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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花亂墜戲中戲 第六章

珊珊試鏡順利,安曼毫不意外。小妮子天主是演戲的料,別說她還有張開麥拉Face。

小妮子樂得什麼似的,最開心的是碧芸這個編劇,馬上為珊珊量身寫劇本。

安曼一則喜,一則憂。如此一來,即使她不認她為女兒,珊珊也不會再出走。

憂的是,演藝圈是個大染缸,小妮子年紀輕,容易受影響,被感染。她會染上什麼顏色,誰也不敢保證。

一听說珊珊要演戲,令方大聲反對。

「你為何反對?」珊珊老大不高興。

「你荒廢學業多久了,自己想想。」

「嘖,這是我新生活的開始,皆過去如何。不是總有這麼一句教誨︰「放眼未來,把握現在。」你要叫我回顧過去,抓住過去,豈不是開倒車?」

安曼一旁好笑。小鬼把歪理說得頭頭是道的本事,無人能及。

令方大皺眉頭。「胸無點墨,爭得名利又有什麼用?」

「誰說演戲就為了爭名利?媽咪,你是為了名利才去做演員嗎?」

安曼今日的名與利皆順瑰成章而來,她不曾爭取,更不曾像有些人明爭暗斗得頭破血流,得到之後已面目全非。

「我想令力的意思是,你應該先接受教育,學業完成再做你想做的事。」

令方感激的對她笑笑。她卻無由的因他柔和的目光而臉頰緋紅。

珊珊嘟著嘴。「我討厭上學。」

「這麼大了,還像個上小學的小孩!」令方斥道︰「難道要個大人陪你,才肯去學校嗎?」

「三毛沒上學,不也成了大作家?」

「你不上學,末了只有坐在家里的份。」

珊珊見令方沒有半點轉圜余地,拽著安曼的胳臂搖晃撒嬌。

「媽咪,你看老爸啦,強迫人家。」

安曼和令方互望,突然有了默契似的,彼此苦笑一下。

「喂,你老爸老爸的叫,叫上癮了是不是?」令方不大自在。

「你看你訓人訓得有板有眼,不像個古板的老爸,像什麼?對不對,媽咪?」

「別搖了,手臂要給你拆下來了。你也不要叫媽咪叫得太習慣,還真打算以假亂真嗎?」

她在攝影棚媽咪長,媽咪短的,叫得安曼簡直有口難言。

「你們倆倒是夫唱婦隨。」珊珊笑嘻嘻道。

他們又對看一眼。

厚顏厚到家了,兩個人都否認她的稱呼,她毫不在乎。

「越扯越離譜。」安曼紅著臉罵。

「滿口胡言亂語。」令方嘴上斥貴,心里偷偷歡喜。

「嘖,大人就是這樣,口是心非。所以人家都說小孩子可愛。」

「小孩!」安曼、令方異口同聲。「你還小嗎?」

「既然不小了,還上什麼學?笑死人了。」

「你不要亂找台階下。你非去復學不可。」令力的語氣不容辯駁。

「你既不是我老爸,你管這麼多干嘛?」

「我可以管嗎?」安曼問。

好不容易,堵住了她滔滔雄辯的口。

「如何?我管得著你嗎?」

她也有無話可說的時候。是有些幼稚,但安曼無法不感到一絲得意,即使只是讓珊珊一時的被問倒。

「好嘛,」珊珊嘴噘得高高的。「你管嘛。你要怎樣管?」

「你去洗個澡,我想一想。」

「沒問題,我會自動自發洗久一點,讓你們說些體己貼心話。」

「小鬼……」

安曼罵她之前,她一溜煙咯咯笑著跑出客听。

剩下安曼和令方,忽然兩個人都不曉得說什麼才好。

他們一起找珊珊到現在,本來沒覺得什麼,被小妮子胡亂調笑,兩人都才發覺,他們還真像為一個頑皮女兒躁心、煩心的父母。

「呃,唔,嗯,安曼,我要向你道歉。」

「道歉?」

「我明白你的確不是珊珊的生母了。」

「哦。」

「哦?」

「怎麼?還有嗎?」

「不是,是……」令方撥搔頭。

