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暫停,藍的依戀 第九章

程雨薇離開陸軒奇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和加拿大的姊姊連絡。她考慮了良久,離開台灣是她目前最好的抉擇,到一個新的地方再重新開始。

她一邊忙著結束雜志社,一邊趕辦出國的簽證,好在她有個頗有影響力的父親,事情順利多了。

陸軒奇果然依約的沒來打擾她,連一通電話也沒有。她感到心安,但又有些許的失落感和傷痛,她已習慣了有他照顧的日子。

拖著疲憊的身心回到家。

「吃過飯沒?」她母親特別為了陪她而過來住一陣子。

「吃不下!」她搖搖頭,往沙發一癱。

「你真的要到加拿大去?」她母親關心的看著她。「阿奇怎麼辦?你們的婚禮呢?」她嘆口氣。「我知道燕柔的事使你難過,但已經這麼久了,你還要哀悼多久?」

「媽!」程雨薇一臉的不耐煩。「別提燕柔或阿奇了,不管有沒有燕柔的事,我都需要改變我的生活方式和生活目標。我必須走!」

「錯過阿奇!你那里找這麼好的男人。」

程雨薇站起身來打開落地窗走到陽台,讓涼風吹著。好一會兒她才回過頭,背靠著欄桿。

「媽!沒有他我也活得下去。何況我根本就不想結婚!本來我就對婚姻沒有憧憬,現在我什麼都不想了。」

「好吧!」程母放棄道。「你有你自己的想法,我不想再多說。不過我不信阿奇會就這樣算了,你等著瞧吧。」

「等我上了飛機,他又奈何得了我?」她一笑。走進客廳,拉上了紗門。

「你這個頑固的女人,那天他寒了心,看你怎麼辦?」她瞪著她的寶貝女兒。「或者那天你發現自己深愛著他、少不了他卻來不及時,別來向我哭訴,我可是告訴過你的。

「如果真有那一天……」程雨薇自嘲的一笑。「我也認了,那是老天給我的報應,不過希望不要有。」

「好吧!到了加拿大勸勸你姊姊,要她有空回來看看我,再告訴她她年紀不小了,到底想不想結婚啊!」

「媽!」她噘起嘴。「你就別躁心了,姊有她的想法,這年頭結婚實在沒什麼意思,你自己不就是一個例子,我也不贊成結婚,沒意義嘛。」

「什麼話!」程母嘆口氣。「你姊也三十一、二了,難道你們一點也不體諒做父母的苦心,哼!別人還羨慕我三個子女都事業有成,誰知道我的苦。」

「媽!看開點!」她走到母親身後撒嬌道。

「不要嫌媽嘮叨!」程母拍拍女兒的手。「早晚你會體會做父母的苦心!對了!很久沒有看到阿奇了,你們該不會是真的完了吧!」

程雨薇嘆口氣沒回答,轉身走進她的房間,一個人品嘗寂寞和那份無法釋懷的傷感,她好想阿奇,想念他們在一起的那段日子,想念他們親手布置的新家!

******

雜志社結束後她四處的游玩、散心,陪著媽媽和爺爺、女乃女乃住了一陣子,但是心情始終不開朗,快活不起來。

一早父親來電話,要她過去一趟拿護照和機票。父女倆好好的聚一聚。她始終無法真正的諒解她父親,但現在要走時她又依依不舍,下星期三的飛機!她父親還給了她一筆錢,也算是一點補償和略盡為人父的責任,天知道這一別何時會再見面!

程雨薇一走到家門口就見到了倚牆而立的陸軒奇!她的心一震,除了瘦一點外,他迷人依舊,她的心一陣刺痛!她真舍得離開他?真願意過沒有他的日子?

