擒舞令 第二章
正朔起,七日夜,絕雜擾。
斂心凝神;正?厲色;心神合一。
一零八,燭不滅,燃晝昏。
氣行周天;袕脈無滯;睥睨天下。
這是練成「千惡神功」的最後幾句要訣,也就是說除了之前的努力外,若能通過這最後七日夜的考驗,杜絕一切的雜擾,練者功力必將大增,其功力之強,無與輪比,足可氣吞江湖、縱橫天下。
可惜如此精妙的神功並非人人可練,它只有唯一的一個傳主,那就是——千惡門的準門主。
一○八盞七日夜始終不滅的燭火中央,千惡門的準掌門人閻余火端坐在一方圓形花岡石椅上,他緊閉著雙眸,如刀削的英挺臉龐上滿是汗水,那汗水順著面容滑下,滴向赤果健碩的上半身——其實要練成神功並不容易,除了必須有一副練武奇才的骨架和習武天賦外,還要能夠擁有七日夜不眠不休、不吃不喝、不動如山的本事。
當然,只有本身的努力那還不夠,還得加上旁人的協助;
在這七日夜里,練功者周身四處絕對不得有一絲一毫的聲響打擾,另外圍繞在他周身的一○八盞燭火也不可熄滅,必須日夜燃著,只要其一要件沒做到,那練功者輕則受傷,重則走火入魔,生命垂危。
由于事情攸關千惡門未來的準門主性命,自然馬虎不得。
為了準門主的練功大計,所有千惡門的門徒幾乎傾巢而出,全力戒護練功房的外圍,連一只蟑螂老鼠也不放過,幾乎是滴水不漏的防護;而讓閻余火身邊的一○八盞燭火得以日夜燃燒的重責大任,就交給門里武功最高強的四大護法,不論是四周守衛的門徒,或是添加燭火的護法,皆不可發出丁點兒聲響,以免影響準門主的專注,這也就是為何整座千惡門靜的猶如座死城般的理由了。
閻余火渾身通紅,汗流更如雨下。
時間已經過了六天又十一個時辰了,也就是說只要再過一個時辰,他的神功即可完成,屆時要在武林中搶得盟主之位,那簡直就像囊中取物一般。
其實除了第一代創立千惡門的門主以外,至今尚未有人通過這神功的考驗,連閻余火的父親,也就是目前的千惡門門主閻筮都因無法忍受這七日夜的考驗,而差點魂斷陰司。
門外的?門徒各個都伸長了脖子緊張地等待著,無不將所有冀望都系在閻余火身上,盼望他能夠大功告成,創造奇?。
那等待的時間是如此的漫長呵!雖然其中難免發生些小插曲,不過那些阻礙都不算什麼,很輕易地就被解決了。為了閻余火的神功,千惡門上下所有人可以犧牲一切去配合,在所不惜。
閻余火自然知道自己身負的重責大任有多艱鉅,再加上一向自負的個性,所以他極力地忍受著猶如火焚的煎熬,不達目的絕不罷休。
妖紅的燭火持續燃燒著,跳躍的火焰猶如數千數萬個魔鬼,想要破壞他的精修,然而卻一次又一次的敗陣。
他邪魅囂狂又自傲的面容上有著屹立不搖的冷峻,縱使妖魔前來,也無法撼動他分毫。
大功在即,大功在即啊——滾滾熱浪肆虐毫不留情地向他涌來,晶瑩的汗珠順著他立體而俊挺的面容,一滴又一滴地滑落,室內靜悄悄,靜到幾乎連他所流的汗珠踫撞地面的聲音,都可以听的一清二楚。
突然,毫無預警地他睜開了眼眸,那冷光如電般的寒瞳蘊涵微慍和難以置信神色,凝視著一道紅影緩緩而來——那道紅影……也就是雪舞凝,同樣地睜大一雙無比好奇的澄澈水眸,滴溜溜地望著他。
不知道為什麼,似乎千惡門里的所有人都集中在大門前,像在屏息以待著什麼。而後門竟然無人看守,好奇心旺盛的她,就這麼躡手躡腳地推開後門而入,來到這燭火通明的大廳。
呀!她好驚訝啊!
她看到一個俊美無比的年輕男子端坐在數十盞燭火中,揮汗如雨,像在承受著某種煎熬。
可惜她的心還來不及表達對他的同情,即注意到他臉上線條剛硬,精銳的冰眸向她散發出一股駭人的寒芒,讓她原本滿腔熾烈的熱情幾乎在瞬間凍結。
太可怕了,這個人的眼神遠比義姐雪冰凝的眼神還要嚇人,是那麼地凍銳深沉,幾乎要將人給吞噬了那般。
雪舞凝這乖張的貪玩個性一向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除了她義姐之外。然而此刻她的心卻沒來由地胡亂蹦跳,眼前的男人雖然年紀輕輕,但僅僅一個眼神,就足以讓人思考停擺,嚇退三步不止。她無意識地退後了,可燦亮的秋眸卻依舊系在他身上。
不容否認的,他那狂妄俊美的臉龐實在是吸引人,連雪舞凝都很難轉移自己的視線。
怎?會讓人闖了進來的?就在他大功告成之際!
