至可以說是沉凝的。

「阿勁,」他沉重地看了凌勁光一眼。「我跟你說個消息,你要冷靜。」

「發生什麼事了?」勁允的心跟著一沉,干爹一向不是個容易大驚小怪的人,所以應該是滿嚴重的事。

謹平泱深吸了口氣。「你父親去世了,就在剛剛。」

「什麼?!」他的臉色刷白,從辦公桌後倏地跳起來。

「阿勁,你等等。」謹平泱拉住要往外奔的他。「他已經過去了,事情來得很突然,因為他是猛爆型肝炎,昨天才去看醫生,檢查出來時還不想告訴你們就……」今天一早他就被電話吵醒,凌尹東只叫他一個人過去。

「怎麼會……」解頤捂住嘴,不敢置信地說。

「事情來得突然,沒想到他來不及見你們最後一面,就這樣過去了。」謹平泱解釋。

凌勁允整個人愣住了。

「你在開玩笑吧?我父親雖然身體不是太好,不過……」事情來得太急、太突然,教他一時很難接受。

謹平泱上前握住他的肩膀。「人生就是這樣,打擊並不一定會等我們準備好時才出現。現在更重要的是保住謹東的控制權,萬一落到那對母子手上就糟了。」

「哼!他若真要把謹東的股份留給譽居跟他媽,那我也只能任他的心血付諸東流了。」凌勁允的新仇舊恨,隨著激動的情緒翻涌而上。

「不要這麼說,你明明在乎的!」解頤握住他的手,好冰哪!

「臭小子,謹東不僅是你老頭的心血,也有我的心血,我不準你隨便放棄。」謹平泱發怒了。「就算你父親給那對母子的股份多于你,我手上也還有百分之二十,我不會坐視不管的。」

「干爹,阿勁是有口無心。你不要激動,免得血壓又上升。現在我們怎麼辦?」解頤擔心地看著一臉漠然、眼底卻慌亂不堪的勁允。

「先過去醫院,晚一點律師會到,集合大家就可以公布遺囑。」謹平泱臉色也好看不起來,對于這個舊時的工作伙伴,他也拿不準凌尹東會怎麼做。

「好,那我們馬上過去。」解頤拉著還僵硬著的勁允走出去,準備迎接將來的局面。

室內氣氛凝重,解頤忍不住偷偷深吸口氣。楊家雖是有錢人,但是楊家人都算滿親近的,姐妹間跟一般平凡百姓沒兩樣,也會吵會鬧,感情卻都不錯。所以她真不能適應這種滿屋子人,卻人人心思詭異的狀況。

「她在這里做什麼?凌家的事不需要外人的參加。」一個打扮得合宜的中年女人,直指著站在凌勁允身旁的解頤說。

這應該就是阿勁的小媽吧?

「我可以出……」解頤正欲離開的腳步被凌勁允攔住。

「她是我未來的妻子,沒道理不能听。」他的語氣不高不低,連一絲火氣都沒有,但卻極具壓迫感。

那女人抿抿嘴,不屑地別開眼。「張律師,你可以開始了吧?」

張律師自然就是凌尹東的遺囑執行人了,雖然早看過世家大族為了自身利益的各樣嘴臉,但還是有些被驚嚇到。

「那我就開始了。」他清清喉嚨。「凌尹東先生將他的遺產分為幾個部分,現金部分辦完後事後將全部捐贈慈善機構。不動產部分有忠孝東路三段一層大樓,由他的遺孀白秀秀繼承,其他的不動產拍賣後分為三份,由凌譽居得兩份,凌勁允得一份。」

