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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清狂 第四章

「發什麼愣?」

景焰的怒火朝著兀自思量的樊悠閑,無辜的雙瞳眨了眨,異樣地朝內室望了跟,他今天吃了炸藥嗎?

難得的清閑時分,樊悠閔跨出重重深鎖的書齋,悠閑地穿梭在豪華的庭院里,欣賞美麗的造景與花木,順便與整理庭院花草的景榮聊了幾句。

少了心煩的人兒,她明顯地平易近人多了,笑意盎然。

等發現該回去了,已經是日暮時分,小跑步回到書齋中,幸好景焰仍未出現,正暗自慶幸時,卻听見冷如冰霜的聲音由內室中傳出——

「回來了?」

「是,少爺有何吩咐?」認命地嘆口氣,她生疏地應著。幾乎可以想像她臉上的表情,定是那副忍耐的模樣。夠了,他是毒蛇還是猛獸?教人避之惟恐不及。

下午,當他無意間從花園里穿梭而過,竟听見銀鈴似的笑聲蕩在空氣中。藏身在樹影後,瞥見她與園丁談笑風生,展露出羞澀的笑容,心頭隱隱產生怒意。而現在終于願意回來了,卻吝于給他一句簡單的問候。為什麼和旁人就可以有說有笑,和他就只能冰冷地相對。

「你知道自己的身份嗎?」

「當然,是書齋內伺候少爺的丫頭。」身子一僵,她咬著牙回答。

「你是景府買回的丫頭,沒有私自玩樂的時間。」

她閉起眼楮,眉頭深鎖,任內心的傷痛在血液中流竄。明明都是人,她恨上天的不公平,為何有的人吃香喝辣,一輩子不解人間疾苦,有的人卻得受盡折磨,還無法換來平凡的日子。

好半晌,眨去暗生的淚意,她才又堅強地開了口,「小悠知道了。」

「既然知道,進來幫我擦背。」明知道自己的要求過份,景焰卻無法抑制內心的佔有意念,無法將她出讓給別人。

「不……那不是我該做的……」倒吸幾口氣,她吐出拒絕。

「誰給你權利決定工作內容?」

「少爺,我不能……」

那本是貼身男僕的工作,絕非未婚的女子該有的行為,如果進去了,只怕還有更多的事情發生。樊悠閔苦惱而面露不耐煩,正要開口拒絕,忽然門外傳來耳熟的聲音。

「少爺,太夫人請你今晚到大廳用膳。」帶著戰戰兢兢的態度,景福盡責地將命令帶到。

還好有人及時到來。她輕輕吐口氣,以為眼前的危機應該解除。

「明白了。」

半晌,門內門外都無動靜,用力清清喉嚨,景福再次提醒,「太夫人、大少爺還有少夫人此刻都在大廳等著你。」

「下去。」他火氣旺盛地說。

「是。」景福瑟縮著身子,無可奈何之下只得先行離去。

「你該死地沒听到嗎?全屋子都等我一人,連我過門的妻子都在,快點進來幫我擦背。」

「妻子」這字眼讓樊悠閔如遭當頭棒喝,若非景家毀約,她今日何苦受此折磨。景焰的聲音如雷擊,震得縴弱的身子劇烈地搖晃著,怎麼能進去替他擦背,那是種私密的行為,男女授受不親,若果傳了出去,非但爹娘為之蒙羞,連黃花大閨女的清譽亦毀于一旦。

沖動之下跑出門外,卻又隨即止步,轉過身望著半敞的門扉。她想逃,遠遠地逃離此處,別讓景焰羞辱,但她只是個丫頭,哪有任性的權利。

理智上明白自己應該忍,應該像個守本分的丫頭,安靜而無波的在府里度過賣身的時間。

以往不都這樣過的嗎?

