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情郎 第六章
左丞相府,京城之中最為豪華、氣派的權貴之門。
左丞相身居高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所居之府邸自然也是壯麗非凡。
府邸佔地寬廣、宏偉壯麗,府中亭台樓閣、雕梁畫棟精致考究,皆是出自名家之手,金碧輝煌、美輪美奐,可說是極盡奢華之能。
然而這用錢堆積出來的豪華府邸,卻處處流露出財大氣粗的奢靡與庸俗。
一早,當管念珩,也就是皇上欽點的新科狀元郎,帶來唐韶芷這絕美出塵的絕世美人,他兩顆色瞇瞇的黃眼珠就沒從她身上移開過。
「這位應該就是韶芷姑娘吧?」
左丞相兩眼瞬也不瞬的盯著有過一面之緣的她,佯裝無知的問道。
「回左丞相,這位就是唐韶芷姑娘。」管念珩謙恭有禮的一躬身,而後轉向唐韶芷。
「芷兒,快向左丞相問安!」
「左丞相金安!」
唐韶芷雖然不喜歡他那雙大膽直視的眼,卻還是勉強向他福了福身。
「好,好!」左丞相搓著手,可笑瞇了眼。
昨天那匆匆一瞥來不及細看,如今近看,可發現這美人兒比昨天看到還要美上幾十倍。
喲——瞧瞧,這眉是眉、眼是眼,美好的身段堪比風中細柳、縴盈的體態堪比他後園的牡丹,可真是美煞人啊!
「左丞相府後花園的極品牡丹正值盛放,不知丞相大人是否願意讓韶芷姑娘也開開眼?!」
「是啊!這普天之下各名門將相的花園里,怕是誰也比不上我這株珍奇的黑牡丹了,且讓我領路,帶韶芷姑娘去瞧上一瞧。」左丞相昂著下巴,無比得意的說道。
她不安的瞥了管念珩一眼,卻見他別開頭,硬是躲開了她的目光?
「多謝左丞相盛情,那芷兒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唐韶芷勉為其難的應道。
隨著左丞相來到他隨處佈置、雕琢得幾乎比園中的花還美的後花園,她的確被眼前這棵前所未見的黑色牡丹給吸引了目光。
「沒想到管念珩竟舍得將這個活色生香的大美人送給我。」
從唐韶芷進丞相府大門一直到現在,他還是興奮得忍不住直嘀咕道。
嘖,只可惜以前他不知節制,如今踫上這大美人,也只能看,不能吃。
「你說什麼?」
左丞相的這番自言自語,還是不經意被專心賞花的唐韶芷給听見了,她震驚的轉身,不信的再度問道。
「什麼?你不知道,管大人沒有告訴你嗎?」頓時,左丞相也愣住了。
昨日他受管念珩之邀到巡撫府做客,無意間見到這名沉魚落雁、國色天香的大美人,可就一眼愛上了。
沒想到管念珩見他看得目不轉楮,竟解意的當場承諾要將美人兒送給他。
可多年來他早已因縱欲過度而無法人道了,要這美人兒能干什麼呢?
但他可是堂堂位高權重的左丞相,怎能將這種沒面子的事兒說出口,也只好充起面子收下了。
雖然無法與美人兒共享魚水之歡,但光是看,就夠賞心悅目了,又何不可呢?!
「什麼管大人?什麼將我送給了你?我一點也不明白你在說什麼!」唐韶芷搖著頭,一步步的往後退。「我不要賞什麼花了,□現在正在前廳,我要去找他……」
她白著臉撩起裙擺,跌跌撞撞的往前方的大廳奔去。
然而一沖進廳前,除了幾個忙碌收拾杯盤的小丫環外,管念珩早已不見人影。
「管公子呢?」她慌張的四處張望,而後心急的抓起其中一名小丫環。「你有沒有看到管公子,就是身材高大修長的那位公子,他上哪去了?」
「唐姑娘,巡撫大人他約莫一刻鐘前就走了。」
「巡撫大人?他是誰?」接踵而來的震驚,讓唐韶芷幾乎踉蹌。
「就是方才帶你入府的那位男子啊!他就是當今皇上欽點的狀元郎,也是新上任的巡撫大人哪!近來可跟我們丞相交好,走得可近了。」
一聲轟然巨響,炸碎了她曾經所相信的一切。
看著已渺無人跡的大門外,她彷彿被抽光所有的氣力,頹然癱坐在地……???
