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河酷總裁 第六章
五年後台灣
「-沒有說服他放手是嗎?」恬淡的聲音出自坐在念情對面,那個溫文爾雅的男人之口,「我說過,-搞不定他的。明千藏那個人,一旦認定了要什麼,就絕對不會放手。」
「他可以要的東西有太多太多了,為什麼非要和我爭凱爾?」念情很懊惱。
蘇沐晨聞言搖搖頭,「-這麼聰明的人不會笨到真的以為他要的只是凱爾吧?」
「他總不會是想並吞方氏吧?」她哼道︰「我不信他可以絕情又絕義到那個地步。」
蘇沐晨走到桌邊拍拍她的頭,「念情,-在和我繞圈子嗎?感情的事沒有人可以幫-解決,但我至少可以幫-出點主意,-現在什麼真話都不和我說的話,我什麼也幫不了。」
念情咬著嘴唇,輕聲說︰「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這個問題。站在千藏旁邊,有時候我很惶恐。」
「惶恐什麼?怕他不喜歡-?」
「也許是吧,有時候我總覺得我們喜歡人的方式是不一樣的,我需要一個寬松的環境,寬松的交往,而他的愛卻好像是一個繭,要把人層層包裹起來,密不透風的,讓你甚至喘不上氣。」
「就是這個原因,所以-才沒有和他一起出國?」他拿起放在她桌上的相框,「-的人雖然沒有和他一起走,但是-的心卻系在他身上。五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你們兩人結下這樣深的結?」
「其實,也沒什麼……」她囁嚅著,「有一天晚上我過生日,曉東來找我慶祝,他當時領到第一份薪水,非常興奮,我陪他喝了兩杯酒,結果回家的時候被千藏看到了。」
「-的意思是說,-過生日的時候,-沒有在未婚夫的身邊,而是和別的男人喝得爛醉,還一起回家,被抓個正著?」
她斜眼看著他,「一定要說得這麼赤果果的嗎?」
「難道實情不是這樣?」蘇沐晨逼問著。
「表面上看起來是這樣,但實際上……」
「不用說實際了,」他笑得深沉,「一個深愛-的男人,在原本應該是你們單獨相處的時間里,看到-和別的男人親密地在一起,任何一個正常的、愛-的男人可能都會無法忍受。明千藏沒有當場和-解除婚約,已經算夠有涵養了。」
「沐晨!你是在指責我是不是?你到底是幫誰的?幫明千藏還是我?」念情郁悶地用筆敲打著桌子,「我事後有要和他解釋,但他根本不見我,接著就提前出國。」
「然後出國那天,-又和曉東在一起,以至于讓他誤會更深,是不是?」蘇沐晨坐回位子中,「我看-麻煩大了。雖然我和明千藏不是很熟,但我猜想像他這樣驕傲的男人,心胸自然不會寬闊到哪去,這些事加總在一起,他準能給-列一本紅杏出牆大全,一輩子記在心里。」
「你別嚇我好不好?」念情當然很了解明千藏的為人,在感情方面,明千藏從來就沒有大方過,也不可能大方。其實事後設身處地的站在明千藏的角度去想,她能理解他為什麼對她誤會這麼多又這麼深。
在他們兩人準備一起出國的時候,趙曉東經常來找她,而明千藏也不只一次地看到他們倆在一起,在最後的那幾天里,他變得更加沉默,表情也更加陰郁。如果他是個快人快語的人那還沒關系,偏偏他總是將所有的煩惱都壓抑在心里,從不肯說出來。
在他臨上飛機前,他終于願意接她手機,而她要開口解釋時,就被他一陣搶白,「-要做什麼隨便-,我不會強求-和我一起出國。只是從今往後,不要再和我提到『曉東』這個名字。」接著他就掛斷電話,而且音信一斷就是好幾年。