拿下墨鏡,他看著她,對她一笑。「上那兒去了?」

先前的思念被怒氣取代,她瞪了他一眼的打開門。

「我問你上那兒去了?」他又再問一次。

「我能去哪?去看我父親了!」

面對她的怒氣,他也不說什麼,打開冰箱拿出一罐啤酒,一副自在寫意的樣子。

「不用客氣。」她故件甜蜜的開口。「自己動手,把這里當你的家好了。」

「你今天怎麼了?」他抹抹嘴,不解的看著她。「一個月不見,你是想我想瘋了嗎?用憤怒來掩飾你的思念?何必呢?你就直說想我就可以了嘛!」他收起玩笑的表情。「我想你!」

她睜大眼,他怎敢如此厚顏的說,雖然這是事實!她告訴自己不能生氣,不能和他吵架,下星期她就要走了,起碼留個好印象給他,讓他日後想起她時不會只有埋怨。

「阿奇!我們不要再彼此傷害了,我道歉!我也想你!」

「這才對嘛!」他粲然的一笑,輕撫著她的面頰。「你這一個月過得如何?」

「把雜志社結束後我就四處游玩,和爺爺、女乃女乃也住了一陣子。」她聳聳肩。「你呢?」

「我去了趟美國考察,上星期才回來的。」他搖搖頭,對她揚揚眉。「你真的把一手建立的雜志社結束掉了?」

她勇敢的點點頭。

「一點留戀、遺憾也沒有?」

「沒有結束那來的開始!」她看開的一笑。「我會再找其他的事。」

接著兩人都沉默了,互相看著對方。

「前幾天阿威來電話。」他打破沉默。「他和怡玲下星期日結婚,因為燕柔的事,他不發帖子給我們這票人,只要我通知大家,你會來吧?!」

她低下頭。心中盤算著要怎麼告訴他,她咬著唇,她並不想去加拿大,但又非去不可!

「雨薇?怎麼了?」見她低頭不語,他關心地問道。

「阿奇!」她遲疑的抬起頭。「下星期日我已經不在台北了!」

她的話像一顆炸彈般,炸得他失去血色,麻木的站起身,對自己自嘲的笑著。

「阿奇!」她焦急的喊著,來到他的身後。

「什麼時候的飛機?」他回過頭,平板的音調和僵硬的表情,他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憤怒和悲痛。

「下星期三兩點半。」他的表情令她想哭,想告訴他她不走了。

「你有沒有想過我們之間的事?」他責問著。

程雨薇轉過身背對他,他輕輕但堅決的將她轉過來面對他。

「你有一個月的時間,難道你連想都不想一下嗎?你的決定不只關系到你,還關系我!

你到底有沒有為我想過?我把一切都給了你,你就無情的全扔回我的臉上嗎?」

「一個月前我就告訴你答案了。」她低下頭,不敢迎視他。「現在還是一樣,傷了你我很抱歉,但事實就是如此,下星期我就要走了,這還不夠明顯嗎?你還要我怎樣!」

「不夠!」他吼著,抓起她的下巴,強迫她看著他。「你知道不夠的,你怎會如此的冷酷?之前你能接受我的愛,現在又為什麼不能了?給我個我可以接受的理由,也就是你去加拿大的真正原因!別拿燕柔當借口,告訴我真正的原因!」

她忍著淚不語。但他猛搖她,像恨不得掐死她似的。

「告訴我!告訴我原因!」

「我不愛你!」她一急之下月兌口而出。並不確知自己說了什麼,只知道他頹然的放下雙手。

「這就是你離開的真正原因?」他不敢相信的看著她。

「阿奇!我……」她急著想挽救,想補償,地想告訴他她是愛他的!她是愛他的!

「不要說了。」他的手指輕輕的壓在她的唇上,異常溫柔的搖搖頭,帶著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我努力了四年多,到頭來還是一場空,我不怪你!」他自嘲的笑笑。「你有選擇的權利!是我不好,不愛我並不是你的錯!」

「阿奇!」她哭喊著。在明白自己做了什麼之前,她已投人他的懷抱,放聲大哭。

「不要走!雨薇!」他緊擁著她。「求你不要離開我,失去你我的生命永遠也不會完整,求求你留下來。」

她哭得更加傷心,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非去加拿大不可,但是她又不能不去。好一會兒,他掏出手帕,溫柔的為她擦干臉上的淚!

「別哭了,不去就是了嘛!」他對她一笑。「如果舍不得機票,我們就到加拿大去度蜜月。」

「不!我要去。」她苦笑了一下。「我和姐姐已經安排好一切,我非去不可,這不是兒戲,不能說去就去,說不去就不去。」

「只要你覺得這是你最好的選擇。」他收回自己的手,除了放棄,他已無能為力了,「我也無話可說!雨薇!我……」他認命的戴上墨鏡。

「阿奇!」

他只是揮揮手離去。留下呆呆地怔在原地的她。她抱著胸,看著他頭也不回的離去,她擦干眼淚,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回房間,開始整理她的東西,腦中一片混亂,丟下手上的衣服,倒在床上,再一次盡情的大哭。

******

陸軒奇茫然的回到家里,他覺得自己的心已死了千吹萬次,踢掉腳上的鞋往沙發一癱,他不知道該如何安撫自己的情緒,可惡的雨薇!她怎可如此的對他?他給她一個月的時間思考,她卻悶聲不響的辦好出國手續,而且下星期就要走了,連給他挽回的時間也沒有。

他愈想愈火,抓起茶幾上的煙灰缸,用力的往牆上一扔,看著滿地的碎片,他有著異樣的塊感。寂靜的客廳里只有他沉重的呼吸聲,看著他和雨薇親手布置的屋子,他真想毀掉一切!