視若無睹,听而不聞,麻木自己的心智,她只要想起未來能與爹娘共度的好日子,便能苦中作樂,但現在……

算了,這些都只是試煉的過程,沒有人會知道的。深呼吸,就當她帶著受刑的決心,準備跨入其內,卻見景焰慌慌張張地走出,身上的衣裳帶著濕氣,顯然沒有將身子擦干就沖出來。

「原來你還沒走。」他半喘著氣息,只手撐在她的面前,阻擋所有的退路。

氣惱下沖出來,竟是怕她不回頭,眼楮平視過去,是她縴細的腰身,在近距離之下聞到她的身軀傳來淡淡的香味……柔和而熟悉的味道,讓他的心神稍稍平穩下來。

「當丫頭的人就得認命。」她是跑出去了,是想離開此地,但是能上哪兒去呢?樊悠閔感到悲哀,窮人家的宿命,她早該認清的,學人家發個撈什子脾氣,到頭來連飯都沒得吃。

「總有一天,我會讓你懂得什麼是真正的認命。」他的懷抱是她惟一的去處,再也沒有其他地方。

「呵,我早已經認了。」閃開他的桎,她走進內室拿起毛巾沾水,準備替他刷背,「總有一天,當錢攢足後,我會真正地離開景府,回到爹娘的身邊。到時候你就不必再忍耐我了。」

在燭光的映照下,她的身影有些模糊,帶著笑的面孔卻滿含著哀傷。一如微弱的燭光,仿佛風吹過之後,即將消失無蹤。

他忘情地伸出手,拉住一雙不夠細致的手,「你會永遠留在此地。

「少爺,她用力地縮回,雙手合緊握在胸前,莊重地注視著前方,回避著他的探索,「請快點入浴,太夫人還等著。」

「不用了。」

寬袖一拂,帶著連自己都無法理清的意念,匆匆離去。

緊張的氣氛隨著他而消散,強撐的意念消失,樊悠閔終至虛軟地癱倒。雙手仍緊握在胸前,久久無法移動。

還好,今天算逃過一劫,可是明天呢?

***

因為景焰的出席,全家人首度聚在一起,然而在各懷心思的狀況下,每個人都心事重重,除了年長眼衰的景太夫人外。

席間只見她高興地替孫子與孫媳婦張羅著,又是夾萊,又是熱和地談話,想要引起大家的共鳴。

「多吃點,來,焰兒,你喜歡吃的糖醋黃魚。還有冠容,別生疏喔,這可是在家里。唉,人年紀大了,就喜歡看見合家團圓的景象。」

「謝謝。」趙冠容小口小口地將食物送進口中,臉上沒有笑意,甚至連瞧都不瞧景焰一眼。

而霍日晰像個局外人,兀自觀察著兩人之間……

在他的眼中,景焰與趙冠容就像兩個帶著敵意的陌生人,被迫端坐在同個飯桌上,冷淡地望著彼此,找不出相同的話題,也沒有意思想要更進一步的認識對方。

眼看最佳光景就要過去,霍日晰索性替她起個話題。

「弟妹,你最近不是接到趙老爺的家書嗎?他一定很想念你吧。」

景太夫人顯然很高興有人終于說話了,立刻接口說︰「說得也是,女兒首次離家,想念在所難免。」

「女乃女乃有同樣的想法最好,正好請焰弟怞個空,陪弟妹回家探親。」

景太夫人心喜,連連點頭,「好主意,好主意。」

「我沒空。」景焰憑空飛出拒絕的話語。

「不用了。」趙冠容同時也月兌口而出。

「為什麼?」景太夫人與霍日晰不解。

「我忘了告訴大家,爹信上特別說到最近都不在家。」她小心翼翼地端出說詞,「改天再約時間見面吧。」

「無妨,你還是可以回家繞繞。雖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但景家無意讓你與娘家疏離。趙伯父不在很可惜,但你也可乘機探訪趙家其他女眷,聊點心里事。」霍日晰故意指出盲點。

趙冠容望向他的眼神中帶著極度的哀怨,怪他的多事,也怪他的絕情。要跟眼前這個宛如陌生人的丈夫共同生活,已經夠要命的,幸好各有各的房還可以忍受。現下還打算帶回趙家,那可連逃避的機會都沒有。

「大哥,如果冠容不願意,何必強迫呢?」將嘴角擦干淨,景焰從容地站起身來,「我最近沒空,讀書人嘛,怎好成天在外游蕩,應該收心念點書才是。既然冠容想家,或者可以請大哥幫個忙,護送回家。據我所知,最近商號將采購新貨,正好順路。」