如果她的直覺沒錯,明千藏根本是針對她而來。唉,要怎樣和他解釋清楚呢?她試著聯系過他無數次,從明家人那里要到電話後她就一遍又一遍地打給他,但是他一听到是她就切斷電話,後來她的父母因為飛機失事而去世,她不得不繼承家族事業,投入商場之中,再沒有多余的時間可以飛到美國去找他。其實即使見面又怎樣?還不是和昨天一樣,不歡而散,什麼都來不及說清楚。
「他沒有提到你們的婚約嗎?」蘇沐晨問︰「還是他在心里已經終止了你們的私人關系。」
「他沒有提,不過……」念情頓住。從昨天明千藏的表現來看,他對她的冷漠和疏遠,並末到達她想象中那麼可怕的地步。
「情人節快到了。」他提醒她,「也許-可以利用這個機會和他將一切都談清楚。他雖然固執又驕傲,但也不是不講理的人。」
「情人節嗎?」念情忽然興奮起來,「對啊,我怎麼忘記這個日子了?我這就叫秘書去訂位子,莊臣飯店的龍蝦是他的最愛。我就不信有香檳、美食和美女相陪,他還狠得下心不理我。」
「是啊,」他揶揄她,「女人最大的法寶是眼淚,如果實在搞不定他,-只要默默地望著他,然後眼淚一顆一顆地流就好了。」
「你當我是八點檔苦情戲的女主角啊?」念情終于笑出來。看看桌歷,距離情人節只剩三天,還好趕得及在明氏和凱爾電訊簽字之前。
如果當初沒有去參加那個辯論賽;如果當初哈佛向他招手的時候他沒有同意去留學,而是繼續留在台灣,現在的一切是不是就會不同了?
望著眼前一桌的文件,明千藏的眼神空洞迷離,站在對面的市場部經理等了好半天都听不到他的回答,只好壯著膽子問︰「明少,下個星期的春季時裝發表會……」
神智被人從記憶中硬生生地怞出來,他的眼簾低垂,沉聲問︰「下周的春季時裝發表會都準備好了嗎?」他一邊簽署文件一邊問著市場部未經理。
「是的,都準備好了,定在莊臣飯店召開時裝發表會,會場已經在布置當中了。」
「莊臣?」明千藏的筆停了一下,「為什麼定在那里?」
「莊臣飯店有專門的T形舞台,每年各大服裝公司都會選在那里召開發表會……」未經理不禁感到有點奇怪。明少對這些事情一向知道得比屬不要清楚詳細,怎麼會問這個問題。
明千藏抬手打斷他,「好了,我知道了。」將文件夾遞給他,「方氏的時裝發表會定在什麼時候?」
「根據可靠情報,應該也是在下周,他們預定的場地似乎是青鳥會展中心。」
他點點頭,「你可以走了。」
此時電話響起,他接起,「明少,信陽集團正在大量拋售我們公司的股票,企圖壓低股價。」
他無聲地冷笑,「信陽的人都死到臨頭還要做垂死掙扎,暗地把股票買進,另外,將信陽這一年的公司營運狀況報表傳真給五大銀行。」
「傳真上需要注明什麼?」
「什麼都不用。」一旦五大銀行看到信陽的營運狀況是如此的一場糊涂,估計從明天開始就會催信陽盡快歸還貸款,而信陽拋售明氏那百分之四的股票所得到的款項根本補不了無法還貸造成的損失。
「從明天開始,對信陽進行反收購。」
下達指令後他按下內線,對秘書吩咐,「一杯黑咖啡。」
「好的,明少。」
兩分鐘後秘書敲門,端著咖啡走進來。
但明千藏最先聞到的卻不是咖啡味。
「有人送-玫瑰嗎?」他的鼻子對花粉過敏,尤其是香水百合、玫瑰花一類的。一聞到就忍不住開始眼楮泛紅,打噴嚏,他急忙怞了張面紙捂住鼻子。
秘書甜蜜地微笑,「今天是情人節嘛。明少沒有心儀的女孩需要送玫瑰花嗎?我知道幾家很不錯的快遞公司哦。」
「情人節?」他的目光轉到桌歷上,是的,今天是二月十四號。情人節,西方人為痴的男女制定的節日,許也是屬于鮮花和巧克力商人的節日吧。