「我要見□,讓我見他一面!」
瘋狂的沖進巡撫府,唐韶芷像是失去理智似的,不顧府中眾僕役、丫環的阻擋,硬是往管念珩的寢房闖。
「唐姑娘,大人正在房里歇息,他吩咐了不許任何人去打擾,我看您就行行好,別為難咱們這些做奴才的。」李總管擋在門前!面有難色的拚命躬身求道。
「無論如何,我一定要見他一面。」
唐韶芷不知哪來的力氣,使勁將他推開,便直闖房門緊閉的寢房。
「啊、爺……快要了蝶兒……啊……」
讓她錯愕的是,房內沒有一絲休憩、靜息的氣氛,反而熱烈得像是塞外兵戎相接的戰場。
她顫著手,惶恐的緩緩推開房門,眼前殘酷的一幕,讓她遽然從天堂狠狠摔進了地獄。
她不敢相信,無情的將她當成物品送人之後,他竟然是回來與其他女子燕好。
一天之內,她發現他不但是當今巡撫,而且還有了其他的女人!
她震驚而又錯愕的瞪著帷帳里熱烈交纏的軀體,腦中只剩一片空白。
乍聞這陣喧擾,帷帳里的人影頓時停下動作,而後傳來他獨有的低沉嗓音。
「外頭什麼事!」
「大人,是唐姑娘她硬是要見你……」李總管戰戰兢兢的說道,深怕一不小心惹惱主子。
「好了!我知道了,你退下!」
行事向來嚴峻的管念珩非但沒有一絲怒氣,甚至還感覺得出他語氣的快意。
「是!」李總管自臉上抹去一把冷汗,飛也似的跑出房去,唯恐惹禍上身。
「爺……您不要蝶兒伺候您了?」
女子嬌嗲無力的嗓音隨即在帷帳里響起。
「我的寶貝兒,耐心點!等我辦完雜事就來滿足你那貪得無厭的身子了,嗯?!」
雜事?管念珩滿不在乎的語氣,讓帳外的唐韶芷僵冷的臉龐遽然刷白。
「那您要快喔……別讓蝶兒等太久了!」
充滿挑逗意味的嬌軟嗓音。幾乎讓人酥進骨子里,也讓唐韶芷眼中的熱淚,再也忍不住撲簌簌的直奔而下。
而後帷帳內傳來一陣□□的聲響,隨即帷帳被掀開了,帳後出現的是衣衫凌亂的管念珩,隨意只以一件白衫披肩,隱約還能看見他結實赤果的古銅色胸膛。
「你……」她淒然盯著他邪魅的臉孔,久久說不出話來。
「你不是要見我?怎麼如今見著了又不說話?!」他半倚床欄,懶洋洋的佞笑著。
「你把我……送給左丞相?」她困難的擠出這個倍感屈辱的字眼。
在他們曾有過那段親密、濃烈的感情之後,他竟然對她做出這麼殘酷的事?!
「沒錯!」
「你怎能這麼做?」
她不敢置信的盯著他那張俊美無儔的臉孔,腦中盡是一片絕望的空白。
「你還不懂嗎?我不要你了,就像拋掉一只破包袱一樣,你對我不再有任何利用的價值了。」
他鄙夷的勾起唇,一字一句無比殘酷的說道。
「我不是物品……更不是你的,你無權將我當成東西贈人……」她的淚掉個不停,雙唇抖得更是不像話。
「不是我的?」聞言,他的劍眉邪佞的揚起。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是不是曾從你這張甜蜜的小嘴里吐出『我的身子、我的心這輩子永遠都是屬于你的』這句話?!」他眼中的冷意趕走她最後一絲希望。
她震懾的倒退了幾步,身子幾乎搖搖欲墜。
「所以——你就把玩膩的女人當成不要的東西送人?」她面色死灰如土,渾身顫得有如風中落葉。
「你很聰明,只可惜你這副身子我已經玩膩了,對于沒有利用價值的東西,我管念□一向不留戀。」他邪魅的瞟了眼她玲瓏有致的身子,一臉滿不在乎的神情。
「你……好殘忍……」她心碎的喃語道。
「你開始有點了解我了。」他噙著殘酷的冷笑,恣意享受她臉上絕望的痛苦。
這就是他要的報復!
