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在右邊 第四章 動亂
他望見曙光，往光源奔去，怎麼奔，怎麼跑，都不能離開暗黑到光明！
他恐懼，孤身在無邊無際的黑暗里，感覺被一對眼楮監視，轉頭去看，什麼都沒有，只有風卷起沙塵迎面撲來，風吹里頭夾雜喊聲——
沙恩！
沙恩驚醒，殘留淚痕的褐色瞳眸瞪大，四處張望，沒看見有誰喊他。只有窗戶外的天色灰蒙蒙，即將黎明。
讓惡夢驚擾的心跳尚未平穩，又因為枕在堂赤果的胸懷而慌張失措了急于離開，卻一不小心就從床上掉下來！
他頓停呼吸，瞪著男人低喃他的名字又把枕頭當成是他了抱著，翻過去繼續睡，他才稍稍松一口氣，輕手輕腳站起來……
渾身肌肉緊繃酸痛，濕濕黏黏的從刺痛的里流出來，是他跟男人行瀅持續一整夜的證據！羞窘萬分，他無地自容，踉蹌沖進浴室，不敢看鏡子里的身軀都是被吻過抓過的痕跡，急忙用大量的水只想—次洗掉自己的罪。
他失去理智，無法思考，只听到嘩啦嘩啦的水聲……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沖刷自己的水柱與內心吶喊打在一起，他恐懼任由橫流之後的惡果。無論如何，他還是要繼續執行任務，但，他能不能再若無其事的面對堂？
不能！
他關掉水籠頭，胡亂擦過身上，穿衣服走出浴室，帶著一份東西匆忙逃離堂的住處——
這是他第一次離開了任務，明知這樣不對，可是他被逼得不能不離開。「我需要時間……對不起……給我一點時間想想……」他苦惱，喃喃自語。離開人類，站在清空的街道上，突然間，他恐慌，忙用力吸入清晨的空氣，猶豫不決，最後，還是拿出手機撥了號碼，與蘭德爾聯絡上，他急于前往天使的地方。
黎明底下，有著尖塔、斜屋頂、漆成白色的教堂，是人們與上帝聯系之處，也是天使常來的地方。
沙恩未曾像現在這樣的，害怕面對聖地當中的十字架，左右兩旁天使迎接主的雕像……
他環顧四周，在教堂里找不到蘭德爾，再看一遍地址，確定沒走錯地方啊。也許蘭德爾有事耽誤了，等一下就會來……在忐忑不安的等待里，沙恩還是耐不住良心譴責，向聖十字跪下。
雙手交握，內心卻不能平靜，想的都是堂跟他之間發生的種種事情，那汗水跟聲吟交織無可言喻的——剎時，他羞愧得連一句祈禱詞都講不出來，腦袋亂成一團，顫動的嘴巴張開，不能禱告出聲，只存緊促的喘氣︰「我做了什麼！」做過什麼，犯了什麼罪，自己清楚，還有臉對主懺侮嗎？
當他從混亂中撿回意志，已經是逃到教堂外頭，驚見天使就站在他對面！
「蘭德爾……？」
金發天使直視驚惶的臉蛋，意有所指的說道︰「沙恩，你在教堂陛祈禱了嗎？」
沙恩不知如何回答？不知蘭德爾何時來了？天使張開強大又漂亮的羽翼，教他自慚形穢！
「我—直在想，除了我們兩次巧合的遇見過，你要等到什麼才會主動想來找我？」蘭德爾到沙恩的面前，「而你來見我，又是為了什麼？」
天使銀沙色的眸子清澈明亮，猶如黑夜海上指引船只的燈塔，沙恩差點就把煩憂告訴他，終究是忍下了，只拿了一包東西交給對方，說出︰「我來……還給你借我的錢。」
蘭德爾沒瞧過手中裝著一萬元現金的信封，只是再問沙恩︰「你就為了還錢才來找我，沒有別的？」
