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我小婢 第六章
經過江御醫徹底地診治後,才發現札答憐手上的傷不但已嚴重潰爛,就連背脊上也是淤傷處處,體內的傷更不用說了,幾次的重創習慣性民她不經的內傷,而且身子骨也虛得很,需要調養。
江御醫建議她最好能躺個大半月,讓人細心照料,才能復元得快些。
趙清坐在床畔,腦海里想著方才御醫所交代的話,不知為何,他心頭竟竄起一絲不該有的憐惜,尤其是她現在蒼白的容顏、微弱的呼吸,仿佛只要稍微一使勁,她就會在他面前消失一般!
不,他絕不能有這樣的心態,但他也不能讓她死。母仇未報,他還沒折磨夠她,怎能放任她去天上逍遙?
即使要死,她也該下十八層地獄,世世不得投胎轉世
趙清被自己這種矛盾的心態所糾結,煩躁地走到屋外,看著前方一株株高雅白淨的冬梅,心思卻相悖的混沌成了一片!
「爺,您早。」札答憐受傷後,秋月便被調來照顧她,此刻她手里端了盅雞湯,正打算給札答憐補身子用。
「好好照顧她,可別讓她斷氣了。」撂下一句冷冽的話語,趙清隨之扭頭離開。
秋月一愣,疑惑著他為何要說出那麼難听的話,但倘若他真是那麼討厭札答憐,也不會把宮里醫術最好的江御醫請來為她治病了。
想了想,依然理不出半點頭緒,最後她干脆放棄了,端著雞湯走進房間,卻驚見慶上的人兒正急著坐起身。
「你怎麼不好好躺著,坐起來干嘛?」
秋月將手上的東西一擱,趕緊過去扶她躺下。
札答憐虛弱地笑了笑,「我已經覺得好多了,剛醒來時迷迷糊糊的,不知道我究竟躺了多久?」
「還說呢,你已昏迷一整天,沒想到一醒來就這麼不安分。」秋月睨了她一眼,隨即想到什麼似地問道︰「清王爺不知你醒了?」
札答憐垂下眼瞼搖搖頭,「我一直不敢讓他知道我已醒了,他在房里的時候我一直假睡著。」
理所當然她听見剛才他在外頭對秋月說的那句惡劣的話。
什麼不準她死,明明就是還想繼續折磨她,直到讓她生不如死、遍體鱗傷為止。
「這又是為什麼?這一整天下來爺來看過你不少回,我看得出來他挺關心你的。」秋月不解地說。
「關心?」札答憐苦笑了聲,「他只關心自己,擔心自己會少了報復的對象。」
「你說什麼?」秋月听得一頭霧水。
「沒……沒什麼。」札答憐趕緊搖搖頭。
她真不該把自己和趙清那段復雜的恩怨給說露了嘴,若讓秋月知道了又如何?只不過徒增她的憂心而已。
來到這里那麼久,她唯有交上秋月這個朋友,心底清楚明白她是真心待她。她很在意秋月這個朋友,只希望秋月那顆單純的心別因為自己的苦而變得復雜了。
「小憐,你是不是和爺之間發生什麼事?為什麼要瞞著我?」
秋月雖然向來大而化之,但是札答憐今天的表現實在是太詭譎,讓她不懷疑都難哪!
「沒……沒什麼,可能我餓壞了,所以開始胡言亂語。」札答憐尷尬的笑容將心中愁苦輕輕帶過。
「餓了?!」秋月猛地敲了下自己的腦袋,「我怎麼忘了自己端了雞湯來,涼了就不好喝了,你快喝了吧。」說著她趕緊到桌邊將雞湯端了過來。
「謝謝你,秋月,你對我真好。」札答憐接過後喝了一口,「真好喝。」
「這可是爺兒特地命我熬的,畢竟燕窩這種東西不是咱們下人吃得起的,可見他很關心你。況且你睡的這間房還爺的呢,他都願意把慶讓給你睡了,表示委重視你呀!」秋月有絲羨慕。
「是嗎?」趙清明明恨死她了,怎可能關心她?何況只要一有機會他就會以各種方式凌遲她、羞辱她,就連光天化日下在外頭的花圃里他也可以對她輕薄……
他只是不想讓她死,否則他就少了個復仇的對象了。
「其實這是我的感覺,你就別想太多了。對了,我廚房里還煮著粥,得趕緊拿來讓你吃了。」秋月突地站起。
「不用,別把我當豬養。」苦笑。
「瞧你瘦的,離豬還遠哩,我得慢慢將你養胖才行。你再休息會兒,我去去就來。」秋月開她玩笑,說著便快步走了出去。
札答憐看著秋月漸遠的身影,心中陡升一絲悵然……
再見了秋月,想來她也該離開了,雖然離開這兒她不知何去何從,但留在這兒她只會更加墮落而已。
她愛上了趙清,也將心留給了他,但他卻是個極危險的男人,更不會回報她需要的愛,與其留下心傷、受他折磨,不如離開。
天涯之大,應有她容身之處吧!
