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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班淑女 第十章

連品宙正坐在辦公室里審閱卷宗,十分專注,突然一通內線電話轉了進來。

「總裁,孫氏企業總裁說有要事見您。」

「請他進來。」

「是。」

過了一會兒,秘書敲了下總裁辦公室大門。

「進來。」

門一開,秘書有禮貌地請孫志杰人內,又恭敬地帶上門。

「坐。」連品宙請他坐下,笑道︰「今天怎麼有空來找我?」

孫志杰臉色慌張地問道︰「告訴我,你是不是真的設計了顏薰?!」

連品宙先是沉默,隨後才開口回答道︰「她應該得到教訓。」

「老天!」孫志杰重拍額頭,感覺大事不妙。「你誤會她了,她不是什麼可惡的女人,一切都是雨雯自己瞎猜。」

如果不是妹妹開心地告訴他,品宙已經替他出一口氣,他根本不可能知道品宙竟然在暗中進行這項計劃。

「她玩弄你的感情,搞垮了孫氏企業,最後還叫人打傷你,這種女人你居然說她不可惡?」

孫志杰頗感無力地解釋。「真的是你們誤會了,孫氏企業的營運狀況本來就出了問題,我就是解決不了問題,才會跑到PUB喝酒解愁,剛好認識了薰,她鼓勵我,所以我才會自作多情以為她愛我。」

「當我不停對她展開追求攻勢,引起她的反感後,她開始避而不見面,公司破產了,我心里一團亂,每天糾纏著她不放,全部都是我自己不要臉,與她無關。」

「你被打成重傷,又要怎麼解釋?」

「打我的人叫方杰,我已經托人調查過,他是薰的仰慕者,也是黑道分子,所以我已經請律師寄出存證信函,打算起訴他。」

孫志杰極力地說︰「听到雨雯說你為我報復顏薰,我真的很後悔當初沒有說清楚一切,薰是無辜的,雖然她從不肯讓我知道她的身世背景,也不願意相信我,但是我敢說她的心地是善良的,在我最失落的時候,她請我喝了一杯酒,那是她安慰人的方式啊!你真的誤會她了!」

連品宙坐在高背椅里,不禁怔忡。

「也許是你誤會也說不定。」連品宙反駁好友的話。「你知道她的心機有多深嗎?在夜晚,她盡情與我談情說愛,但是白天,她卻瞞著我在連氏企業工作,你說她有何居心?」

「我相信她沒有任何居心,雖然我不了解她,因為她從不肯給我機會了解,但是我相信她不會傷害任何人,她對陌生的我表現出關心,縱使她的表現方式總是那麼冷傲,但是有時候,我發現她眼神里藏著一抹惶恐,如果她願意相信你,你應該會知道有關于她的一切,是吧?」孫志杰反問他。

連品宙不自覺地握緊拳頭,想起她父親對待她的殘暴行為,以致于她信任別人的心態……

「你敢確定她一開始接近你別無企圖?」連品宙冷聲質問。

「她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我是這麼狼狽,甚至穿著邋遢,如果她有企圖,大可找一些外表有看頭的男人下手,何必接近我呢?」

「她真的很與眾不同,就是因為她特別,所以我要為她澄清,她給我的感覺是那麼不信任別人,但是既然你傷害了她的感情,就表示在她心中,你是重要的,我拜托你。」

孫志杰雙手按在桌面上,一臉懇切,「如果你不愛她,卻跟她道歉,如果你喜歡她……請你繼續給她幸福,她是個好女人啊!」

連品宙倏地起身。

他瞪大雙眼看著孫志杰,「你說得都是真的?」

孫志杰十分堅定地點頭。「是真的。」

連品宙的情緒漸漸激動起來。

他到底做了什麼?竟然舍得傷她這麼深?!

她放下這麼多的真心真意,和難能可貴的信任,而他回報她什麼呢?只是一場天大的誤會所造成的創傷。

「我要去找她!」連品宙動身走出辦公室。

「我也要去!」孫志杰不放心地跟在他身後。

連品宙駕車火速來到顏薰的住處,孫志杰也開車隨後趕至,但是無論連品宙怎麼按鈴,就是沒有回應,直到一個同住在這棟公寓的歐巴桑剛好開門出來,被他們撞個正著。

「請問一下,住在這棟公寓三樓的人在嗎?」

「你是說姓顏的那對父女!」

「是。」

「听說那個父親前天在醫院過世了,他女兒也突然消失,現在醫院方面也在找她……嗯,你們是?」歐巴桑好奇地看著連品宙和孫志杰。

「謝謝你,我們是顏小姐的朋友。」孫志杰搪塞道。

歐巴桑沒有懷疑其他,點點頭之後,徑自離開了。

連品宙的情緒仍然處于震驚的狀態,他想起那一天,她來向他借錢時的無助模樣,與她所說的……

顏薰沒有騙他,她說的都是實話,可是他卻狠狠侮辱了她的尊嚴,他究竟犯下多嚴重的錯誤?

他曾經對她說,要將僅存的幸福和她平均,可是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刻,他付出的,卻是一連串的殘忍和打擊。

他到底在做什麼?!

他不是答應要給她幸福嗎?他甚至親口說過他愛她——為何最後卻又辜負她這麼深呢?

