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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刁狹侶 第七章

設若兩個沒有血緣的男女,男的送給女的一棟房子,有無任何特殊的意義?

如果有,那所代表的是什麼?

他喜歡她?他要她?他愛她?或僅是很單純的贈禮?

賀洛芯不曉得該以何種角度去看水昊。

「你一定花了不少心血和時間。」她直勾勾地盯著他,期望能觀出些什麼。

當然,他有極大的可能是因為那晚她遭蛇侵襲,他為了防患未然,避免歷史再次重演而做的措施。

但很難相信他肯為一個毫無干系的人,費那麼大的周章,真的很難。

「沒……沒什麼啦。」平常讓她罵慣了,她忽地變得好生客氣,水昊一下子反倒不能適應。

「大前天你送我一對草編的幸運繩手環,前天是一套皮革背心和皮裙,昨天是遮陽的草帽,今天是間石屋……」賀洛芯屈指數著。

再之前是她睡的草席,足下登的草鞋……等等,舉凡他們日常用的、吃的,醫療的,全出自于他靈巧的大手。

「舉手之勞啦。」他擺擺指頭,示意那沒什麼。

「舉手之勞?」對習慣「舉手」花錢買東西的賀米蟲,他根本就是個點石成金的魔術師。

再這麼下去,她會把他當神拜。

「那明天呢?」如此不凡的男子,她豈能視而不見。「莫非是輛車子?」

「如果你想要的話,我可以……」水昊眯著眼笑。「畫給你。」

「討厭!害人家高興了一下。」賀洛芯動手便是槌人。他那似有似無的關懷,真叫她捉模不定。

「高興一下總比沒高興好。」時時受她的「照顧」,水昊的皮厚能耐早就非比尋常,身手自是也了得,他旁跨一步避開攻訐,反掌順勢握住她的手便往石屋走。

「來,我帶你參觀。」

「嗯。」賀洛芯沒有閃躲,心里泛甜地隨著他去。

五坪大的空間,最靠里面以長藤為簾隔開,幾顆高矮相差無幾,並列成長方形的大石,上面鋪著草席,席與石之間墊著厚厚的干草,坐下去松松軟軟的,觸感很舒服。

「噢……」這一看就曉得是她最想要的床,賀洛芯開心得都快哭了。

屋中間另外放了三塊大小不一的石頭,分別充做桌和椅,經由陽光的照射,它們彷-有了靈魂,綻出色彩鮮艷的螢光,把一方斗室映襯點綴得好生美麗。

「這是二氧化 的微晶種類,叫做玉髓,亦即俗稱的瑪瑙。」他撫著有參差斷口的石桌面。跟著,又拍拍那兩張石椅。「這個呢,則是綠螢石和粉紅螢石,乃一種鹵化物,它在紫外線下,會產生強烈的綠色和粉紅色螢光。」