艱困地爬起身,她走出屋外,這才發現處處守務森嚴,並不是她想走便走得掉的,這下該怎麼辦?
就在她不知所措的當兒,端木煜正好經過,恰好見她在踱著步,一副焦躁的模樣!
「小憐,你怎麼站在這兒?听說你病了,應該在床上躺著吧。」他步向她,仍是一副恣意瀟灑的姿態。
「我……我……」她突然靈光一現,「端木世子,我能不能求您一件事?」她怯柔地試問。「你說。」
「幫……幫我離開這兒。」她低垂臉蛋,不知道他到底願不願意幫她這個忙。
「你想離開?」端木煜淡淡一笑,端詳著她堪憐的面容。
她淒迷地點點頭,「我想這對您而言並不困難,就看大世願不願意幫我這個忙了。」
「你不後悔?」他盯著問著。
札答憐愕了下。她後悔嗎?應該是她沒有余地後悔,天天看著自己心愛的男人滿懷恨意地對侍自己,那種椎心刺痛已不是單單一個痛不欲生可形容了。
「我只能說這是我唯一的一條路。」她淡漠地說。
他揚高一道眉,「我想這不是你唯一的一條路。放你走了我擔心清會剝了我的皮,不如這樣,我馭馬車載你出去走走,也許散散心你會好過些。」
「可……」她要的不是散心,而是徹底的消失。
「別激動,听我的勸。那走吧!」
端木煜毫不遲疑地帶領著她步出王府,上了一輛馬車,載著她出游。
札答憐坐在馬車內,怎麼也沒有散心的快意。
不知為何,她竟有種忐忑不安的情緒淺淺緩緩地在心底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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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王爺,不好了!小憐不見了!」
端著粥回房,卻不見札答憐的秋月,立即緊張地至書房求見趙清。
「你說什麼?」趙清眯起眸子瞪著她,「我不是要你好好照顧她,怎會把人給看丟了?」
「奴婢……奴婢是想小憐也餓了,去廚房為她端碗熱粥,哪知前前後後不過半柱香的時間,她就不見……」她囁嚅道來。
趙清疾步走出書房,查問了看守大門的侍衛,才明白原來是端木煜尋家伙把人給帶走了。
煜這麼做是為什麼?突然他腦中響起端木煜曾說過的話
我還是覺得她挺有趣,長得如梅般清新,改天我買套新衣送她,保證讓人驚艷,……清,你願意放人嗎?
該死的!
「準備快馬,我要出府。」他立即下令。
當趙清躍上快驪,想也不想地就日山直奔,他知道端木煜每回來中原定會上日山的狩獵屋上住數日,因為他喜歡日山出的美景。
這回,他定是帶她去那兒,打算兩人共度美麗晨昏!
孰料半路上竟刮下傾盆大雨,整個山徑因天雨路滑,好幾次他幾乎把持不住僵繩而墜谷。這雨勢來得疾驟又狂烈,仿佛天搖地動,讓人看不清楚來路,他戰戰兢兢地前行,好不容易捱到雨停,才發現唯一通往狩獵屋的山路已遭山崩坍方所陰絕!
趙清淋得一身濕,泥濘也濺髒了他的金緞袍,他眯著眼看著這山遷移的惡劣情況,頓時心口漏跳了一拍,疑惑著端木煜與楊答憐目前的處境。
情急之下,他舍棄了馬,翻越過坍方,幾度困難又危機重重的攀爬後,終于翻過危險地帶,卻也讓他驚見了倒在一旁的馬車!
馬車上瓖著清王府標志,這分明就是端木煜與札答憐共乘的馬車。他連忙上前翻開車簾,里頭竟無半個人影,難道他們已進了狩獵屋?
趙清立即快速步向三里外的狩獵屋,由窗口他看見札答憐正為端木煜包扎傷口,那臉上的笑容是這般羞赦、柔怯。
她曾幾何時為他露出這種笑臉了?