敢情他覺得她反應太平淡呢。

她笑。「我本來就知道我不是,不值得為這件事再詳加討論。」

她的大方、自然、不計較,加深了他對她的心儀。

「說得是。不過我也還要問你道謝。為了一個和你不相干的女孩,你費了這麼多心,幫了我這麼多忙。」

「你忘了加上還要忍受你的冷嘲熱諷,以及你的「有女不認」訓示。」

「我已經道歉了嘛,」他訕訕然,「你何必追加過失呢。」

「是你婆婆媽媽嘛。好了,言歸正傳。珊珊必須復學是真的嗎?」

「這件事是挺傷腦筋的。本來是以先為她找寄養家庭為主,然後設法安排學校就讀……」

「可是找適合她,或願意接受她的家庭,太難了。」

「正是。所以我想與其讓地無所事事,日久又要生事端,不如趕快先讓她去念書。雖然還不能確定她可以在你這住多久,至少這是唯,一個她心甘情願、肯安安分分待著的地方。」

什麼心甘情願?她根本是擺明了賴定安曼了。

「她住多久都可以,可是我想這畢竟不是長久之計。」

「你的心地真好。」

「突然山一個無情冷酷的女人變成善女子,唔,我很欣慰。」

他一臉尷尬,她笑起來。

「小小報復一下而已。其實你的作為才教人欽佩,你對中心的每個孩子都如此鉅細靡遺的關心嗎?」

「我不過盡力而已。」

「喝,又要給她找個家,又要擔心她就學的問題,才叫盡力而已?我看不久你還要開始煩惱她談戀愛,結婚生子呢。」

令方有點難為情。「不知怎地,珊珊和我好像格外有緣,我很自然便對她多一些關注。」

「你結過婚嗎,令方?」

「沒有。你喜歡小孩嗎?」

「你敢當義工,和輔導中心的那些孩子打交道,顯見你是喜歡孩子的。我呢,」安曼抬一下肩。「我沒想過這個問題。大概因為我是獨生女,很習慣一個人。」

「中心的孩子並非個個頑劣,他們多半很聰明,只是一時錯交惡友,誤入岐途。」猶豫一下,他坦白承認,「我也不是,出生就餃著法律學位的。」

安曼心中一動。他越來越吸引人了。

「原來是因為有過切身之痛,因此你立志幫助他們,要將那些迷途的羔羊叫回正道?」

他嗒然一笑。「我沒那麼偉大。加入義工行列是偶然的機緣,我想,能盡些棉薄之力,何樂不為?」

安曼點點頭。「也許有機會,我也來嘗嘗助人之樂。」

「你已經做了,而且做的比我還要多,更無私,更可佩。」

令她再度赧紅嬌靨的,不是他的贊美,是他雙眼中的款款柔情。

她心跳得飛快,而不得不吞咽一下,以鎮定她的狂喜。

「千萬別這麼說,一個珊珊已經教我雞飛狗跳了。我若真去中心,又冒出一堆人來指著我認親,那我得自己開個收容所了。」

「再多幾個珊珊,我很快頭發就會變白。」

他們同時笑了。

「難怪珊珊要取笑我們,」他說︰「一說到她,我們是像躁心個沒完的爸爸、媽媽。」

「說真的,她不肯上學,我看也強迫不了她。」

「你贊成她去演戲嗎?」

「演戲有什麼不好?你當真對這一行有偏見?」

「話不是這麼說。珊珊讀小學時就一天到晚逃學,換了多少寄養家庭,她就換了多少學校,好不容易才念完小學,又好不容易進了國中,她上了不到幾天,照逃不誤。」

「逃學和她要去演戲有何關系?她並不是為了演戲而逃學。」

「就當她過去為了找媽媽,心定不下來,情有可諒,現在她再不復學,過幾年,她更不肯去了。」

「現在她也沒找到她媽媽呀!」

「這不能成為她不完成學業的理由。」

老早洗完澡,穿上安曼為她真的新衣,珊珊躲在客听門外偷听半天了。

這兩個人是不開竅還是怎麼的?明明連她都看得出來,他們郎有情,妹有意,故意給他們機會談情說愛,結果還是拿她當主題。

而且眼看著要為她吵起來了。

唉,傷腦筋。她贊不讀書,他們煩惱個什麼勁?

