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娃娃替身 第六章

將自己鎖在臥房里,司徒洵看著照片中的侯靜,試著整理紛亂的思緒。

侯靜與封影是兩個不同的個體,即使她們的行為再怎麼相像,侯靜是侯靜,封影是封影,不會是同一個人的。

但是為什麼自己總有侯靜在身邊的錯覺?她們明明就是不同的兩個人呀!

再怎麼相像,不一樣就是不一樣!

「你到底在想什麼?」對著照片,司徒洵不禁迷惑。「這是對我的最後仁慈嗎?找她來替代你?還是這是對我的考驗?考驗我對你的心意?」

不知不覺間,在這一個月內,封影已經融入了他的生活,雖然她並不刻意的做些什麼,但就是這麼淡淡的進駐,淡得令他沒有警覺。

是錯覺嗎?還是替代?這一切混亂得令他無法辨別。

而這之間的界線,模糊到他判斷不出來。

「到底要我怎樣做?」無力感涌上,幾乎要淹沒他。

「司徒先生。」門外傳來封影的輕喚。「你晚上什麼都沒吃吧?我做了些飯團,就放在門口。」

本以為他不會回應,正想回房的封影,卻突地被叫住。

「你……今年幾歲?」

封影揚眉,頗意外他會對這個有興趣。

「二十三。」隔著門,她這麼回答。

「二十三嗎?」門後,傳來了他低沉的聲音。「如果她還在的話,也是二十三了。」都已經五年了呀,想當年的她,也不過十八。

「你很愛她。」封影在門口坐下,決定把握這難得的機會與他談談。

「我是。」司徒洵看著手中的照片,想起她說過的話。「我不是不明白她的希望,但我總是無法說服自己。」

他懂她的,他也知道她舍命救了自己,一定是希望他活得光彩,但是要將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她早逝的生命上,他無法做到。

「我無法忽視這一切,好好的去過我的日子。她是那麼的年輕,還有著無限的可能,卻就這麼因為我而死去。」也許是因為還隔著片門板,司徒洵的想法毫不掩飾的月兌口而出。其實這五年來,他也很想與旁人談談一切,也試著去找出解決的方法,只可惜沒有這麼做。

「你可以不用忽視,但要給自己一個開闊的空間思考。」輕輕靠著門板,封影嘴角含笑。「我相信侯靜小姐是會一直留在你心中的,但是在記得這個人、這件事的同時,人也要試著往前看。」

「往前?」

「除了她之外,世上依然有許多人事物等著你,傷痕雖大,但也要試著讓它愈合結疤。看著疤痕雖然會想起那陣傷痛,但除了這一道傷外,你擁有的是更多的完好。不是嗎?」封影說出心中的想法。「利劍是雙面刃,她救了你,同時也傷了你,但這不該是你的罪。」

司徒洵听著她的言論,細細思考。

「但如果你依舊執著在這上頭,你的不幸將會成為她的罪了。」封影靜靜的訴說。「其實她早該離開了,但你的怨恨與傷悲拖住了她的腳步,讓她舉步不前,卻又回不了頭,她也是傷心。

試著由別的角度思考這整件事,決定你人生最重要的目標應該是何處,但我相信聰明人不該將傷痕放在眾人注目之處。你心疼她的年輕,可惜她的無限可能。那你自己的呢?」

房內不再有聲音傳出,封影也停口的留給他思考。

窗外的月光灑落在回廊,正映照在坐在地板上的封影,她的耳邊再度響起了優揚歌聲。

你也許也這麼覺得嗎?

+++

清晨四點,司徒洵一拉開房門,就發現有個不明物體壓向他的腳。低頭一看,才發覺昨夜與他談話的女人居然就這麼睡在他門口。

低,司徒洵偏頭打量著封影的祥和睡容,以及她唇畔的笑花。

笑?有什麼好開心的?

