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男 第二章
刁俊陽,二十八歲,「富陽集團」的少東兼唯一繼承人。
在外人眼里,他是個不可多得的經商奇才,是刁家的棟梁,從高中時代就展現過人的商業才能,刁宗遠的極機密電腦檔案資料任由他進入,當作是觀摩實習兼雞蛋里挑骨頭,領的是「顧問」級的薪水。
他二十歲就取得雙碩士學位,二十二歲邊上班邊順便拿了博士學位,讓他成為眾所矚目的天才型人物。他是刁家最大的驕傲、「富陽集團」未來的希望、上萬名員工日後的財神爺,也是刁宗遠唯一的接棒人。
他是受上天眷寵的天之嬌子,家世好、頭腦好、長相好、命運好……
只有一樣不好,他常常覺得人生很無聊,因為對別人而言很困難的事情,他卻可以輕易做到,未免太欠缺挑戰性了。
為了排遣無聊,增加生活樂趣,完美外表下那顆陰險狡詐的心會不時的跑出來作亂一下,但這實在怪不了他,因為太無聊了嘛!
「玩來玩去,還是小布偶最好玩。」修長的手指在她的臉頰上來回撫模、輕輕勾畫著,「真是不可思議,我怎麼就是忘不了-呢?」
躺在長椅上的于美陽,渾然不知銳如猛禽般的眼眸毫不放松地打量著她。
「仔細看,-的確算不上是美人哪!」刁俊陽略偏著頭,質疑地凝睇著她,倒不如說在懷疑自己的眼光。「圓圓的臉,圓圓的眼楮,圓圓的鼻頭,一張小嘴每次見到我就活像見鬼似的張得大大圓圓的……
「身材也不像時下流行的大胸部骨感美人,反而有點肉肉的,該大的地方又不夠大,只有這一身雪白的皮膚足以傲人,可是……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完美的五官、四肢組合起來的-,卻該死的吸引人,活生生的一尊布偶女圭女圭就立在我眼前,當然是先搶過來再說。」
最重要的是,她讓他感覺不無聊。
從初次見面,嚇得她差點屁滾尿流以來,他就玩她玩上癮了,對她「疼愛」有加,可惜,她總是不怎麼領情。
可恨啊!多少艷若玫瑰、麗似牡丹、皎如白蓮的各色美女,無不使出渾身解數的想贏得他關愛的眼神,謀奪刁家少夫人的寶座,可見他有多吃香!
偏偏,只有眼前這位論姿色沒姿色、論才氣沒才氣的于美陽,巴不得躲他躲到外太空去。
她不是最喜歡看俊男美女嗎?常常看得差點滴下口水,蠢相畢露。
奇怪,怎麼從不見她對他露出痴迷的表情?
真不服氣,莫非是他生得不夠俊,入不了她的法眼?不,絕對沒這回事,他身邊的花蝴蝶、狐狸精從沒少過,除了看上他的身家來歷,最主要也是他長得俊美異常、出眾不凡,哪個女人不看傻了眼?
為什麼只有這個小笨蛋例外呢?
又為什麼他該死的十分……不,萬分介意這件事?
因為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他有那麼無聊嗎?
不,江迎晨也不愛他,可是他一點兒也不在乎。
基本上,他根本不在乎誰喜歡他或不喜歡他,他從來沒放在心上,即使親眼目睹喜歡他的女人互扯後腿、互相廝殺,他一樣沒感覺。
他喜歡誰,那才是他該在意的,不是嗎?