「哇喔--」賀洛芯听得兩眼發直,滿是敬佩。

「在附近那池溫泉周圍有很多……啊!」他輕呼。「糟糕,我說漏了嘴,那溫泉是我要給你的另一個驚喜。」

「溫泉?」被困在此荒島,賀洛芯幾乎快記不得那浸著的舒適了。

「對呀,我特別幫你引了一個專用池,我還在里面放了一些藥草,你沒事可去好好地泡一泡,對你的傷口復原很有效……」

「泡一泡?你是說……」賀洛芯不等他講完,便已堅局采烈地尖嚷。「我‘終于’能洗澡嘍?」

為了洗澡,她與他不知爭執了多少次呢。

「對,對,你犯不著喊那麼大聲。」

「太棒了。」落難以來,今天是她最開心的一日,她有床,有屋,能洗澡。鼓掌叫好之余,她用手肘頂頂他。「喂,大猩猩你老實說。」

「說什麼?」因為身材的差距,水昊偏頭居高臨睇她。

「你到底是干什麼吃的?」賀洛芯狐疑地眨著水汪汪的大眼。

「就你知道的嘛,我一無所成,二九老人,三餐不濟,四處流浪,無業游民,六……」水昊聳聳肩。

「我還六親不認,七零八落咧。」賀洛芯啐他。「你這人喲,講話干麼老是沒正經的?」

「喔。」水昊只好笑而不答,因為他講的全是實情。

「喔什麼喔,你該不是做手工藝品起家的吧?」不能怪她有這樣的質疑。

連一條貌不驚人的樹藤,和幾塊不起眼的石頭,他皆能賦予它們第二生命,來個我變,我變變變。「雙手萬能」分明就是在說他嘛。

「不是。」水昊失笑搖頭。

「那你為什麼會這麼多?」賀洛芯斜眼睨著他。

「學習呀。從日常生活,從失敗的教訓,從不斷累積的經驗。」因此他得以持續成長。

「哦?」這個多才多藝、謎一樣的男人,是個危險分子,他會讓人不知不覺為他深陷,為他著迷。賀洛芯算是有感而發地問︰「你的女朋友八成很多吧?」

「何以見得?」水昊揚眉。

「你若是把這些伎倆拿去招搖撞騙、追女人,必定手到擒來,把對方唬得五體投地、心動不已。」連她,都被他的貼心所打動。

「是嗎?那你呢?你有沒有心動?」水昊巧妙地規避她的問題,那是他塵封在心靈底部悠久的痛,如今教她不經意地揭出,依舊鮮血淋灕,錐心蝕骨。

「我?」藏匿的小辮子倏然被人抓到,賀洛芯詫異地睜著圓眼支吾。「我才……才沒……沒有呢。」

她只是……只是……好嘛,就算是又怎麼樣?哼!

「哦?」這回輪他丟給她一個耐人尋味的問號。「你不是女人?」

「你才不是女人……」她這不是廢話嗎?真是給他氣的喔,不過士可殺不可辱,她朝他挺出傲人的雙峰。「誰說我不是?你要不要驗明正身?」

「我可以嗎?」水昊瞠目偽做惶恐貌,兩只手卻已躍躍欲試。

「嘎--」話語方落,賀洛芯便覺自己太沖動,連忙兩臂交環護著胸。「當、當然不可以!」

「那不就表示我這些伎倆還是不行嘛,像你--」水昊手負身後,故意彎腰引領盯著她的前襟。

「干……啥?!」賀洛芯被他瞧得節節敗退,渾身不自在。

「你不就沒心動嗎?」他慢慢將視線往上挪至她全紅的粉頰,然後意味深長地勾著唇笑,再扭首得意地走出石屋。

只留下她知道又讓人給耍了而猛跺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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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無甲子,寒盡不知年。

這天,「島主」水昊突然召開里民大會。

「我決定要效仿哥輪布一樣留名青史。」他顧盼神飛地宣布。

「哦?」賀洛芯微挑英眉,禮貌上稍稍表示了一點興趣。

在他數個月的精心調養下,內服外用兼浸泡,她的傷勢已康復得差不多。太陽的光耀在她粉女敕的蜜膚,上了一層迷人的小麥色,略褐的長發隨意以草藤扎著,那慵懶的神情和坐姿,不啻一條秀色可餐、漂亮健美的人魚公主。