轉頭一瞥,就看到了她手旁的托盤上,擺著茶與一盤的飯團,想起了她昨夜的體貼舉止。視線再回到她臉上,司徒洵微抿唇,原想將她拍醒,卻忽地停掌,直勾勾的看著她,心里閃過些什麼,最後還是放下了手。

涌上心頭的,是一絲感謝,感謝她所做的一切。不管是侯靜,或者是封影,都為他付出了許多。

地上的人動了下,穿著和服的身子翻轉了半圈,沒有醒過來的跡象。

司徒洵看著她的動作,不自覺的又愣住,想起了侯靜的樣子。

這兩個人真是相像。

搖搖頭,他揮去那令人困惑的問題,抱起了封影,而她墨黑的長發就這麼直垂到地板上,司徒洵一怔,頭一次注意到她的頭發居然這麼長。

同時,也找到她與侯靜的不同之處。本來,她們在外表上就是完全不同。

將她在床上安置好,司徒洵舉步向外,再看到地上的托盤時,彎身拿起。

「往前看嗎?」撕開保鮮膜,他拿起飯團,吃了起來。

+++

清晨的霧氣飄散在冷空氣中,司徒洵穿過樹林,來到侯靜的墓前。

在墓前坐下,他看著上頭的照片,緩緩的露出了微笑。

「這是你的心願嗎?希望我好好的過生活嗎?但你怎麼能認為,在這樣的條件交換下,我怎麼可能昧著良心的追尋我自己的幸福?」

照片上的女孩可愛的笑著,似乎並不以為然。

「我知道你向來善良,但是我就是看不開。」司徒洵目不轉楮的看著她。「我也知道這樣並非你所願,但是我真的無法調適我的心情。」

「不是無法調適,而是不願。」

突兀的男聲在他身後響起,司徒洵皺眉轉身,想不出來除了他之外,還有誰會在這種時候出現在這里。

「盡山?」

葉盡山向前兩步,在他面前站立。

「不是你無法調適你的心情,而是你不願去做這個嘗試,因為你覺得在侯靜為你放棄生命後,讓你過得幸福成了一種罪惡,你害怕自己會忘了這一切,忘了曾有人付出這麼大的代價確保你的安全。」葉盡山毫不留情的指出。「我們都曾是族長候選人,也都面對過背叛,也看過至親的死亡。在我們自幼接受的教育中,不可能這麼容易就讓人打倒的,你現在最大的癥結,不是侯靜,而是你自己的心結。」

葉盡山更進一步明白的指出︰「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只是你不去做。」

司徒洵一怔,想起了昨夜封影說過的話——

利劍是雙面刃,她救了你,同時也傷了你,但這不該是你的罪。但如果你依舊執著在這上頭,你的不幸將會成為她的罪了。

「將責任推到旁人身上是不應該的,而你現在的所作所為像極了長不大的孩子,在受人恩惠後,卻仍趾高氣揚的罵人不應該,怪他沒有求得你的允許。」葉盡山早就想和他說這些話了。

他這五年來,是不是只是在加深侯靜的痛苦?是不是讓她連死後,都得不到永恆的安寧?

「做什麼不說話?」葉盡山睨著他的沉默。「不愛听也得听,我早看不慣你這樣子了。」

葉盡山就是不懂,向來強韌的他為何會如此輕易的被打倒?失去所愛的事情並非他一個人經歷過,為何就是學不會重新站起?

一時的失意難過,他能夠理解,但過久的無病聲吟,就只讓人想扁。

「你來做什麼?」

「看你振作了沒,沒想到還是一個樣!」葉盡山哼氣,「原本以為一個月應該有所改變了,看來那個女人也沒什麼用嘛!」

「她到底是什麼身份?」司徒洵總是不免懷疑。

葉盡山瞄他一眼。「放心,她不是我們去找來設計你的。她和昀的老婆一樣是什麼女圭女圭國的成員,在昀的婚禮上見到你後,就主動要求委托,要我們把她送到你這里。」

司徒洵皺眉。「為什麼?」

只見過他一次面就主動要求?她憑借的是什麼?就是那場夢?

