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寵奴心 第一章
唐京城
今夜,南大街上規模最大的懷香樓里,比往常熱鬧許多。
原來懷香樓里,最大最寬敞的宴客廳已被人包下,端菜、送酒的小二們,穿梭在廳里每個皆擁著一或兩位姑娘的客人旁邊。
包下宴客廳的人就是京城里赫赫有名的茗記四大總管之一的凌羽揚,為的是犒賞這回隨他由西南區運送一批珍貴礦物回京的辛苦手下。
喧鬧聲中,杯觥交錯。
坐在宴客廳主位的凌羽揚,揚著爽朗的笑容,接受屬下不時向前邀酒的請求,一杯杯烈性美酒面不改色的倒人他嘴里,不僅引來眾人對他千杯不醉的贊嘆聲,連陪侍在他身旁的兩位千嬌百媚的美人兒也一直拿著欽羨戀慕的眼光看著他。
「凌爺,瑤香也湊個興,敬你一杯。」左側妖艷美女眼中流露出勾人魂魄的媚光,眼尾一勾,嗲聲貼近。
凌羽揚眼尾一瞟,爽朗的笑容里泛起一絲邪氣,大手一伸輕佻地攪上柔若無骨的蜂腰。
「怎麼,連你也想灌醉我?」飲下玉手遞在嘴邊酒杯里的酒液,他略俯頭湊在瑤香耳旁輕笑低語,曖昧景象立刻呈現在眾人面前。
「哪里有,瑤香只是想助助興嘛!」她不依地嬌嗔抗議,身軀則是順勢柔上他的身。
「怕我醉得太厲害,會‘力不從心’?」凌羽揚調侃地問道,大方地任她在自己身上磨蹭著。
「凌爺……」瑤香的螓首在他堅硬的胸膛上又磨蹭了幾下,嬌媚的眼中有著饑渴的索求,其含意自是不言可喻。
深諳純熟勾撩手段的瑤香在懷香樓能一直掛著頭牌的名餃,自是閱人無數,也非常了解各式男子之所需。一直以來,她仗著美貌與手段收服了不少難纏挑剔的顯貴,卻唯獨看不透凌羽揚這個男人,更遑論像躁控其他男人般的躁控他,因為根本就沒有人看得透他臉上一逕爽朗的笑容下到底是藏著什麼玄機。
「放心吧!不管今晚我喝得再多,你都跑不掉的!」原本攬住蜂腰的大手下滑,不避諱的在瑤香豐滿的圓婰上柔搓著。口氣邪魅的丟下話,他看著她仰高的妖媚艷容上閃過滿意的神色,邪妄富興味的神色閃過眼底。
「爺……」在凌羽揚右側,早已看得又嫉又恨的瓊芳,好不容易才覷到空檔,立刻用拿捏得恰到好處的嬌柔嗓音,故作不依的出聲抗議。
好歹她瓊芳的艷名在懷香樓也是數一數二,怎麼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個狐媚瑤香專美於前,那她的面子要往哪兒擱呀!
凌羽揚頭一偏睇向右手邊的美人,眼底精光閃動,嘴角勾起,「吃味了?」他調侃謔聲道。
「瓊芳也想陪伴爺啊!爺怎可厚此薄彼呢?」呢噥軟語的抱怨沒有火氣,不避諱的言詞讓另一側的瑤香暗自咬牙、忿忿不已。
凌羽揚輕佻的亦將瓊芳攬近身旁,「不如今晚咱們就來個‘三人行’吧!免得辜負你們兩位的盛情美意。」他語調輕狎地建議。
「那怎麼行……」
「我才不要……」
就在兩名美女迭聲提出抗議時,坐在主位旁,凌羽揚的助手之一章亦民驀地出聲。
「兩位姑娘請稍安勿躁,其實凌爺今晚還有其他要事,是沒辦法留下來的。」
嘎!正在制造噪音的兩名美女驀地噤聲,四目同時瞟向發聲處。
「對喔!我差點給忘了!」原一臉聞適享受的凌羽揚在章亦民的提醒下,恍若想起什麼的低呼。
「看來要讓兩位姑娘失望了!」他語帶不舍地看向懷中滿臉失望的兩名女子,眼底飄過詭譎的光芒。
***
「爺,你既不想留下,為何不乾脆直接拒絕?」走出懷香樓,章亦民不解的問著嘴角噙笑的凌羽揚。
「誰說我不想留下?」凌羽揚淡聲反問。
章亦民看著悠哉走在前方的人,不禁翻了翻眼。每回他的老板想由胭脂地月兌身,都是他用這種方法讓他名正言順的走人,現在竟然還故意說著反話,他才不相信老板真的想留下哩!
