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菜 第三章
第二章
翌日,巴可蕾準時到鴻達金控的總公司找項仕鴻報到。
她拉著一只行李箱,身穿黑皮衣、黑皮褲外加長馬靴,長發盤在黑色小皮帽里,臉上戴著雷朋墨鏡,表情肅穆,她希望帶給項仕鴻專業保鑣的利落感覺。
秘書領她進到辦公室里。
「你來了。」項仕鴻正在辦公室批公文,一抬眼看到她打扮得像個嚴謹的女戰士,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在笑什麼?」她隔著墨鏡看他,他笑得很燦爛,昨天她心情不好,沒仔細瞧他,今天看仔細,發現他相貌堂堂,稱得上俊逸非凡,而且他唇紅齒白,體格也不錯,肩很寬,筆挺的西裝襯得他更形出色,端坐在總裁寶座上的姿態,尊貴得像一尊神。
「大熱天的,你穿這一身皮衣皮褲不熱嗎?」
「是有點……可是為了專業形象,我可以忍耐。」她一本正經,小聲向他透露。
項仕鴻憋不住又笑了。
「你可以穿得輕松一點。」
「牛仔褲也行嗎?」
「牛仔褲又太隨興了,我常常要出去應酬,你不能不注重衣著。」
「那……到底要穿什麼?」她弄不懂他干麼一直笑?「你一向都這麼愛笑嗎?」
項仕鴻一經她提醒,好不容易才斂起笑,其實他很少笑,忙碌的工作讓他幾乎快忘記該怎麼笑了。
「我也不知為什麼你一進來就讓我想笑。」他在員工面前通常很有威嚴。
「喔。」原來是她制造了笑果,她不知道自己竟然還有這樣的功能。
「你有帶履歷表來嗎?」
「有啊!」她把雷朋墨鏡架在頭上的小皮帽和劉海之間,蹲,從行李箱外的夾層取出事先寫好的履歷表,遞上桌給他。
項仕鴻看了她的字跡,工整有力,上頭寫著她去年畢業于知名學院的舞蹈系,主修芭蕾舞,經歷是巴氏武術館空手道教練、小朋友舞蹈老師。
「你會不會國標舞?」他順道問她。
巴可蕾以為他在考她,立正站好地回答︰「會,只要你說得出的舞我都會,雖然我主修芭蕾舞,副修鋼琴,但其他的舞在社團都有學過。」
「很好,那你有空的時候就教我國標舞,我們公司今年的尾牙要辦國標舞比賽,由全體員工投票選出前十名,可以贏得大獎。」
「你是老板……也要參加比賽嗎?我覺得你比較需要學的是防身術,我教你空手道好了。」
項仕鴻慵懶地看著她,心底的不服又冒了上來,這女人真以為他那麼軟弱?
「你先教我練舞,我會另外犒賞你。」他不是很想拿老板的架子壓她,不過此刻他就是要她照辦,不得有異議。
「好吧,你想練的時候事先告訴我,我可以先去借場地給你。」她的心悄悄地驚跳,覺得他不笑的時候眸子冷冷的綻著銳利的光芒,有股懾人的威儀,連帶周圍的空氣都變得窒人、有壓迫感。
「很好,你先去人事室報到,然後去會計部支領治裝費,訂做兩套女用西裝。」他公式化地說,低頭看公文。
她知道他要遣她離開了,可她話還沒說完……
「我覺得……西裝不耐洗、沒彈性,萬一遇到狀況,我會很難伸展手腳耶!」她小心翼翼地說。
「那你就還是支領治裝費,買你用得上的、正式點的衣服。」他頭也沒抬,用老板的口吻說。
她驀地升起一股失落感,覺得他還是笑笑的比較親切好相處,她不免感嘆大老板都是這個樣,像她哥的特色是小器到家,而他應該是用情緒在對人吧!高興的時候看誰都有笑容,不爽的時候就鐵著一張臉,怪可怕的。
往後她得二十四小時看他的臉色行事,周薪五萬元並沒那麼容易掙得,她忽然有種伴君如伴虎的感覺哩!
「听到了嗎?」他抬起臉問。
「有啊!」
「你應該回答『是』比較恰當。」他指正她。
「喔……不是『喔』,是……『是』。」在他不怒自威的目光下,她變得笨拙了。
項仕鴻唇顫了顫,似笑非笑,覺得她的拙樣真可愛。
她還沒弄懂他的情緒,頭皮發麻地問︰「你有提供住宿厚……我要住哪里?」
「就住我的房子,樓下的客房供你使用。」
「是。」這次她答對了。
「你會開車吧?」
「會。」
「那以後我外出就由你來開車。」
「好……是,應該回答『是』。」她嚇到了。
他手撐著額,看她還有什麼話要說?算算時間,她已經在他面前待了十分鐘了,平常他不會有空跟一個新員工說那麼多話的,竟然讓她沒完沒了?