「砰!」趙清怒意勃發地踢門而入。
端木煜一見是他,居然扯唇詭異的笑了,「怎麼?火氣還真大。」
札答憐低著頭,顫著手,一直不敢對視趙清的眼。
「你為何一聲不響的把她帶走?」趙清靠在門邊,眯著眼看自己的好友。
「一聲不響嗎?我記得那些侍衛都看見了。」端木煜低笑兩聲,札答憐看著說︰「小憐心情不好,我不過帶她出來散散心,哪知道會遇上這見鬼的大雨。」
「是……是我不好,害了您。」
當時因突地發生山崩,馬車來不及閃躲,端木煜立即施展輕功抱著札答憐逃開,手臂卻不慎被碎石所擊傷。
「哪兒的話,能為佳人受傷,是我的榮幸。」端木煜看著臉色已發青的趙清,笑得頗富玄機。
趙清從容不迫地走向他們,「煜,我收回我的話。她,我不能讓給你。」
「哦?」端木煜慢調斯理地漾出一抹詭笑,「那就還你吧。」
「謝了。」趙清看向躲在端木煜身後的札答憐,「跟我回去。」
「我不」她好不容易才月兌離王府,月兌離他的箝制,她不想回去……不想回去再做他的禁臠。
于是她求救地看向端木煜,希望他能替她解圍。
「跟清回去吧!」端木煜嗓音低柔地鼓勵著她。
「可……」
「沒有可不可,他已經不要你了。」趙清冷沉暴戾的直盯她那張泛白的臉蛋。
「清,你此話差矣,不是我要不要的問題,而是她本就屬于你。」端木煜忽而站起,走出木屋。
「馬車已毀,你去哪?」趙清喊住他。
「以天地為屏障,去哪兒都行。」他已打算就此浪跡中原,除非到合該屬于他的女人。生要見人,死要見尸!
見他這般堅決的神情,趙清不再多言,只在端木煜臨走時說了句,「我會盡力為你擋下廣懷王派來的那些驊戶的追蹤法眼。」
「謝了。」他瀟灑一笑,隨輕風起步。
「大世子……」
「別喊了,他已走遠。你配不上他,何苦窮追不舍?」他利眸一閃,狂野的五官揚起一道冷冽的笑弧。
「我不是!」面對他酷冷的眼,她頸後寒毛不禁豎了起來。
「別裝了。」他邪睨冷笑。笑得極其輕蔑,「你還真有眼光,看上我的摯交好友,想借由他逃開我是嗎?甭想!」
趙清極力將鼓動的心緒慢慢沉澱,仿佛正在滋養心底最後一股復仇的力量。
「你誤會我了,」她駭然地看著他,那挺拔的身形在她面前形成一道揮不去的戰栗陰影。
「是嗎?那麼和我回去吧。」趙清刻意放柔聲調。
「不」札答憐敏感地發覺他不怒反笑的模樣更令人心慌。
「這是山上,你不隨我回去,可知半夜會有什麼出現?」趙清揚眉擴深笑痕,嘴角更是噙著讓她膽怯的深沉。
「我……」有野獸嗎?天
「走吧!你的身子還需要靜養,不宜在外逗留太久。」在她怔忡思慮之際,他已握住她的柔荑帶出木屋。
當兩人回到王府,趙清立刻將札答憐臂彎的包袱怞了過來,隨地一擲。
「包袱還我!」她跑過去打算拾起,卻被趙清箝住細腕,猛地一甩上暖床上!
「啊好痛!」她的胳膊險些月兌臼。
「你自作自受。」他將門上了閂,餃著抹詭肆的笑意徐步走近她。
她盡可能往床內蠕動,結結巴巴、語不成句,「爺,您……您別過來,小憐知道……」
「在你心目中,我還是你的爺嗎?」
趙清坐進床內,猛地抓住她的肩膊,陰柔的語調和手上殘虐的力道產生一股不協調的驚悚氛圍。
她咬著牙,不敢哼聲。
「你是不是巴不得我一死,好和自己喜歡的男人雙宿雙飛,更甚者,你父親造的孽也可輕松的一筆勾消?」
他冷悍的面孔、寶石般的黑瞳,緊逼向她,那手上的力道讓她以為自己就要斷氣了!
「我沒……」她哽著聲道。
「既然那麼不知安分,我就看看你是如何施展勾引把戲。」他隨之挑起眉下令,「把衣服月兌了。」
「什麼?」她揪著心口。
「本來你在木屋不是就打算在端木煜面前寬衣解帶?現在只是對象改變了而已,快呀!」一種傲的意態強而有力的從他身上散發出,句句螫了、傷了她的心肺,心也仿佛一截截沉入冰海。
她瞠目無語、雙眉緊蹙,震愕他為何會說出這種殘忍的話。
「胡說八道」
她想翻身坐起,他卻一把壓縛住她,露出詭異難測的笑容,「別逞能,如果你不听話,我就即刻發兵攻打匈奴,將他們殺個片甲不留!」
「你好霸道!」她又一次感到靈魂被扯碎的痛苦。
「我就是霸道!你月兌是不月兌?」趙清略抬起身軀,一雙深邃難測的利眸盯住她不放。
札答憐悲鳴出聲,只好伸手解著自己的衣襟,眸光怔茫無助地望著他,顫抖的手指久久解不開繡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