這屋里全是她的影子,教他怎麼一個人住下去,太殘忍了,她怎能如此對待他!

突然鈴聲大作,分外的刺耳,他不情願的起身去開門,一見是紀威,他懶懶的點了點頭,算是招呼。

紀威順手帶上門,看到陸軒奇一臉的烏雲和滿地的碎片,他忍不住的吹了聲口哨,大搖其頭。

「阿奇!發生了什麼大事?」他大笑雨聲。「居然和煙灰缸過不去,雨薇搬回來住了沒?」

陸軒奇沒有反應,只自顧自的點菸。

「怎麼了?」紀威聳聳肩找了張椅子坐下,看著他的好友。「情況真的這麼惡劣嗎?」

陸軒奇淡淡的一笑,依然沒吭聲。

「喂!你出點聲音好不好?」紀威火大的吼著。

「你叫我說什麼?」他無奈的低語。

「老哥!」紀威拍拍自己的額頭。坐到他的身邊。「說你和雨薇的事啊!看她是目前不打算搬回來,還是根本就不打算搬回來呢?」

他狠狠的瞪了紀威一眼站起身,走到音響架前,輕撫著空白的相框,那里曾有雨薇的照片,如今真的什麼都不剩了,她帶走了一切,只留下無邊的痛苦和寂寞給他。他握緊拳頭,強忍住心中的苦澀。

「喂!你到底是說話啊!」紀威已失去耐性了。

他回過頭,自嘲的一笑。「她再也不會回來了。」

「怎麼可能?你們曾經計畫的婚禮呢?」

他放聲狂笑,連眼淚都笑了出來。

「再也不會有婚禮!她下星期就要到加拿大去了!」傷心寫在他的臉上。「你想她還會回來嗎?如果她愛我,她根本就不會去了,答案很明顯,她根本沒有愛過我。」說完他把相框一扔,死命的捶著牆。

「你瘋了嗎!」紀威沖過來阻止他。「就算真的如此你也不用這樣啊,天下又不只她一個女人。」

「可是我只要她啊!」他痛苦的看著紀威。「再多的愛都無法留下她,阿威!我實在是無法忘掉她,但她怎會那麼絕情,沒有良心。」他忍不住的咬牙切齒。「程雨薇是個沒有良心的女人,她真該殺。」

紀威拍拍他的肩,嘆了口氣。

「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老哥!為了你自己的未來著想,忘了她吧!」

「天知道我是否忘得掉。」他苦笑一下。

「那大伙兒要不要為她餞行,藉此吃一頓。」紀威撇撇嘴的打趣道。

「阿威!你居然還想到吃。」他睜大眼,不敢置信的望著他。「何況她不會來的,平常她就討厭熱鬧的場面,如今燕柔也不在了。她以前可能為了你而忍受,如今她一個理由也沒有了。」

「你啊!你就是她的理由。」紀威露齒一笑。

陸軒奇聳聳肩,興味索然的看著紀威,換了個話題。

「你下星期就要結婚,今天怎麼有空來?」

「你不知道結個婚有多累。」紀威攤攤手,一臉的無奈。「一大堆亂七八糟的瑣事,怡玲她媽又挑三揀四的,教人吃不消。」

「喂!怡玲她媽是你丈母娘。」他打趣道。

「你不知道我丈母娘有多麻煩。」紀威苦笑一下,「她不喜歡軍人,更不喜歡自己的女兒嫁給軍人。所以每件事她都吹毛求疵,又要我和怡玲到外面住,又要怡玲每個月拿她一半的薪水回去?」紀威自嘲的看著他。「我要早知道如此,寧可打一輩子的光棍!」