「焰弟,你……」霍日晰眯起危險的眼楮,明白他正在使壞。

「這是個好主意。」景太夫人點點頭,「焰兒說得也對,冠容還沒回過娘家,外人看起來,好像咱們欺負她。可焰兒得準備科考,應該在家念書,惟一可以依賴的人,自然是日晰。」臉上帶著笑,霍日晰在心中叫苦。正打算拒絕時,不經意看到趙冠容流露出乞求的神情,不由得軟了心。

「如果弟妹沒意見,我也沒意見。」

「大哥願意犧牲時間,那難得回家的冠容一定很高興。在此,小弟先謝過。」景焰意有所指地瞥了她一眼,果然見整晚都一副無聊神情的她開始有了笑意,緩緩地自嘴角綻開。

「不客氣。」

「既然問題解決,而我也已經吃飽了,請慢用,我就不陪各位。」

景焰作個揖,旋即洋洋灑灑地離去。

「這個孩子……」景太夫人搖搖頭,臉上卻出現寵溺的表情,不忍太苛責。「習慣就好,他沒惡意的。」

恍恍惚惚間點個頭,順著老夫人的言詞,趙冠容根本沒有將這些事情放在心上,她的注意力只在仍舊埋首于飯菜里的霍日晰身上。

想到兩人即將有單獨相處的機會,遠離景家種種令人窒息的氣氛,那情景美得像做夢。明明該感到頭疼,明明覺得難堪,但她卻不由主地有了打從心底漾起的笑意。

呵,真好啊……

***

「小悠,快救救我!求求你們,我真的不想離開這里呀!」遠遠地荷花正背著小包袱,被一個老漢拉著往大門走,一見到她的身影像見到救星,伸出雙手,又哭又喊的。

無奈的,景福和滿面焦急卻無法可想的家丁阿祥只能杵在旁邊,任由她的親爹爹將她帶離。

「找我有什麼用?」景福嘀咕著,隨即向樊悠閔道︰「人家親爹上門要人,連賣身的銀子都還了,咱們也無話可說。走吧,走吧,繼續站在這里于事無補,快干活了。」

「不要,我不要!」荷花淒厲的慘叫聲未曾停歇。

「死丫頭!什麼救不救的,我是你的老爹,又不是人口販子,叫人听見了還當我虐待親生女兒!」那漢子雖老,但嗓門大,氣力更大,拖著不情不願的女兒,一路朝門口走去。

她頻頻回首,有些迷惑。

「別瞧了,丫頭,瞧也沒用的,一個是父,一個是女,咱們旁人插不上手,要怪就怪那丫頭天生賤命。」

「究竟怎麼啦?她哭得好傷心。」繞過轉角,完全瞧不見父女倆的影蹤,樊悠閔才回過神,問道︰「荷花的賣身期間不是還有一整年嗎?怎麼忽然間就被她的爹爹給帶走?」

「那是她命苦,有了貪財的老爹,不甘于現狀。」見她神色凝重的仔細聆听,景福只得說得更詳細些。「丫頭,你才剛進景府,不知咱們府上用人的規矩。一般來說下人們簽終生約是少之又少,除非孤苦伶仃,沒地方可去,才會心甘情願永遠留在宅子里。荷花有爹有娘的,簽下的約是三年一期,期滿了想走,我們自然不留人。哪知她那貪心的老爹今早突然上門要帶人走,連賣身的錢都還清,我們也無法拒絕。」

「那不是挺好的?從此不再為人奴婢,是個自由之身了。」可看荷花的表情,根本像要赴刑場的模樣。

「傻丫頭,好的話怎麼會哭。那老頭突然帶她走是因為鄉下的富商出了一百兩白銀買她為妾。」景福嘆口氣,「唉,那貪財老頭也不想想對方年歲多大了,听說幾乎可以當荷花的爺爺了,納個小姑娘為妾,不是存心糟蹋清白的女兒嗎……咦,怎麼不走了?盡杵在這里,當心少爺有事差遣呢!」他回首發現她老早停下腳步。

「那……那不是賣女?」

景福怔了怔,「人各有命,誰也說不準的。」

「不。」她的拳頭緊握,嘴唇有些發抖。「窮人家什麼都可以賣,賣妻、賣友,只要能掙得銀子,所以女人的命都是下賤的。」她的眼眶忽然紅了起來,「十幾年來的感情這般輕易教銀子買下了?」