「我已經想好要為這個島取什麼名字。」水昊慎重得意的神情,好似它能為他奪得諾貝爾獎。

「哦?叫什麼?」賀洛芯多少會有好奇心。

「叫--嘿嘿--」水昊睞著她,笑容有點賊賊的。「神刁島。」

「神雕島?」賀洛芯嗤之以鼻。「你道咱們是人家小龍女和楊過呀?」

還以為他會想出什麼大名堂咧,結果竟是抄的剩飯,嗟!沒意思。

不過她倒是挺羨慕他倆的痴與情,如果,大猩猩對她有楊過對小龍女的一半就好了……「這與小龍女和楊過有啥關系?我命此名全是為了贊頌你。」水昊一本正經。

「贊頌我?你?」懷疑的余光毫不保留地批給他。

她要是相信他,她就是阿傻、阿呆、阿笨蛋,這些日子也等于算是跟他白混。

「因為你是神乎其技的刁蠻、刁鑽、刁悍、刁……」真受不了,他越來越欣賞由自己過人的智慧。

「刁,刁,刁!」賀洛芯以花拳打掉他的話,她就猜到,這家伙總是在別人滿腔期待時,潑來一桶冷水。「你這大膽刁民是嫌活得不耐煩呀,居然敢拐彎抹角在損我?」

「救命呀,殺人喔……」水昊高聲吶喊,拔腿就跑。

兩人于是展開又一場你追我趕的馬拉松大賽,一路散播嘻哈和謾罵。

這就是他們的生活。

荒山野嶺沒啥消遣,日子幾乎千篇一律,除了泡泡溫泉,偶爾和他探探險外,沒事互相找找碴兒、吹吹毛、求求疵,乃雙方固定不變的興趣。托他的福,她現在臂膀上已練出小肌肉,反應也比以往快。

問她習慣了嗎?

當然沒有,她只是比較適應。況且若是沒有他的作伴,她就算僥幸苟活下來,也會變成瘋子一個。

「喂,大猩猩。」賀洛芯追累了,便隨地坐下來。換是未遭空難前,她少說得先用三張衛生紙擦拭過才肯坐。

「嗯?」水昊見她停,他也停,但仍保有五步的距離,免得她使詐,屆期被K成釋迦牟尼滿頭包的倒楣鬼是他。

「我已從你那邊學會如何在陰涼通風的地方挖洞,洞的周圍再用石頭圍住,可做天然冷藏庫;或從樹的年輪判斷南方北方,也會辨識動物的足跡……」賀洛芯緊緊瞅著海洋最遠端的地平線。

這一切技能,嬌生慣養的她在從前根本想都不曾去想,如今她卻成了個中好手,講起來還真好笑。

「喔。」水昊了解她忽然提及這些,只是想要有個開場白。

「我的手磨破了,我的指甲斷了,我的胳膊變粗了,我的皮膚曬黑了,我的頭發也烤壞了--」賀洛芯越講越激動,末了還舉拳對天吶喊。「你說,我尚需忍耐多久?」

水昊默默地听她發泄。

「你想……」吼完之後,心情沒有比較好,她收回視線看著他,蓊水雙瞳布滿憂心忡忡。「大家是不是都放棄我們了?」

「不會啦,水柔比你想像的要固執好幾倍。」還有他那一票狐群狗黨,他相信他們一定仍在進行搜尋的工作。

「可是都過了那麼久……」是她早就棄權不玩了。

「哈-姑娘,光一個太平洋就有多大呀,你總得給他們時間嘛。」水昊樂觀的天性向來都會領導他朝好的地方想。

「我們……會永遠……困在這里嗎?」早于八千年前,她就知道自己不適合叢林,但根據莫非定律,她越需承受這些折磨。

「放心,就算沒人找到咱們,我不也在砍樹準備做木筏了嗎?」要不是多了她這個包袱拖累,依照慣例,他在模熟此島之後,便會啟航征伐另一個新目標,現在正不曉得躺在哪兒逍遙快活哩。

「會成功嗎?」蓄壓許久的忐忑不安,豈是他三言兩語就能擺平。

「那要看是誰做的木筏,如果是你,保證失敗,換做是我,成功率沒有一百,亦有個九十九點九九九。」水昊的信心,來自于他常常出入此類似的無人荒地,求生又是他的專長,他寫的每一本書,均是他真槍實彈的實地經驗,而非信口開河,空口說白話。

「那你還在等什麼?不是都砍得差不多了嗎?」賀洛芯催促。瞧他吃喝拉撒睡倒是挺勤的,怎對此事一點也不積極?