他不要她死,更不會傷她半根寒毛,他只會讓她活在無盡的羞辱與遭遺棄的痛苦之中,這十年來的錐心之痛,他要身為唐之女的她也親嘗滋味。
「可是你要了我的……身子……」她緊捏著香帕,聲音輕不可聞。
「要了你的身子又如何?這可是場你情我願的歡愛,再說,你爹『風流才子』唐佩一生玩弄了天底下的女人不知凡幾,我不過只玩弄了他的女兒,這樣的報應對他而言算不算是一種慈悲?」他刻意加重語氣道。
她爹?這跟她爹又有什麼關系?
這一連串讓人想不透的疑問,讓她已經混亂得幾乎無法清楚思考了。
「我以為、以為……」以為你是愛我的!然而她怔然瞅著他滿不在乎的神情,才發現自己的一廂情願有多可笑。
如今她猛然驚覺,原來自始至終她一直沒認清這個令人難以捉模的男人。
「以為什麼?我愛上了你?」他狂肆的仰頭大笑。「若是我要了女人的身,就付出情愛,那我管念珩豈不得愛盡天下的女人?!」
他的嘲弄,無非是給她最大的難堪。
看看他臉上滿不在乎的神情,再轉頭看看他身後的女子嬌媚的笑,突然間她明白了一切。
她被騙了!從頭到尾都被蒙在鼓里,成為一個不知情的傻瓜。
「為什麼這麼對我?」她噙著淚,忍不住撲上前,悲憤的捶打他的胸膛。「為什麼?
為什麼……」
「為什麼?你問我為什麼?嗯?」
他寒著臉,粗暴的一把擒住她的雙手,惡狠狠的低吼道。
「啊……疼……」唐韶芷掙扎著被捏疼的手腕道。
「疼?你也知道什麼叫疼?」管念珩殘忍的扯開唇,一字一句的說道。
「三兄弟在一夜之間家破人亡,目睹雙親在眼前橫死那是怎麼樣慘絕人寰的記憶,頓成無依無靠孤兒的悲痛,親手足不得不各奔東西的無奈,十年日夜不得安眠,深怕仇家尋上門來的提心吊膽,那才叫做真正的痛。」
「我不懂……」唐韶芷被他的殘酷逼出了淚。
「你不懂?」他瞇起眼,目光冰冷如箭毫不留情的刺穿了她。
他一把扯開衣襟,露出胸口那道丑陋的疤,在听聞她狠狠的怞氣聲,他陰沉卻快慰的笑了。
「這道在十年前烙下的傷疤,至今一回想起那段悲慘的往事,仍會隱隱作疼。」
唐韶芷心疼得幾乎無法正眼目視那道長達腰際的疤,就深怕自己的淚會隱忍不住。
她從不知這疤是怎麼得來的……「可怕嗎?比起丑惡的人心,這道疤根本算不得什麼。」他噙著冷笑,嘲諷她的怯懦。
「我很難過,但……」
「你難過?哼,任何人都有權利說難過,唯有你沒有這個資格!」
「我……」
「你最好別說話,免得我忍不住掐死你。」他瞇起眼,冷冷的提醒道。
她究竟做錯了什麼?為何他眼中會有股深得解不開的恨意?
「我到底做了什麼?怎會讓你恨我如此之深?」
「要怪,就怪你那冷血無情的爹。」他冷冷的笑著。
又是她爹!
這下,唐韶芷終于意識到這整件事,跟她爹絕月兌離不了關系。
「我爹?他——究竟做了什麼?」唐韶芷揪心的問道。
「你這麼好奇想知道?好!我就如你所願告訴你。」他輕挑的勾起唇,眼中隱約閃爍著仇焰。
「你想從哪一段听起?是從你爹違禮背義想染指我娘,被我爹撞著惱羞成怒釀下殺機,還是我管家在當夜成了殺戮的人間煉獄,一家百余口全慘遭滅門,或者是我們劫後余生的三兄弟為了苟活,不得不各分東西,過著寄人籬下,忍辱偷生的日子,嗯?」他的嘴角雖句著笑,眼中的森冷卻堪比千年寒冰。
「不……不可能……我爹他絕不會做這種事……」唐韶芷嚇壞了!她不敢相信這些可怕的指控竟是針對她爹而來。
她爹是怎麼樣的一個人,大家都清楚的,怎麼可能會……然而面對管念珩歷歷的指證,她卻擠不出一句話來反駁,因為她爹生前個性確實風流,這可是天下人都知道的。
「你爹是個偽君子!他完美的偽裝讓全天下的人都以為他是個博學、有德的好人。」
他恨意至深的說道。
「不,我不相信!」她害怕的捂起耳朵,深怕再听到任何足以讓她瘋狂的殘酷事實。
「你或許可以否認、可以拒絕相信,但是卻依然掩蓋不了這鐵的事實!」他頓了下以苦澀無比的口吻道︰「而我們的命,就是用我爹娘的犧牲換來的!」
「所以,你早就蓄意要報復我?難道連一開始不惜受傷救我一命,都是……計劃的一部分?」她錯愕不信的直視著他。
為了引她入計,他甚至不惜捱上一刀?!他究竟還是不是個有血肉的人?
