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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惑只為卿 第九章

提著一只小皮箱,顏水柔回到未搬至洛克寓所前,自己租來的小套房門口。所幸她持續付著租金,否則驟然被洛克趕出來,豈不是無處可去?

她將鑰匙插入鎖孔,試了幾次卻還是無法打開房門,無奈的她只好下樓去找房東,不料──

「李太太,為什麼不肯繼續把房間租給我?」顏水柔握住房東硬是塞還給她的紙鈔。

「反正錢我是退給你了,房間也已經租給別人,你就再找別的地方租吧!」

「我都有固定繳房租啊!為什麼會這樣?」她不敢置信問著。

李太太看著顏水柔無措的神情與她身邊的那只小皮箱,終究不忍的嘆了口氣。「說實在,你也在這里住好幾年了,照理說我是不該這麼做的。可偏偏就是有人不讓你在這里住下去,而我也不過是個小老百姓,實在得罪不起那些人……」

顏水柔驀地膛大眼,「有人……有人不讓我繼續……」

「是啊!我也沒辦法,我看你還是另外找個地方住吧!對了,你不是在教書嗎?到底是得罪了什麼人,怎麼人家會連讓你有一個落腳的地方都不肯?」李太太同情的問。

顏水柔呆愣的看著李太太,心中已浮現一個明確的答案,但為什麼……

「對了,你房里的東西我已經幫你收好了。喏!就是那個紙箱。」李太太指著牆角的一個大紙箱,「這樣吧!等你找到地方,再回來搬走就行了,我時先替你保管。喔!另外你還有一封掛號信,我幫你代收了,我馬上拿給你。」

李太太說完後轉身入內,不一會兒又走出來,她將手中的信函遞給仍處于震驚情緒中的顏水柔,半晌,見她毫無動作,李太太只好將信函塞入她的手中。

「好了,我已經把事情跟你講清楚噱,等你找好住處,再來搬你的東西吧!再見。」李太太說完立刻將門關上,似乎是想掩住自己不忍的心。唉!顏小姐平日一副乖巧的樣子,竟然會得罪權大勢大的大財團,即使自己很同情她,卻還是明哲保身、能不理就不理的好。

顏水柔下意識捏緊手中的信封,呆忙的站在早已緊閉的大門前……

許久後,她終于提起放在地上的小皮箱,轉身走出大樓,投身在一片漆黑的街道上……

直至午夜時分,她才身心俱疲的投宿在一家小旅杜內。

顏水柔茫然的環顧著身處的小斗室,半新的壁紙顯得俗麗,兩張小休閑椅和茶幾擺放在垂格的窗簾前,腳下是艷紅色的廉價地毯,而斗室內最大的目標則是那張位于中央的雙人床,上面鋪著金紅花色的床罩,顯得格外刺目且諷刺,仿若她淌血的心……

她踱至床邊將皮箱放下,無意識的坐在床沿,腦中又盤旋著之前房東的話。

你到底是得罪了什麼人……

洛克!你之所以將我趕出你的寓所,難道就是想要見我流落街頭,無處可去嗎?為什麼你竟無情至斯……

顏水柔頭痛欲裂的反復自問著,自已是否真的那麼罪大惡極、不可饒恕……

剛辦完母親的喪事,再加上之前母親住在療養院的龐大醫藥費,現在的她幾乎已是山窮水盡了,如今就連可供棲身的住處也已失去,她要如何去找另一個住處呢?以她手頭上的現金,若想要快點找到住處,是否能負擔得起還不一定呢!她該怎麼辦呢?

顏水柔被腦中不斷冒出的問號逼得冷汗直冒,她忍不住舉起手來用力地敲若自己的腦袋……不要急,她要一件件地慢慢想……隨即她發現自己還緊抓著那封掛號信。

她疑惑的將手中已柔皺的信封撫平,看清那竟是她所任教的大學所使用的公文信封,她連忙打開,信紙只有薄薄的一張。

她臉色慘白的從床沿站起,無法置倍地看著信紙上面清楚的寫著──

本校講師顏水柔因行為不檢,有違師道且嚴重毀壞學校名譽,故自即日起給予解聘處分,並循校規,不得給予推薦函。

校方不給推薦函,表示地也不能再到其它學校教書了,這究竟是為什麼?她做了什麼?

啊!她想起報章上的照片,那是與洛克參加晚宴時被人拍下並刊登的親密照片,會是那個原因嗎?