無限的悔恨在他胸口擴散開來,頓時,他不知道該拿什麼勇氣,去面對自己所犯的荒唐過錯。

她是這麼相信他,將一切都托付予他,可是他回報她的,卻是另一段更難堪的傷害。

顏薰去哪里了?他要趕快找到她不可!

他必須找回她,如果她有什麼意外,他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忽然一道靈光閃進他的腦門,他迅速坐上車揚塵離去,孫志杰只能一路窮追在後。

夕陽西下,火紅的太陽仿佛將沉進大海,交織一片輝煌。

顏薰孤憐憐地佇立在無人的海灘上,平靜的眸光眺望遠方,最後慢慢地收回視線,從口袋里拿出那一張令人心碎的支票,她全身忍不住地發起顫,緩緩地動手撕碎了手中的支票,灑向天空,又全數掉落在沙灘上。

她不想怨恨父親,更不想怨恨連品宙,可是到底要怎麼做,才能讓自己停止痛苦?

她已經被逼得走投無路,最後的選擇……就是這片廣闊的海洋。

像是看淡了一切,她邁開步伐踏進浪潮里,一步一步慢慢往海中央走去,浪潮的阻力阻止不了她輕生的念頭,全是因為絕望。

十年前,她不明白母親為何偏激得選擇自殺,十年後她終于能夠體會母親當時悲哀的心情。

被心愛的人背叛,是一種無法形容的痛苦滋味,母親結束自己的生命要讓父親愧疚,而她結束自己的生命,只是為了不去怨恨任何人。

呵!沒想到她竟然連怨恨他都舍不得。

寧願一切都是誤會,一切都是她痛苦……這是她對他的愛,即使他永遠不了解也無所謂。

慢慢地,她的思緒開始變成空白,所有的想法愈來愈簡單,唯一值得留戀的,是與他共度的甜蜜時光。

「薰!」

幻覺嗎?臨死之前的溫暖幻覺——她仿佛听見他的聲音。

海水已經濡濕她的衣服,她愈往海里走,心里的冷意就愈強烈,當她想完全放松自己的剎那間,一只手臂忽然攬住她的身軀。她回頭望去,混亂之間,居然看到他!

「品宙?!」

他一手圈住她的腰,將她帶回海灘上。

「你在干什麼?!」他抱緊她,不準她輕舉妄動,海水打濕了兩人一身,透出冷意。

「你……怎麼來了?」顏薰吶吶地問,思緒一轉,又忽然激動起來。「不!放開我!」

她推開他,狼狽地站起身來,聲音充滿抗拒。「你接近我只是為了替孫志杰報復,並不是真心愛我,我知道的!」

「不是這樣——」

「求你放過我吧!」她截斷他的解釋,不想再听,眼淚早已噙不住地掉了下來。「我知道錯了,請你不要再傷害我了。」

她軟弱地跪在他面前,雙膝微陷在沙灘里。「我本來就是一個錯誤,永遠得不到幸福,是我奢求了,請你原諒我的無知,我絕對不會再靠近你,所以請你不要再傷害我了……」

此時此刻,她完全流露出自卑、軟弱的一面。眼淚像是止不住似的,瘋狂地從她心底宣泄而出。

如果淚水能帶走所有創痛,她情願變成一個目不能明的瞎子,什麼都看不到,就什麼都不必在乎了。

她瞥見散落在沙灘上的紙屑,趕緊伸手抬起,捧在手中雖到他面前。

「我、我沒有拿你的錢,還你、還你好嗎?」

他猛然抱住她,感覺內心無比沉痛,沒想到說過愛她的自己,竟然會舍得將她傷得這麼深!

「志杰已經把全部的事都告訴我了。」他接著她,在她的唇上印下一吻。

「對不起,我以為你是個擅長玩弄男人情感的女人,後來我才知道是我誤會你了,原諒我好嗎?」

「我……」顏薰變得怔愣——

「我承認,一開始接近你是別有目的,但是後來對你,我是真心的,甚至因為對你的誤會,我感到痛苦,我真的很愛你。」他將她拉進懷里,讓她依偎在自己的胸膛上。

顏薰听見了他的心跳聲……。卻不敢相信事情有了轉變。

「你……愛我?」

「對,我愛你,只要你願意再信任我,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她閉了閉眼,放聲哭了出來。

「你別哭……」他慌亂地替她拭去眼淚。

「以後我不會再讓你傷心,我會全心全意愛你、疼你。」

顏薰完全無法分辨眼前這個男人所說的話是真是假,她只覺得心好痛、好痛,仿佛是當初母親在她左胸口,狠狠刺進一刀所引發的心痛——

他低頭吻住她的唇,漸漸分解了她心底的冰冷。

「原諒我,我不是故意傷害你,我真的很愛你她定定凝視他認真的雙陣,她忽然展開雙臂抱住他,又回到溫暖的懷抱——

差一點,他們就要彼此錯過了,幸好上帝又將他們的幸福平均,所以他們言歸于好。

他發誓再也不惹她傷心哭泣,她也發誓往後將帶給他最開朗的愛情,他們彼此許下承諾,互相擁抱不可思議的未來。

孫志杰站在不遠處,靜靜看著他們兩人,心里是真摯為他們祝福的。

懂得愛情的人,不一定懂得珍惜;懂得珍惜的人,不一定擁有愛情,可是在愛情中學習珍惜,亦是在珍惜中發現愛情,都是可能的,這樣的一體兩面,能造就許多幸福的一對,愛情里需要的,最終仍是一份懂得珍惜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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