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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天使 第六章

「我說兒子呀!事情你到底進行得怎麼樣了?」

冉驍雲抬眼看著那張和自己極為相似,但是布滿歲月痕跡的臉,嘲諷地說道︰「喲!好久沒看到你在公司出現了,怎麼?今天吃錯藥了還是被老媽趕出家門,沒地方去了嗎?」

冉驍雲的父親冉天揚听了一臉苦笑,不過仍厚著臉皮坐在辦公室內的皮沙發上,蹺起二郎腿。

「笨兒子,你在胡說什麼,我跟你媽的感情好得不得了。」冉天揚佯裝不悅地反駁。「我今天來公司,可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是這樣子的嗎?」冉驍雲皮笑向不笑地問道。「難不成你這老頭終于想開了,要回公司打拼?」

這間公司是冉家的祖業,本來傳到冉天揚這一代就該由他全權掌管,但是冉家的長輩大概沒有將冉天揚熱愛自由的天性考慮進去,因為冉天揚雖然乖乖地繼承了公司,但是等冉驍雲本學畢業後就立刻丟給他,和老婆環游世界去了。

冉驍雲被丟在台灣並接手公司,自行模索,當然,他也怨透了這個毫不負責任的父親。

不過抱怨歸抱怨,冉天揚終究是自己的父親,因此他還是會偶爾理他,只要……他有空的話。

冉天揚再度一陣苦笑,不過卻仍將丑話說在前頭。「這間公司早就是你的了,別再塞回到我手上。」意思就是說,他只打算好好養老,不打算再回公司拼老命了。況且,公司他早傳給兒子,自己當然沒必要再上場。

「哼,你老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冉驍雲再度不客氣地踩冉天揚的痛腳。

冉天揚搖搖頭,「真是的,早知道就不生兒子,生女兒了。」

「真抱歉,讓你有這種兒子,不過我這種惡劣的個性還不是你造成的,而且現在才說要女兒也來不及了,你太老了,不如叫老媽另外找個男人生比較快。」

痛腳被一踩再踩,冉天揚也受不了了。

「兒子,你難道就不能說句好話嗎?」雖然狗嘴吐不出象牙,不過一句好話總不會吐不出吧?

還有,他超愛他老婆,他是死也不會讓他老婆被別的男人踫一下。

「抱歉,因為這個你當初也沒有教我,所以我不會。」冉驍雲依舊刻薄地說。

冉天揚嘆了口氣。「好吧,兒子,我是虧待你了,不過下次你要是再說把你老媽、我老婆讓給別的男人,我就會出手揍人了。」他鄭重地警告道。

冉驍雲聳聳肩,笑了笑,以沉默代替回答。

因為他明白,自己至今還能夠忍受父親最大的原因是,他雖然到處游玩,不過再怎麼樣他都會回到母親以及他的身邊。

也就是說,他還是把他和母親存在的地方視為家的這一點,他就對他還是他父親的這件事認命了。

見冉驍雲像是不打算理他,又埋首公事中,冉天揚不由得提醒道︰「我說兒子,我們約定的時間快到了。

「你該不會是為了提醒我這件事情才來的吧?」冉驍雲丟下手中的筆,終于不耐煩地說道。

冉天揚像是被猜中心事,拍拍頭站了起來。

「呃……哈哈哈!當然不是啦!」

孰料,冉驍雲若有所思地想了下,居然站起來,順手穿上西裝外套。「你說的也對,我也該行動了。」

這幾天他忙于工作,一直都掛念著沈微露,也許……今天正是實踐那件事的好機會。

冉天揚吃了一驚,「你說什麼?」

這個笨兒子該不會……也吃錯藥了吧?!

「那麼公司就交給你了。」冉驍雲賊賊地說道,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閃出了辦公室。

當下,冉天揚怔愣在原地半晌,才放聲大笑。

因為他這賊兒子竟然將公事丟給他溜了……哇!他還真不虧是他兒子,得自他的真傳,溜功一流。

唉,看來在他兒子順利娶到老婆之前,他只好修改一下他懶散的個性,偶爾幫兒子看一下公司啦!