「老板,我跟著你又不是一天兩天了。」章亦民有些抱怨的暗示。
「既是如此,你又何必多此一問?」凌羽揚止住腳步回頭一瞥。「何況今晚月色明亮,你何不多欣賞一下。」
他這個得力助手,辦事能干、迅速,本身武功又不弱,就是個性稍微不知變通,老是直來直往。
章亦民先是一愣,旋即又在身旁另一個夥伴劉政的竊笑聲中清醒,往前大步追上主子,還不忘瞪了劉政一眼。
等到三人回到凌羽揚在京城的宅邸後,劉政才提起了另一件事。
「爺,現下只要等三日後將‘皓天堡’訂下的貨品押送到‘日峰’之後,就沒有什麼事是需要你親自去處理的,那你打算回陵縣一趟嗎?」
隨意靠在椅背上的凌羽揚臉上輕松的表情褪去,一雙英挺劍眉緩緩蹙起,想起白己在一個月前接到住在陵縣家中的娘親所捎來的那封信,信上所提的荒謬之事。
「我真是不明白……」他忍不住喃喃自語。
「也許老夫人是希望能早日抱孫子,這也是人之常情呀!」劉政揣想道。
凌羽揚睨他一眼,「據我所知,我娘早就抱過孫子了。我大哥早已成家。」
「呃,也許老夫人是擔心你……」劉政努力想著合理的解釋。
盯住劉政的俊目驀地充滿了嘲諷意味,「是啊,她老人家還擔心到幫我買了一個妻子擺在家中,等我回去‘享用’呢!」
「那麼,爺已經打算回陵縣一趟?」劉政再問道。
凌羽揚揚揚眉,「我娘閑來沒事給我弄出這麼一碼事來,我還能不回去處理嗎?」
「那爺打算幾時動身?屬下也好做準備。」章亦民立刻問道。
「明天我會先向王爺告假,三天後押貸南下,我就隨同你們一起出發,等到將這批重要貨品安然無恙的交出去,我再轉往陵縣,至於你們就留下來全權處理我不在時的商務事項。」
「爺打算孤身一人回陵縣?!」劉政訝聲問道,語氣有著不以為然。
「放心吧!有事我會立刻傳訊給你們。」凌羽揚揮揮手,以不容人拒絕的語氣道。
這件荒唐事,他要按自己的方法「快速」且「堅決」的把它解決掉。
沒有人可以勉強他做他不願意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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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定北王爺府
「哈……哈哈哈……」
一名大月復便便的美婦正毫無顧忌地「捧月復」大笑,一旁坐著滿臉尷尬的凌羽揚,身旁則是「心驚膽跳」的定北王爺兼茗記老板靳茗雷。
「蓉兒,你收斂點行不行?」他嘆息道,雙眼留意著愛妻的「危險」笑姿。
狂笑的美婦人,亦即王妃谷子蓉在聞言後,慢慢地收起「惡形惡狀」,「天啊!你們這些古人的行為還真是奇怪,竟然還有買人回來當媳婦的,實在是太詭異也太好笑了!」她微喘地睨著凌羽揚。
靳茗雷邊將妻子扶往椅子坐定,邊向凌羽揚投以抱歉的一瞥。
凌羽揚無奈地苦笑,「假若這件事是發生在別人身上,我想我八成也會有同樣的反應。」
「羽揚,你盡管回陵縣去處理這件事,時間長短你就視情況而定,不用急著趕回來。」靳茗雷說道。
「謝王爺。」凌羽揚頜首。
禮節真多……谷子蓉在一旁撇撇嘴,一副不敢領教的樣子。
「那你打算怎麼做?」她好奇地問。
凌羽揚眼神閃動,「其實我還沒有仔細地想過。」他眼底躍上一抹深思,「或許回去之後先就現有情況來考慮,然後再做決定。」