「初砍的生木是浮不起來的呀!小姐,所以要等它們曬干後,才會有浮力。」

剛剛跑得好渴唷。水昊敏捷地爬到樹上,摘了幾顆椰子往下丟,人接著跳下來。

若是去掉那堆胡腮,他看起來更像泰山。

「啊--還要等喔。」長長的尾音無力地向下墜,賀洛芯仿佛泄了氣的氣球,有吐不盡的失望,那可憐兮兮的模樣別有一番嬌媚。

「反正幾個月都過去了啦,何必在乎多這幾天呢?」水昊瞧得好生心疼,他蹦地坐到她身邊,用厚實的肩膀輕輕拱供她。

「噢。」賀洛芯將下巴抵在膝蓋上,紅若施脂的丹唇噘得足足有半天高。

「那,你沒事就辛苦點,幫我多削一些木釘,這樣我們就可早日完工,早日離開。」水昊頑皮地用指尖上下戲狎她翹著的唇瓣,弄出嘟嚕嘟嚕的護聲。

「討厭啦。」賀洛芯不悅地撥開他的手,懶洋洋的腔調仍是不帶勁兒。

「來,」水昊耍帥地用腳尖以玩籃球的方式頂起了一顆椰子,在它彈到面前時,一手接住,一手怞出隨身必備的石刀,純熟有力地在上頭剖了個口。「喝個椰子汁退退火。」

賀洛芯無聲地接過。

「你往好處想嘛,你能天天喝這些免費的天然果汁,而且愛喝多少就有多少,你如今那水水女敕女敕、不須靠粉過日子的膚質,全是拜它們之賜。」水昊也為自己剖了一顆。

「是唷,再退一步想,我還省了不少買保養品的錢呢。」賀洛芯付之一笑。

「對對對,你這樣想就對啦。」水昊馬上鼓掌附議。

「對你的大頭鬼!」賀洛芯呸道。

接著她突發奇想,瞠得恍如銅鈴也似的黑眸,正眩著燦爛的星光,而星光的背後,則是重燃的希望聖火。「你不是很能很行嗎?為什麼不做一台飛機?」

在她小小心靈里,他已是無所不能的偶像。

既然無所不能,那麼要「變」什麼逃生工具,應該難不倒他。

「飛……機?」水昊噗哧噴出滿嘴的椰子汁。

「是呀,飛機是用飛的,不是比慢慢劃的木筏快得多嗎?!」賀洛芯輕蔑地瞥了他一眼。

「我說好小姐啊,我再沒知識,也會有常識,我當然知道飛機比木筏快,問題是--」水昊一把抹去腮緣的椰子汁,然後兩手向外一攤。「我沒你說的那麼能,那麼行,OK?」

「噢。」滿天星星瞬間隱沒,只剩下烏雲朵朵。

「我們一定回得去的。」水昊寵溺地柔柔她的頭。「但凡事必須準備周全,不可貿然行動,懂嗎?」

此乃他的切身之癰,因為他的逞強,他失去了愛人,他不願再重蹈覆轍,不過如今他沒有多余的時間去自憐自艾。

「我們會……死嗎?」賀洛芯沉默片刻,又郁悶地抱著腿。

「如果我能憑一壺水而橫越撒哈拉沙漠,沒理由會喪生在這資源豐富的島嶼上。」水昊對此輝煌事跡可說是驕傲得很,听說至今,尚未有人打破他的完美紀錄。

「你剛剛……手擦臉……」賀洛芯緩緩地抬起瓜子臉兒,以側目眸他,圓潤的蜜肩微微顫著抖,縴縴一雙紅酥手正逐漸在使勁。

「嗯?」話題怎地突然跳到這兒來啦?水昊莫名其妙,但覺空氣中有著詭怪的氛圍,好像暴風雪即將刮來的味道。

「居然沒有洗就--膽敢模我的頭?」伴著一記伏虎拳的是一聲咬牙切齒、驚世駭俗的河東獅吼。

一條雄武的身子緊跟著飛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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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