忽然,眼眶中含著淚水的她轉身掀起裙角,筆直地跑回轉角。

荷花剛被拖出大門,聲嘶力竭到了後來,連嗓音都跟著沙啞無力。

樊悠閔跑得急了,差點摔了一跤,是有人及時拉住她的腰際,將她提了起來,避免直接與大地接觸。

來不及道謝,她瞧也不瞧地往門口跑去,嘴里大喊著,「等等,別走!」

前方人兒的腳步停下,荷花見到她,紅著眼卻哭不出聲音。

「小悠……」

「她要留下來。」

「干麼?錢都已經還清,帳也算得清清楚楚了,她是天生的富貴命,沒道理在這里做牛做馬!」青筋直冒的老漢對突然殺出的丫頭頗不以為然,「你是賤命,咱們家的女兒要享富貴呀。」

「我……我非得要留下她!」樊悠閔敢起勇氣說。

景福和荷花同時張大嘴,一時呆傻住。

「留下?」老漢上下打量著,露出輕蔑的笑容,「憑你這樣子也拿得出銀子來嗎?在景府三年才能賺二十兩銀,人家鄭老爺可臉不紅氣不喘的,肯立刻給一百兩銀子,哪兒能比呢?更別說,將來荷花進了富豪門,要什麼有什麼,呼風喚雨,要多神氣有多神氣!你這小丫頭能給咱們這些窮人什麼?」老頭子哼了一聲,又要拖著女兒回家去。

陌生的嘴臉出現在親爹的身上,荷花的心冷了,也死了。才多久沒見,為何慈藹的爹爹忽然變成全然不相關的人呢?

「爹,你去賭錢嗎?」

被戳破真相,老漢臉色變紅,神情卻更猙獰,「羅唆,我也只是想要讓大家有好日子過。」

「賭是個無底洞,從來沒有人贏過呀!」荷花驚叫。怎麼才過沒多久,老實的爹就變成狡獪的市井匹夫,原來是沾上最要命的惡習。

老漢顯然沒能理解自己犯下的錯誤,猶在迷惘之中。「我只是運氣差一點,只要多點本錢,很快的,家里就能大魚大肉。放心吧,鄭老爺是個好人,你嫁過去不會吃虧的。」

「爹爹……」荷花急得快哭了。

「等等!你……你不能賣她,她是你的女兒啊!就為了你的好賭,所以將她賣了嗎?’

被旁人指責,老漢黑黝黝的臉有些惱羞成怒了,他大聲嚷嚷著,「誰說我為了自己的享受來賣女的?她是我的寶貝女兒啊,要不是為了養活她的弟弟,為了供錢給她的弟弟讀書,我怎舍得……」

「兒子算什麼!」她硬把眼淚忍回去,低叫道︰「女兒和兒子都是你親生的啊,女兒就不是人了嗎?」

「你這死女人在胡扯什麼,我的家務事,用不著旁人管!」老頭子顯然是無話可駁,反而更加凶悍。「我可沒閑工夫陪你這小丫頭鬼扯淡!」他用力一扯,扯動傻住的丫頭。「愣死在這里干麼,還不快走!」

樊悠閔急了,連忙張開兩手,「別走,你要多少銀子說出來,我們打個商量。」

「哼,再多的銀子也不賣!我送女兒到鄭老爺那兒是給她享福,她感激都來不及了……」

「百兩銀就可以買下她的終生契嗎?如果說鄭老爺那兒的損失我來賠償,你就願意放人嗎?鄭老爺人老體衰的,難保不隨時升天,將來恐怕得不到好處,你好好想想吧!」

荷花像腳底生根似的傻站在那兒,心頭內又酸又痛,眼淚不受控制地掉了下來。

打出生以來,何時有人為她真正想過、關心過?她很認命,連最後的價值都願意奉獻給家庭。沒想到小悠這個和自己處于同樣地位的丫頭,居然大著膽子和爹爹討價還價!