瞬間，沙恩以為蘭德爾知道他的事情，窘得面紅耳赤，又覺得是自己想太多，蘭德爾和他幾乎沒踫面啊。他嘆氣，回應一句︰「是啊，我只是來還錢，沒有別的事……對不起，這些錢拖得太晚了來給你。」即便不好講出自己遇上的麻煩，也明白天使要獨立完成職責，但，他還是忍不住孤單單的，跑來找前輩，希望他能給他支持鼓勵。
沙恩錯了，蘭德爾已經知道一切的事，包括沙恩自己都不清楚的心情，他全知曉。也因此，沙恩來找他，還不肯講實話要隱瞞，令他愈加憤怒，他給過他支持和鼓勵，但是這一次沒必要。
沙恩不知蘭德爾思的想法，他看他滿臉嚴峻，直覺他也遭遇不順嗎？「你還好吧……？」對方不回答，只盯著他，他心虛，決定不要再浪費前輩的時間。
沙恩講一些多保重的廢話，蘭德爾沒去听，只在對方轉身離開時，出手抓住他的胳臂。「你不是在問，我還好嗎？告訴你，我不好。」他直視嚇到的沙恩，靠近他，鼻子連著心都嗅出氣味，「我在你身上找出味道。」話落，從己身冒出的醋意混在他聞到厭惡難受的氣味里，逼他月兌口而出︰「是男人的味道，你跟你任務的對象上床了？」
天使言論令沙恩變臉色！「你怎麼知道——」才講出就後悔了，漲紅臉低下頭不敢看前輩。
「我會知道，是因為你藏不住秘密。」是因為蘭德爾藏得很好，能不動聲色監視沙恩的一舉一動，不被發現。
「好痛！」沙恩的胳臂被抓痛了。身上真有味道？不會的，他洗得很干淨，還是不能明白蘭德爾怎會猜到他跟堂……
蘭德爾充滿嫉妒，不放手的話，沙恩會受傷。他放開他，沉痛責備︰「你怎能這麼做……跟人類行瀅穢？你讓我太失望了！」
沙恩頭低得更低，簡直要埋入地底。不只前輩失望，他對自己也很失望，更何況天上的會怎麼看待他？敞開白翼的金發使者威嚴不可逼視，像要對他做出審判。他慌張懇求︰「我跟堂的事……你能幫我保守秘密嗎？請你千萬不要向天上報告！」
「你犯了罪，我不會對天上去說。但是，你不能再留在堂的旁邊，你必須離開他，立刻離開，那個罪惡之人注定是屬于地獄的。」
殘酷話語令沙恩忘忑不安。他不是沒想過這些，但實際跟堂相處過，才能了解他這個人並非只是逞凶斗狠的流氓，因著莫名的情緒，他為人類辯解︰「蘭德爾，堂不是你說的那樣，雖然他做過很多壞事，但他還是有善良的一面，他跟過的幫派老大販毒，可是他不踫毒品。啊，還有他很照顧艾美，那個小女孩在洛杉磯，才七歲就患了心髒病，他為了她……」
「你不要再為人類解釋，那個男的殺過人也犯下很多重罪，他的靈魂沒救了，你現在就放棄他，讓他歸于撒旦。」
沙恩嚇一跳，想不到天使竟然這樣說？
蘭德爾不改對人類的看法，提醒沙恩︰「我知道你為了降級的事而煩惱，你不用擔心，累積德行分數，讓羽翼長大的方法很多，我會告訴你的，你不必只靠堂這個人來幫助你。」
蘭德爾說出的每一句，都是困擾沙恩的事，他驚慌，不知對方怎能理解這麼多？
「沙恩，放棄堂，那個罪惡之人沒救了。」
天使話語像勸告，像命令，更像震耳欲聾的響鐘打醒他，逼他照他說的去做，沙恩陷入矛盾和苦惱里，想著跟堂在一起的時候都充滿驚險、辛勞、還有——不敢記憶腐化身心的欲念！只要離開堂，就能月兌離人的一切危險，他幾乎要答應蘭德爾，他會放棄。
可是堂的熱情絆住他，他惹他生氣又能逗他發笑，他靠近他、安慰他、說出了愛，彼此的溫度和心跳仿佛融成一體，喘息當中，有玫瑰花的香氣，到現在還能聞到！
沙恩不明白為何要記得這些？他被堂羈絆，從什麼開始呢？他對他不再是單純的為了任務？他想要多了解人，要了解堂，不能同意蘭德爾，「不對……」他大膽說出自己的想法︰「我覺得你講得不對……天使不就該竭盡所能的護衛人類靈魂……要他們向善……而不是放棄他們……看他們落入撒旦手中……」他頭一次反對前輩，語調明顯透露緊張。