她狂亂的回想,突然想起以前曾在雜志報導上知道洛克從不讓人拍下他與女伴同行的照片,所以之前每當他摟住自己並心甘情願的供人拍照時,她總是覺得有些奇怪,他何時不再反對這種行為了?

如今謎底揭曉,原來一切都是有預謀的,他不只是要將她當成禁臠來玩弄發泄,當他厭倦她時,他還要讓她身敗名裂、無家可歸……難怪他會亳不留情的將她踢出門,原來他的目的已經達成了……

待她想通時,她的身軀顫抖不己,雙腿則再也支撐不住全身的重量,虛軟的跪倒在地,傷痛至極的雙眸更為空洞的凝視著前方……良久,竟連頸部也似是支撐不住頭部重量般的往下垂,她的額頭抵在鋪了地毯的地板上。

她咬緊牙關,抵抗周身讓來的巨痛,卻仍是抵擋不住的頻頻發出痛苦的聲吟聲,那不時逸出的聲響竟有如獵物瀕臨死亡時所發出的哀號聲……

最後,她終究還是抵受不住碎裂成片的身心巨痛,她用力的將頭往地板上敲擊,嚎啕出聲,涕波縱橫……

為什麼……為什麼……

洛克心神不寧的坐在自己的辦公室里,眉頭緊蹙,為自己持續一個星期的暴躁情緒與不祥預感所擾。他坐立難安的起身踱步,反復思量……

一個星期前,他報復的計畫宣告完成,也順利的將顏水柔趕出了他的寓所。這樣的結果,他應該很高興才是,可是他偏不,一個星期來,他覺得似乎有什麼事情就要發生了,那種虛無縹緲的感覺,簡直是讓他坐立難安,甚至有愈來愈嚴重的趨勢。

難眠的夜晚使他不由自主的回想起他以暴力的手段掠奪顏水柔之後,她那哀慟逾恆的淒苦眼神以及之後訴說當年苦衷的誠摯懇求……

那景況持續在他腦中盤旋不去,使得當初在他第一次佔有她時,發現她仍是處女之身的種種疑惑又躍上心頭。

假若她所說的種種皆是事實,那便能解釋為何兩人在七年後重逢,她仍維持純潔的原因了,只因她並未忘情于他,所以一直守身如玉。

假如她所說的一切皆是謊言,那他又要如何解釋以她那拜金的心態,還能將貞潔維持至今呢?處女之身可是她追求多金富豪時的重要籌碼啊!

偏偏自己的高傲自尊令他不願承認有可能己經犯下的天大錯誤,因為一旦承認後,那種種對付她的手段,豈不是罪大惡極到了頂點……

在報復她的過程中,他早已發覺自己之所以恨她入骨,以致對她極盡凌辱之能事,實在是因為這些年來他從沒有一日忘記過她,也依舊深愛著她,所以他拚命的壓抑呵憐她的。

強烈的自尊心令他不能容忍自己所付出的真情摯愛被踐踏,他既己身處地獄,她豈有幸免之理?唯有報復才能稍解他心頭的巨痛。

而她的一味忍讓、逆來順受,幾乎已擊破他為保護自己而築起的冷漠外殼,于是他藉由出國巡視分公司的行程來逃避日益加深的不忍與愛意,並且故意帶著另一名女人同行,更在出國期間徹底執行他的報復計畫。

結果,時空的阻隔一點也沒有減低他思念她的情緒,那名同行的女人更是讓他一點興趣也提不起來,後來他草草的打發了那個女人,壓抑著瘋狂思念她的心情,直到他終于忍受不了。

想不到當他奔回台灣時,偏偏從她的手機中听到別的男人對她的輕言軟語,他狂燃起嫉妒的心情,終于以暴力掠奪了她,且不相信她任何說詞的將她趕出門,在明知她己無處可去時……

他深深的後悔了……

趕走她的那天晚上,他無法成眠的待在她的臥室里直至清晨,突然胸口傳來一陣巨痛,他不明所以卻隱約感到被一股不祥之兆所籠罩,直至今日,他仍是不能理解個中原因……

「洛克?!」

邱明克叫喚著背對他站立在窗前的洛克,對他近來的失神感到不可思議,因為他認識洛克這麼多年來,從來沒有見過洛克語其它事物影響公事,直到最近這段日子,難道……他是為情所困?他失笑的搖搖頭。