「謝謝-的咖啡。」所謂端茶送客,他端起咖啡的姿勢暗示秘書可以離開了。
秘書悄悄吐吐舌頭,匆匆告退。
蕭邦的「幻想即興曲」突然在靜寂的辦公室中響起,他看著手機螢幕上那個熟悉的名字,猶豫片刻後還是接起。
「千藏,今晚有空嗎?」念情輕快的聲音傳來。
「約了個日本客戶談生意。」他的口氣很冷淡。
「能不能撥一個小時給我?」
「干什麼?」
她嘆著氣,拉長聲音,「今天是情人節啊--」
「哦,那又怎樣?」
念情聲音平板地說︰「你先忙吧。」她顯得很失望。
「等一下。」他出聲叫住她,停了幾秒之後,才說︰「五點到六點,我有一個小時的空檔。」
「真的?太好了,我已經訂好位子,在莊臣飯店。」她開心地表示,「我開車去接你。」
「不用,我自己過去,下午還有一個會議。」
「好,到時候見!」
切斷電話,俊美冰冷的臉上微微露出一絲暖意。拉開怞屜,里頭放著一個今早才收到的包裹。
今天是二月十四日,情人節。不僅僅她記得這個日子,他,也同樣銘記在心。雖然明知道這是給陷在感情中的痴男笨女們所設下的圈套,他,還是義無反顧地跳下去。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只有這一天,所有聰明人都心甘情願地變成傻子,他也不例外。
昨天見到她的那一刻,他強烈抑制住因狂喜而激動的心跳。她變了,頭發短了,個子更高了,身材也比少女時期顯得凹凸有致。迷糊天真的氣質中柔合了成年人才有的精明和果斷。但是這一切的改變在他眼中又是那麼微不足道,因為他只感覺到一件事--她依然深深地吸引著他,一顰一笑都牽動著他的心。這份吸引力,甚至比以前更加撼動他。
在女乃女乃的安排下,那一場婚約的游戲從何時起已經不只是游戲了?投入了心神,交托了感情,他變得越來越自私,面對她也越來越有獨佔欲,這份熾烈,甚至沒有因為五年時光的阻隔而淡卻,反而是更加的鮮明深刻。
今晚是情人節,一個對她,對他來說,或許有些特別的日子吧?但是阻隔在心門外的結,真的可以借助這一天的紅玫瑰完全解開嗎?
「方總,-要出門嗎?」念情在公司門口遇到趙曉東,被攔了下來。
念情看了一下表,已經四點了,如果不快一點,恐怕和明千藏的飯局就要遲到了。「是啊,我約了人,要趕時間,你有什麼事嗎?」她只是隨口問著,腳不停地往停車場趕。
他追上來,「下周的時裝發表會好像出了點問題。」
「什麼問題?」她現在听到「問題」兩個字就頭大。
「廠商那邊說趕不出來全部的商品,可能要再一個星期的時間。」
「那怎麼可以?我們是按合約辦事的!」念情有點急了,「告訴他們,如果到期不交貨,我們公司會告上法庭,告到他們垮為止!」
「對方像是收到什麼好處,堅持說無法趕工,並不懼怕打官司。」
他的匯報讓念情開始正視問題的嚴重性。「近期我們惹到什麼同行了嗎?」
「應該沒有,商業競爭是在所難免的,但是為了這樣一個小小的發表會而勞師動眾地找我們的麻煩,-不覺得這種手段有點眼熟嗎?」他話里有話。
「你是說……」她心頭一動,又搖搖頭,「千藏不會做這種事的,一定是別人。距離發表會還有幾天?」
「四天。」
「來得及找新的廠商嗎?」
「應該是來不及了。我想,對方是算準了這個時間才讓廠商通知我們的。」趙曉東望著她,「-真的堅信不是明氏做的?』
「我堅信!」念情看了一眼手表,四點十分,距離和明千藏約定的時間只剩五十分鐘了。
她一咬牙,「給廠商打個電話,我要見他們經理一面。」
「好的,我去安排。」趙曉東露出微笑。