沙恩越是幫人講話，蘭德爾越是憤慨，吼出聲︰「我不管那些自私自利的人類，我只擔心你！」他瞪視驚嚇的容顏，曾經只崇拜他、仰慕他的可愛容顏，如今為了一個罪惡人類要反對他？他靠近沙恩，「你還沒發現嗎？你已經跟人類走得太接近，你被堂那個罪惡之人影響、佔有了而自不知，你還要看自己繼續墮落下去嗎？」
不……不要墮落下去！沙恩好怕，無法回應，天使突然抱住他，教他手足無措。
「你離開堂，跟我在—起。」蘭德爾擁抱縴縴身軀，從好幾久之前他就想這麼做了，忍到今天，他終于坦白︰「沙恩，我從你以前剛加入天使團隊的時候，就很喜歡你了……」
沙恩呆愣，還弄不清楚怎麼同事？隱約感覺到蘭德爾對他的情感……
「你放棄人類，我也不對天上的說。沙恩，你跟我，就我們兩個，永遠在一起。」
直到天使在他耳邊低喃，親著他的臉、吻上嘴，兩手在身上撫模，嚇得沙恩呆若木雞，驚覺不對勁，未曾見過這般的蘭德爾。
「別這樣！」他掙月兌推開他，大惑不解︰「你怎麼突然講這些………好奇怪……你不要嚇我。」對方什麼都不做了，一對眼楮只是瞅著他，讓他更害怕。
「我要回去了……」
「回去哪里？是堂的身邊？你這天上派來的使者還要在床上陪他？」
冰冷的話刺傷了沙恩！
蘭德爾逼得漲紅的臉落淚，他注視沙恩轉身倉皇逃離……
天空即將亮白。
地上的黑影逐漸浮出輪廓，羊頭長角，有人的身形，他觀望金發天使沒去追上沙恩，就站在原地。黑影移動到天使旁邊，拂過差點踫觸地面的白翼，輕笑出聲︰「你的求愛失敗了嗎？」
蘭德爾默然不語，兩手握拳。
黑影曉得那拳頭里的事，更貼近天使，在他身旁輕聲細語︰「我知道你手里曾經拿刀子，你要進去那里頭向你的主懺悔嗎？」黑影伸手指向教堂。
「撒旦，你少管閑事！」處于憤憤不平的蘭德爾低吼，張開羽翼趕走黑影。他不怕地獄來的，他跟他曾經多次為著亡靈交手過。
黑影離開地面，在草上逗留，又爬上樹，忽地籠罩在教堂的外牆上，嘿嘿笑說︰「即使你殺掉米迦勒派來人間幫助沙恩的天使，也不能讓沙恩過來依賴你，讓你幫著他完成任務。」
握拳的手顫動。
「為什麼呢？因為你的沙恩就跟天上最尊貴的那個一樣，喜愛著人類，眼里也只有人類。」
壓抑的情緒快忍不住。
「天使算什麼？你比人類還不如，你贏不了人，得不到沙恩的愛……」
「住口！不要說了！」蘭德爾咆哮，再也受不了魔鬼聒噪，愛情的燃燒心頭，被拒絕的苦也在其中。
「我要沙恩……我—定要得到他……我要殺掉低等下賤的人類……我要沙恩只跟我在一起……」
天使激動，充滿貪婪，遠離上帝付予的責任，撒旦因此而笑了。黑影終于落到雪白翅膀上，撫觸金黃燦爛的頭發，在憤恨的面容旁邊說出︰「對，殺掉人類。親愛的蘭德爾啊，我可以幫助你得到沙恩，讓你永遠的跟他在一起。」
沙恩以為去見蘭德爾，心情會變好，沒想到反而更糟！
他不明白他怎的突然改變？不明白他竟會有那麼可怕的神情？更無法理解他說過的話、對自己的感情。那樣的吻，代表什麼？那樣的摟抱，代表什麼？天使會愛上另一個天使嗎？
他走在熱鬧的街道上，人來人住都不能看見他，他緊握項鏈上的十字架，不停往前走，想到頭昏腦脹，完全沒有答案。猛搖頭拋開一切煩惱，才發現天空已經黃昏。
他怕離開太久，隨即趕回人類住處……