葉盡山聳肩。「不管是什麼原因,她想試,而我也同意了,所以她出現在這里。」

司徒洵沒他那麼「隨和」。

「女圭女圭國是什麼?」

葉盡山頗感無聊的一聳肩。「誰知道,大概是賣玩偶的。」

司徒洵看著他的不在意,搖了搖頭,相信自己如果真想知道,還是去問司徒昀比較能得到正確答案。

「你話說完了吧!不送。」司徒洵不客氣的趕人。

「不用你說我也會走。」誰有那個好心情留下來看他淨干些蠢事啊!

看來他是太過高估那個穿和服的女人了,一個月過去居然還是一樣。不過轉念一想,她居然能待上一個月,倒也算是另一種奇跡了。

「要走就快,別打擾我。」

司徒洵不再看向他,轉而接續自己方才被打斷的思緒。

他,做錯了嗎?

+++

刺眼的陽光射向她的眼皮,封影動了動,微眯著眼。

「天亮了嗎?」撐起身子,她只覺得腰酸背痛的。

「咦?」待看清楚四周,地更覺詭異,自己怎麼會跑到這里來?

「這是……司徒先生的房間。」看了一會兒,她終于認出自己所在何處,原因還是看到了一旁櫃子上的照片。

那麼,她會出現在這里的原因……她昨天就在地上睡著了。

嗯……真丟臉。

她連忙起身,將被她睡亂的床鋪整理好後,回到自己房里換了衣服,一走下樓,就看到她昨天端上樓的托盤。

「他有吃啊。」看著上頭的空盤子,封影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小影?小影你在哪里?快出來哦,我們來找你玩。」高亢的聲音由屋外傳來,在屋內回響著,一听就知道是斯茉到了。