「那謹東呢?」凌譽居已經忍不住了。他父親最大的遺產應該就是謹東了。

「關于謹東企業,凌先生手上有百分之七十的股份,他將百分之二十五留給凌譽居,百分之四十五留給凌勁允……」

話聲未落,驚嘩聲已然四起。

「不可能!我爸不會這樣做!」凌譽居的眼楮氣得發紅,簡直不敢相信這是事實。

白秀秀的反應更是恐怖,她尖叫著奪過律師手里的文件,慌亂地找著。「你一定看錯了,他不會這樣對我們!」

相對于那方的激動,凌勁允跟解頤都相當平靜。兩個人的手交握著,都沒有說任何話。

「凌夫人,文件上寫得相當清楚,這份遺囑是凌先生親自擬的,你應該認得字跡才對。」張律師說,對于被懷疑並沒有太激動的表現。

白秀秀就是太清楚了,才會這麼生氣。這確實是凌尹東的字跡,這個老頭,虧她服侍了他這麼多年,他竟然這樣對她。

「你……是不是你跟老頭子說了什麼,讓他臨時改變主意?」白秀秀撲到凌勁允面前,怒視著他。

凌譽居也站到了母親身後壯聲勢。

凌勁允只是冷冷地看著他們,大家都清楚他根本不屑去跟父親說什麼,除了公事,他們父子根本無話可說。

「我想凌伯父是很清楚吧,清楚知道能挽救謹東危機的只有阿勁。」解頤平靜地說。

她現在終于知道,凌尹東這個做父親的也不全然那麼無動于衷,他或許跟阿勁關系不好,但卻很清楚知道凌譽居是扶不起的阿斗。

「你懂什麼?!你這個外人給我滾出去!」白秀秀面目猙獰地發狂怒斥。

凌勁允把她拉進懷里,冰冷的目光阻擋了白秀秀躁進的性子。「你不要動我的人。你跟譽居安分過日子,很快地謹東就會轉虧為盈,你們只要坐著收錢就可以了。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可以拿很多紅利了。」

「你的意思是不讓我繼續在公司里工作?」凌譽居跳了起來。「不公平,我也持有股份,我要繼續做……」

凌勁允冷冷看他一眼。「公司的事就不用兩位費心了,剩下的事情我會跟律師接洽,盡快辦好手續。明天晚上以前我會搬出這里,根據遺囑這棟房子也要賣掉了吧?」

「那我們住哪里?」白秀秀驚恐地叫著。

這女人真的出身富貴家庭嗎?解頤不能理解地看著她一再地失態。

「你可以買回去,請張律師找人估價,把房價三分之一的錢給我就可以了。」他說完也不等她反應,拉著解頤走出去。

變故發生得突然,卻也成了一個轉機。不久後凌勁允順利地入主謹東,成為謹東企業新任的董事長兼總經理。

已經畢業一段時間的解頤,則被女乃女乃叫回穎風企業,從基層開始做起。或許是跟在勁允身邊學到不少,她在穎風的工作進行得還算順利,讓她可以兩邊跑,一有空就跑到他這邊來打雜。

橫豎凌勁允忙得沒有時間約會,兩個人在辦公室加班,或是在凌勁允新買的房子努力工作,都是在偷得每一個可以相處的時間。

楊解頤推開總經理辦公室的門,看到凌勁允跟一堆助理還在工作;每個人面前都擺著一台電腦,一臉嚴肅地工作著,氣氛有點沉悶。她不禁在心里嘆口氣。

「你們還沒吃飯?」她看看腕表,已經下午兩點了。

他的助理跟幾個專案負責人看了她一眼,每個人的眼中都閃爍著希望的光芒。

凌勁允見她來,頭也沒抬一下,手下飛快地打著電腦鍵盤。

所有的人都一臉失望。

「吃飯了吧!」她走到他身邊,以他听得的聲音輕輕說。

凌勁允終于抬起頭來。「想吃飯的去吃吧,我要做完這個案子。」說完,繼續埋頭苦干。

解頤嘆了口氣。她了解他全力以赴的決心,但是這樣拖著所有人往前奔,誰會不累。再說,老板不吃飯,哪個手下有膽先去吃,她是敢啦,但其他人鐵定不敢。

「我要去吃飯,誰要一起去?」她揚聲問,果然沒有人應聲。

她住他身邊貼靠過去,在他耳邊說︰「你想娶我吧?」

他終于抬起頭給她詭異的一眼,怎麼會現在問這個問題?!