思考該怎麼面對堂？腳步頓停在門口，深呼吸，仍舊惶惶不安，還是鼓起勇氣走進去，卻沒看見人！
男人沒在床上，沒在浴室、廚房……他到處看過都沒發現人影。堂把手機帶走，是出去了嗎？他忙撥打號碼，對方沒開機，直接轉入語音信箱，他疑惑。
如果魔鬼趁他不在的時候抓走堂——沙恩緊張，沖出大門！
他想到堂常去的地方，一個接一個的去找，都沒找到人，甚至去國王幫常聚會的餐廳，也沒見到堂。他手心冒汗，愈加慌張，直到幫派的人喝著酒，一面高興笑說堂這老大真不錯，比東尼還有人脈，竟能把大老板吸引過來找他談生意……沙恩听了堂現在人在國王幫接收的阿方索的賭場里，立刻趕過去！
夜晚，街上的霓虹燈火輝煌。
沙恩進入把守嚴密的非法賭場里，終于望見站在賭桌邊的男人。
堂才與登門拜訪的貴賓道別，送走人，他回來繼續巡視著場中顧客賭博的情形，需要注意的地方，他就吩咐身邊的人去辦。當他發現沙恩，失落的心終于找回來，急忙把工作交給兄弟，他帶天使到隱密的包廂里。
沙恩見堂平安無事才松一口氣，搶在他之前劈頭就問︰「你去哪了？手機也不開？我到處在找你！」
「啊，我忘了開機……」為了不被打擾，堂才暫時關機，與剛剛離開的貴客談完的時候，忘記再把手機電源打開。他將手機放回身上，瞅著在生氣的天使，他也被他惹得有些悶悶不樂︰「我才要問你去了哪里？離開也不跟我講一聲！」
堂早上醒來，沙恩已經不見了，以為自己做得太過份令天使羞辱難堪，把他嚇跑了。他為了失去沙恩而難受—整天，正努力想辦法讓自己好過—點，沒想到此時又能看見天使，他簡直樂得飛上天！
對沙恩而言，真是尷尬的一刻，不自覺雙臂抱胸，仿佛護衛著曾經同男人交媾的身軀。
「咳，咳，」堂清喉嚨，極力掩飾再見到沙恩的興奮。可是對方沒告訴他為什麼離開？去哪里？天使悶不吭聲一副保持距離的模樣，好像嫌惡待在非法賭場里，這增加堂的火氣，他還是壓抑下來，主動告訴天使︰「我遇到好事羅。剛才有一個女人過來找我，說要跟我合作搞大生意。」
下午，賭場的人打電話急著找他，說有個女人進場之後一直在贏錢，二十一點（BlackJack）、梭哈（Poker）、擲骰子（Craps）、輪盤賭（Roulette）……各式各樣的賭法，她怎麼玩就怎麼贏，連莊家動過手腳都不能令她輸，她就像有幸運之神眷顧，贏走大把大把的鈔票。當時，他正為了沙恩的事在煩，還得先趕去賭場處理女客人，防止錢都流到她口袋里。
開車趕往賭場，他在牌桌上找到手邊都是籌碼的女客，美艷的女人朝他回眸一笑，那無法言喻的嫵媚風情，到現在還令他印象深刻。
他驚訝她主動說出是為了跟他談事情才會過來賭場。她結束賭博，遞給他名片，他恍然大悟，隨即請她到沒有監視器的房間里。
交談過，他才明白她不是普通人物。堂對沙恩繼續說，不由得贊嘆︰「你想不到的，她竟然跟我差不多的年齡，已經是金星賭場飯店的老板，她學過各種的賭博，難怪賭技一流，她的集團還擁有SDI研究中心，真厲害！你知道SDI嗎？我以前就听說過，那是戰爭預測的機構，他們跟各國軍事當局和軍火廠商都有聯絡，是很有名的一家公司。但他們很低調，幾乎不上媒體，我沒想到今天會看見他們里頭的人。」
這樣的集團，不簡單的人物會來地下賭場找他？他存疑。
原來她早就已經在注意他，私下透過人打探國王幫跟金磚幫爭地盤的事，知道是他設計阿方索，她說欣賞他處理幫派紛爭的方式，認為他是她要找的人才，她的事業擴展需要他，所以來找他，想與他合作，謀求雙方的利益。他靜靜的听她說，一面觀察她有幾分真實？漸漸的，也從她的話中听出一些東西……