他盯著她看,發現她目光無措,臉色有幾分蒼白,像他的話再說得重些,眉目再猙獰些,淚珠就會從她眼底滾落似的……
他的心咚咚地撞擊著,目光怔了怔,要不是知道她身懷絕技,她的模樣還真會惹人疼惜。
夠了夠了……他要自己停止荒謬的想法,她是他花錢請來的保鑣,可不是一般女子。
「你下去吧,中午過後我有個應酬,你得跟我一起出去。」
「第一次出任務?!」她神情繃緊了。
「對。」
「項先生,我也有些事想請你跟我配合。」
「你快說。」
「外出時請允許我一直跟在你身邊。」
「那當然,不過……也會有不方便的時候……」就像他和女友上汽車旅館,這點他先前倒是沒想過。
「你上洗手間時,我會在外面保護你的。」她以為是這點不方便。
「我是指和女朋友上汽車旅館。」他挑明了說。
她忽地臉紅,隱約明白他昨天為什麼會出現在郊區了。
「咳……我還是會在離你最近的地方守著。」這是她該做的。
「嗯。」他允許。
「我想問,昨天從你車上下來的女人是誰?」
「你的問題和你的職務無關吧?」
「誰說的?跟你接近的人我都應該過濾一下,確保你的安全啊!」
項仕鴻想了想,覺得她說得也是有理,她是應該熟知他身邊的人。至于張凱兒,昨天他已甩了她,她無故下車後竟然還打手機給他,說她是一時情緒激動,請求他的原諒,不過他當下拒絕了,還提出分手,因為他再也受不了她的無理取鬧。
「她是我上一季的女友。」
上一季?「那下一季的呢?」
「還在物色中。」他的手指敲著椅臂,測試自己對她的耐心底限,她還要杵在他面前多久?
「喔!」她吶吶地吐出一聲,在他深不見底的目光下,一顆心忽然猶如小鹿亂撞,臉頰驀然發燙了。
原來大老板的女友都是一季一季換的,未免也太多情了,她真替他感到害羞,她從小到大也只交過商建仁一個男友而已。
不過不是她職務範圍的,她也不敢再多問,她負責的是保護他的身體不受到傷害,至于他的心要交給誰,那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她好像進來很久了,應該要去人事部報到了。
「那我去你剛才說的那里報到了。」她小心地回避他的目光,拉著行李箱就要走。
「行李箱不用拿,拿這張履歷表去就行了。」項仕鴻叫住她。
她佇足,不好意思地走回頭,把行李箱放在一旁不礙手礙腳的地方,拿了桌上的履歷表,慢半拍地跟他說︰「是。」
也不知怎麼搞的,她一接觸到他愛笑不笑的表情,臉更熱了,心跳異常的快。
「我走了……」她感覺很糟。
「去吧,別再來吵我了。」
她一怔,他的言下之意是她跟他盧太久了?她更覺窘迫,低著頭速速走人了。
她走了,關上門後,項仕鴻忍俊不禁地笑了。
這二十三歲的女人足足小了他八歲,雖有一身好武藝,仍不月兌稚女敕氣質,兩種極端的特色加在她身上,頗耐人尋味,很有趣,臉紅紅的樣子也煞是可愛,教他忍不住多瞧了她兩眼。
昨天在她出手相救的那一刻,她獨特的魅力已經擄獲了他的目光,否則他不會立刻決定要留她在自己身邊工作。
她看似青翠爽口,他對她也有喜歡的成分存在,不正好遞補女友的空缺……
唉!在想什麼?竟然為那小女人著迷了?她可是他請來的保鑣,不是他的菜。
何況他對女人向來無情,每當不再眷戀女友時,甩人的功夫一流,簡訊絕不看,來電一概不回,斷得一干二淨。
巴可蕾太女敕了,並不適合他。
項仕鴻頭一甩,迅速打斷放肆的想法,提醒自己嚴守分際,執起案上的筆,斂起心神,全心全意地處理桌上的一堆公文。
巴可蕾趁著到其他部門之時,弄熟了辦公大樓的地形,辦好手續後,她回到項仕鴻辦公室的門外站崗。
她沒有打擾他,安靜地注視進出他辦公室的人,除了員工並沒有任何可疑的人,一上午算是風平浪靜地過了。
大約下午兩點,項仕鴻拉著她的行李箱走出辦公室。
「我要外出了。」
巴可蕾趕緊拿過自己的行李箱,問道︰「你不再回來辦公室了嗎?」
「對。」項仕鴻腳步沒有停留,直接走向電梯。
在他按下燈鍵之前,巴可蕾很快地跑過去,替他按了。
項仕鴻瞬了她一眼。「你動作挺快的。」
「還好啦,你是要去哪里?」
「桃園,私人的俱樂部。」
兩人一起進了電梯,並肩佇立,無聲中,空氣忽然變得窒悶了。
「看看這地址,路你熟嗎?」他把自己的車鑰匙和一張股市名人的名片拿給她。
巴可蕾接過車鑰匙和名片,兩人的手指輕觸的瞬間,她竟然感覺到有股無聲的電流從指尖竄進她的心間。
「在台北我都還有些路不熟,桃園……我沒去過,你車上有衛星導航嗎?」她故作鎮定地看著那名片。
「是有,不過為了安全起見,還是我來開車好了。」他盯著她淡粉的臉頰,內心起了想呵疼的異樣感受,察覺到自己竟然不放心她開車。
「不好意思……」她抬起歉意的雙眼,交回車鑰匙和名片。
他的喉結隱約滑動,視線從她無辜的眼神移開,用主管的口吻沉聲說︰「你得認識路,這地方我常去,必須和一些金融界的朋友交流。」
「是。」她感到內疚。
兩人在地下停車場上了車,車開出路面後直接往高速公路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