「阿威!別這麼挑了。」他對紀威安慰的一笑。「那有什麼都順順利利、十全十美的事?怡玲是個不錯的女人,這就夠了!反正你又不常在家,踫到你丈母娘的機會不多,忍著點吧!這叫婚前並發癥,會過去的。」

「現在要後悔也來不及了。」紀威語重心長的說。

「阿威?你不對勁哦!」他關心的看著紀威。

「沒什麼,只是心理不太平衡而已。」

然後兩個男人都一臉的苦相。

「喂?咱們去喝一杯如何?不醉不歸!」紀威先從情緒低落中恢復過來。

「我是無所謂,反正我也需要好好的醉一場,但你醉了怎麼向怡玲交代?」

「我昨晚就告訴她今天要和你到南部去看個朋友,所以她不知道我在台北。」

「好小子!」陸軒奇不禁對他的話搖頭。「你婚還沒結,謊話倒順口得很,我看你不用等七年了!」

「適者生存啊!」紀威扮了個鬼臉。

「走吧!不醉不歸!」陸軒奇拿了鑰匙,豪爽的說道,一副壯士斷腕的模樣,也許醉了,就可以不用再想雨薇!

******

醉生夢死了幾天,他不敢去找程雨薇,但也不知如何排遣自己心中的傷痛。酒、女人都無法安慰他的心,難道他要這樣行尸走肉的活下去?

星期二一早,他悠悠的清醒過來,頭痛不已,宿醉的後遺癥。走進浴室,好好的洗把臉,沖個澡,讓自己振作一下。明天她就要走了!這個事實令他欲哭無淚,他必須再見一次雨薇!他不甘心,不能就這樣的讓她走,他必須想辦法留下她!

程雨薇心情苦悶的坐在客廳里,該告別的人都告別了,該準備的東西也都齊全了,台灣似乎再沒有令她留戀或躁心的事了,除了──除了阿奇!她不禁怞痛了一下!他是她唯一對不起的人,除了痛苦和折磨,她似乎什麼也沒有帶給他,她辜負了他的一番情意。四年多的深情愛戀,但她深信他總會復原的,畢竟他不愁沒有女人的安慰!

門鈴聲打斷了她的思緒。她嘆口氣緩緩起身去開門。

陸軒奇對她溫柔的一笑,她也回他一笑,側過身讓他進門。兩人沉默對坐,似乎不知如何啟口,半晌──「東西都準備妥當了嗎?缺不缺什麼?我可以帶你去買。」他先打破了沉默。

對他的體貼和關心,她的心里更加的不好受。「也沒什麼特別要準備的。」她笑著搖頭。「姊姊那里都有,我不用躁心。」

「那你打算念什麼科系?」他隨口一問。

「再看了,我想先休息一陣子,等適應了加拿大的生活後再選學校和科系,不急!」她笑著說。

兩人盡聊生無關痛癢的話,像陌生人般,她還不時東望望,西瞧瞧的。而他也不再說話,只是一逕的怞菸,她忍不住站起身去打開音響,頓時室內充滿了輕柔的音樂,牽引著兩人悲傷的情緒和即將分手的離愁!他按摩著太陽袕,頭痛不已。

「怎麼了?阿奇!」她關心的看著他。

「喝了太多的酒。」他自嘲的一笑。「我自找的!」

地無言以對的咬著唇,怕自己尖叫出聲。

「對了,我已經告訴阿威說你明天就要走了。」他把菸熄了。「他祝你一路順風!」

她無奈的一笑,她真是把一切搞得一團糟,不只她自己的生活和愛情,連帶的拖累了阿奇和她一起受罪,她不禁咒罵著自己,她原可以使狀況好一點的!

「阿奇!麻煩你告訴他和怡玲我也祝福他們,就說我沒有時間挑東西送他們,我包個紅包,麻煩你轉給他,我──我只能這樣了!」她不安的把話說完。

「那你要不要和他們辭行?畢竟你是他們的媒人,沒有你他們也不會有今天。」

「不用你提醒!」她火大的站起身,繞著沙發走來走去,狠狠的瞪著他。「你就是有辦法使我生氣,我對他已經沒有感覺了,所以你不必用他來刺傷我,我不在乎他何時結婚、娶的是誰!」