「你不怕等你一回到家,家里已經布置妥當,正等你拜堂?」谷子蓉玩笑道。
凌羽揚聞言勾起笑容回答道︰「首先,我並沒有打算先通知他們我要回去,他們既不知我要回去,自然也就沒辦法用這種方法逼我就範。」他笑望著谷子蓉,「再者,我的家人很了解我的個性,相信他們還不致於會用這種方法來強迫我娶妻。」
「不管你要如何處理這件事,你只要記住,有任何需要時立刻決速趕回京城,不要一個人獨自逞強!」靳茗雷吩咐道,語氣間微露不滿。
凌羽揚失笑,「我只是回家,不是上戰場出征,王爺言重了。」
「誰曉得你會不會又如同上次一般只身冒險!」靳茗雷睨他一眼。
「王爺!」凌羽揚撫額無奈嘆道,「你還把上回我跑去幫南宮煜鏟除內奸的事記掛在心?我這不是好好的回京城了?」
「最後這句話,我勸你最好別讓其他三人听到,否則屆時不是只有我想修理你而已!」靳茗雷不以為然的警告著。至於話中所指三人就是茗記四大總管的另外三人。
「沒那麼嚴重吧!」凌羽揚再次失笑。
「誰說沒有?!」谷子蓉在一旁立刻反駁,「那天勉梓俊知道這件事後,一直在那邊罵你不夠意思,沒有當他是兄弟,有事也不找他幫忙,還說下回一見到你,就先把你打一頓。」她幸災樂禍兼加油添醋地說。
「梓俊真的這麼說?」凌羽揚有些傻眼。
「那可不!」谷子蓉加強話氣,「所以我奉勸你這次只身回陵縣時,最好是帶上一只金翎鴿以備不時之需,另外也好安你‘大哥’的心。」她瞄瞄身旁的老公靳茗雷。
金翎鴿是茗記商行用來傳遞最緊急消息所訓練出來的「極速」信鴿,日飛千里,絕不失誤。
「你們忘了我有極佳的自保能力嗎?」凌羽揚啼笑皆非。他八歲拜師學藝,尋常人等連近他身都不可能,真不知道他們在緊張個什麼勁兒!他甚至懷疑這些話都是眼前他這位「可敬」的「大嫂」自已編出來的,只是因為太無聊,所以玩玩他們這些「屬下」為樂。
「有備無患嘛!你說是嗎?老公。」谷子蓉轉向靳茗雷。
靳茗雷頜首沒有作聲,眼神莫測高深,隱約可見一絲強忍的痕跡。
「好吧!」反正他是絕對手不過這個口齒伶俐的「大嫂」,還不如早早答應下來,免得白費唇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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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縣凌家莊
清風徐徐,吹動花園里大小樹叢皆發出悉索聲,也讓枝頭上剛萌芽的青綠隨風晃動。
提早綻放的花朵宣告著春天的來臨,也將陣陣清香隨著微風襲上矗立在園中一隅的涼亭里——
「好香……今年花開得好早。」一雙不曾躁勞兼保養得宜的手由石桌上端起細致瓷碗,另一只手緩緩掀開茶碗蓋,口中邊喃聲喟嘆,聲音中略帶嚴肅。
清麗的姿容即使經過歲月的洗禮,仍是不減年輕時的原貌。歲月在她臉上增添的是更加成熟的風韻,絲毫沒有步入中年的滄桑與蒼老。
小啜口茶後,凌夫人動作優雅的放下茶碗,有些無奈的看著坐在她對面,一臉呆愣不自在的小女娃。
「小希,我是找你來陪我賞花,可不是教你來這里發呆的喔!」將這娃兒帶進莊內都兩個多月了,她怎麼還是這副靦腆不自在的模樣?