☆☆☆

一早,沈微露將一些資料匯整之後,利用手提電腦傳給莫無鞅,並希望他再給她一些日蜜甄的資料。

一直到和林志清用過午餐後,沈微露才打算再去拜訪耿絹莉打听一點消息,林志清本來要派司機開車載她去,但是她卻婉拒了。

她的理由是︰一個人出門比較方便。

林志清卻似乎很擔心。「不行,你現在是林家的人,就讓林家的專車來接送。」

沈微露搖搖頭,半開玩笑地道︰「謝謝你,爺爺,你忘了嗎?我是來找凶手的,如果我沒有落單的時候,相信凶手也會很苦惱的。」

怎知林志清卻更擔心,大聲吼道︰「沒錯,我當然沒忘了你的任務,不過對我而言,你現在就像是我的另一個孫女呀!」

幸好,當時周遭並無其他人,否則以林志清此等音量,一定會把很多人都給嚇一跳吧。

沈微露聞言,心里煞是感動。

但是不管再怎麼感動,她並非是林家人的這個事實並沒有改變,因此她還是必須以任務為優先才行。

所以她表面上是答應了林志清不單獨行動,不過卻趁著他午睡時,溜出了林家大門。

不過就在她一個人走在林家大宅外的路上時,一輛黑色的進口轎車卻朝她直駛了過來。

沈微露見狀,當然有所警覺,將手伸往外套的內里,撫著言海澈這個火藥高手特地替她改良過的小型但火力強大的手槍。

不料,車一開近,從車上探出頭來的,卻是一張她不想見,但又萬分想念的俊臉。

沈微露下意識的反應就是抗拒她思念這個男人的事實,想當作沒看到,從旁邊走過去。

但是冉驍雲卻開著車,沿著路邊緩緩前進,追隨她的步伐。

「嗨!今天天氣很好!」冉驍雲故意像老鄰居一樣提起天氣當作開場白,來減底她的防心。

怎知,她一听到這句話,竟強抿著嘴,很想笑。

因為她覺得……像冉驍雲這麼狡猾的男人,似乎不太適合這種太過平常的日常對話。

冉驍雲顯然是看到她臉上的表情,揚了揚濃眉,似乎有一點訝異,也有一點滿意,因為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毫無防備的樣子。

「上車吧!」冉驍雲勾勾手指。

沈微露看了他一眼。「我坐公車就好了。」

冉驍雲听了,卻大聲笑了起來。

「這不太好吧?雖然你是冒牌貨,但現在好歹也是千金大小姐,不如讓我當護花使者吧?」

「我不……」

沈微露本來要再拒絕一次,但是冉驍雲卻搶在前頭,說道︰「難道你忘了和我的約定了嗎?」

「約定?」

沈微露微眯著眼的樣于,就像全身警戒的貓兒一樣可愛……可惜,如果她不是頂著這張皮面具會更吸引他。

「你忘了嗎?」冉驍雲很詭譎地笑著。

事實上,他正想著要怎麼把她的心拐走。

沈微露保持沉默,只因她的確是還記得那個被冉驍雲「強迫」訂下的約定,而且很不想履行。

「上車吧!」似乎是看守她的想法,冉驍雲再度對她勾手指。「如果你怕我會對你不利,你可以用你身上的那把手槍對付我。」

聞言,沈微露難掩震驚地看著他。

她很想問他,他為什麼會知道這件事,卻開不了口。最後在躊躇了幾秒之後,她繞過車子,打開車門坐了上去。

「放心,今天不是月圓之日,而且現在還是大白天,我不會變身成狼人撲過去的。」冉驍雲見她拘謹的模樣調侃道,卻再度令沈微露感到想笑。

不過,她也不禁迷惑了。

她……真的動了心。或許是因為他是第一個看穿她演技的男人,讓她不得不注意到他才會如此。

但也僅止于此了,沒有人會對她的「真面目」感興趣的。因為她的「真面目」是……如此丑陋不堪……

☆☆☆

沈微露後悔了。

沒錯,自從她上了冉驍雲的車子之後,轉進他家大門,她就後悔了。

「我要回家了。」

沈微露一下車就想逃,不過卻被冉驍雲給速了回來。

「別開玩笑了,你忘了我們的約定了嗎?」冉驍雲危險地笑著說道,仿佛她要是敢踏出這里一步,他就要到林家去揭穿她的身份。

沈微露蹙著月眉,停下腳步。

「你到底想怎麼樣?」這句話她問了他很多次,但是每一次都被他狡猾地逃過,順利轉移話題。

她只是不懂,他到底想要得到什麼?

揭穿她的身份,或許對他的朋友居回棠是件好事,然而他卻選擇不揭穿她,並且以戲弄她為樂……

因此她實在不懂,冉驍雲到底在想些什麼?