「你別那麼敏感好不好?」他無辜的吼回去。「我又沒有其他的意思,隨你怎麼給我找罪名,我不在乎了,我什麼都不在乎了,該死的你。」

「阿奇!」她嘆口氣,在他的身邊坐下。「我們別這樣了,我明天一去不知何時才能回來,而且就算我回來了,恐怕也已人事全非,為什麼我們不好好的把握今天呢?」

「你打算什麼時候回來呢?」

「誰知道?!」她自嘲的一笑,聳聳肩。「對未來的事誰能預料,走一步算一步,我也不敢去想太多、太遠!事情的發展不是我能控制的。」

他站起身,背對著她,明天她就要走出他的生命,而也許她再也不會回到他的生命中。

「不!」他在心中吶喊著。,「阿奇!」她猶豫的開口。見他咬著牙回過頭瞪她。「不要這樣,我們都需要重新開始。也許這樣才是最好的結果,我知道你對我的愛,但發生了太多的事,使我必須放棄你,我不再相信任何事了。」她也站起身,從他的背後環著他的腰,把頭靠在他的背上。「忘了我吧!多的是比我更值得你的女人,我們在一起不會幸福的,我無法帶給你快樂及一個溫馨的家!」

他轉過身,將她抱進懷中,熱烈的看著她。

「雨薇!我們在一起生活過,你該了解我是怎樣的人,我對你並沒有什麼要求,你高興怎樣就怎樣,我不是事事都順著你嗎?」他用眼神懇求著她。「我們怎麼會不幸福呢?沒那個可能,問題全出在你身上,只要你肯接受我,我們會成功的。」他把她抱得死緊,好像他一松手她就會消失般。「雨薇!你不可以走,你應該跟我結婚,我們可以一起創造未來。」

她鼻酸的離開他的懷抱,含著淚看著他。「不!來不及了,我的心意已決。你需要更好的女人,但不是我!不是我!你為什麼不面對現實?」

他無奈的搖搖頭,因為他實在站不住了,她真是知道如何打擊他啊!

「阿奇!」她強顏歡笑的看著他說,「明天我就要走了,你總該為我送行吧!朋友一場,今天我們不要談任何會使我們爭吵或者不愉快的話題。好嗎?」

他忍住傷感無奈的點點頭。

「那我去換件衣服,馬上好。」

他在客廳煩躁的點上菸,感到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他正逐漸的失去她,如果今天余燕柔仍活著,雨薇就不會遠走加拿大,更不會離開他,可惜他沒有能力使余燕柔復活,看來他必須真的接受他要失去它的事實了。

怞第三根菸時,雨薇衣著光鮮的出現在他面前,端莊的打扮,光潔柔軟的秀發披在肩上,給人的感覺是那麼的搶眼、撫媚。他曾經擁有全部的她。如今呢?他故作輕快的吹了聲口哨。

程雨薇傷感的一笑,這也許是她最後一次為他打扮。

「我們要去那兒?」上了車她忍不住的問。

「隨便走走!」他發動引擎。「有沒有你特別想去的地方?」

她沉默的搖搖頭,看著車窗外。

「你該不會嫁個加拿大人吧!」他問道。

「誰知道呢?」她自嘲的說︰「緣分的事很難說,而且我人在異地,很多事身不由己的,也許我去不了多久就回來。阿奇,我真的沒有答案,未來的事太遙遠了!」

「我會等你的!」他低沉的開口。

「不要!」她沖動的抓著他握著方向盤的手。「不要浪費你的時間,不會有結果的!」

她求著他,輕輕的縮回自己的手。「我能說、能勸的都做了,不要讓我帶著遺憾和愧疚到加拿大去,你就不能讓我安心的走嗎?找個好女人,過你幸福的家庭生活!」

這下輪到他茫然了。

「雨薇!你到了加拿大會來信吧!」

「不!」她堅決的搖頭。「那沒有用的!你必須把心放在另一個女人身上,我不會給你寫信,不會和你有任何的連系,你必須徹底的忘掉我,就像我從不曾出現在你的生命中。」

「可能嗎?你的意思是明天你一走,我們之間就斷得一干二淨?!」他詢問著她。「就當這四年多是一場夢?一段不曾發生的過去?你究竟還有沒有良心?!」他狠狠的指責道。

程雨薇沉默不答,靜靜的閉上眼楮,淚流下了她蒼白的臉,令他心碎不已。

******

晚上十點。

他把車停在她家門口。一臉的漠然,靜坐在駕駛座上。

「阿奇!你不進去坐坐嗎?」

他搖搖頭,痛苦的看著她,做最後一次的努力。

「你現在不去加拿大還來得及。每件事都還來得及!我只問你這一次了,你願不願意嫁給我?願不願意留下來?」他心中祈求她會說願意!