「我洗好啦!」珊珊跳出來。「呼,這個澡洗得夠久,差點洗掉我一層皮。」

她看看安曼,看看令方。

怪哉,兩個人怒目相向呢。

「你們商量好婚期沒有?」

他們同時瞪向她,同時開口,「什麼婚期?」

「婚期都不知道?我看該上學重修的是你們。罷,我免費為你們上一課,誰教你們是我的老爸和媽咪呢?婚期,結婚日期是也。」

「嗟!」令方說。

「廢話。」安曼咕噥。

「為了你,人人絞盡腦汁,你盡會鬼扯淡。」令方責道。

「不曉得有你們這對笨得要命的爸媽,怎會生出我這絕頂聰慧的女兒。」

「因為你不是我生的。」安曼說。

「誰是你爸爸?」令方說︰「沒憑無據,胡言亂語。」

「所以-,你們倆應當趕快結婚,我好合法的認祖歸宗。」

安曼和令方皆啼笑皆非。

只听珊珊煞有介事的繼續道︰「不過呢,終身大事需得從長計議,反正我都這麼大了,等也等了十幾年,不在乎再多等個幾天。且不忙急著辦這件事,我們可以去看小咪了吧?」

他們幾乎把那小女孩忘了。

小咪醒了,細瘦手臂上插著點滴針管,臉色蒼白,眼神呆滯,看著教人心疼。

「今天稍早有兩個社工來過。」特別護士告訴他們,下巴朝小女孩努努,「她一句話也不說。」

來過的社工是令方聯絡的。

「謝謝你。」他點點頭。

特別護士會意離去。

「小咪,你好嗎?」安曼柔聲間,輕輕拉住小女孩一只小手。

珊珊說過「小咪」是她給小女孩取的名字,因為她瘦小得像只小貓咪,問她話,只會發出嗯嗯唔唔聲。

小咪的眼楮看到珊珊後,便如見到至親的人般,直直望住她,眼淚直流。

「我想,讓珊珊陪陪她吧。我們待會再進來。」令方向安曼耳語。

他們于是退出病房,站在走廊上。

「踫到這種情形,你怎麼辦?」安曼問他。

「小咪是……看情形,及依據醫生的診斷,她是遭人虐待。我聯絡了家庭協談中心,告訴他們我們在何處發現她。他們已有人來有過她,是否已找到她的家人,我就不知道了。」

「虐待她的若是她的父母,找到他們,讓他們把她帶回去,不是等于把她又送回虎口?」安曼忿忿道。

他慨嘆。「這是任誰都無能為力的。他們是她父母,便有權帶她走,旁人沒法阻止。」

「為人父母,就有權利把子女虐待得不成人形嗎?小咪身上傷痕累累,她才幾歲啊,做父母的,如何狠得下心下這種毒手?」

看過太多類似個案,令方司空見慣,他了懈安曼的激憤反應。

「如我所說,旁人真是無能為力。」

「無能為力是因為有力不願為吧?」

他一怔,失笑。這是拿他的說法來反擊他嘛。

她不禁亦不好意思她笑若。

「對不起,這麼說你是不公平的。」

他不在意的搖搖頭。

「世上沒有多少事是公平的。想想那些被忽略,被放棄,遭遺棄,被錯愛的孩子。」

「被錯愛……」她喃喃。

「愛之不適,足以害之。」

「我了解你的意思,我只足想到,你和其他義工或社工,你們所做的,無非是關心、幫助那些孩子。但像珊珊,她並不要被安排去寄養家庭,你們立意是好的,她卻覺得被迫做她不願做的事。」