將托盤收到廚房,封影打開大門。

「茉茉,別大呼小叫的,當心吵到人。」

「理他!」斯茉揮揮手代表不在乎。「我肚子餓了,弄點食物來吃好不好?」

「茉茉,你也別到處當餓死鬼好不好!」一旁的蕭遙忍不住訓她。「你不是出來時才吃過東西的?」

「那一點哪夠?」斯茉答得理所當然。「而且我很久沒吃到茉茉做的點心了,要求一下也不行嗎?」

「當然可以。」封影笑笑。「你們坐一下,我這就去準備。」

「快一點哦!」斯茉拉著蕭遙和俞梨進屋,口中猶不忘催促。

「好啦。」封影無奈的看著她一臉饞樣,套上圍裙進廚房。

「她看起來還蠻有精神的。」俞梨點點頭。「那我就放心了。」

「怎麼,怕她被欺負嗎?」斯茉一想。「咦,很有可能哦,依小影那種溫和到家的脾氣。」

「不會啦!我想司徒洵應該不至于會為難小影才是。」蕭遙是這麼覺得。

「那也說不一定啊!」斯茉搖頭。「你們沒忘了他上次抓狂起來的樣子有多嚇人吧!而且他還抓著小影不放耶!」

「但我想他並不是真的有意要傷害小影的。」蕭遙回想著那一天,「所以你一出聲,他不就松手了。」

「無意的話更可怕,因為連他自身都沒辦法去控制。總之,我還是覺得他具危險性。」斯茉就是看司徒洵不順眼。

「不知道小影現在的進度到哪里了,還要在這兒待上多久?」蕭遙垂下肩。「沒有她在身邊,總覺得怪怪的。」

「誰教我們都是懶人,會打理一切的就只有小影了。」斯茉也很哀怨,也許她會這麼和司徒洵對立,就是因為他害自己吃不到小影做的三餐。

對她來說吃最重要!擋者死。

「怎麼了?一個個沒精神的樣子?」手腳利落的封影在最短的時間內將食物變了出來,一一上桌。

「小影,還是你最厲害。」看到熱氣騰騰的美味食物,斯茉登時忘了剛才的話題,眼中只剩下食物。「啊,小籠包!」

「加熱過的,因為來不及再做。」封影解釋。「我做了一堆,可是兩個人沒吃這麼多。」

「那個死男人!」斯茉含混不清的低罵。「居然好命到吃小籠包!」

「茉茉!」蕭遙搖頭,再塞了一個到她嘴里。「專心吃你的吧。」

「你們今天怎麼有空來?」封影看向她們,「有事?」

「你猜到啦?」蕭遙秀氣的撕開小籠包,露出笑容。

「沒有,只是有這種感覺。怎麼了嗎?」

「你現在有什麼進展?」問話的是俞梨,她表面上雖然不若斯茉的欣狂,但事實上也相當懷念封影的手藝。

還是她泡的茶最合自己口味。

封影笑笑。「說不出來到底有什麼進展,但確實是一點一點的在增加中。」

有增加吧!想起早上的空盤子與他大方的出借房間。封影相信這一點。

「那……你預估還要在這里待多久?」俞梨的淡藍色眼眸在屋內顯得有點深暗,她啜了口茶,看向對座的封影。

「還不能確定。」封影回望她。「怎麼了嗎?」

「沒什麼,只是我可能要先和你告別了。」俞梨淡淡的說。

「這樣……你要回德國嗎?」封影想俞梨是有丈夫的人,自然無法長留在司徒島上。

「不是,我接了新委托。」俞梨的目光不由得瞄向一旁的蕭遙。

「哎呀!人家也是為你著想耶!那委托在比利時,你不是說過那個伊凡斯最近到了那里去出差嗎?兩個人正好作伴嘛!」蕭遙連忙美化自己的心意。

「喂,一樣在比利時,一個在東、一個在西有用嗎?」斯茉很不給面子的問。

「你閉嘴,吃你的東西啦。」蕭遙飛去一眼,氣她的多嘴。

封影看了直想笑。「好啦,別吵了。小梨,我沒事的,你別擔心,委托重要。」既然蕭遙已經答應下來,即使是地點差距過大也無法更改。

俞梨又瞪了蕭遙一眼。「我辦完就回來。」

「沒關系啦,我在這里其實沒什麼大事,而且……」封影的語氣隱含著無奈。「我也不知道還要在這里待上多久。」

氣氛一下子沉默下來。

「小影,就這麼無限期的等下去,不太好吧。」斯茉第一個覺得不妥。

「對啊,為了同一件委托浪費太多的時間,一點也不符合經濟效益。」蕭遙也舉出反對票。

「小影,你就決定為了這麼一個女孩子,付出你所有的心力?」務實的俞梨一直不懂,為何封影會這麼決定。

「這是她對我的請求,我無法拒絕。」封影揚起溫柔的笑。「而且,如果我拒絕了,還有誰能幫她?」

所以,即使要在這兒耗上時間,她也願意。

只希望,那個女孩能夠安心的離開,不再繼續在此徘徊。

「可是……」斯茉也是很同情那個女孩,可是,若是司徒洵一輩子都是這樣了呢?那封影怎麼辦?

「小影,這個決定很冒險耶。」蕭遙想的也是同一件事。「那個司徒洵他……你總不會想在這里和他對峙另一個五年吧?」

「如果五年能解決,也就罷了。」俞梨輕嘆,就她看來,司徒洵既然能夠頹喪五年,就已經代表他無藥可救了。

「你們別露出這種表情嘛。」封影搖著雙手。「要往好處看呀,像我就相信他有一天會想通的。」

「有一天是哪一天啊?」斯茉翻了個白眼。「萬一到了那一天,你已經是個頭發花白的老太婆了,那怎麼辦?」

更重要的是,自己的三餐怎麼辦?島上的僕人沒一個有封影的好手藝,自己又不想天天上這兒來尋晦氣!

「不會那麼久的。」突然間,封影的聲音變得相當堅定。

蕭遙松了口氣,畢竟封影用這種語氣說過的話,還沒出過錯。

「如果你這能力有加強版該有多好,鐵口直斷都沒你行。」蕭遙偶爾會想為什麼封影這個絕對的直覺,都只能用在簡單的對話上呢?

多可惜啊。

斯茉才正想開口,大門又被推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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