她想除掉反對者，先合並所有的賭場、購物中心，讓拉斯維加斯這個城市以她為中心，要過來消費的人們只認她的集團事業。同時，她還要增加軍火買賣的數量，再以此地為出發點，把生意做到全國各地，發展到全世界的每個角落。
她的野心，需要他幫助才能完成，而他的勢力版圖也能因為她，所向無敵。將來他不會只是國王幫的老大，其他的幫派都會納入他底下，他會是所有人都敬畏的首領，賺大錢更是不用說！
話雖如此，他有些興趣，還是對她懷疑。在交談的時候，他命令人去「金星」打探，報回來的消息確認她的身份；與他交易過的軍火販子也知道她。
既然她不是假冒的，是真實的過來找他談，他心情當然好，加上沙恩回到身邊，他樂得告訴他︰「真不可思議啊，看來我要走運了，你真是我的幸運天使，讓我有貝琳妲這一條路，以後我的錢就能源源不絕賺不完！」
堂越說越興奮，甚至揮舞雙臂，好似著了魔，盡是汲汲營營于金權勢力，令沙恩害怕，隱約曉得女人的來歷，他忙問他︰「跟你談過的那個女人……她叫什麼名字？長什麼模樣？」
女人留著金黃色大波浪卷長發，與一對湛藍眼楮相互輝映，身材姣美，比電影明星還漂亮百倍。堂形容她的長相，說出她的名字，把名片給天使看。
沙恩得知貝琳妲（Belinda），見了名片上的浮水印有一條黑蛇，虻咬尾巴形成圓圈，剎時，他臉色大變！
「我想過，幫派不會持久，我的兄弟們不可能一輩子靠打打殺殺過生活，國王幫一定要轉型，勢力才能維持下去。這下好啦，我的機會終于來了，讓我搭上貝琳妲這個大金主，不管她對我說的有幾分真心，這都是一個大好機會，無論如何我都要試—試，就算有危險也要冒個險，如果我和她能合作成功，我跟兄弟們都可以賺到躺著吃一輩子……」堂高興的說著，沒注意天使反應。腦海里還是女人與他談過的……
除了預祝生意合作愉快，女人還貼近他，她的體香迷惑他，光滑柔軟的肌膚勾引他，他兩眼瞪視抵著胸膛的侞溝，不能注意旁的，只能讓她抱住，听她說，她對他很有好感，他讓她想起她的弟弟。她在開玩笑吧，有哪個姐姐會對親弟弟又抱又吻的？
她真夠蚤了，第一次見面就敢在他面前張開腿，黑色的裙子短得不得了，根本蓋不住白皙修長的兩條腿。她撩高短裙，帶著他的手撫模大腿，再伸入她的內褲里。他被挑逗得臉紅心跳，不能拒絕主動獻身的美女，手指玩弄藏在她隱密的花蕊，刺入，她喘息聲吟，他感到指頭黏稠，對方早就準備好了等著他進入……
幾乎快把持不住的瞬間，他想起了沙恩，美麗的天使啊！被一拳狠揍過頭似的，他拉回理智，萬分困難才勉強婉拒她邀請，只單純的跟她談公事。
「你不能再去見貝琳妲，跟她扯上任何關系，她會吃掉你！」
天使緊張了，堂的忍耐果然值得。「你怕我會喜歡貝琳姐？」他過去抱住沙恩，笑著說︰「她的確很有魅力，又蚤又辣，真的差點就吃掉我，但是我只有對她抱歉了，因為我最愛的是你。」比起女人誘惑，更想沙恩再跟他一整夜。
身體踫觸令沙恩驚慌，忍不住揮出拳頭推開男人，急道︰「你不要再鬧了，我不是指這個啦，貝琳妲是地獄來的，是魔鬼，是撒旦的女兒！」
奇怪的話讓堂愣住，過了幾秒才能反應︰「貝琳妲是……魔鬼？」這是繼天使之後，又一件令他震撼的事！手搗著被打腫的臉頰，他氣沙恩不留情，還是臭著一張臉嫌惡他的樣，更不相信，「你是說，跟我談過話……金星賭場飯店的老板、SDI研究中心的負責人是魔鬼？哈，沙恩你別開玩笑了，我怎麼看貝琳坦都不像是魔鬼，你想太多了吧？」