「洛克,窗外的景色真這麼好,讓你連轉個頭也不願意啊?」他戲謔道。

洛克將月兌軌的思緒拉回,轉身坐回自己的座位上,「有什麼事?」他恢復一貫的冷靜從容。

哇!變臉變得可真快啊!邱明克思忖著,手卻絲毫不遲疑的將一封信面遞給他,「洛克,我從你的私人信件中發現了一封寄給顏水柔小姐

的信,我記得顏水柔應該就是住在你寓所里的那位小姐,所以我沒有退回去,想先問過你再說,奇怪的是這封信是從一家葬儀社寄來的。」

洛克疑惑的看著信封上的字,亳不遲疑的拆開信封,結果里面是一張死亡證明書及一張小字條,上面寫著因為顏水柔在葬儀社辦理手續時忘記取回死亡證明書,為免她日後有所需要,所以將之寄上……

洛克望著死亡證明書上的名字,他蹙眉一想,那不是顏水柔母親的名字嗎?她過世了?而且死亡日期是在他回台灣的一個星期前,難道那陣子她向學校請假及晚歸的原因皆是因為她母親過世……

洛克臉色發白的將桌上那一疊留言便箋拿起翻閱,他記得……

對了,之前他曾看過出國期間的留言便箋,當時以為顏水柔只是想要追查他的行蹤,現下將日期對照一番,卻發現她打電話來的日期是在她母親過世之前,難道當時她會打電話來是為了向他求援?

洛克懊悔難當的癱在椅子上,看來他犯下的大錯似乎不只一件。老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那天她為什麼不告訴他關于她母親逝世的事?而他竟在她遭逢喪母之痛時又加諸更多的傷害!他……到底是著了什麼魔?

邱明克疑惑的看著臉色又青又白的洛克,關心的問︰「洛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洛克聞言眼帶驚惶的抬起頭,「喬伊,我犯下一個大錯了。」

「到底是什麼事?我快被你給搞胡涂了。」

「先別管那些,我要你先幫我找到顏水柔。」洛克急忙道。

「顏水柔?!她不是一直住在樓上嗎?」邱明克指著天花板說。

「沒有,我一個星期前就把她趕走了。」他頹然道。

「趕走了!那為什麼還要找她回來?反正你從來也不在乎身旁的女人,再找一個不就結了。」邱明克不解。

「不,她不同,我還有好多事想問她。」洛克急促的說道。接著他急躁地問︰「你到底要不要幫我找?」

邱明克看著洛克急切的神情,恍然大悟,難道洛克最近的失神就是為了她?