至于有人不識貨兼不識相,錯把鑽石當一坨屎,沒關系,他大人有大量,會繼續把她「疼愛」下去,直到她正視他的「好」為止。
瞧,他多好心啊!英雄救美的抱她躺在長椅上,換了別個女人,他直接讓她滾到地上去算了。他還順手拉了把椅子,坐在一旁看護著,很專心的回想他們之間相處的點點滴滴,天底下再也沒有一個女人有這樣的榮幸,值得他回味。
「小布偶長得實在逗人。」忍不住戳戳她有點嬰兒肥的臉頰,真軟真女敕。他記得她笑起來還有梨窩,當然她不是在對他笑;她那肥肥小小的手,腳也小小的,以及柔軟的嘴唇像沾染朝露的玫瑰花瓣……
等腦筋反應過來,他的薄唇已經覆在她的紅唇上,不愧是行動派。
他什麼都不願意去思考,想吻就吻了。他感覺到他的大世界正在縮小,小到只剩他與她。
糊里糊涂失去初吻的美陽,因為嘴唇的溫度變得火熱起來而蘇醒,她睜開雙眼,傻傻的還搞不清楚發生什麼事,而他的吻帶著堅定的素求意味,舌尖長驅直入地攻佔,初嘗兩舌糾纏的悸動,似挑逗又似煽誘,美陽更是一腦袋的漿糊了。
呼吸仿佛暫停了,心跳反而加速跳動,似乎過了很久,她才醒覺自己的初吻被侵佔,倏然從迷夢中驚醒。
「嗚……放開……」
刁俊陽如她所願,因為他看出她眼中的驚愕,以舌尖輕刷過她的唇瓣後才放開她。
他是故意的!這該死的惡魔絕對是故意的。
捂著被吻腫的唇瓣,美陽震驚得睜大杏眸,好久、好久才擠出聲音。
「你你你……怎麼會在這里?不對,你怎麼可以吻我?」
惡魔之吻耶!好恐怖、好恐怖,她會不會倒楣三年啊?
不對,他好過分!好過分!
「那是人家的初吻耶!人家本來想送給胤日哥……呃……」
一只大掌突然掐住她的脖子,冷颼颼的聲音輕柔得不得了,「再說一次,小布偶,-打算把初吻送給誰?」
美陽被他那凌厲的眼神震懾住,心驚膽顫地望著印象中性子絕冷的刁俊陽,幾年不見,他可怕依舊。嗚嗚嗚……她以為這輩子不用再見到他了說。
刁俊陽盯著那張翕合囁嚅的小嘴,嗤哼一聲。「說清楚一點,我听不見。」
「送送送……送給我未來的老公。」嗚∼∼于美陽,我唾棄-,每一次都屈服于惡魔黨.迎晨姊,幫幫忙,早日將惡魔先生釘死在結婚聖殿的十字架下吧!
「-未來的老公啊!那不就是我。好吧!原諒。」他大發慈悲的收回擱在她脖子上的手。
美陽以為他又在耍弄她好玩,也不以為意。反正刁宗遠都說了江迎晨是他內定的兒媳婦,她一點也不擔心自己會嫁入魔窟,只是為初吻哀悼而已,順便唾棄刁俊陽的沒人性兼沒節躁,亂吻別人未來的老婆。
「小布偶,-心里在偷罵我?」順手捏了捏她小隻果般的臉頰,觸感真好,很想咬一口試試看,就等她再說一句令他不稱心的話……
「沒有,我沒有偷罵你。」她真想光明正大的罵,只是沒膽而已。「你不要再捏我了好不好?會痛耶!」
女圭女圭音听起來就好像在撒嬌,刁俊陽改捏為柔。
「我還沒听到-叫我的名字。」
「哦!惡魔先生……哇——好痛哪……嗚……」
他真的給她咬下去,不過咬的不是隻果臉,而是像吸血鬼一樣咬住她的脖子,狠狠的咬出齒印,美陽疼得飆出眼淚,嗚嗚輕泣。
她是招誰惹誰了?就算不小心將平時暗地里稱呼他的外號叫出來,他也不必施予酷刑吧!她就知道,刁俊陽是她命里的災星、瘟神,遇見他就別想有快活日子過,他一天不找她麻煩就渾身不對勁。
她真的好可憐喔!
原本清秀可愛的女圭女圭臉,一哭起來居然這般的風情萬種,道不盡的楚楚可憐,縱使是冷血的惡魔,也會意亂情迷,心生憐惜,忍不住把她抱在膝上,不停地親吻著她的額、她的眉、她的眼……最後輕恬被他留下齒印的地方。
美陽早已不哭了,應該說是被嚇得忘了要哭,可又不知怎麼地,她沒想到要推開他,任由耳朵貼在他心口,听見他的心跳聲變得急促,覺得好神奇啊!原來惡魔也跟凡人一樣會心跳加快,一時倒忘了要害怕他。
到底是為什麼呢?她會坐在惡魔的腿上,發生什麼她不知道的事嗎?