「珊珊是個異數,她太……」

珊珊由病房出來。

「又在討論我。你們不知道背後論人是非,是不道德的嗎?」

「你有什麼是非好讓人論的?」令方說︰「要「論」,誰論得過你?只要你一張口,可以把天和地都給倒過來。」

「我以為我老爸把我當登記有案的不良少女,原來他如此崇拜我。」

「不知悔改,還大言不慚。」安曼說。

「要她改,難。本性難移。」令方說。

珊珊笑嘻嘻。「真高興看到我爸媽琴瑟和鳴一條心。」

「小鬼,你有完沒完?」令方拍她一下。

「嘖,馬上我就要當萬眾矚目的大明星了,還叫小鬼。」

「少說大話啦,小咪如何?」安曼問。

「她是啞巴。」

「啊!」

安曼和令方面面相覷。

「我要在這陪她,她害怕虐待她的人會再來害她。」

「是誰傷害她?」

「和你們一樣的大人。」看看他們,珊珊趕快補充,「喲,比方錯了,你們當然不一樣,你們是舉世無雙、空前絕後的超級大好人。」

「用不著這麼夸張。」安曼白她一眼,轉向令方。「我不懂手語,你呢?」

「我們懂不懂不重要,小咪現在大概畏懼每個大人,我們去看她,試圖和她交談,恐怕對她沒多大益處。」

「唔。」安曼同意。「她顯然不僅受傷,還受了驚嚇。」

「所以啦,」珊珊-︰「我留在這為她壓驚,她信任我。」

安曼和令方一時也沒有其他更好的方法。他們對看一眼。

「她是對的。」安曼說︰「我剛剛才模一下小咪的手而已,她就全身發抖。」而那時她以為小女孩身體不舒服。「可是她要珊珊。」

「特別護士也是大人。」令方指出。

「小咪要那個女的恐龍走開。」珊珊說。

「人家哪有長得那麼可怕?」

不過這位特別護士的確高頭大馬,而且面容十分嚴肅。

「你可以在這陪她,」令方說︰「可是有任何事,要立刻和我們其中之一聯絡,不可擅作主張。」

「更不可以一個不高興,帶著小咪到處亂跑。」安曼補充強調。

「我哪兒也不會去,我要演戲呢。對了,我幾時開始呀,媽咪?」

「有通知,我會告訴你。」

于是,安曼和令方相偕離開醫院。

「她對演戲的興趣還滿大的。」令方說。

「起碼這可以拴住她一陣子。」

「也好。是沒法子中的法子,不過總比她游手好閑的好。」

她站住,瞪他。「怎麼?游手好閑的人無處可去,無自立自主的能力,所以才去演戲當演員嗎?」

他搖搖頭。「不要這麼敏感好不好?我又沒有污蔑你的意思。」

「你污蔑的是我的職業,意思差不多。要不是我在演戲,珊珊看電-看到我,你恐怕到現在還不知道要去哪里找她呢。」

「你講不講理呀?假如珊珊是你的親生女兒,我問你,你會要她好好去讀書上學,還是士演戲演到老了,發現年輕時應該多受些教育,卻後悔已來不及?」

「珊珊不是我的女兒,可是我對她的關心不比你少。你先對我的職業表示輕視,又暗示我因為事不關己,所以自私得不在乎她是否該受教育,分明你才是不可理喻、是非不分。」

「我沒說演戲不好,我不過是……」

「喂,你們兩個,吵架到別處去吵,不要擋在路中間好不好?」有人對他們大叫。

他們才發現他們站在停車場通道上。

令方拉著安曼讓到旁邊。

「對不起。」他向把頭伸出車窗的車主說。

「啊,是你們呀!」

「碧芸!」

碧芸跳下車。「小曼,我找了你一個下午。」