「小悠,回去吧!你的出身跟我一樣,困難也相同。」她抬起臉,紅腫的眼瞧著樊悠閔,「你是好心腸的好人,我心里感激,你快回去,別把時間浪費在這里。」

「丫頭,听見沒,快點放手吧,你根本拿不出錢來。」

「爹,咱們走。」

「別走啊!老頭兒,你等等……」

「我願意付錢。」始終杵在旁邊的阿祥忽然開了口。

她歡喜地叫著,「听見沒,有人肯付錢。」

「哼,窮酸小子,你能一次付清嗎?」老漢帶著不以為然的語氣。

「當然不行。」阿祥低下頭,手足無措地囁嚅道,「現下我只有三十五兩,就算預支薪水,頂多只有五十兩,加上荷花的二十兩,還缺一點點。老爹,你就行行好,讓我帶著她,努力賺錢還你。」

「阿祥……」緊緊握住那只粗糙的大手,荷花感動的淚水已經迸出。

「平常我只能躲在遠處,偷偷地看著你天真無邪的笑容,幻想自己哪天敢提起勇氣跟你說幾句話。」搔搔頭,他頭一遭直視她的眼楮,「荷花,你願意跟著我吃苦嗎?」

「你為了我把難得的積蓄都散盡……」

「為了你,我甘願。」

「別再肉麻了。」老漢顯然已經失了理智,「我要一百兩,一個子兒都不能少,否則荷花就得嫁人。」

樊悠閔氣極,「為什麼你這麼不通情理?荷花是你的女兒,難道不能做點小小的讓步?」

「我……我高興。」

「景福,請你快把少爺找來幫忙,求求你!」在危機發生的時刻,她的腦袋瓜子里只有景焰的存在。

「不必費神找了,我人在這里。」听見聲音,樊悠閔猛然回首,用力撞上一堵肉牆。

來不及驚訝,她高聲叫道︰「給我一百兩!」

他揚起眉,「你在跟我討錢?」

「不……你瞧。」她又急又慌,說起話來斷斷續續。「荷花快教她的爹拿去賣,一百兩可以救她的命!」

「不值得。」

「值得的!值得的!我……我還你……對,我將來會想法子還你的,那銀子就當借我好不好?」

「說得容易,小丫頭,你打算怎麼個還法?」景焰垂下濃密的睫毛,注視她握得泛白的拳頭。

「我……可以……」發亮的眸子瞬間黯然。是啊,該怎麼還?就連她也不過是賣身的丫環,憑什麼夸口?

「景福。」他沒等到她的答案,逕自開了口,「拿一百兩銀子,帶她進屋簽下賣身契。」

景福聞言,奇怪地瞧了少爺一眼。打何時開始,少爺的心腸也變軟了?

「怎麼?」他挑起眉,「連我的話也不听了嗎?」

「不,當然不!」

正要帶著荷花及她爹進屋,忽然間老漢垂涎地開口,「嘿,誰說一百兩白銀就能買下我的寶貝女兒了?」呵,原來眼前俊逸的男子就是景家少爺,好指使得很嘛,不乘機多撈兩筆,簡直太對不起自己了。

「你有何高見?」景焰眼底射出冷光。

他搓搓手,表情近似猥褻。「景少爺,我這丫頭有用得很,瞧瞧,什麼活都做之外,人又圓又豐腴,要是哪日少爺嫌娶回來的女人蹦不出個子來,還可以納為妾……不不,不必費事納妾,直接送入洞房,保證生出來的兒子白白胖胖,替景家添香火啊。」

「爹!」死定了,一線生機就這樣給毀了。荷花表情僵硬,無法置信親爹居然下流至此。

「你……不要臉的家伙,快住口!你以為面對的是什麼人,容得你在此胡言亂語。」樊悠閔搶先叫出來。

她不擅反抗人,甚至不知道如何與人對罵,由她說話結結巴巴,揪著自己的衣衫壯膽的模樣可以看出端倪,恐怕這是她生平頭一遭打從心底生起氣。

「說話該有點分寸。」樊悠閔漲紅了臉,不是羞極,是氣壞了。「不準你再說下去。光憑著一張嘴皮子隨便說說,你不要臉,也要顧慮你的女兒要不要臉!」

「小丫頭,要暖床還輪不到你啦!」老漢依舊出言不遜。

「我……才不是……」

「夠了,你該死的侮辱了自己,也羞辱了女兒。」抓起老漢的衣領,景焰眯起眼楮直接威脅。敬老尊賢的道理不適用于此刻,賣女兒的人已經喪心病狂,無法訴之以理。「怕是你欠了鄭家賭債,需強押女兒上門抵吧。記住,你的女兒已經賣入景家,約滿之前,都是景家的所有物。再有第二次相同的事情發生,小心手不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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