刁俊陽把她圈在懷里,確定她逃不了,打算和她慢慢算帳,反正他有一整天的時間,一點都不急,而且,抱著她的感覺滿好的,他居然覺得甘之如飴。
不過,抱抱歸抱抱,算帳歸算帳,他佩服自己還能分得這麼清楚。
「小布偶,我想知道,-為什麼突然想要相親結婚?」他的笑容是和煦的,卻隱隱含有逼問的架勢。
她好大的膽子,敢背著他相親!
美陽全身緊繃。
「放輕松、放輕松,不要全身僵硬得像木偶人。」
拜托!她會這樣,也不反省反省這是誰造成的?
「刁……刁先生,你可以先放開我嗎?」
好方便-奪門而逃嗎?
「不了,為了怕-又暈倒,我還是先抱著好了-已經不怎麼聰明,若是腦袋再撞到地板上,那就離白痴不遠了。」瞧,他多麼的善解人意、溫柔體貼啊!她究竟還有什麼不滿?「對了,叫我俊陽。」
我就算變成了白痴也不要你管!美陽在心里齜牙咧嘴的。
「先叫一聲來听听。」
「呃,那個……我先解釋我為什麼要相親好了。」美陽沖著他天真無邪的笑著,心里則是在哀泣,她為什麼必須跟他解釋嘛?
可是私底下叫他「惡魔先生」叫慣了,叫「俊陽」她怕牙齒跟舌頭會打架。
刁俊陽靠著椅背,左手勾住她的腰,右手的長指不住捏弄她的下巴,像在逗貓似的。「-敢背著我相親,最好有足夠的理由澆熄我心中的怒火。」
此刻,若有外人瞧見,會以為他們之間的關系不是夫妻也是親密愛侶,絕對想不到美陽此刻幾乎肝膽俱裂。
她只要想到他以往的報復行為——像有一次,明知她不會游泳,卻一腳把她踢進自家的游泳池,害她險些溺斃,住院住了兩天,到今天連泳裝都不敢穿。
又有一次,她精心打扮,滿心愉悅的要跟同學去碧潭跟男校的美少年聯誼,他好心的送上一杯咖啡給她提神,表示這是「大人的飲料」。她欣然喝下,卻開始狂拉肚子,瀉到腿軟,連大門都走不出去……
惡魔的劣行劣狀數之不盡,唉唉唉!她壯烈又悲慘的童年兼少女時代啊!
那是她第一次喝咖啡也是最後一次,從此就只獨鐘「幼稚」的鮮女乃。
「還沒編出好借口嗎?」食指開始卷著她的頭發好玩。
「你不要真的把我當洋女圭女圭來玩好不好?」一把從他手中搶回頭發,哇!變臉了!變臉了!算了,她趕緊撩起一撮頭發繞在他食指上。
他使力扯下她的發絲。
好痛,真是超級會記恨的家伙!
孬種的于美陽敢怒不敢言,因為她從來都斗不過他,只好發發牢蚤,「你又不是我的什麼人,本來就沒必要跟你解釋我為何要相親,不過既然你問了,告訴你也沒關系……ㄟ,你的腿不會酸嗎?我可以先下來。」她愈坐愈不自在,好不輪不類喔!
「說!」放在她腰上的手加重力道,警告她別妄動。
美陽自知自己不是身輕如燕那型的,但既然他都不怕腿酸,她怕什麼?