「沒錯!雖然是個簡陋的伎倆,不過無知的魚兒畢竟上勾了。」他冷冷的瞅著她笑道。
「你不惜以身試刀,為的就是……引我上勾?」她顫聲問道。
「以身試刀?你真是天真!為了徹底將你打人萬劫不復之地,我的計謀豈只如此。」
他輕蔑的一笑。
「為了引你入計,我不惜重金雇殺手演出一出苦肉記,好藉機接近你,更不惜扮成溫柔多情的樣子,好讓你動情。這是個精心策劃的完美陷阱,為的就是要引你這只純真無知的蝴蝶入網,為了報仇,就算要我下地獄我也義無反顧!」
「你……好殘酷……」她的心在他深沉的謀算下,徹底碎了。
「比起令尊,我自認不敢居首!」他無情的一字字說道,邪魅的臉孔如黑夜的魍魎般,既邪惡而又陰沉得駭人。
「難道你真不怕所做的一切下地獄?」她悲淒的咬著唇,幽幽的說道。
「哼!有唐結伴而行,值得!」她怎會知道,他早已身在地獄了!
至此,唐韶芷真是絕望到谷底,再也無言以對了。
「時間不早,你該回去了!今後在左丞相的身邊,務必別忘了將我如何佔有、玩弄你清白的身子,以及我將你送進豪門的功勳牢記在心!」他詭魅的扯出冷笑道。
「帶她回去!」他沉聲朝一旁的僕役命令道。
「你……你要帶我上哪?」她白著臉,驚恐不已的緊揪著衣襟顫然問道。
「當然是帶你回你應該去的地方了。」他邪氣的扯開唇,緩緩笑了。「相信左丞相恐怕早已迫不及待想抱他的美妾了吧?!」
唐韶芷的心碎了!懸在眼底多時的淚,也終于絕然潸下。
她不敢相信自己竟會天真得落入他的陷阱而不自知,並愛上那顆以溫柔情意偽裝的鐵石心腸。
她渾身麻木得幾乎沒有知覺,唯有一顆心擰得發疼。
在他無情的一聲令下,唐韶芷絕望的任由僕役一左一右的攙著她,走出那雙刻滿熾烈恨意的目光。
看著唐韶芷一臉萬念俱灰的任由兩個僕役帶出房,他卻不由得怔住了。
他執行的復仇計劃完美得不可思議,然而他的心里卻無一絲如願以償的快慰,只覺心底有股幾近撕裂的疼。
那疼,究竟是從何而起?
是復仇後的快慰,還是心痛的不舍……???
「武閻,調查得如何?」
晌午時刻,一個修長挺拔的身影站在窗前,頭也不回的朝身後的男子問道。
「回大人,經過屬下這幾日的詳密調查,皇上所列罪證,條條屬實!只是……」武閻話到嘴邊,不禁遲疑了。
「只是什麼?」窗前的人緩緩轉過身來,赫然是管念珩那張冷峻的臉孔。
「日前屬下派人前往丞相府夜探之時,不小心被識破行蹤,驚動了丞相,我想,眼前恐已打草驚蛇。」武閻硬著頭皮道出實情。
「什麼?」聞言,管念珩蹙起眉。
「屬下辦事不力,請大人恕罪!」武閻愧疚的倏然跪下。
「也罷!左譽行事一向小心,被他察覺出端倪也是早晚的事,怪不得你,起來吧!」
管念珩很快恢復平靜的神色,輕描淡寫的擺擺手道。
「謝大人不罪之恩!」
這下事情恐有些棘手了!