坐在對面,從頭到尾仍是手足無措模樣的木希兒,在听清楚恩人凌夫人的話語後,小臉驀地漲紅,眼中不安的神色加重。
「啊!對不起,夫人。」其實她沒有在發呆,她只是不知道該說什麼話而已。
「你又沒做錯什麼,干嘛要跟我說對不起?」凌夫人不以為然的道。
「可……可是小希口才拙劣,根本就不知道該跟夫人說些什麼……」就如同莊里某些服侍人的奴僕,口才之流利令人欽佩;而反視自己……木希兒抿抿唇又道︰「另外,小希又不能替夫人分憂解勞。」她愧疚地睇著凌夫人。
約莫三個月前,纏綿病榻多年的爹爹突然染上風寒,體衰力竭的爹爹不堪負荷,就此撒手人寰。正當她不知所措、悲傷不已時,與她有數面之緣的凌夫人得知此事之後,迅速出面替她攬下一切,幫她安葬了爹爹,還將她接進凌家莊,待她親切和藹。只是……
「想要替我分憂解勞還不簡單,只要嫁進凌家,替我生個白胖孫子,了卻我懸在心上的這椿心事就成了。」凌夫人笑咪咪地舊調重彈。
果然……
木希兒為難地看著對她恩重如山的凌夫人,眉心微蹙,「夫人,小希身分低下,根本就不足以匹配人中龍鳳的二少爺。夫人……您就不要為難小希了好嗎?小希只願下半輩子待在凌家莊,為奴為婢,以報夫人大恩。」
爹爹過世後,她住進凌家莊,有了容身之處,她已經是千恩萬謝了,卻不料凌夫人竟然提起要她當兒媳婦這碼子事,還讓她吃好、穿好,過得猶如千金大小姐般,不僅嚇壞了她,也讓她從此陷入水深火熱、遭人側目的日子里。
偏偏凌夫人根本就充耳不聞她的拒絕言詞,三天兩頭找她陪著在園中賞花、品茗、聊天,還不時提起這個令她驚懼的「主意」,甚至不久前,她還听凌夫人說已捎信給在京城的兒子……
天啊!她一點也沒有高攀的意思呀!她很有自知之明的,為什麼凌夫人就是不肯放棄這個主意呢?
「那怎麼行!你這麼個可愛的女娃,我哪舍得讓你為奴為婢呀!我看你還是當我的媳婦比較理想。」凌夫人立即不悅的反駁。
自從在青柳庵見過木希兒幾次後,她就好喜歡這個個性單純的小女娃。假如今天無法讓木希兒當兒媳婦,她也定要收她為義女,才不會讓她在凌家莊為奴為婢的糟蹋她呢!
幸好地的二兒子至今尚未婚配,年紀上搭配木希兒也算適當,否則放過這麼一個理想的兒媳婦人選豈不是可惜。只是目前她那個二兒子凌羽揚尚未對她捎去的信作出任何回應,而眼前的小女娃似乎也自認不夠資格的頻頻退縮,不肯應允。
唉!
凌夫人看著听到她的話立刻滿眼驚慌的木希兒,心中不由得苦笑。
「夫人……」木希兒急切地開口。
凌夫人舉手打斷她的話,「我們先擱下這事,等羽揚回來再說。」
「嘎!二少爺要回來了?」木希兒更加難掩驚慌。
「呃……應該是吧!」凌夫人想了一下。依她上回捎去的信息,她相信兒子應該不致於不理睬吧!
「夫人,二少爺如果回來,可不可以請您告訴他,您的意思並非……」木希兒極力想改變凌夫人的想法。
「不行!」凌夫人斷然拒絕,「你都還未見過羽揚,怎知他不中意你?」
「夫人,我……」她……她真的不行啦!