「說就說嘛!不過我先聲明,我沒有隨便亂編理由,說的全是事實,只是在考慮能不能對你坦白而已,畢竟這關系到另一個人的隱私。」稚女敕又嬌軟的語音,總是帶點孩兒氣,不過她的用心倒是好的,考慮到田珍園尚未公開出櫃。
「-說,我听。」他明白她沒有足夠的腦容量編出不被他拆穿的謊言。
「我告訴你,你不可以宣傳出去喔!」
「我沒有-的大嘴巴。」
人壞,嘴巴也毒,這人沒救了!美陽偷偷瞪他一眼。
「都是珍圖害的啦!她對我好到不可思議,連第一學府都不念,跑來跟我念同一所大學,幸好我讀大三時,她考上台大研究所,否則我會很內疚的。
「你說她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呢?我雖然沒有你們聰明,但也懂得『受之有愧』,只是後來變得煩不勝煩了,她只要研究所一沒課,就跑來黏我,害我大學念四年,連個初戀都沒有,她都不曉得我有多丟臉!」
美陽無助的苦澀一笑,沒注意到刁俊陽詭異的表情。
「畢業後,我以為可以擺月兌珍園了,沒想到她變本加厲的與我同處一個屋檐下,還選擇一起到秘書室上班,我忍不住要懷疑她是不是同性戀啊?結果,她居然很爽快的承認了,對象還是我,我嚇都嚇死了,幸好有迎晨姊保護我,否則我一定會打包連夜逃走。」
美陽為自己不順遂的愛情路而感傷,「人家暗戀胤日哥沒有結果,已經夠可憐了,心想公司里的青年才俊那麼多,有人士動來追求我,談個戀愛也好嘛!誰知連這小小的心願也達不到。迎晨姊還好,珍園則是鐵了心要攪局,存心逼我沒有男人愛,只好去愛她。我實在好生氣喔!又有點害怕一輩子逃不出她的魔掌,就想用相親的方法把自己嫁掉算了。」
「原來如此。」薄唇掠上一抹詭計得逞的淺笑。
同性戀嗎?原來還有這一招。
美陽忙著自怨自艾沒注意到,就算注意到也猜不出來。「古人說『紅顏薄命』,指的應該是迎晨姊那種大美人吧!當然我希望迎晨姊紅顏好命啦!不要真的薄命到嫁給惡魔先生……只是我既非美女紅顏,怎麼會這麼可憐呢?都卑微到以相親的方式戀愛結婚,結果該來的沒來,不該來的偏偏……」
「誰是該來的?誰又是不該來的?」
太沉醉于自怨自艾中,美陽有點忘了在跟誰說話,把藏在心底不該說的話也全吐出來了,直到那一縷陰森的氣息吹過她耳際,她恍然一驚,如木偶般慢慢轉動脖子,視線重新嵌對上他的目光,哇∼∼要吃人了!要吃人了!
她本能的想逃,卻逃不出他一臂之遙,冷凝的氣流壓縮在兩人之間,足以令人屏息。
她好怕啊!「禍從口出」指的就是現在啊!
她的表情,他全看在眼底,觀察布偶女圭女圭表情之豐富變化,一直就是他最大的樂趣之一,即使是微乎其微的變化,也難逃他放大鏡般晰透的專凝注視。
遲遲等不到報復的行動降臨,美陽水靈靈的眼瞳圓睜。
「你不生氣?」
「公司里有哪些人對-展開追求?」順便記在仇人名冊上。
「稱不上什麼追求啦!請吃一次飯就沒下文了,誰受得了『請一個來三個』的經濟負擔?」美陽開始受不了她們的保護心過重。
「跟我在一起,保證沒人敢自告奮勇做電燈泡。」他矜傲自負地說。
死也不要!
「我不明白……我是說我相親是為了找丈夫耶!」
「我不正是最佳的金龜婿人選?」
當然不是!