她嘻然一笑。「可我不想嫁給短命的老公耶!」說完,就直起身子。「沒人要陪我吃飯,那我只好自己去了。」說完就要走出去。

凌勁允猶豫了一下,習慣性地皺起眉頭,下一刻他已拿起外套追了出去。

他走後,身後揚起一片歡呼。

當然凌勁允並沒有听見那些歡呼聲,他跟在她嬌小的身影後面,滿身的疲憊卻有股簡單的滿足感。

解頤停下腳步,轉過身向他伸出手,等待著那只大手握住她。

「我們去公園吃飯,我帶了我做的便當哦!」她眉飛色舞。「天氣很好耶,真棒!」

看著她滿足的笑,他也很快樂。擁過她,接過她的女用包包,毫不在意那女用皮包在高大的他身上有多不搭軋,兩人相偕走向公園。

半小時後,兩人已經吃得差不多了……

「我……有東西要給你。」他臉上有點困窘,掏出懷里一只信封袋,交給她。

「什麼東西?」她懷疑地看著他詭異的臉色,懷疑他在臉紅。她打開袋子一看——「股票?為什麼給我謹東的股票?」真失望,還以為是求婚戒指呢!那他干嘛一臉扭捏啊!

「那是給你的,你的紅豆餅店有我的股份,我的企業也要有你的股份,所以我把這些股票送給你。」他解釋著,原本浪漫的事情說來卻硬邦邦。

但是她知道他的心意。「我知道啊,但是不必真的給我股票啊!」

「我堅持你擁有它。」他的臉色開始有著不悅。

她吐吐舌頭收下來。「好吧!說不定之後發現我比你更有能力,就由我來接收謹東,擔任總經理,嘻!」

他將她拉坐到他腿上,用他寬大的胸豁罩住她,將臉埋在她頸項間。「解頤,哦!」他深吸了口氣,仿佛吸進她的馨香就可以增加他的體力似的。

她撫著他柔軟的發絲。

「哦,還有一樣東西也是要給你的。」他還是悶在她頸項間,只是伸手掏出另外一個盒子,放到她手中。

那是一個小小的方形盒子,她屏住呼吸,輕輕地打開。

一個造型優美的戒指躺在絨布中,正閃爍著全世界最美麗的光芒。

「阿勁!」她的眼里開始泛起濕意。

「噓……」他抬起頭,柔柔她的頭發。「怎麼這麼愛哭?虧你就要執掌穎風企業了呢,像個孩子似的。」

「人……人家以為你都不提了呢!」她哽咽著,忽而又破涕為笑。

「傻瓜,我早就認定你了,你忘記了嗎?等過陣子這個案子做完,我們就結婚。對了,我都沒去拜訪過你女乃女乃,這樣太失禮了,你幫我安排。」他低聲地說。

她由他戴上戒指,眼淚滴滴答答地又掉了下來。

「再哭我要吻了哦!」面對她的淚水,他總是不舍而顯得無措。

她還是哭得頂專心的,隱約間听到他的嘆息,說著「看來你真的很想要被吻」之類的話,接著她的唇就失陷了……

這個吻是帶著承諾的。正當兩人纏綿得骨頭都要酥掉的同時,一個小小的阻力打斷了他們。

兩只小胖手各抓住他們兩人的褲角跟裙擺,一張涎著口水的臉蛋好奇地看著他們。

「哇!小寶寶!」她驚呼一聲伸手抱起小孩,完全沒發現有個人因為親吻被打斷而一臉臭氣。

「好丑的小孩。」他悶著聲音說。

「怎麼會?」她看都沒看他一眼,只顧著逗孩子玩。

他更氣了,一手抱過孩子,不讓他吃解頤豆腐。臭小子!一臉色相,還將小臉蛋貼靠在她胸前,那可是他的女人耶!

「我以為你不喜歡小孩。」她看他抱著孩子,仍然一臉嫌惡。

「還好……啦!」他僵硬地說,不好說出口他是跟小孩吃醋。「這孩子是誰的怎麼到處跑?大人也不知道在哪里!」

「既然你喜歡,那我們結婚後就快生一個。」她高興地說。看著他僵硬地「捧」著孩子,她真想看到他抱他們孩子的模樣。

「我比較喜歡制造孩子的過程。」他含糊不清地說。

「什麼?」她沒有听清楚。

「哇!小宇,怎麼跑到這里來了?」一個女人急匆匆地跑過來,一見到勁允的臉使住口,一臉害怕地把孩子抱過去。「你是什麼人?」明明很害怕,又要故作堅強,這就是母親吧!