「我是說真的，你還不相信？」人類信魔鬼，不相信天使，沙恩氣惱。
堂驚見天使撕毀貝琳妲的名片，頓時感到渾身異常的怞痛，逼使他去搶，「你干嘛撕掉我的東西？還給我！」可是對方先他一步，手握緊使力一捏，撕成幾片的紙屑全變成粉狀，落到地毯上。「該死的！」咒罵時，他忙蹲下去撿，紙粉已經無法辨認字跡。
堂寶貝什麼似的，兩手還在抓取紙粉，那模樣就像餓死鬼看到山珍海味。沙恩嚇到，沖去拍掉粉末，把人拉起來警告他︰「魔鬼之物不能拿，那會蒙蔽你的理智！」
什麼理智？問都不問一聲，就擅自把別人的東西撕了。堂怒氣沖沖︰「你有毛病啊？憑什麼隨便亂撕我的名片，莫名其妙！」
男人發脾氣才讓沙恩莫名其妙。他抓著他，不讓他再去看被撕毀的名片，提醒他︰「堂，魔鬼因為你的罪惡，才來誘惑你，讓你得到你想要的，再奪取你的靈魂。」
「奪取靈魂？哈！你想像力太豐富吧，貝琳妲不是魔鬼，她是飯店和SDI的老板。」
「貝琳妲不是人，是魔鬼！」
堂被詭異言語攪亂，還在意著那張名片。
「你知道SDI研究中心實際上在干什麼？他們在世界各地發起戰爭，已經造成上千上萬人死亡。那個金星賭場飯店的存在目的，也是要讓人類沉迷其中……」
越听越不懂，他干脆不听了，甩開天使，把粉末撿回來。
沙恩不讓堂去撿。「你听我說，」他抓住他，接著說道︰「貝琳妲是羅伊的姐姐，他們姐弟兩個為撒旦奪取靈魂，害過許多人類，她曾經差點就殺掉楚，她是活過上千年的魔鬼！」
聞言，堂呆住。別的沒听懂，楚這名字可懂啦。天使東拉西扯講一堆，到頭來就簡單一句，貝琳坦，羅伊，他們都跟楚有關，所以沙恩才會緊張，他不是緊張自己，而是緊張楚，才不讓他跟她接觸？嫉妒塞滿心胸加上不能控制的怒火，兩者連成一氣爆發︰「我不要听你講屁話！」天使受到驚嚇，堂把不滿都宣泄出來︰「你不老是叫我改邪歸正？現在我就遇見這個大好機會啊，貝琳妲的集團就是你說的合法生意，我要跟她合作，你卻來阻止我的事業發展！」
沙恩瞠目結舌，也被堂莫名其妙的憤怒惹得不快，吼出聲︰「這算什麼事業發展？全都是魔鬼設下的陷阱，我都對你說了，你還不听勸告，你是笨蛋嗎？」
堂被罵得不爽︰「對，我是笨蛋，不像你是天使，就只有你最聰明！」
「你亂發什麼脾氣？」
「你才亂發脾氣！」堂甩開沙恩，「我不管你講什麼了，我認為貝琳妲那邊會有很好的生意發展，我要去做……」
「你去做什麼？」沙恩氣得搶在人前面繼續講︰「說穿了，你就是本性難移，根本就沒有想改好的心意。你還要跟你的兄弟們鬼混，賺犯罪的骯髒錢，受貝琳妲支使，去賣更多的軍火，要人互相殺戮，制造更多戰場，去威脅去殺人，就像對尤金那樣……你為什麼就不能像楚一樣的善良單純，過平凡普通的生活？」
「你夠了！」堂沖著天使咆哮。因為愛，他一直在忍耐，美色當前也努力的不動搖，他為了他，真的想改變，想變得更好，得到他的心……現在，他卻看見沙恩嫌惡的臉，他明白了，他為沙恩付出的，連一個屁都不如！他不要再忍受，「我賣軍火怎樣？制造戰場怎樣？去威脅去殺人又怎樣？對，我賺犯罪的骯髒錢，這就是我，我不是你的那個善良單純的楚，你少拿他跟我作比較！既然你這麼討厭我，何必救活我？又何必讓我抱，跟我上床？」
「你……」沙恩氣得顫抖抖說不出話，滿臉漲紅。