「好,我會盡力,不過我要了解你跟她之間究竟發生什麼事?」

「沒問題,我會告訴你一切。」洛克邊說邊打開怞屜,他拿出一個公事夾,「這是有關她的資料,你先拿去,其余的我再慢慢告訴你。」他將公事夾遞給邱明克。

「好。」邱明克接過公事夾。

「謝謝你,喬伊。」洛克眼露一絲感激。他在心中下定決心,打算不計一切代價將顏水柔給找回來,再慢慢厘清心中的一堆疑問。

君來賓綰是那種現代另女想約會偷情時,會來休息兩、三個小時的中價位賓館。

此時已近中午時分,賓綰大廳的植台旁聚集著三位做清掃工作的歐巴桑,她們正談論著一位客人的奇怪行為。

「對呀!昨天我去打掃時也有看到,她整個人縮在牆角,本來我還以為她睡著了,後來才發現她的眼楮睜得大大的!」歐巴桑甲說。

「丟啦!丟啦!前天我去掃的時候,她也是這樣的,我看伊喔八成是腦筋有問題!」歐巴桑乙用手指點點自己的頭,國台語夾雜地說著。

「她好象都沒出過門,一直窩在房間里呢!」櫃台小姐插嘴道。

「最奇怪的是她好象都沒睡過床耶!我去掃的時候,房間里干淨得很,好象連浴室也沒用過。」歐巴桑甲又說道。

「我也是耶!」歐巴桑乙附和著。

「喂!櫃台的,你看會不會出問題啊?我們要不要先報警,說不定她是從什麼精神病院跑出來的。」歐巴桑丙突然語出驚人地道。

眾人眼中逐漸浮起懷疑之色,大伙兒沉默了半晌,櫃台小姐終于開口︰「那──」

突然,一個面容妓好,身著前衛服飾的女孩一陣旋風似的卷進大廳內,她一見到櫃台小姐劈頭就問道︰「喂!你們這里是不是有住一個名叫顏水柔的小姐?」

櫃台小姐嚇了一跳,「小……小姐,你說誰?」

「我是說你們賓館里是不是有住一個客人叫顏水柔的,她長得很嬌小,皮膚很白,還留長頭發!」女孩僻哩啪啦說了一串,當場將櫃台小姐給嚇呆了。

「會不會就是那個小姐啊?」歐巴桑甲听完女孩的話,有些懷疑的月兌口道。

「哪一個?」女孩立刻轉頭問。

「就是那個都不出門的小姐啊!我看她長得就好象你說得一樣,對不對,阿文?」歐巴桑甲問著身旁的人。

「嗯。」歐巴桑乙點點頭,「丟啦!她也是長頭發的,皮膚很白。」

「她住在哪一間?快帶我去!」女孩急忙說。

「可是那個小姐怪怪的,不見得會開門。」

女孩一愣,隨即問︰「那你們怎麼會知道她長什麼樣子?」

「我們是在打掃時用總鑰匙開門進去才看到的,這幾天她連門都沒出過。」歐巴桑甲解釋著。

「那你就開門給我看看她是不是我要找的那個人,快點啦!」女孩急切的叫道。

歐巴桑甲看了櫃台小姐一眼,看她點了頭後才道︰「好吧!我帶你去看看。」她轉身朝走廊的另一漫走去,女孩急忙跟在她身後。

留在櫃台邊的二人面面相覷,一時之間還搞不清楚現在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情形?

好半晌後,只見歐巴桑甲快速奔回櫃台。「喂!櫃台的,那個小姐叫你打電話叫救護車,怏點。」她微喘道。

「救護車?」植台小姐驚詫問出。

「對啦!房間里那個小姐倒在地上,根本不知道她已經昏過去多久了!」

「什麼!」櫃台小姐驚叫一聲。「我馬上打電話。」她急忙拿起電話。

二十幾分鐘後,救護車載走了陷入昏迷的顏水柔以及那名已經急得跳腳的女孩──方鈺華。

方鈺華坐在病床旁,看著終于退燒卻仍昏睡的顏水柔,她消瘦憔悴的容顏是幾天來不吃不喝所造成的。

自從方鈺華得知顏水柔被校方因行為不檢的理由解聘後,不知打了多少電話到她的住處,一直到有一次有人接起電話後,她才知道顏水柔

已經不住在那里了,正當她內心焦急不己,卻意外接到顏水柔的電話,可是她的來電卻把方鈺華給嚇死了,因為她從來沒有听過那麼虛弱詭異的求救聲──

「鈺華……我可以向你求救嗎?我不想再繼續掉下去了,你可不可以拉我一把……」

方鈺華听著那虛弱詭異的聲音,好半晌才認出來,「顏姊!你是顏姊,你在哪里?你生病了嗎?顏姊……」

虛弱的聲音再度傳來,「你可不……可以來找我?我在君來賓綰,我好象快沒沒了……你可不可以──」

「君來賓館?它在哪里?你告欣我地址,我馬上過去,喂?喂!顏姊……」

結果要不是靠著「臭石頭」的神通廣大,她只怕還找不到這問連電話都沒登記的鬼君來賓館哩!

哎呀!糟糕,當「臭石頭」打電話給她,告訴她賓綰的地址後,她一急就掛斷電話直接殺過去了,根本就忘記他要自己等他過來再接她一起去的事……這下可慘了,她肯定要被他給罵死了……

方鈺華愁眉苦臉的想著,須臾,她又眼楮一亮的得意起來。哼!擔心什麼?先不告訴「臭石頭」她在哪里,他不就沒機會罵了……

正當她兀自得意時病床上卻傳來動靜,她立刻揍上前去,「顏姊,顏姊,你醒了嗎?