有一剎那她幾乎要點頭了。咬著唇,直到她嘗到了血腥味,直到她無法再沉默。「阿奇!我無法給你你想要的答案。」她勇敢的看著他。「我不會嫁你,也不會留下來,我「好了!」他憤怒的打斷了她的話。「不要再說了!你已經做了抉擇,我不會再逼你,你有權去追求你的理想,過你想要的生活!」

「阿奇!」她哭喊的哀求道。

他揮揮手,把臉朝向窗外。

程雨薇打開車門,剛跨出一腳又回過頭。

「明天你要送我到機場嗎?」

「你何不干脆拿把刀殺了我!」他回過頭對她吼著。「不!」他轉回頭,強迫自己冷靜,淡漠的看著前方。「我不會送你到機場,我不願自己再受傷一次,目送你從我的生命中消失,會使我的傷口永遠也無法復原,所以我們最好現在就道再見。」他咬著牙,再回頭看了她一眼,像要把她刻在心版上。「雨薇!一路順風!」

「好吧!」她要自己為他露出笑容,「麻煩你和大伙打聲招呼,就說我無法一一的辭行。」

他點點頭,不再說話。

她忍著淚的下了車,隔著車窗看著他。

「再見了!阿奇!」

陸軒奇朝她揮揮手。不敢再去看她,他怕自己會在她的面前崩潰,發動引擎,讓車子急馳而去,好一段路,他才發現自己的雙手顫抖,他把車停在路邊,控制自己想回去找程雨薇的沖動。

******

走進屋里,程雨薇見到母親端坐在沙發里,她沖著母親一笑,而她母親則淚眼模糊,她走到母親身邊坐下,摟著她。

「媽!我又不是要在加拿大終老或結婚。你就別哭了嘛!說不定我把姐姐也一塊兒拖回來!」

「最好是如此。」她邊說邊擦眼淚,「明天阿奇要不要去送你!」

程雨薇臉色一黯,有著說不出的苦澀。

「他明天有個重要的會議。」她故作偷快的看著她母親。「而且他剛才也為我餞行了,我們已經互道再見。」

「媽!」她笑著聳聳肩。「我也知道可能不會再有那個男人像阿奇一樣的對我那麼好,可是這不夠。目前我無法平衡自己,我依然活在燕柔死亡的陰影里,我不希望我的婚姻是以悲劇或離婚收場。」她堅決的看著母親。「我必須到一個新的環境里,接觸全新的人和事,重新整頓自己。媽!你要諒解我也要支持我。」

「那萬一他踫到合適的女人結婚了呢?」

她先是一楞,然後瀟灑的一笑。

「那我就祝福他啊,這是我最起碼能做的。」

「你就真的這麼瀟灑,這麼放得開啊?」

「不然我還能如何?」她無奈的一笑。「我離開他在先,又怎能怪他娶別人在後。你就別為我躁心了。」她看了下表。「時間不早了,早點去休息吧!」

「明天真不要媽媽送你?」

「不了!哭哭啼啼的反而教我走不開,你一個人回來我也不放心,別躁心我了,我會常寫信回來的,如果實在不能適應,我不會強迫自己。」見母親又在掉淚,她摟著她。「媽!

別這樣啦,我又不是一去不回。」

「還說呢。」程母哭得更加傷心。「你哥你姐也是這麼說的,結果呢?每次催他們回來看看,他們就一大堆的借口和理由,我有生沒生不是一樣,現在連你都要走了,教我怎麼不難過?」

「好了!媽媽!我一定回來,我保證好不好?」她安慰著母親,「你干脆在台灣幫我挑好對象,然後我就回來結婚,」

「你這麼听話就好?」程母破涕為笑。「現成不就有個阿奇嗎?你還要去加拿大干嘛!」

程雨薇嘆口氣,她突然好想留下來,一股強烈的眷戀襲擊著她。只要陸軒奇再開一次口,只要她能再見他一面!

「好啦!我要去睡了,你自己再想想吧!」說完程母走進她的房間。

程雨薇獨自在客廳靜坐,回想著這四年多來的一點一滴及種種,燕柔!阿威!沈康寧!

鐘安思!她的雜志社和──阿奇。尤其是阿奇!她嘆口氣把頭埋進雙手里,這又將是一個無眠的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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