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灑貝勒 第04章
'你……你不是出府了?!'藍羽蓮倒怞了口氣。
'是出府了，這里不就是府外嗎?'步鄖彎起嘴角，笑得恣意又瀟灑。
'怎麼會這樣？'藍羽蓮驚愕地站在藍世宇身前，擋住步鄖，'你若要對付就對付我，放了我爹吧。
'我能怎麼對付你，你又不肯讓我抱，連踫一下都哇哇叫，是我覺得委屈呢，'步鄖聳聳肩，對藍羽蓮扯唇一笑。
這狀似輕薄的態度讓藍羽蓮限羞不已，只好轉向父親，'爹，你瞧他就是這樣的人，剛才你的稱贊可以收回來了。
'哼，小女人就是小女人。'步鄖挑了挑白眼，'現在又加一條，不但踫不得，還說不得呢！
'你！'藍羽蓮深吸了一口氣，'現在你已經知道我是裝的了，若不服氣可以趕我出府，最好連帶我爹一起。
'你當我大白痴啊。'步鄖凝斂下神態，轉向藍世宇，'對不住，還得留您數日，可以嗎？
'無妨，只要能還我清白，再久我都沒有第二句話。'藍世宇允可。
'爹！'藍羽蓮不敢相信爹爹居然答應了步鄖。
'羽蓮，如果你想出府就請便，若要待下我也很歡迎。'步鄖的臉色是一徑的平和，從他言談舉止中瞧不出半點兒憤怒的神色。
藍羽蓮不禁感到詫異，他為何不生氣、不發怒呢?她欺騙了他，他應該重罰她的呀！莫非是爹在場，他還需要爹配合留下，所以演戲給他看？
'不，我不走，我要留下拆穿你偽善的真面目。'她賭氣地說。
'可以，那你就留下慢慢挖掘吧。'步鄖嘴角勾出一撇淡淡的笑痕，隨即又對藍世宇說道︰'這里不宜久留，我帶令媛出去了
藍世宇點點頭，藍羽蓮望著爹爹，百般不舍地隨著步鄖離開。兩人才走到門口，藍世字又喊住步鄖，'貝勒爺……呃，不，我該尊稱您一聲安畿王。
'都可以，你還是喊我貝勒爺吧。安畿王……怎麼念都拗口。'步鄖回以一笑，'說吧，什麼事？''蓮兒就交給您了，她……任性、孩子氣，您可別放在心上。'藍世宇語重心長地說。
'爹，您怎麼……
'快隨貝勒爺去吧。'藍世字不給藍羽蓮說話的機會，回頭便埋首于石桌上的書冊中。
'你爹在修身養性，快走吧。'步鄖抓著藍羽蓮的柔葵走出石屋。
這回她沒有要他松手，這倒是讓步鄖意外，'你願意讓我踫了？
'我爹在你手上，我認了。'藍羽蓮板著一張臉說。
'原來是被迫的。'步鄖狀似了解地點點頭，'可我沒有逼你呀！
'嘴上愈是不說的人，心底愈是狠毒，我得小心應付。'藍羽蓮別開臉，被步鄖這樣專注地注視著，心頭又是一陣莫名晃動。她不懂，為何爹這麼相信他，他究竟哪兒讓人信任了？不過是滿嘴胡說八道、嘻皮笑臉！
'嘖嘖，瞧你把我想成什麼人了？'步鄖皺起眉，端望著藍羽蓮那張忿忿不平的臉色。
'你……你是個很神秘的人。'藍羽蓮挑起眼，一樣用著探究的眼神回睇著步鄖。
'神秘？會嗎?'步鄖低頭瞅了自己一眼?'我倒覺得我是個好懂的男人，只是你害怕懂我，是不？
藍羽蓮震了一下，錯愕地看向他，一瞧見他眼底閃爍的光芒時，她又連忙轉過頭，'我……我不懂你說什麼。
'真不懂嗎？'步鄖扯開笑容，'其實你知道自己已經愛上我了，但又怕面對這份感情？……真不懂你怕什麼，我挺不錯呀，長得一表人才又幽默風趣，不會虧待你的。
本是一段很感性的話語，可從步鄖嘴里說出來，就是這麼不正經，藍羽蓮翻了翻白眼，對他冷哼了聲，'對不起，我要回房了。
'回來。'步鄖雙手叉腰，鎖緊眉心瞪著藍羽蓮，'我已經決定了。
'決定什麼？'藍羽蓮身子一顫。
'我說過了，你是我的貼身丫環，可你從沒盡到本分，從這一刻開始，你要乖乖地服侍我，寸步不離。'步鄖開始擺起架勢。