塵歸塵,土歸土。

兩塊大小相同,比鄰立于土中的長方形灰色石碑上,分別刻著「水昊」和「賀洛芯」的字樣,左下角的一行則是歸西的時間。

簡簡單單的葬禮中,除了一些台親好友,並沒有花圈花籃,也沒有神父或誦經的道士和尚,更沒有太多裝飾,只是在自家的庭園。

憂悒的沉默打從葬禮一開始,便維持到整個儀式的結束,眾伙皆緊閉唇瓣,以免忍不住哭出聲來或咒唾蒼天無眼。

水柔在送走最後一名朋友後,幾乎是身心俱疲地癱坐下來。

「我從沒想過我們之間會有人先走。」她幽幽地嘆吁。

「對不起。」邵伊恩歉疚自已幫不上忙。

「不,好表哥,沒找著人不是你的錯。」水柔拉拉他的手。「你透過所有關系,派出那麼多的人馬,在廣大的海域及鄰近的各個島國,以地毯式的搜索尋了長達三、四個月,我還沒好好謝謝你呢。」

也因為如此,他們不得不放棄僅存的那一絲絲希望,相信水昊和賀洛芯已雙雙罹難的事實。

「是……是呀。」賀羲平附和地點著頭。

「或許我該派更多的人員去……」邵伊恩仍不願這麼快就認輸。

「與其再度失望,不如這樣就夠了。」水柔愁傷地搖搖螓首。「我爸媽和我公婆他們四位老人家,已經沒辦法再負荷又一次的打擊。」

「柔……」邵伊恩頓悟自己的殘酷。滿懷的期盼不斷地被沮喪摧折,即使她年輕力壯,亦有到達極限的時候。

「真的謝謝你,你也陪我累了好幾天了,回家休息吧。」水柔虛懨地笑一笑。

「你要堅強呀。」邵伊恩擁著她。那是表兄傳遞關愛給表妹的最直接方式。

「我會的。」她有父母要照顧,還有沉重的家族企業要扛,她沒資格扮軟弱。

「有事記得跟我聯絡。」邵伊恩又激勵性地拍拍她憔悴消瘦的雪頰,才轉身叮嚀賀羲平。「交給你了。」

這傻大個子楞頭楞腦的,邵伊恩很擔憂水柔在難過的時候,他只會在一旁干焦急、陪著哭而已。

「你……放心。」賀羲平再三保證。

待邵伊恩走後,賀羲平轉臉給妻子一吻。「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你也是。」水柔躺進他的臂彎中,以額摩挲著他稜角分明的下頷。

「嗯。」賀羲平溫柔地環住她,不禁憐惜她最近整個人都削減了一大圈。

「好在有你。」水柔反身抱住他。「其實外人見你憨厚的模樣,很容易誤解你辦不了事,但這段期間要不是你的冷靜和支持,我一定撐不到現在。」

「沒……沒啦。」雖說她常常用贊美來增加他的自信,可每次被她這麼一夸,他依舊會很不好意思。

「想起來真悲哀。」淚水已經流盡,水柔只能眨著干澀的睫眸感嘆。「昊和洛芯竟然連個尸骨都找不到。」

因為空難現場撈到的全是無法辨認的殘骸,故經過一番研討,在石碑下的泥土里,埋的是雙方親屬從家里取來死者的代用物。

水昊是一只用舊的登山包,賀洛芯則是她床頭擺的那只絨布黑金剛。

「別……傷心了,我們已經……把他倆……葬在一起了嘛,所以在……黃泉路上,他們……彼此也……有了照應,不會……寂寞。」賀羲平出言安慰。

「是呀,一個刁頑妞,一個促狹鬼,就怕到時‘那邊’的世界也會不得安寧呢。」水柔想想他倆以前相處的情形,忍不住輕聲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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