管念珩蹙起眉頭,若有所思的沉吟起來。
左丞相,先皇極為倚重、寵信的朝臣,在朝中曾經權傾一時,而先皇在駕崩之際,也曾立下遺詔,叮囑其輔佐新主治理朝政,新主也得敬這位先皇寵臣三分。
然而,左丞相仗恃著受先皇寵信,因此行事乖戾囂張,不但暗中勾結一些貪官污史,干預朝政、私吞公帑,還喜歡強擄民女,強逼為妾。
然而這些惡行卻因為他行事極為小心,因此就連當今皇上也抓不到確切的罪證,始終不敢動他分毫。
然而近來他的行為已越來越跋扈,不但處處干預朝政,就連皇上他都不放在眼里。
皇上急欲剷除他這個日益龐大的勢力,因而特地下了密函,將他的一干罪證全都細列于上,派他去查明虛實,以求能掌握足夠的證據將他定罪。
如今罪證已搜全八、九分,眼見這樁秘密的任務即將完成,卻在這個節骨眼上出了岔子,看來以左丞相的能耐,以及朝中遍佈的爪牙,怕是他早晚會懷疑到他身上來!
「啟稟大人,左丞相在門外拜見!」
正在凝神沉思之際,門外突然傳來門役的通報。
出乎意料的,他竟然這麼快就來了!」
「請他進大廳等候,我馬上到!」他定了定神,很快的吩咐道。
「是!」
稍事整理了下衣著,他便帶著武閻朝大廳走去。
一走入大廳,令他錯愕的是,唐韶芷竟然也來了!
她的出現,讓他有著一剎那的怔忡,而後才隨即恢復過來。
多日不見,她似乎清瘦不少,身上玲瓏滿目的珠花首飾、珍珠瑪瑙幾乎穿戴滿身,讓人幾乎眼光撩亂,看來著實與她清妍月兌俗的氣質格格不入。
他朝左丞相叩拜後,隨即轉向一旁的唐韶芷。
「看樣子你過得挺不錯的!」他佞笑著,冷冷的諷刺道。
一抹受傷的神色自她眼中一閃而逝。「這全托丞相大人的照顧!」她垂下眼,竭力維持平靜的回道。
她的回答讓管念珩憤怒不已。
「看來,你的確適合這種穿金戴銀的奢華日子。」他失去理智的再度出口冷諷道。
「巡撫大人,你……」
他的話,讓一旁的左丞相聞言臉色不禁微微變色。
他竟然敢在他面前說他的愛妾穿金戴銀是奢華?這豈不表示在暗示他這丞相也是個虛榮浮華的庸俗之輩?!
「左丞相請恕罪!下官無意冒犯,只是一句戲言罷了!相信丞相大人,以及您的芷兒姑娘大量,不會見怪才是!」
「這……當然是不會了!」
左丞相勉強扯了扯嘴角,也不便撕破臉,畢竟管家兄弟在朝中頗有地位,得罪一個,也就等于得罪另一人,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他左譽可是不會傻得去做!
兩人談話之際,唐韶芷就靜靜的坐在一旁,直到左丞相朝她使出一抹暗示的眼色。
血色頓時從她臉上褪盡,她僵坐了好半晌,而後一咬牙,抱著破釜沉舟的決心開口
了。
「呃……丞相!妾身有點……不舒服。」
「這可糟了,這芷兒愛妾身子骨一向弱,不知管大人能否騰間房讓我的愛妾歇息一下。」
「這當然沒有問題!」管念珩很快的轉身朝一旁的丫環吩咐道︰「隻兒,帶芷兒姑娘到西廂歇息!」
「不,不用了!我到書房去坐一下就行了。」唐韶芷連忙開口道。
「書房?」她這奇怪的要求,讓管念珩不由得蹙起了眉頭。
「我每次只要不舒服,只要坐一下,看看書就會好些了。」她牽強的解釋道。
「好吧!隻兒,帶芷兒姑娘到書房休息。」
「是!芷兒姑娘請隨我來。」
唐韶芷垂著眼,跟著丫環低頭快步走過管念珩的跟前,幾乎不敢再多瞧他一眼。
然而,直到她步出大廳,身影已走遠,他那雙若有所思的黑眸依然緊隨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