阿勁的臉果然變得有點難看。

解頤笑著解釋。「我們在這里吃午飯順便曬太陽,就看到他跑過來了。你的孩子真可愛,幾歲了?」

解頤的話化解了那個母親的緊張,她回以一個微笑。「三歲半了。小宇,我們走了,跟阿姨還有……叔叔說再見。」

他依然冷著一張臉,解頤倒是很熱情地跟人家道別,很快地那對母子就走了,公園里又只剩下他們兩人。

「怎麼了?不開心?」她坐在他身側,抱著他的手臂,伸長脖子親了他下巴一下。

他的表情軟化了些。「沒有。」

「胡說!明明有。」她軟聲斥道。「想起你媽媽了?」

他撇開頭。「我很少想起她。」

他其實不想要孩子。一個人生長在一個沒有愛的環境,怎麼會想要再去制造一個生命,來感受這些孤獨跟無奈呢?!

「不要擔心,我們的孩子會有我們滿滿的愛的。」看出了他的憂慮,她將頭靠在他肩膀上,溫柔地說。

他低頭看她,她臉上的笑容滿懷溫柔,宛若月光一樣散發著皎潔柔和的光暈。伸手將她擁進懷中。「我覺得面對這些有點困難,但是有了你……我相信我可以面對的。」

因為這個女人是何等的奇妙,就像是他一輩子里得到最好的、來自神的禮物。過去他不信神,因為他一直孤獨地活著,如果有神,怎麼沒人愛他;但是,此刻的他願意相信她鐵定是神給他最好的禮物了。

「你知道嗎?你老說你不會說甜言蜜語,但是……」她濕了眼。「你的話是世界上最甜的話語了。」

他訝異于她的說法,低頭將唇覆上她,嘗到淚水的咸味。「我想要守護你,從此不再讓你流淚。」

她听了硬咽著撲進他懷中。「可我很愛哭呢!你會不會討厭愛哭鬼?」

他咬著她的下唇。「討厭啊……」

發現她扁扁嘴又要哭了,他趕緊堵住她。「但也很愛。」

她破涕為笑。

短短不到一年,凌勁允向所有人證明了他的能力。謹東不僅轉虧為盈,盈利還不斷地創下歷史新高,每個月的報表都相當的振奮人心。尤其是眼下這個龐大的案子,謹東將借由它龐大的通路系統,與其他大廠商進行合作,所有的網路購物將透過這個配送系統,讓消費者收到貨品。

這是很大的商機,當然,除了謹東外也有許多通路商在爭取這些機會,但是凌勁允的干練與精準的經營策略,贏得廠商很高的滿意度,要得到這個案子可說如囊中取物了。

「我要去美國出差幾天,等我回來就可以敲定這筆大生意,一簽完約我們就去結婚。」凌勁允臨上飛機前這樣跟她說。

他很少這樣激動,說話時滿臉興奮。

回憶起他的模樣,她的心底流過一陣暖流。她真愛這個男人!

天哪!他才去美國兩天,她就瘋狂地想念他了,這種日子還要熬五天呢!

沉思間,辦公室的門「砰」地一聲被撞開。

「干爹,怎麼了?」她看到謹平泱一臉蒼白地走進來,連腳步都有點不穩。

「解頤,事情不好了!」他的臉色很糟。

「你慢慢說,小心血壓。」她擔心地扶著他。

「阿勁……出車禍了!」他顫巍巍地說。

她倒怞口氣,整個臉也跟著泛白。「現在怎麼樣了?」

「是紐約分公司的人打來的,似乎相當嚴重,現在還在急救。」

她捂著嘴哭了起來,整個人心神俱裂!