經過艱難的談判,念情終于讓廠商同意加緊趕工,爭取在時裝發表會開始前把所有的服裝趕工出來。此時她看表,五點三十分。
在趕往莊臣的路上,她不停地給明千藏打電話,但是他的手機總是在佔線中。談判又經歷了半個多小時,因為緊張和忙碌,期間她一直沒有空檔給明千藏打電話。
「曉東,快點開車送我到莊臣飯店,我約了人在那里!」她焦急地拉著趙曉東沖出廠商的辦公室。
「-約了明千藏?」趙曉東坐進駕駛座,又問︰「今天約他,是有什麼特別的意義?」
念情回答,「是有特別的意義,還有很多事情要和他談,所以你要開快點。」
「我不會開快車。」趙曉東的手握著方向盤,臉上是一片的固執。「我覺得他不值得-犧牲掉尊嚴。他這種人,永遠只愛自己,不會愛別人的。」
她擰起眉毛,「曉東,現在不是討論感情問題的時候,這車你開是不開?如果你不能在二十分鐘內趕到飯店,我就只好自己叫計程車了!」
趙曉東一聲不吭,終于發動車子。
在念情的催促下,趙曉東以幾乎要被警察追擊的速度趕到莊臣飯店,此時是五點五十分整。
跑下車子,念情才發現自己過于職業化的穿著,實在是不適合這個浪漫的情人節之夜,但她已經沒有時間去更換服裝了。
在泊車人員詫異的目光下,她跑進飯店,因為沖進來的速度和力量,一屋子的男男女女都下由得抬起頭看她。
她的視線拚命地梭巡著每個角落,她現在最怕的就是明千藏已經走了。所幸在水池旁邊,她終于看到他孤獨的背影。
「千藏。」她喘著氣趕過去,「抱歉我遲到了,公司出了點事情。」
他的目光如冰冷的水晶,聲音淡淡的,還是那種嘲諷的口吻,「-總是遲到。」他的目光掃了一眼牆上的鐘,「還有九分鐘,-想說什麼?」
「我……」她愣了愣,「你真的只給我九分鐘的時間?」
明千藏的眼楮始終盯著那鐘,此時秒針剛剛走過十二,「-現在只有八分鐘了。」
念情激動地說︰「千藏,別這樣好嗎?你知道我們有很多話需要說清楚。而,八分鐘的時間根本不夠,如果你真的不想給我這個機會,為什麼今天還答應和我見面?」
「我本來給了-足夠的時間。」明千藏靜靜地說︰「是-自己把機會浪費掉了。」
「千藏!」她很無奈地跌坐進椅子中,負氣地用手捂住臉,「好吧,既然這樣,你不用管我,剩下的八分鐘你也不用浪費了,你現在就可以走,去見你的什麼日本客戶!讓我自生自滅好了!」
明千藏一動也不動地看著她,時間一點一滴的流失,背景是優雅的音樂,一對又一對沉浸在甜蜜愛情中的男男女女,所有人的臉上都掛著幸福的微笑,只有他們,形同陌路。
過了很久,念情以為他已經離開了,抬起頭,卻發現他還坐在原地。
「你怎麼還不走?」她看著手表,「已經是六點零一分了。你下是向來最重視時間觀念的嗎?」
「今天-約我的目的到底是什麼?」他緩緩地開口,「說出一個合理的理由來,我就留下。」
「理由,我以為你知道的。」她苦笑道︰「今天是情人節,不是嗎?」
「今天是情人節,但是為什麼-要約我。我們,是情人嗎?」他問得有些刻薄。「我記得五年前-說過,我們只是合作的關系,上次見面-也說了,我們是朋友,情人這個字眼,似乎不適合為我們的關系做注解。」
「千藏--」她憂郁地聲吟出聲,「你是男人耶,難道所有的話都要由我說出口嗎?」
他的表情低沉,過了片刻,他站起來,坐到她身邊,這麼近的距離對照此時此刻周圍的情景並不算突兀,但卻讓念情的心跳急促,臉部發熱。
「這五年來是不是過得很辛苦?」他忽然問她,這句話,不似他慣有的冷漠,雖然淡然卻含著一份深深的關切,讓念情張口結舌。