藍羽蓮看得出來他是故意的，可她無法違背他，因為爹爹還在他手上。
'我想知道，你怎麼知道我根本沒失憶，全是騙你的？'這可是從剛剛就一直梗在她胸口的疑問。
'從你頸子上的那條翠玉鏈子得知的。'步鄖半眯著眸望著藍羽蓮頸上那條金鏈子。
藍羽蓮想起來了，翠玉上頭刻有'威揚'二字。她趕緊掏出那條鏈子一瞧，果然……他很精明！威揚武館成立時正巧是她滿周歲生日，因此爹爹打了這塊翠玉贈給她做為周歲禮物。
'怎麼了？別這麼感慨，女人做事通常都比較不經大腦，這是天經地義的。'步鄖那得意的笑容可真讓藍羽蓮受不了。
'蓮兒，別這麼瞪著我，我想知道你到底同不同意我的話？'步鄖抿緊唇，瞧著藍羽蓮那張怨愍的臉蛋，差點兒噴笑出聲。
'別喊我蓮兒。'藍羽蓮咬緊唇。
'咦，剛才我听藍館主好像喊你蓮兒，難道不是？嗯……那我可得找藍世宇仔細問問了。
步鄖假意地一旋身，就听見藍羽蓮在他身後說︰'請問爺，您需要我做什麼，就請您盡管吩咐。'藍羽蓮知道步鄖刻意提及爹爹，就是要拿他威脅她。
'我的吩咐……就是你現在趕緊回房去，把我叫丫環送進你房里的那碗燕窩給喝光，瞧你這幾天吃也不好好吃，我可是會心疼的。
伸手勾了下她的下頜，他漾出一抹俊逸魅惑的笑容，之後竟似沒事人般地離開了她的視線。
望著步鄖漸行漸遠的背影，藍羽蓮的心漸漸動搖了，他剛剛那句話是什麼意思?關心她餓著了嗎？
可認識他至今，他除了在她面前故作瀟灑、玩笑話不斷外，她似乎感受不到他對她的一絲真情意。
唉……算是她作繭自縛吧，即便很用力地想拉住自己的心，仍是無法控制的為他傾倒，真不知在他面前，她那冷硬的偽裝究竟能維持到幾時？
'什麼？失敗了?'羅明皺起眉，瞪著張四那低垂的表情，'你不是帶了好幾位江湖高手嗎？難道連他們也會失手？
'我們到了那兒，剛好安畿王也來了，他不準小的捉拿他們。'張四顫抖地說。
'什麼?!步鄖那小子也去了?'羅明猛一拍桌，'莫非威揚武館的那些徒弟也被他們帶走了
'這個小的就不知道了，我事後再回去那間破廟，已不見他們。'張四一面對羅明霸氣的模樣，實在是膽戰不已。他明白羅明做事向來不擇手段，可偏偏羅家對他們張家有恩，他也只好盡心侍奉了。
'我不是說了，遇到阻攔，就格殺勿論。'羅明握緊拳頭。
其實若單論他與藍家的仇恨，是不需要用到這麼積極的手段，可是數天前他正在書房內與幾名朝中重臣商議篡位事宜時，讓潛進府的阿貴听了去，連他剛做好的金黃龍袍都被阿貴看見了
雖然巡邏的手下及時看到阿貴，卻被阿貴給逃了，這下這個大秘密萬一露了出去……
'大人，對方可是安畿王呀。'張四百般為難。
'我管他是什麼，這下可好，他已經知道是我要追殺他們，至今卻不見有任何行動，你說我能不急嗎？'羅明面露憂色。
這時羅澈進了大廳，听見他們這麼說，便對羅明說︰'阿瑪，這事不急，我想我們可以去納賀親王府探探底。
'怎麼探？這豈不是自投羅網嗎？
'或許步鄖壓根不相信他們所言，否則不可能還不動手，咱們先去瞧瞧吧。'羅澈看來要比羅明陰險許多。
'是這樣嗎？'羅明開始盤算。
'阿瑪您位居刑部，他就算是安畿王，也不敢對你怎麼樣的。
羅澈從以前就看步鄖不順眼，不明白為何他總是這麼有女人緣，所到之處總會吸引所有姑娘的目光。
哼，難道他會比步鄖差嗎？偏偏皇上獨獨器重步鄖，卻不肯給他半個官做做，他倒要親自去看看步鄖的魅力何在？
'好吧，那就听你的，去走一趟。'羅明前思想後，羅徹說的沒錯，他們不親眼瞧瞧步鄖的反應，只在這兒瞎猜，如何成大事？他可是要當皇上的人哪！
'那我們現在就走吧。'羅澈說著，便先轉首走出屋外。