唉!木希兒喪氣的垂下眼,實在無法假裝沒看到站在夫人身後,兩名婢女姊姊的嫉恨目光。
夫人大概不知道她對她的另眼看待已經讓她在凌家莊里交不到朋友,而且也讓她身處在曖昧不清的尷尬狀態里,不知何去何從。
見到她越來越皺的小臉,凌夫人聰明的打住話,「別想那麼多了。小希,陪我到花園里走走吧!」她站起身,慢慢走下涼亭階梯。
「呃,喔,好的,夫人。」收回思緒的木希兒跟著由石椅上站起,急忙跟隨在後。
清風依舊微拂,早春的花朵依舊沁著微香,但希兒的心卻是不清不明的紛亂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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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後凌家莊大廳
「喲!某人的腳程還真是‘快’啊!這信早在一個多月前就送抵京城,您二少爺還真是貴人多忘事呀!」
听聞下人來報,匆匆來到大廳的凌夫人在見到東拖西拉了很久,終於返家的凌羽揚那一臉毫無悔意且從容自在的神情,忍不住怒火中燒。
「娘,您總得讓我把公事辦完吧!」凌羽揚好笑地看著娘親氣呼呼的臉,心中早已做好被罵的準備。
「你繼續辦你的公事吧!等你需要替為娘的上香時再回來好了!」死小孩!明明就是故意拖延不回來,還敢睜眼說瞎話的狡辯。
「別說的那麼難听嘛,娘。」凌羽揚將娘親扶到椅上坐定,自己也隨之在一旁坐下,臉上掛著溫和表情,嘴角似笑非笑,「讓別人听見了,還真以為您養了一個很不孝的兒子哩!」
「貧嘴!」凌夫人斥道,冷下嗓音,「你倒是給我說說,我上回捎去京城的信,你到底是看到了沒有?」
「早看到了。」凌羽揚狀似不在意地擺了下手,「咦?我都進門老半天了,怎麼還沒見到大哥的影子?莊里有那麼忙?」他欲將話題岔開,可惜成效似乎不彰。
「你大哥有事出門了。」凌夫人頓了一下,猛地領悟他的企圖,「少顧左右而言他了!既然你看過信了,就應該明了娘叫你回家的用意。如果你沒有意見,那娘也好開始準備。」凌夫人一相情願地道。
「準備什麼?」凌羽揚一愣。
「你跟小希的婚事呀!」凌夫人長嘆道,「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的話听進去啊?」
「我又沒答應!」凌羽揚立刻裝出受驚的模樣。
「你先見見她,我保證你一定會跟娘一樣喜歡上小希這個女娃的。或者……先讓你們相處個幾天之後,咱們再開始準備……」
「娘!」凌羽揚打斷越說越興奮的娘親,「我才不管小西還是小東,我還不想娶妻,娘您就別費心了。」他表明立場。
凌夫人一愣後便馬上攢起眉,「那怎麼行!我都已經跟小希說了,待你一回莊里,我就幫你們倆把婚事辦一辦的。」
凌羽揚眼神一沉,有些失去耐心地開口,「娘,我不管您跟那個小西什麼的姑娘說了什麼,反正我沒答應,您就甭想叫我拜堂成親。」
凌夫人看出兒子眼中明顯的拒絕神色,頓時有些傻眼,「那……那小希……」
懷疑的神色躍上凌羽揚的眼,「娘,這個成親的主意,是‘您’的主意吧?」
「是……是啊!」凌夫人隨日答道,有些愁眉地想著,這下子她該如何說服兒子?看他的樣子,似乎真的一點成親的意思也沒有哩!