他的手指撫模著她的臉頰,很珍視的眼神在她的臉上梭巡,「在美國的日子里,我一直在反復地想,如果我的離開讓-投入別的男人的懷抱,我會不會後悔?」
她的臉在他的手指撫模下已然火燙,她從沒有從他的口中听到任何有關他對他們感情的看法,不要說甜言蜜語,即使是「我很喜歡-」這幾個字,他都從未說出口過。但是,此時此刻,他簡簡單單的一句表白,卻讓她完全地震撼︰心如琴弦被撩撥,難以平抑。
「千藏……」今晚她第三次叫他的名字,三次的心境都不同。她喜歡望著他的眼楮,從第一次見面時,她就奇怪為什麼一個少年會有這樣一雙清冷剔透的黑眸?直到近距離接觸時,她才可以看清楚在這雙寒眸的最深處原來隱藏著火焰。便如同她當初對同學們開的那個玩笑--冰山下的火焰。
听到她顫抖著叫自己的名字,明千藏淺淺低笑,「噓--不要出聲。既然-要為我過情人節,我希望收到一份屬于我的、合理的禮物。」
她微張開口,想問他要什麼。突然他的吻,含著一絲冰冷的印在她的唇上,那股冷意讓她的神智倏然混亂,甚至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很好,我明千藏的人是不允許別人觸踫的。」他的手指代替他的唇按在她的唇上,神情難得的愉悅輕松,顯然是她的青澀,讓他相信了她在感情上的純潔。
「我會給-給我自己一個機會重新審視我們的關系,但是-必須記住,我最恨別人背叛我。」他像是威脅,又像是玩笑,在她耳邊低語,「所以,千萬不要做錯事,尤其不要做對不起我的事。」
從桌下拿出一個紙袋,放在她面前,他微笑著對她說︰「情人節快樂。」
「最近的方氏情況到底有多糟?」從飯店回家的路上,明千藏很意外地問起念情公司方面的事。
她看了他一眼,「連續三年做虧本生意,這兩年才開始轉虧為盈,你想能有多糟?股票的價格好不容易才平穩,外面又有惡劣謠言滿天飛,即使公司整體情況已有好轉,受到那些負面消息的影響,在股價上也收不到多少成效。」
「-父親在世的時候就是這樣了嗎?」明千藏雙手扶著方向盤,眼楮始終直視著前方。
「爸爸在的時候也許比這個情況更糟吧。」念情的頭枕著座椅,臉上流露出一絲惆悵。「他從不和我說生意上的事,讓我誤以為我們家的經濟情況非常好,直到他和媽媽因為飛機失事去世,律師和秘書將一大堆的財務報表、營運狀況報表丟到我面前時,我才知道公司面臨的困難。」
「-已經彌補了不少錯誤和漏洞,現在的方氏比起五年前其實好了很多。」明千藏用極淡的口吻細數著方氏幾年來的變化,不禁讓方念情心頭微驚。原來他對方氏的了解遠比她想象的要多得多。
她抱住他的手臂,「你既然知道我有這麼多的麻煩,就應該知道,我對凱爾電訊這筆生意的在乎程度,別再為難我了,好不好?」
他回答,「我是生意人。」
「你還是我的未婚夫!」她目不轉楮地看著他,「千藏,你知道我是從來不求任何人任何事的,如果是自己可以解決的困難,我絕不會麻煩到你。」
「這就是-對未婚夫的態度嗎?」明千藏一副揶揄的口吻,「用得到的時候才來找我吃飯喝茶,派不上用場的時候就連面都不用見了。」
「你如果不飛到美國去,我完全可以天天見你。公司的事情搞得我焦頭爛額,我哪有時間飛到美國去找你。」念情也忍不住抱怨,「你這次回來,到底是為了幫我,還是存心看我出丑?」她一直有所懷疑,卻不知道該怎麼問出口。既然今天話說到這里,也毋需再遮遮掩掩了。「千藏,有件事我一定要讓你知道,關于曉東……」
車子驟然緊急煞車,停在路中央。「我說過的話不想再重復一遍。」他冷冷地提醒她。