他們到了納賀親王府後，步鄖聞訊，立刻前往廳外相迎。'想不到羅大人今天會大駕光臨呀。''快別這麼說，我早該來拜訪的，哪敢讓安畿王親自迎接呀。'羅明說著便將羅澈拉到跟前，'這位是小兒羅澈。快呀，跟安畿王請安。
'這……'羅澈說什麼也不肯。
'不用麻煩了，看來羅公子和我年齡相當，就不必客氣，請進來坐。'步鄖哪會不知道羅澈心里在想什麼，于是也不客氣地調侃回去。
羅澈一听步鄖這麼說，臉色倏變，目光凶狠地瞪著步鄖帶笑的臉龐。哼，步鄖這麼說分明在笑兩人年歲相仿，自己已坐上安畿王的位置，他卻一無所成。總有一天他一定要奪下步鄖所有的一切！
'不知羅大人來此所為何事？'步鄖裝作不解地問。
'呃……昨天抓亂黨一事。'羅明有絲尷尬地說，可眼神卻直觀察著步鄖的反應。
'喔，那件事呀。'步鄖拉長了尾音，一雙爍利的眼楮犀利地盯著對方。
'安畿王……'羅明倒吸了口氣，心中有點不安。
'沒什麼，那是你一心掃除亂黨，我能明白的。'步鄖揮揮手，指著小廝方才奉上的茶水，'喝茶，別客氣呀。
'謝謝安畿王。'羅明端起茶水，並看了眼羅澈，見他仍不動作，于是撞了撞他的手臂，示意他喝茶。
步鄖眯起眸，笑睇著他們這些小動作。'那些人抓不得！我知道羅大人一心為咱們大清王朝，希望能早日將叛黨全數消滅，可是咱們也不能任意妄為，總得講求證據好服民心。
'是，這是我欠周詳的地方。
'好說，以後注意些就是了。'步鄖又轉向羅澈，'咦，羅公子怎不用茶呢？是嫌棄我們納賀親王府的茶水難喝是不？
'不……不是的，小兒從小就不愛喝茶。'羅明趕緊為羅澈解釋。
'阿瑪，你這是做什麼，你也是堂堂的刑部尚書，何必對他打躬作揖？我看不下去了！'羅澈受不了這種矮人一截的情況，居然就這麼甩袖離開了。
'澈兒……澈兒……'羅明心下一驚。
'沒事，貴公子年輕氣盛，就隨他去吧。'明明大人家沒兩歲，步鄖就是成熟到足以應付各種場面。
'唉，我兒實在是太不敬了，還請大人多原諒啊。'羅明直拭著額上汗水。
'好說，喝茶，咱們倆敘敘如何？來人，準備小點心送上來給羅大人嘗嘗。'在步鄖的熱情邀請之下，羅明不得已只好同意留下了。
羅澈本想當著步鄖的面挑釁他，看看他的能耐究竟如何？沒想到阿瑪竟這麼蹩腳，直對他卑躬屈膝的。
哼，他就不信他哪兒不如人了，只不過是沒讓皇上發現他的長才罷了，若是阿瑪早帶他進宮面聖，相信現在安畿王的頭餃絕對是他的。
就在羅澈悶悶不樂之際，突然瞧見眼前有位非常艷美的姑娘緩緩朝他走了過來。
羅澈陡地瞠大了眼，驚艷地望著藍羽蓮。
'好美的姑娘啊！'羅澈的眼珠子直盯著藍羽蓮轉。
就在同時，藍羽蓮雙眼憤恨地望著他，'羅澈！
'姑娘認得在下？'羅澈錯愕地望著藍羽蓮。
'我當然認得你，你和你父親狼狽為奸，處心積慮想害死我爹，不是嗎？'藍羽蓮伸出柔荑，直指著他的鼻梁。
'你爹是……'羅澈不解地問。
'我爹就是藍世宇，你們為何不還他清白，是不是又打算來這里對安畿王進好言詭計?'她好恨他們羅家呀。
'原來你是藍世宇的女兒呀，真美……早知如此，我就不會對付你爹了，來……讓我親一個，我立刻命步鄖放了你爹。
羅澈伸手就要攬住藍羽蓮，卻被她彎腰閃過，'你……你怎麼這麼不知羞恥？
'沒錯，我就是這樣，可女人不都喜歡嗎？'羅澈露出邪氣的笑容，'步步地逼近藍羽蓮。
'你……你不要過來，這里可不是你們羅府。'藍羽蓮直起背脊，緊張不已地說。
'就算這里是皇宮內苑，我羅澈想怎麼做就怎麼做，絕對難不倒我。'羅澈張狂大笑，笑聲卻引來在附近走動的左薩。
左薩快步走了過來，一見到羅澈，立刻冷笑，'好家伙，你居然敢登門踏戶地在我們納賀親王府欺壓女人？