「你怎麼知道我在醫院?」

「我有第六感。是我外甥住院,我來有他。咦,你們到醫院干嘛?」她盯著安曼。「來檢查?你懷孕啦?」

安曼漲紅了臉,啐她。「你才要去投胎呢。」

「投胎做你的女兒也不錯。」

「你好,汪小姐。」令方禮貌地打招呼。

「不用小姐、大姐的客套啦,我和安曼是好朋友,你叫我碧芸就行了。你們剛剛是臉紅脖子粗的大聲談情說愛,還是真的吵架?」

「都不是。」他們同時應聲答。

有人把喇叭按個不停。

「喂,鬧三角糾紛換個地方好不好?車子停在路中間擋道,有沒有公德心呀?」

他們三人忍不住大笑。

碧芸將車開回停車位,和安曼去了醫院附近,家咖啡屋。令方不放心,再回去病房,一方面宥看兩個女孩,並告訴珊珊他們就在附近。

他實在是個好人。熱心公益,細心,富王義感。

「這年頭這樣的男人快絕種了。」碧芸說︰「內外兼具。小曼,抓牢他,別讓他跑了。」

「我是個演員,不是在人口追蹤組工作的警察。」安曼悻悻說。

「你不要,我可要急起直追了。」

「別給女人丟臉好不好?」

「嘖,你是何等人?說這種落伍的話。我沒說要直接問他︰「喂,我們試婚一個月,互相甲意,便買張結婚證書蓋章好不好?」已經夠含蓄了。」

「如此先進開放,試什麼婚?馬上套上婚戒,套牢他,豈不干脆?」

「不試,如何知道尺寸合不合?」

「去你的。」

「你當我說黃色笑話啊?不論多麼男才女貌,天作之合,性生活不和,最後終有一個要開始不安于室,許多外遇便是如此發生的。」

「兩情相悅,有沒有听說過?」

「這四個字和「我愛你」是一樣的陳腔爛調,七個字加起來,又和「海誓山盟、此情不渝」的八字訣,一般的不可靠。」

「照你的說法,性是唯一重要、可靠的了?那結婚做什麼?有個性伴侶就好了,感情也不必談。」

「情是要談的,非談不可,潤滑劑嘛。就連交易買賣的性,也不是馬上便剝光衣服上床辦事,情趣商店就是如此因應而生。」

「你是寫文章的,你怎麼掰怎麼是,恕我不同流合污。」

「唉,像我這種嘴上性來性去全不當一回事的人,實際上是保守、矜持又含蓄的代表性人物。」

安曼噗哧一笑。「是哦,合應「會叫的狗不咬人」這句話嗎?」

「豈有此理,把我比喻為狗,你不是物以類聚了?」

「我說了我不同流合污的啦。」

碧芸拿紙巾扔過去。兩人大笑。

「真痛快,我也只有對著你,才能毫無顧忌的胡說八道。」

「大編劇,你正紅得發紫,干嘛發怨聲?」

「就因為紅得擋都擋不住,最易動輒招嫉得咎,開口說話之前,得先打個哄死人不償命的月復稿,小心避免得罪人。累死了。」

「別人如何說,不理會就是了。」

「你真以為是是非非惹上來,裝聾作啞,便天下太平啦?」

「不然找上去理論,打一架不成?」

「有時候我真羨慕你的天真。」

安曼淡淡一笑。「面對人際關系,我天生愚鈍,把事情想得簡單些,少煩惱。」

「你偏偏不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下了班一切丟在辦公室,饒舌的反正不過那些人。你身在一個更復-的圈圈里,而且你不是坐在辦公桌後面,你是每天要曝光在千千萬萬人面前的。」