天殺的!眼前這紅衣少女到底是打哪兒冒出來的?怎?會沒有人阻止她?
閻余火一直集中的思緒,因她的出現而顯得紛亂,縱使他極力地克制自己別去在意她,然而她那雙清皓中帶著既迷離又好奇的眸子,就是無法控制地緊緊扣住了他的注意力。
她像是個迷路仙子,莫名地闖進這里,就在他大功即將完成之即……嘔——不夠集中的心神讓他全身血液翻流,立刻嘔出了一口血來。
閻余火驚然地察覺到事態的嚴重性.趕緊閉上雙眼,強迫自己默念神功口訣,收拾被打擾的心神。
他怎為了?怎?會突然吐血?
雪舞凝被他唇角的血給駭著了,不知道為什麼,她的腳步更加無法移開,反而一步步地走向他面前。
她從懷里拿出手絹兒,輕輕地幫他將嘴角的血絲給拭去,甚至連他額上如雨下的汗珠兒,也一並擦去。
明亮的眸子輕轉,在接觸到他健碩的胸膛後,小臉立刻飛上幾朵紅雲,赧然地發現自己不合宜的舉動,小手一抖,手絹兒不自覺地滑下。
兩人身軀的靠近,閻余火聞到了屬于女子的幽香,那抹清新的香氣,誘使他再度張開了眼。
他在燭火下看清了她的面容,她有著瑩皓的水眸;紅灩的菱唇和白皙到吹彈可破的肌膚,她的五官無一不精致,加上俏皮甜美的神情,幾乎眩惑了他的眼。
美麗的女子他看得不少,但卻從未見過像她這樣的女子,只消一個眼神、一個表情,就能輕易地牽動他。
不,她絕不是天仙,若她是仙子,就不會不知道他為了這神功耗費了多少的心神和精力。
一定是的,她一定是前來魅惑他的妖魅,想要阻止他的神功大成……「嘔嘔——」
一個不留神,思緒又一度無法控制地隨著她而轉,閻余火忍不住對自己的無法集中心神而動怒,那怒火牽動了體內五髒六腑,立時氣血逆流,使他又連連嘔出了好幾口鮮血。
「你……你怎為了?」雪舞凝大驚失色地問。
「走、走開——」
「我?我怎?能夠走呢?我……我不能見死不救。」這話出自雪舞凝的口中實在有些可笑,連她自己都被嚇了一跳。
但她是真心的,她一點也不希望眼前這個男人出任何意外,一點也不希望。
這壞事的小女子,閻余火簡直想殺了她。
「不許用那眼神瞪我,我是在救你耶,感激涕零些吧!」雪舞凝嬌斥道。她可不是天天有這麼好心腸的。
眸光轉向他周身的燭火,她嫌惡地撇了撇唇。
什麼鬼玩意兒嘛!搞的陰氣沉沉的,想嚇誰啊?實在看那些討厭的燭火很不順眼,她揚起水袖準備將那些燭火給煽熄了……「住手!」看出了她的目的,閻余火狠狠地壓抑住體內翻滾不休的氣血,抓住了她的手制止。
靠近一看,他的眼神更加陰冷逼人,但難得好心的雪舞凝可不以為自己有錯,何況她也不是被嚇大的,這把對她來說,僅在剛進門的?那間有作用罷了。
只是突然感覺到抓住自己的大手無比冰冷,她也就不再堅持了。
「你的手好冷,八成是生病了。不過生病光用燭火烤是沒用的,我這就去幫你找大夫。」論使毒她一流,但救人她可沒轍。從懷中拿出一瓶雪冰凝塞給她的續命丹藥,倒了一顆硬塞進他口里,而後轉身離開。
可才剛走兩步,她又突然想起什麼地回頭,懷疑地看了臉色逐漸蒼白的閻余火一眼。
「你……你該不會是……那些人口中的二公子吧?」那個不許人家發出一丁點兒聲音,正在練功的二公子?
閻余火被迫吞下了她給的丹藥,原本氣血逆轉,頭昏腦脹的他總算有些清醒,深沉的寒瞳懷疑地盯著眼前的小女子看,她竟然不知道他是誰?看來並不是存心來搞破壞的,那他可真是「死得冤枉」啊!