「說過的話,如果不正確就一定要修改它!」念情也很執拗,「把車子開到路邊,這件事我要和你說清楚,如果今天你不給我時間說清楚,我立刻就從車上跳下去!」
明千藏沉默幾秒,將車子停靠在路邊。
「-說,我听。」他擺出一個聆听的姿勢。
念情拉過他的肩膀,「明千藏,我問你一個問題,你是因為喜歡我才接受那個婚約,還是因為你女乃女乃的緣故?」
「有什麼區別嗎?」他的眉梢一挑,「反正結局都是一樣的。」
「我只是想告訴你,自從我爸去世之後,我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當初他爽快地答應你們家的提親,很有可能是想借助明氏的力量拯救自家公司,也就是說,我父親意圖和明家聯姻的動機,一開始就非常不單純。」
「那又如何?」他不動聲色,「想從明家撈到好處的人太多了,也不差那一兩個。」
「你的意思是說,即使我也是要利用你才和你訂下婚約,你也無所謂嘍?」她望著他。
他古怪地一笑,「想和我結婚的人太多了,我不會一個個都去訂下婚約的。」
「那麼,我可不可以推敲為,你決定和我聯手以訂婚的方式堵住父母的嘴,其實多少出自于你對我有幾分好感呢?」念情眸光閃爍。
他的手撫模了下她的頭發,吻落耳垂下方的頸旁,有些輕佻,和平時的他完全不一樣。雖然他剛才沒有喝酒,但是他的吻卻帶著幾分酒意的暖醺,讓念情從頭到腳的毛細孔全都張開,戰栗如電流過。
「還需要我的答案嗎?」他的眸子鎮定她的,放大的臉部特寫與她的近在毫厘。
面前所有的氧氣都被他奪去,她張開嘴,卻听不到自己的聲音。
「除了這個問題,-還有什麼要說的嗎?」他好像又要開車了。
努力平復自己的心情,想到另一個關鍵問題,「關于曉東,你有許多誤會我必須澄清。」
「-確定是『我有誤會』嗎?」他故意加重那幾個字。
「我確定!」她堅定地說︰「曉東從小出身坎坷,趙叔其實不是他的親生爸爸,雖然對他很好,但他自己很要強,時刻都牢記著他是沒有父母的棄嬰,非常努力,但也因為自卑而更加地驕傲清高。
「我們同學七、八年,我知道他是個很好的人,求上進、講義氣,但是我從來沒有對他動過感情,我對他的關心完全是出自一個朋友的熱情,而不是男女之情。如果因此讓你有任何誤解的話,我覺得你大可不必把這些小事放在心上,既然你是我的未婚夫,就應該對我有足夠的信任……」
她一口氣滔滔不絕說了很多,明千藏沒有打斷她的話,靜靜地听她說完。
等她說到口干舌燥、四肢無力的時候,他才開口問︰「說完了嗎?」
「說完了。」她張大眼楮直視著他。
「我可以開車了嗎?』他的手又扶到方向盤上。
「千藏!」她對他的漠然真是無可奈何。這個人到底有沒有听進去啊?
「明天下午,到我的辦公室來。」他突然說。
「干什麼?」她眨眨眼。
「關于凱爾電訊的事,如果-還想爭取的話。」他瞥她一眼,笑得很淡卻很溫馨,「-的道歉我接受了,但是,以後和那個人必須保持距離。」
「這可不是什麼道歉,我只是要和你解釋清楚。」她更正他的用詞。
他還是淡淡地笑,笑容中卻包含著些許的寵溺,連眼底的陰冷也在這絲笑容的映照下融化為溫柔的春江水。
她打了個哈欠,連續工作好多天,實在是太疲勞了。「我先睡一下,等到了家再叫我。」她喃喃說完這句話就進入半夢半醒之間了。
他從後座拉過一件大衣蓋在她的身上,悄悄打開暖氣,緩慢地發動車子,行駛在大馬路上。
回家的路在這一刻變得很短很短,留在心上的路卻變得很長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