「怎麼會這樣?他還說辦完事就回來了,還說……要跟我結婚,我……天哪!」她閉上眼,無助地哭著。

謹平泱將她擁在懷中,提供肩膀讓她哭泣。她嚎陶大哭著。

「我要去美國!幫我訂……訂機票!」她渾身顫抖著,宛若秋天的落葉。

她要親眼看到他,現在的他在生死邊緣徘徊,他會需要她的!

天哪!你不會這麼殘忍吧?!

謹叔握住她的肩膀。「解頤,你要冷靜。你現在不能去美國,台灣有很多事情……」

「我不管!我要到他身邊去,去陪著他,他需要我……需要我!」她哭喊著,整個人都快歇斯底里了。

「你冷靜點!」他大吼。

她終于停止哭喊,淚眼汪汪地看著他。「干爹,怎麼辦?我好擔心他,我好害怕……」說著豆大的淚珠又成串滾下。

「你現在不能去美國,因為謹東需要你。想一想,阿勁會需要你留在謹東的。」

「為什麼?我不懂!有什麼比阿勁更重要的?」

「解頤,這件事不單純,我懷疑有人故意要置他于死。我要去赴理這件事情,我對美國那邊的情形比你熟悉,而謹東需妥有一個人坐鎮,因為阿勁這一倒下,謹東的權力結構恐怕會有變……」

「你是說這不是意外?」她愣住了,緊抓住他的手臂。「是誰?告訴我,是誰這麼壞心!阿勁他有多努力,他拼命地工作,他……」

「我們都知道,但是之前他在台灣就發生過一些小意外,我們也還在懷疑是不是有人搞鬼,但是都還無法證實,沒想到他這趟去美國就出事了。」謹平泱也是滿臉挫敗。

「他出過意外?!怎麼都沒有跟我說!」她擦去滿臉的淚水。

「他怕你擔心,但是我們已經提高警覺了,沒想到……」

「可是……難道我不能跟你去美國?」她還是想見到他。

「那個購物合作案就要簽約了,你知道他有多重視這個案子,你要為他保住這筆生意。」

「可是如果人連活著都有問題,還要事業做什麼?就算有全天下的財富,他也不再有任何成就感了。」她無法把這件事情擺在他的安危前面。

「解頤,不是不要你去見他,我先去看看,他現在還在手術室開刀。如果情況真的太嚴重,我會要他們通知你過去;但是你想若我們都離開台灣,那對母子乘機進佔謹東呢?說不定阿勁回來後會一無所有,他這些心血將付之一炬!」

他嘗試著說服她。沒想到平日溫馴的她,堅持起來也相當難搞。

心血付之一炬嗎?

她知道這些是他花費了多少心血才做到的,她知道他比他願意承認的更在乎他父親,所以無論如何他都想要保住父親留下來的基業。

「是他們做的嗎?」她問。他們指的當然是白秀秀跟凌譽居那對母子。

「我不能確定,但是極有可能。」謹平泱沉重地答。

「可這對他們有什麼好處?阿勁手上的股票比他們都多……」

「只要阿勁不在,他們就是最大股東,基于臨時狀況,總經理下能執行公司業務,他們可以要求召開董事會,臨時改選董事長,當然新任總經理就由董事長指派或兼任,這麼一來,他們就可以入主謹東了。」他的憂心顯而易見。

「所以我要留下來,幫他保住這一切,等他回來?」她已經整個冷靜下來了,但眼底仍有殘留的淚痕。

「就是這樣。」他不忍地看著她。

她深吸口氣。「干爹,你去吧!拼了命我都會把這一切保住,包括那個合作案。有我在,誰也不準侵奪屬于阿勁的榮耀。」

「解頤……」他嘆了口氣,轉身離開。

「干爹!」她叫住正要走出門的他,他停了下來。「幫我跟他說——我愛他!」淚水跟著滾下臉頰,她咬住下唇,命令自己堅強。

謹叔沒有回頭,只是點點頭。「我知道了。」他說完就走了。

目送他離開,解頤知道她正面對著的,或許就是她跟阿勁最大的考驗。她必須有強大的勇氣跟堅強的意志力,才能有機會跟他一起走過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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