「碧芸,你又犯老毛病。明明是個爽直的人,有時卻饒了個大圈圈,就是不提主題。」

「你確實了解你自己,果然愚鈍。」

安曼也拿起紙巾扔她。

「咦?你說的,我附議都不行啊?」碧芸哈哈大笑。「身為忠誠的好朋友,我總不能唱反調吧?」

「好個好朋友。」安曼給她一記白眼。

「怎麼不是?我不但交代宣傳,並且親自打電-給報社和暢銷雜志社為你闢謠。」

「我有何謠值得你勞師動眾又躬親的闢?」

「明天看報紙影劇版就知道啦。你的律師男友怎麼去這麼久?不會泡上俏護士了吧?你最好去看看。」

「去去,他才不是我的。他泡他的妞,關我何事?」

「哎呀,他不但泡上了,還帶來了,兩個人親熱得很哩。」

安曼飛快地把頭轉向入口。他和珊珊一起來了,女孩親匿地勾著他的胳臂。

「臉色變得那麼快。再說不關你的事啊。」碧芸逮個正著,樂不可支。

「媽咪,你的臉紅通通,你喝了什麼了?」

「半秒之前吞了半桶醋。」碧芸咯咯笑。

「醋?」珊珊看看令方。「哦,我做證,媽咪,老爸很規矩,沒有和護士眉來眼去。」

「多麼慧黠的孩子。」碧芸招手叫珊珊坐在靠近她的位子。「真是人見人愛。」

「謝謝美人阿姨,過獎了。」

「送給你好了。」令方對碧芸說︰「而且送你一雙。」

「送鞋啊?」碧芸-︰「不必了,我的鞋子上百雙,送個男人比較實惠。」

令方啼笑皆非,微笑不語。

「別理她。」安曼說︰「她發花痴了。」

「珊珊,你媽重色輕友。」

「媽咪護老爸,應該的嘛,他們夫妻恩愛,是我做女兒的幸福。」

「瞧這張蓮花嘴喲。」碧芸輕嘆一聲,「就沒有人為我唱和撮合。」

「珊珊,你就用你的蓮花粲舌,自己向安曼說吧。」令方說。

服務生這時走過來了。令方點了咖啡,珊珊點了可樂,他卻不馬上走開,在每個人杯子里加加水,拉拉桌布,又加加水,眼楮盯著安曼,在桌子四周走來走去。

「不要再加啦,杯子里的水要滿出來了。」碧芸說︰「不必懷疑,她不是崔文姬,她叫安曼。」

服務生難為情地走了,猶頻頻回頭看安曼。

「真謝謝你了。」安曼對碧芸瞪眼。

「我說得這麼明白,他反應太慢,我有什麼辦法?」碧芸聳聳肩。

安曼把注意力轉向令方。「你叫珊珊跟我說什麼?」

他努努嘴。「你問她。」

「做人老爸要有擔當嘛。」珊珊嘀咕,眼楮不敢看安曼。

「我不是你老爸。你口才流利,你說個明白。」

不管是什麼,看令力的表情,肯定不是好事。

安曼盯住珊珊。「小咪給帶走了?」

「媽咪,你心腸最慈悲,最熱心助人,最……」

「停。」安曼舉起一只手,「你做了什麼好事?」

「對啊,對啊,是好事,所以盛情邀你共襄盛舉哪。」

令方被她的隨機應變,對答如流,惹得不禁莞爾。

安曼看向他。「你說行不行?我真受不了她。」

「呃……」令方咳一聲。「我剛才遇見醫生,他說小咪除了外傷,大致還好,但是她極度營養不良,需要得到悉心照顧。」

「醫生著老爸的眼神,好像是他把小咪虐待得只剩半條命。」

令方瞪她。「這就給了你靈感了?」

安曼來回看他們。「什麼靈感?」

「你說。」令方把余下的部分丟回去給珊珊。

「我是想啊,萬一虐待小咪的人到醫院來,要帶她回去,她不是又要入地獄了?我靈機一動,便有了個絕妙的好主意。」

安曼已開始聲吟。

「我告訴你了吧。」令方對珊珊責備地道。

「我還沒說我的好主意呢。」

「你就說呀,急死人了。」碧芸催道。

「我不要听她賣弄智慧了,令方,她又瞎掰了是不是?」

「我哪有?」珊珊委屈地叫嚷,「我向醫生保證,我們帶小咪回家以後,會好好照顧她嘛。」

安曼的背僵直,「我們?」

「她告訴醫生,你我是她和小咪的爸媽,因為忙于事業,請人照料小咪,不料保母是變態狂。」

碧芸嗆住,一口咖啡噴了出來。

安曼撐住額頭,哭笑不得地發出哀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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