「你……你真的是。」看他的眼神她就知道了。
方才那老奴只不小心地打破了一個碗就要處死,那她剛剛一連串的行為,不就「不好意思,打擾了。」她展開了一抹討好的心虛笑容,慢慢地往來處退去。「你繼續練功啊!當我沒來過,不用送我了,後會有期!」
紅影在瞬間一溜煙地消失個無影無蹤。
該死的,天殺的小女子,什麼叫當她沒來過,如果可以的話,他也想啊!
只是——既定的事實又有誰能夠改變?
閻余火妄想亡羊補牢地收拾心神繼續練功,然而……他又一連嘔了好幾口血,這一切似乎太遲了——
***
燈火沖天,整座死寂的千惡門似乎在轉瞬間活了起來,從東翼最遠的那一頭傳出紛雜的聲響,沸沸騰騰地似有千軍萬馬。
雪舞凝慶幸自己夠聰明,早走了一步,要不然看情形她不被生吞也會被活剝,尤其她還影響到那尊貴的二公子練功。
一想起他,心虛和惴惴不安的情緒立刻擄攫了她,看他剛剛一直吐血不止,再加上臉色蒼白的像個鬼的模樣,想必她的打擾一定傷他很重。
萬一……萬一他就這麼死掉了,那她該怎?辦?
雪舞凝緊咬著下唇,心情不知不覺地凝重了,她是貪玩淘氣,也沒有所謂的菩薩心腸,但她也絕對沒有害人之心。
她不是故意的呀!只是一時的好奇罷了,沒想到……「快!二公子傷重,快去請萬大夫。」
「是。」
前端傳來慌急的聲音,讓雪舞凝更加心驚膽跳。
真的嗎?他傷重,他會就這樣死去,而她成為了殺人凶手?
不,太可怕了,她無意的,她是無意的……「哎喲——」雪舞凝猛搖頭地一直往後退,沒想到後頭的房門沒關緊,她就這麼地撞開了那門,跌個四腳朝天。
「什麼聲音?」
「快找找——」
雪舞凝所在之處霎時燈火輝煌,在她才由地上毫不文雅地爬起時,一群身著玄色衣衫的人已將她團團圍住。
「原來是個女孩?!」
「嘿嘿!各位辛苦了,這麼晚還沒睡。」甫站定身的雪舞凝很快地發現自己如因獸的處境,于是端出一張善良可人的笑臉試圖欺騙大?,好讓他們可以稍稍疏于一點防備,以便藉機逃走。
她的笑容果然甜美,有幾人不小心的也跟著回了個笑容,但那僅僅是少數的幾人而已,大多數的人都如同那麼首的男子一樣,顯得如臨大敵。
今晚輪到他們守夜,由于已經是二公子閻余火神功告成的最後一個時辰了,所有人都期待著那一刻的到來,誰也不願錯過在第一時間恭賀新門主的機會,更想見識見識神功的威力,于是所有人都調守練功房的前門,加強戒備,屏息以待。
都怪他們太有自信,千惡門在江湖上雖不是什麼數一數二的大門派,但也算赫赫有名,相信沒有人敢在此刻上門找碴,反正才僅僅一個時辰的時間而已,應該不會有什麼狀況發生才是。
可千算計萬算計,就是少算了眼前這個看來還侞臭未干的小小少女的膽量。尤其在這二公子練功的敏感時期里,大家的心情已緊繃如箭上弦,如今準門主的神功竟沒有練成,還傷重的不知是死是活,門主的心情有多壞可想而知,若再讓這罪魁禍首逃月兌,他們鐵定會大禍臨頭。
「堂主,怎?辦?」
「我看你們還是將全副的心思放在那個什麼二公子身上,放我走吧!」雪舞凝建議道。
為首的男子張濠直盯著她看,表情有著萬死都難以謝罪的自責。太疏忽了,他們竟然讓一個陌生的少女闖進來而毫無防範!
若真的就這麼放她走,千惡門此後的?面何存?
「抓起來——」二話不說,他即刻下令。
「喂!真的一點情面都不留啊?」雪舞凝邊往旁退邊問。
「小女娃兒,誰教你天堂有路不走,偏要闖進地獄來。」
險險地躲過了一記擒拿,她懷疑地凝眉道︰「地獄?」
「擅自闖入者——死。」
這里的人都好暴力,動不動就要人命。雪舞凝也不是什麼乖巧的人物,想抓她哪是這麼簡單的事,更何況她才剛剛享受到所謂的人生,若就這麼死去,絕對無法瞑目。
「那也要你們抓得到我再說啊!」她驕蠻地輕笑,身輕如燕飛身離去。
「哪里走——」
「追!」
雪舞凝使毒的功力一流,但論起武功或輕功就不行了,尤其這千惡門還是人家的地盤,她哪里逃得了。
「女娃兒,別再做垂死掙扎了,那是沒有用的。」張濠很快地一個翻身即擋住了她的去路,她身後則有千惡門一群屬下包圍,將她的退路堵的滴水不漏。
「垂死掙扎表示還有一絲希望,至少比束手就縛來的好,你說是嗎?」雪舞凝眨了眨可愛的燦亮眸子笑道。
她並沒有因為自己被團團圍住而驚慌失措,反而鎮定無比地談笑風生,這簡直是出乎人意料之外。
「那你是覺得自己還有機會掙扎?」張濠嗤之以鼻問。
「我想該掙扎的——是你們。」她在甜甜笑語中水袖輕揚,細碎的粉未隨風飄散到圍繞她的眾人口鼻里。
「是彌香,快掩住口鼻。」有人察覺驚恐地警告。
「來不及了,你們還是好好睡一覺吧!呵呵……」銀鈴似的笑語成串,雪舞凝快速地轉身而去。
雖然擔憂那位二公子的性命,但他有那麼多人照顧著,應該無妨才是;倒是她目前的處境比他危險多了,還是趕緊離開這鬼地方吧!