「早上你離開我，去了哪里？為什麼又要回來？」堂不等沙恩解釋，認定了必然跟楚月兌不了關系，這令他醋勁大發吼出︰「你不必再用什麼任務、什麼魔鬼地獄的勉強你自己留下，你不喜歡我干脆就離開，不用管我會被誰抓走，你回去找你的楚！」
天使根本沒有回應的時間，就看到堂開門走出包廂，「踫！」的一聲，門開太大撞到牆，令呆在包廂內的沙恩嚇一跳，驚愕不知所措！
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沙恩不懂，兩腳釘在原地不能挪移，仍舊處在堂一次爆發的憤怒里！他情緒激動，控制不了兩眼泛紅，很快就溢滿淚水，手搗住嘴深呼吸忍住，才沒有哽咽出聲。
同時，看守賭場的兄弟都瞧見氣呼呼的堂跨大步離去，他們不知他發火的原因？
「看什麼看？去做你們該做的事！」堂沖著好奇張望的人吼出，覺得氣悶，他甩開所有的人，獨自離開賭場。
他在霓虹閃爍之中，怒氣未消。沙恩沒有過來，他又失望……
手機鈴聲忽然響起，他拿來接听。
「堂……」手機里的聲音發顫。
「莫拉？」堂驚訝她會在這個時候找他。「有什麼事嗎？」詢問時，他有不好的預感，很不好的……當他听到她說出來的話，登時全身冰涼！
深夜，堂開車趕到聖塔摩尼卡的醫療中心時，讓醫師宣布放棄急救的艾美已經被送入太平間。
堂沒去听醫師與護士講過什麼，沒理會莫拉安慰，對他說節哀順變的廢話，太平間的職員給他一些時間，讓他進去跟艾美道別，他又是怎麼走入太平間都不清楚……
觸目所及，她仰躺兩眼閉上，神情安和，小小的臉蛋卻慘白得嚇人，四肢僵硬，不再像以前那樣大聲喊他哥哥、高興的抱住他。男人拳頭壓住嘴巴才沒發出哽咽聲，極力控制，卻終究是忍不住了掉下淚，熱淚奪眶而出就停不了，奔過臉頰，滴在女孩早已靜止呼吸的胸口。剎時，他呆滯茫然，腦海里亂哄哄，都是莫拉告訴他的話，他錯愕，懷疑，絕不能接受她突然死亡！
忽地，眼角余光瞥見沙恩佇立正門口，天使欲言又止，堂愈加憤怒，尋找印證般的，他朝他低吼︰「莫拉對我說……醫師趕過來看艾美的時候……她已經喘不過氣……休克了……他們幫她急救也沒用……」
「堂……」面對情緒激動的人，沙恩不知該說什麼。即便他與男人剛發生過爭執，在這悲傷時刻，他還是放下了不愉快，選擇靠近人。
「不要過來！」
堂的吼聲令門外的職員和莫拉嚇一跳，也令沙恩嚇到。
堂控制不了語氣怞噎︰「莫拉告訴我……艾美在還沒發病之前……很高興的對她說……她看見天使……有天使過來找她……」怒視著只有他才能看見的天使，咬牙切齒︰「艾美看到天使出現在她面前……天使的名字叫作沙恩……沒多久……她就休克了……她不知道她看見的不是守護天使……而是死亡天使！」
聞言，沙恩張口結舌，好一會才能反應過來，急道︰「你為何這麼說……？我沒有出現在艾美面前，沒告訴她我的名字……」
「你不要過來！」處于混亂憤怒當中的堂拒絕天使接近，他質疑他︰「你要害艾美……為什麼又要假惺惺的幫她祈禱？」天使猛搖頭說沒有，堂看他就是在裝模作樣。堂怒不可遏，卻有更多悔恨悲哀，「沙恩你是怎麼做到的……？可以一面教訓我……一面過來這里奪走艾美的生命？如果你是因為我干壞事不肯改好，要拿艾美開刀來報復我，請你不要這樣做，她年紀還小，請你放過她，要罰就我罰我一個人，不要找上艾美！」
「我怎麼會對艾美……你在亂扯什麼？越講越離譜了。我沒有奪走她的生命，這些不是我做的！」沙恩急于解釋，想這一切很不對勁，更不理解堂無法控制的怒火。