只見病床上的顏水柔掙扎了老半天才緩緩睜開眼,看到方鈺準時,還直勾勾盯著她不語。

「顏姊?你怎麼了?哪里不舒服嗎?要不要叫醫生來?」方鈺華急急問著。

顏水柔聞言眨了幾下眼,小聲的開口︰「你是誰?」嗓音听來十分瘖啞。

方鈺華一愣,「顏姊,你病胡涂啦?我是鈺華呀!方鈺華,你的學生。」

「方鈺華?」顏水柔喃哺念著,又直勾勾的盯著她良久,才恍然大悟般的輕聲說︰「那個戴著一條很美很特殊項鏈的方鈺華嗎?」她的眼眸出現努力回想的懷疑神色。

「對啦!那就是我啦!」方鈺華沒有察覺顏水柔怪異的神色,兀自將項鏈從衣領處掏出,「喏!是不是這條?還記得嗎?」

顏水柔直盯著那條項鏈,她努力的想著,卻只記得自己應該是看過這條項練投銬,至于方鈺華這個人,她總覺得像是熟悉卻又陌生……

方鈺華看著她懷疑的神色,以為她是忘記她曾看過項鏈,于是安撫道︰「反正項鏈你也只看過一次,不記得也沒關系啦!對了,顏姊,你為什麼會一個人住在那間賓館里,還把自己餓個半死又生病?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賓綰……餓……」顏水柔疑惑的喃喃自語,她想著方鈺華的問話,腦中突然浮現一些片段的記憶,頓時臉色慘白,眼中神采盡失。

方鈺華嚇了一跳,馬上察覺自己問得太直接了。她暗罵著自己,顏姊還會發生什麼事?當然就是被學校解聘的事嘛!這還用得著問嗎?真是蠢!

方鈺華一邊暗罵著自己,一遇擠出無害的笑容,「顏姊,別想那麼多了,你光休息,我們以後再聊。既然你已經醒了,那我先去幫你買些吃的,光靠打點滴會營養不夠;你先休息,我去去就來。」話才說完,她立刻起身離開。

顏水柔看著方鈺華快速離去的身影,兀自沉默著。她的腦中閃過許多可怕的畫面,她逃避的閉上眼,努力摒棄那些刺痛人心的畫面……她安慰自己不要怕,只要不再想起那些事,就不會再受傷害了……

對!她不要再想起了……

顏水柔住了三天醫院,隨後就被方鈺華帶到汐止一處山上的小木屋里安頓下來。

在住院期間,方鈺華得知顏水柔己無處可去,想起半年前過世的外公留了一間小木屋給她,于是她就將顏水柔帶到這間山上的小木屋,打

算暫時先讓她住在這里,待身體恢復健康後再作打算──她之所以沒將顏水柔帶回家中,是因為察覺顏水柔變得非常沉默憂郁,生怕她被家人打擾反而得不到休息。

一個星期後,粗心的方鈺華只覺得顏水柔愈來愈不愛說話,其余一切倒也正常,甚至還會下廚煮些菜肴讓兩人享用,于是她放下心來,沒有再天天去看著她。

之後又過了一個星期,方鈺華照著預定的計畫與同學利用假期到南部玩了幾天,回來後才又上山去看顏水柔,然而這次她上山見到顏水柔後,發覺她的情況是大大的不對勁。

方鈺華發現顏水柔的精神非常不集中,常常答非所問,後來經她仔細觀察才發覺顏水柔似乎神情恍惚,目光常常像是陷入自我的世界般空洞無神。

方鈺華害怕得紅了眼眶,她頻頻向顏水柔詢問,幾乎快哭出來了。

「顏姊,你到底是怎麼了嘛?」方鈺華哽咽的問,卻只見顏水柔還是沒什麼反應。「你為什麼都不理我?」她忍不住大聲叫道。

顏水柔被方鈺華大聲的問話給嚇了一跳,她看了方鈺華一眼之後轉而盯著她脖子上的項練,接著柔聲的開口︰「我好象看過跟這個一模一樣的項鏈耶!」她深思著,突然眼楮一亮,「對了,是鈺華,鈺華有一條跟你一模一樣的項鏈喔!」她神秘的笑笑,「沒騙你喔!下回我找她來,你們可以比較看看。」

方鈺華目瞪口呆的瞪著顏水柔好半晌,突然她哇的一聲,嚎啕大哭起來,「嗚……我怎麼這麼笨,連照顧……照顧一個人都會被……被我照顧成這樣!嗚……」

顏水柔看著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突然溫柔的將她摟抱在懷里,嘴里喃喃道︰「媽,你不要傷心,爸不是有意的,他很愛你的,別傷心了,媽……」她安撫的輕拍著方鈺華的背。

方鈺華聞言,本己快止住的淚水又再次傾泄。

「嗚……顏姊……嗚……」方鈺華突然掙月兌顏水柔的擁抱,她跳腳自語著︰「我頁笨,光顧著哭。」她哺喃自語並開始踱步,「對了!先去請醫生來幫顏姊看看。」她眼楮亮,馬上往外沖,跑了幾步後突然停下,「可是有哪個醫生肯出外診呢?」

她蹙眉苦思半天,無奈的一嘆︰「唉!看來只有去找『臭石頭』了,反正他很有辦法,家里又有錢,就去找他好了!」自言自語完,她轉頭看了一眼正安靜坐在沙發上的顏水柔,不免擔心的想著,留她一人應該沒關系吧?