她趕緊找尋出路,不再戀棧。
「可惡!」沒想到外貌天真可人的小女子,竟然深藏不露。
張濠察覺得快,並沒有中她的計,然而看到僅僅只剩兩、三個屬下沒中彌香,不免氣急攻心。
「繼續追,別讓她跑了。」
「是!」
看來那女孩頗?難纏,張濠吹了一記響哨作暗號,調遣更多的人來支援,勢必將她手到擒來,好好訓斥一番。
雪舞凝並不在意那殘存的幾個小兵小將,反正她多的是法寶對付他們,不過由于千惡門的佔地幅員廣,再加上每棟建築物外貌看來都差不多,因此很不幸的她發覺自己迷了路。
「別跑,站住。」
她不跑難道要任人宰割?又不是傻瓜。
背後那群人像催命鬼似的死不肯放人,而且還有越聚集越多的趨勢,完了,要是她無法在天亮之前順利離去,恐怕事情就難以收拾了,畢竟她要以一人之力對抗眾人,縱使她的使毒功力高深,也絕對不可能做得到。
真是的,不知道他們蓋這麼多房子做啥,活像一座迷宮似的。
呀!大門到底在哪里?
她翻身躍上屋瓦想藉此看得更遠些,沒想到背後那群人還是不放過,她順腳踢起了幾片屋瓦襲向他們,一見效果不錯,她心里壞主意立刻形成,誰教他們要來招惹她,她決定來個大鬧千惡門,讓他們修補屋瓦修個沒完沒了。
于是她沿著房子的屋瓦上走,邊走邊踢,看到後面追趕的幾個倒霉鬼踩到已空的屋瓦而跌下去發出慘叫,實在有趣極了,害她一踢上了癮。
「住手,快住手。」
「你要我住手我就住手?你以為你是誰啊?」她調皮地朝?
人扮個鬼臉,不馴地反駁。
我踢我踢我踢踢踢,順便還祈禱趕緊下一場雨,讓你們都不得安寧。
「哼!這是你逼我的,怪不得人。」張濠雙掌運氣,面露猙獰,決定痛下殺手。
「啊——」在他尚未出掌前,貪玩過頭的雪舞凝一時不慎,踏進剛剛被自己所破壞的屋瓦陷阱里,整個人就這樣跌入屋內。
砰砰砰——似乎撞倒了整個大書櫃,一大堆書黑鴉鴉地朝她傾瀉而下,幸好她反應夠快,快速地閃到一旁靠牆喘息去。
「啊啊——」上天似乎不夠眷顧她,她躺的這片牆竟然會動,似乎觸動了什麼機關般,她就這麼整個人又往里面跌,還撞到了什麼不知名的東西,一本書就直直地由她頭上敲落,打得她暈頭轉向。
「該死的,這是什麼玩意兒嘛!」她氣惱地抓起那本膽敢敲了她聰明腦袋的書,準備撕個粉碎,藉以泄憤。
這時外頭突然傳來一陣人聲,她趕緊將書收進懷里,逃命要緊。
就在她急忙的找尋出路時,一抹高大的身影由她剛剛跌進的那面牆進來,看了她一眼後,開口驚喜說道︰「竟然是你。」
雪舞凝也認出他了,眼前的俊爾清朗的男子,竟然是下午在客棧里幫她解圍的人,真是太巧了。
「你怎?會在這里?」
這也是閻慎陽正想問的事,不過一听外面鼎沸的聲響越來越靠近,他知道他們已經沒太多時間了。
「出去再說。」閻慎陽推開旁邊的桌子,狀似隨意模索,而後打開了一塊木板,里面露出了一道階梯,像是秘密通道之類的東西。
「哇!好神喔!你怎?知道這密道的?」雪舞凝簡直崇拜至極。
「快走吧!」他淡笑沒時間回答,先讓她往通道下走,接著扶來桌子恢復原貌後,也跟著往這僅容一人通行的密道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