怒氣沖沖的堂不能克制自己。「艾美把你的名字都講出來了，不是你做的會是誰？你快點讓她活過來！」他不听解釋，認定沙恩就莫拉說的凶手，甩開還敢過來抓住他的天使，卻甩不掉對方擔憂的容顏，好听的嗓音……
天使如同奇跡般的，降臨在他眼前，他力抗群魔救過他，讓他活下去，他進入他的生命里，是他的愛情，他如此的喜愛天使，天使卻厭惡他，連無辜的艾美都不放過！憤恨與悲痛混著異常暴躁的情緒燃燒著堂，逼迫他淚流滿面，受不住了沖著天使咆哮︰「是你害死艾美！」
「你冷靜一點！」沙恩緊抓住亂揮雙臂的男人，免不了臉上身上被揍兩三拳，逼他不得不也揮拳，驚見對方被他打中的臉面扭曲丑陋，渾身散發黑氣，形同著魔？！
堂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接觸貝琳妲的邪氣，受到撒旦女兒的影響失去理性！此時，在他眼里已經看不清別的東西，只有殺人凶手打他，他也揍他，大吼︰「是你害死艾美……我不原諒你，絕對不原諒你！」
悲憤的指控令沙恩心痛。「堂，你冷靜下來，不要被魔鬼影響！」還在鬼叫掙扎的男人根本不听他說話，眼見其他人駭得嚷嚷，要進來阻止自言自語的堂發瘋打擾死者，沙恩被逼得只能先施展能力令時間停止！
所有的人們連同時間都靜止不動了，被妖氣吸引過來的幾只魔物依然故我，開始在太平間四周盤旋，伺機攻擊敞開羽翼的天使。
「我奉主之名，命令邪魔退去，不可侵犯人類！」沙恩嚴厲吼出的同時，十字架按在男人額頭上，另一手開啟盛滿聖水的小瓶子往地上灑——
落在天使與人周身的聖水形成一圈，發出白光，燒得沖來的妖魔吱吱亂叫，不敢再入圓圈內！
「呀啊啊——」堂的頭被十字架燒得又痛又熱快炸開，禁不住哀叫，感受全身悶到難過想吐。
沙恩不停祈禱，用聖十字逼使躲在男人體內的邪氣逃出來，—團黑煙咭咭怪笑，聚成女人形狀又分散，從人的頭頂離開，他知道那穢氣屬于貝琳妲，他絕不讓她奪走堂，他忙扶著嚴重嘔吐過好幾遍、大口喘氣站不穩的人躺到地上，在使用能量之後，自己也耗損體力。
堂急促呼吸，茫茫然直視天使，不曉得發生了什麼，只听見他要他待在圓圈里，不要出去。
沙恩看守昏去之前仍舊念著艾美的人類，妖魔就在聖水形成的圈外環伺。事情不單純，貝琳妲為什麼找上堂？艾美為什麼知道他的名字又突然死去？他一定要救活她，但是該怎麼救？亂七八糟的腦袋想不清楚，靜止的時間即將恢復流動，其他人類—定會被堂嚇到，該怎麼辦？他很擔心，「不行……光靠我一個不能保護堂……」
「沙恩，你最好不要向天上求助。」
就在他萬不得已想呼喚米迦勒的時候，卻傳來警告聲！沙恩慌忙循聲去找，在門外找到天使，令他驚訝那是——「蘭德爾？」
金發天使張開雪白翅膀，一手牽著小艾美的靈魂，一手抓住沙恩祝福過的布女圭女圭。
「你珍貴的羽毛為什麼要給人類？」
「我……」沙恩听到責備，答不出話。他看到天使用力一捏，布女圭女圭好似被重型碾碎機壓過，立刻變成一堆破爛棉花，被丟棄在地上，而存在女圭女圭里的白羽毛卻讓蘭德爾收回身上，登時，沙恩窘得滿臉通紅。
「你想救艾美，要堂平安沒事，就不要對天上報告，跟我過來吧。」蘭德爾在沙恩開口之前，先講出來。
「蘭德爾！」沙恩還來不及回答，對方已經帶走靈魂，迅速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