方鈺華不再猶豫的直往門外沖出去。

兩個小時後,方鈺華又急沖進來,見到顏水柔還是安靜的坐在沙發上,她頓時松了一口氣。

跟在方鈺華身後踏進木屋的是一個提著藥箱的中年人,而在他身後是一個外形挺拔、留蓄長發的年輕男子。

「羅醫師,麻煩你怏點幫顏姊看看。」方鈺華性急的催促著。

「別急,方小姐。」羅醫師溫和的說道,一面走近顏水柔身邊。

待羅醫師仔細的檢查過顏水柔後,他將兩人叫到外面後才開口︰「根據我初步判斷,顏小姐除了身體較虛弱外並沒有什麼大毛病。不過她應該是受到了什麼重大的打擊刺激,導致她的心理為了要逃避痛苦,而執意將發生過的事排除在外,換句話說,她是將自我的本性藏在一個她認為安全的地方了。」

方鈺華聞言瞪大眼楮,「這是什麼意思?」

羅醫師笑道︰「現在的她就像是自閉癥患者一樣。只不過顏小姐的情況比較不同,她應該只是暫時性的封閉自己,如果有人可以在一旁陪伴開導她,這種情形應該不會維持太久。不過,目前最重要的是要先找出病因來再加以疏導,配合定時服藥,那就沒什麼問題了,否則她可能會愈陷愈深,最後再也無法恢復正常……」

「可是我根本就不知道她受到了什麼刺激,要怎麼找出病因?」方鈺華登時傻眼急得在原地打轉。

突然,她一把抓住那名站在醫師身旁的長發男子。

「臭石頭,反正你很有辦法,那你就幫我查一查好不好?」

「不好。」長發男子立即回答。

方鈺華瞪大眼,「為什麼不行?你有沒有同情心啊?一點日行一善的美德也沒有!」她嚷道。

「我的同情心早就在你身上用光了。」長發男子慢條斯理的回答。

羅醫師忍不住輕笑出聲。「咳,既然沒事,我就先回去了,方小姐有空再到我那里拿藥吧!」說完,他向長發男子打個招呼就離開了,留下正對峙的兩人。

「你到底幫不幫?」方鈺華鼓著腮幫子,忿忿的問。

長發男子笑著著她,「行,不過有一個條件。」

「什麼!還要講條件?」方鈺華雙眼瞪如銅鈴般大。

「不要拉倒!」長發男子皮皮的笑著,口氣卻甚是堅決。

方鈺華氣極的再瞪他一眼,萬分不情願的開口︰「好嘛!」

「好,我就先幫你解決這件事再說。」

方鈺華點點頭,突然又瞪大眼,「不行,你不先說清楚,到時候你要是淨提一些我做不到的事,那我怎麼辦?」

長發男子雙眼含笑,「你一定做得到。」

「真的?」她懷疑的睨他一眼。

「我保證。」他舉起手掌做發誓狀。

「好吧!這可是你說的,如果到時你反悔,嘿嘿,我就痛扁你一頓!」她可得先把話給撂在前頭。

長發男子翻翻白眼,無奈的搖搖頭。這小妮子講大話也不怕閃了舌頭,就憑她那個子……

結果,事情進行得出乎方鈺華意料之外的順利。

首先,長發男子早己認出顏水柔就是前一陣子在報章上與歐尼爾集團亞洲區總裁出雙入對的那名女子。

之後,他翻找了顏水柔隨身的行李,終于在她的提包最下層發現了一支用最新科技制成的手機。他知道這款手機是由歐尼爾集團旗下的雷恩科技研究中心所設計出來的最新型衛星手機,它的造價昂貴,喜歡它的人只能向歐尼爾集團訂購,布面上不作公開販售。

顏水柔一個小小的講師竟然會隨身擋帶此款手機,可見它是洛克??歐尼爾所贈予,想必顏水柔會落得這般田地,應該跟他月兌不了開系;更何況手機紀錄顯示曾打過這支行動電話號碼的大部分為同一號碼,他相信那號碼應該是洛克??歐尼爾的個人專線才是。

方鈺華听完長發男子的分析猜測後,不禁崇拜的看著他,過了一會兒,她才又跳起來。「快點,快點,我們先打這組電話號碼試試看!」

「好。」長發男子寵溺的看她一眼後才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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