看著娘親臉上的表情,凌羽揚眼中的懷疑神色更為加深。難不成……
「娘,您跟這個‘小西’是在哪里認識的?」他正色的問。
問起這個問題,凌夫人的精神就來了。「你還記得為娘的每個月都會上城郊那間‘青柳庵’一趟,去向神明上香祈求咱們凌家闔家大小平安?」
「嗯。」凌羽揚應了聲,暗付這跟他問的問題有什麼關系?呃……他轉念一想,「娘,難道那個什麼‘小西’的姑娘是您由那間‘青柳庵’里買回來的?」
「不完全是。」凌夫人一笑。
這是哪門子的回答?凌羽揚忍不住微蹙起眉,「什麼意思?娘,您說清楚點行不行?」
「你听我說,別急。我之前說每個月都會上‘青柳庵’」次的,而就在半年多前,我在庵里認識了小希,她就住在離‘青柳庵’不遠的山腳下,平常幫人打打零工以維持生計,有空就上庵里來幫忙——喔!對了,小希還煮得一手好吃的素齋呢!後來將她接進莊里來,我才知道,她不僅會煮素齋,舉凡其他的料理也都難不倒她。另外……」
「娘!」凌羽揚出聲制止母親繼續偏離的話題,「那您就是在‘青柳庵’見到她之後才將她買回來的?」
「不是這樣的,兒子。」
「那不然是怎樣?娘,您快點說清楚行不行?別扯些其他無關緊要的事。」凌羽揚無奈地嘆道。
凌夫人跟著蹙起眉心,「我這不是在說了嗎?當初認識小希時,只覺得這個女娃個性單純又乖巧,做起事來伶俐又不偷懶。之後嘛,我越看她是越喜歡,所以就常到‘青柳庵’去找她聊天,後來才知道她家中沒別的親人,只有一個臥病在床的爹。」
「喔?」凌羽揚揚揚眉。這麼簡單?「後來呢?她又是怎麼被您‘買’回來的?」
「什麼買不買,那麼難听!」凌夫人瞪了兒子一眼。
「您的信上明明就寫著,您幫兒子‘買’了一個媳婦回來,並要我盡速返家……」他睨著自己的娘親,」血氣略帶嘲諷。
「呃……當初娘是想,如果把話講得夸張……」
「夸張?」凌羽揚的眉不由得揚得更高。
「對啦!對啦!」凌夫人有些掩飾意味的擺擺手,「你听我把話說完就會明白了。」
凌羽揚眸光閃動,「好。」
「呃,我說到哪兒了?喔!對了,過了數月之後,小希她臥病在床的爹突然過世,我就出面幫她葬了她爹,辦完後事之後就將小希接進府里來了。原本我是想收她為美女,可是後來又覺得讓小希來當我的兒媳婦豈不是更好?女兒終歸還是要嫁出去,兒媳婦就不同了,她可以一輩子留下來。」
「所以娘就把腦筋動到您這個尚未娶妻的兒子頭上來了。」凌羽揚冷嘲地接口。
「你說這是什麼話!你未娶妻總歸是事實。」凌夫人有些不高興的說。听听他那是什麼口氣,那麼不屑!
她的大兒子文揚只比羽揚大上兩歲,早八百年前就娶妻納妾了,而這個二兒子在外多年,四處都去過,卻始終不曾帶個媳婦回來,讓她安心。
「就算兒子尚未訂親,也不需要隨便娶一個不知底細且又不相干的女人呀!」凌羽揚亦有些動怒了。
「我不是已經把小希的來處說給你听了?更何況你又還未見過她,怎能一口咬定你絕對不喜歡她!」凌夫人有些氣急地說,卻不知這一來卻更加惹起凌羽揚的反感。
「看來這個‘小西’還真是個不簡單的人物,能讓娘這麼‘喜歡’她。」凌羽揚沉下眼,嗓音愈發冷沉,一只大掌托住下顎,頭顱微偏。
「哎,你好歹也先看過她再說,別那麼快下定論行不行?」見到兒子噙著笑容,卻一點也不感覺他有高興氣息的凌夫人軟下聲調。
「行,就把她叫來讓我看看吧!」凌羽揚沒有遲疑,當場應允。
「好啊!」凌夫人立刻綻開滿意的笑容,「那我馬上叫她來……咦?我明明在進大廳前已經吩咐下人去叫小希前來,為什麼咱們母子都聊了大半天了,還沒看到她?」她驀地想起這件事。
「是嗎?」凌羽揚眼底精光一閃,看來一直站在大廳外不肯進來的人就是她了。她真以為躲在那兒偷听都不會被人發現?
「還不進來!你還想站在那兒偷听多久?」凌羽揚驀地揚聲朝大廳門口斥道,眼中閃過嫌惡的神色。
「兒子,你在跟誰說話……」一臉莫名的凌夫人順著凌羽揚目光的方向看去,才突然發現大廳門外旁,半隱著一道嬌小的身影,且還非常眼熟。
「啊!小希……」她驚訝地看著站在門外的那道身影在被兒子喝斥下,全身一震。
接著,木希兒端著茶盤的怯怯身影便出現在大廳門口,並跨過門檻朝著凌家母子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