冉驍雲再度技巧性地回避了這個問題,笑了笑,拉住她縴細的手臂道︰「走吧,你得先實踐我們的約定才行。」接著沒等沈微露答應,他就將她推進了和房于相連的走道,步人屋內。

這間屋子的陳設很簡單但很明亮,以暖色系為主的家具,使得整體看起來非常有家的味。

道。

沈微露忍不住好奇地觀察著這間屋子,然後跟著冉驍雲來到客廳。

客廳里,坐著一名令她感到有些熟悉的婦人,當她一瞧見冉驍雲時,面帶溫柔的微笑站了起來,伸出手去抱了抱高大的冉驍雲。

「啊……驍雲,你是不是又長高了?」那名婦人用近乎好奇的口吻問道,令沈微露在嫉妒之余,訝異地看著他。

因為冉驍雲他……他的臉上居然帶著她第一次見到的柔和笑容,開朗地輕笑幾聲。

「媽,你在胡說什麼?我的身高已經好幾年沒長進了,那是因為你太久沒見到我,才會有這種一覺。」

冉驍雲的母親個子嬌小,不過風韻猶存的小巧臉蛋以及精致的五官,在在說明她現在仍是一名美婦人。

而她因為長年跟著丈夫在世界各國游歷,一年和他見不了幾次面,因此冉驍雲也高興地擁抱著她。

「哎呀!是這樣子的嗎?」冉母笑了起來,捶著兒子說道,然後將視線轉到沈微露身上。「驍雲,她是……」

沈微露此時竟有些自卑感作祟,躲開了她的視線,垂下了眼。

冉驍雲雖然發現,卻沒有說什麼,只是狀似愉快地道︰「媽,現在不方便替你們做介紹,等一下再說吧!」

「哦……驍雲?」

面對母親的滿臉疑惑,冉驍雲發揮了演戲細胞,道︰「媽,她的身體有一點不適,你還是先讓人家休息一下吧!」

冉母見兒子說得認真,竟也不疑有他,連忙說道︰「哎呀!你怎麼不早說,快請小姐會客房休息。」

「那是當然。」

然後冉驍雲以一種她前所未見的認真,送沈微露到客房。

沈微露一進入房內,立刻反身問道︰「你帶我來這里要做什麼?我對你並沒有任何好處,快讓我走。」

瞧見沈微露又露出那種刺蝟般的警覺心,冉驍雲就是不怕痛,就算會刺到手,也要將她手到擒來。

「你在擔心什麼?我媽又不是壞人,還是你很介意我沒有替你們做介紹?」其驍雲緩緩逼近她。

由于他的俊臉一下子放大好幾倍,沈微露不得不退後好幾步,怒目瞪著他,並且為自己漸漸加快的心跳而生著悶氣。

因為她動了不該動的心,因此她在生自己的氣,也在生冉驍雲的氣。

他讓她不知所措,更不知道該如何應付他,只能騰出右手來,抵住他的胸膛,防止他再靠近。

可隨後她再度後悔了,冉驍雲這只狡猾的狐狸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將西裝外套月兌掉,領帶拿掉,鈕扣也開了幾顆……

她的手踫觸到他的胸肌就像磁到了什麼燙手的東西,連忙縮了回來,也臊紅了臉。

「你……你」

她本來想罵他大,但兩眼一對上他的雙瞳,她就全身僵住,連呼吸都快忘了。

冉驍雲雙眼灼灼地盯著她,目光不再帶著戲諺、嘲諷,而是萬分認真地注視著她,仿佛他的眼中只有她,只有她一個人……

然後他彎起了唇角,讓她有一點狠狠地別開臉,因為她剛剛幾乎以為!以為他要吻她了。

該死,他為什麼要一直擾亂她的心湖呢?

如果他只是想玩玩,那麼她恕不奉陪。

「來吧!」冉驍雲用手挑了下她的劉海。「我說過要跟真正的你約會,所以呢,請你在這里「卸妝」衣櫥里有我找來的幾套衣服,你可以挑一件喜歡的來穿,至于鞋子嘛……我去替你找一雙。」

「等……等一下!」

沈微露正要攔下轉身離去的冉驍雲,不料,他竟回頭用一種異常熱烈的目光看著她。「我期待你的真面目。」

這令她怔忡在原地,簡直不知道該怎麼回應才好,直到房門被關上,她才回過神,眨了眨眼。

「冉驍雲!」她連名帶姓地喊道,然後忿忿地將頭上的假發取下,坐至梳妝台前。「我實在是很討厭你!我討厭你!」

她雖然是如此在發泄情緒,不過她其實非常明白,她根本是口是心非。

討厭的相反是喜歡。

沒有真正喜歡過一個人的沈微露,只是不知道該怎麼應付這種情況,因此只能不斷罵著討厭。

不過她的手卻沒有停下來,情不自禁地照著冉驍雲的要求,開始「卸妝」,換回她不是很願意換回的真面目。

「可惡!你想看我的真面目是嗎?那好,我就讓你一次看個夠!」

她知道自己長得不漂亮,也知道自己並沒有令人稱羨的家世,她更知道不管她是否喜歡上冉驍雲,答案都只有一個。

那就是……她無法愛他。

因為她早就忘了該怎麼去愛,而除去了面具以及演技之後,所剩下的只不過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女人罷了。

沈微露盯著鏡子中卸下面具的臉,苦笑了起來。

然後,她在心里問著自己︰明明知道不該愛而愛上,算不算自討苦吃呢?

而答案,恐怕是肯定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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