'你這個跟班，憑什麼跟我說話，滾開！'羅澈霸道地說。
'好，今天就讓你瞧瞧我這個跟班的厲害。'左薩見羅澈沒武器，于是也將長劍一扔，打算徒手與他比試。
羅澈早已听說左薩是步鄖的得力助手，武功高強，自己剛剛不過說大話罷了，哪敢真比呀，于是趕緊為自己找退路，'哼，我才不跟你這種人打，只怕會髒了我的手。
羅澈離開之際，邪惡的眸光還不忘飄向藍羽蓮，讓她緊張地直向左薩身後躲去。
'藍姑娘，以後別跟他這種人打交道。'羅澈走後，左薩忍不住提醒藍羽蓮，'他那種登徒子不是好東西。
'可你們主子呢？他將我爹軟禁了，不是嗎？'藍羽蓮埋怨的眸光直望著左薩。
'這你就不懂了，爺這麼做是為了救藍館主，他不說，可我要讓你明白。'左薩實在受不了了，為何她總是不能理解貝勒爺的用心良苦？
'好，你說，讓我明白什麼?'藍羽蓮蹙眉問道。
'倘若不是爺硬是向羅明要人，藍館主早就死在羅明手中了，你懂不懂？'左薩眉頭皺得比藍羽蓮還緊。
'既是如此，為何他仍不放了我爹?'藍羽蓮深吸了口氣。
'你真傻，如果爺放了你爹，羅明還不是會去武館找麻煩？若再一次被抓，你爹一定會被羅明殺了！'左薩板起臉孔說著，使得他那張本來就不好看的臉看來更具威嚴。
'這……'藍羽蓮愣住了，半晌才囁嚅道︰'真有那麼嚴重嗎？整個北京城不是除了皇上之外，就他最大了嗎？
'話是沒錯，但是誰知道羅明那種小人會不會來暗的？再說武館那麼多人，你能每個防範嗎？'左薩果真一語驚醒夢中人！
'可是我不懂，我們就算得罪過羅明父子，他們也沒必要趕盡殺絕呀!'這一點藍羽蓮怎麼也想不通。
做了最後的解釋之後，左薩又道︰'你好好想想，羅明現在還在前廳，八成是來探口風的，我得去保護爺。
左薩一離開，藍羽蓮仿似想到什麼似的，拎起裙擺也趕緊躡手躡腳地跟上左薩。
左薩到了前廳，一直護在步鄖身邊，雖然步鄖的功夫不在話下，當可自保，可左薩還是怕羅明會耍出低下的手段。
羅明似乎也明白他們都在防他，緊張地直冒冷汗，'我看點心我也吃過了，多謝安畿王的款待，時候不早了，我也該走了。
'那好，羅大人慢走，有空別忘了常來看看我啊。'步鄖撇撇嘴，不帶情緒的冷眸讓羅明提心吊膽。
'會的，我一定會的。'羅明趕緊應道。
'那慢走。'步鄖勾起嘴角。
望著羅明疾步而去的身影，左薩這才問道︰'爺，他來做什麼？
'還不是來探消息，想知道那回在破廟外發生的事我是否怪他?'步鄖扯開唇，'真是老奸巨猾的家伙。
'原來如此，那他可有套那些武館兄弟的下落？'左薩握緊拳。
'怎會沒有？但我怎麼可能跟他說呢，那地方非常安全，可以保護那些人。對了，藍夫人思夫成疾，我不是要你請大夫為她診治，現在情況如何?'步鄖突然想到這件事。
'已經好多了，經我們跟她保證藍館主平安之後，她可說是不藥而愈。'左薩也是剛剛收到消息的。
'那就好。'步鄖閉上眼，吁嘆了口氣。
'爺，您可知道藍姑娘似乎對你有著誤解，您為何不告訴她，您為她所做的一切?'想起藍羽蓮始終對爺有著諸多不諒解，左薩就為爺不值。
'說這些干嗎？討恩情呀？你跟在我身邊那麼多年，該明白我的為人，我一向做我認為該做的，至于別人領不領情，都無所謂。
步鄖伸了個懶腰，'唉……想想我還有一堆公事沒做，得去書房翻翻一些還沒看的卷牘，羅明那兒你就多注意點了
'是的，爺。
步鄖這才柔了柔後頸走了出去，左薩看著主子疲憊的身影，不禁為他嘆息。
想想爺自從接任安畿王之後，真可說是費盡心力，雖然爺不說，表面仍是一派灑月兌，可他知道爺是真的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