「你……你不要跟我開玩笑了。」圓睜著眸,看著他酷漠中帶著跋扈飛揚的表情,她不禁有幾分迷惘,最後幽幽嘆了口氣。「刁俊陽先生,我記得我跟你無冤無仇,你過去常常欺負我,我也都不敢記恨你,為什麼你就是不肯放我一馬呢?連我第一次相親,你都要搞破壞,你真的很惡劣你知道嗎?更惡劣的是,你居然忘了自己有未婚妻,忘了自己已失去追求其他女人的資格。」
「誰是我的未婚妻?我怎麼不記得自己訂過婚?」眉尖挑起怒意,語氣寒漠。
「你反問我?」美陽不以為然地搖搖頭,慍氣微生。
「雖然沒有公開的訂婚儀式,但大家心里有數,迎晨姊是你未來的妻子。」
「誰說的?」
「當然是大老板刁宗遠先生。」
「我沒答應。」
「少來了,當初要合並江氏企業時,『聯姻』是條件之一。」
「那不關我的事,聯姻的對象不會是我。」
「不是你還有誰?迎晨姊又沒有兄弟可以娶珍園,而且珍園又……」
「我說了不關我的事,誰答應『聯姻』就叫誰負責。」
「他是你爸爸耶!」
「那就叫我爸去娶好了。」
美陽沒料到會冒出這樣的話來,差點笑出來,但想想,不對……
「你不是認真的吧?」
「-說呢?」刁俊陽冷哼,深銳的目光卻是再認真不過了。
「你不想娶迎晨姊?」
「從沒想過。」
「可是你爸爸明明……」
「我不介意繼母比我年輕一歲。」
「你搞屁啊!你明明已經有繼母了,也就是珍園的媽媽,你不要糟蹋迎晨姊!」那是她心目中的白雪公主,她的偶像。
「-何不去問問江迎晨,她想嫁給我嗎?」
「她不想嫁給你是情有可原,你不想娶她就很奇怪了,人家胤日哥可是哈得要命,公司里有一半的男人都迷她。」
刁俊陽為之氣結。
「-不會想說-從來沒想過要嫁給我?」他完美的條件激不起她的「野心」?
終于嗅到一絲危險的氣息,美陽以螞蟻聲嘀咕,「我瘋了才想當『惡魔的新娘』,我可是正常人耶!」
俊容為之陰鷙,刁俊陽不是不知道她對他驚、懼、畏、避,而是沒有像這一刻這麼在意。年少時當她是有趣的玩偶,她愈是害怕逃避,他愈喜歡逗弄她好玩。後來出國進修,並且掌理「富陽集團」海外的事業,一方面是繼承人必須的修行,一方面也是想弄清楚自己的感情,同時也在等美陽長大。
結果美陽長大了,給他的卻是這種答案。
「原來如此,我倒沒猜中-這一層心思。」哪個女孩不想麻雀變鳳凰?沒想到美陽從無此野心,倒是刁俊陽始料下及。
「呵呵!看來我該改弦易轍。」
他一笑,美陽反而感覺到頸後的寒毛慌忙豎立,背脊開始由下往上泛涼。
她很不安地看著他,「你不會又在想要如何整我吧?」
「我很久不玩小孩子的把戲了。」他勾起嘴唇,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嘖!真敢說,明明在出國的前一個晚上還使出賤招,半夜把她從床上挖起來,說他睡不著也不準她睡,要陪他觀月聊天。他不曉得她第二天要模擬考嗎?他才不管咧!見她頻頻打瞌睡,與周公難分難舍的,居然惡劣的拿一碗冰塊倒進她內衣……
她前世究竟造了什麼孽啊?使得今生必須與這樣的人周旋?
即使他笑起來像天使一樣賞心悅目,但惡魔的本質不變,切記,切記。
即使他在人群中是一個永不熄滅的發光體,不論何時何地,都是眾人視線凝聚的焦點,贏得數不盡的驚嘆與贊佩。這些,美陽都知道,但她只願自己也是站在外圍的觀賞者之一,不願被扯進他的生活圈,成為他的玩具之一。
「美陽,-餓了沒?」
盡管幾不可察,美陽還是感覺到他語氣中的不同,是真的擔心她餓了沒。
「我又累又渴又餓。」應付惡魔好辛苦,一放松下來就感覺沒力。
「先喂飽-再說。」
慢慢的,他定要她為他動情!
刁俊陽要定了于美陽!
露出十分跋扈的笑容,他將她抱起來走向包廂中央的餐桌,把她放在法式餐椅上,從背後在她耳邊輕吐,「對了,美陽想吃什麼?」
莫名的,美陽感覺自己的臉頰燒辣辣的。他干嘛搞得這麼曖昧啊?
努力調整自己的呼吸,有點賭氣道︰「不管我想吃什麼都有嗎?」
「這家俱樂部以滿足顧客的需求為最高宗旨。」刁俊陽按鈴叫侍者進來,微微提高了音調。「美陽,請點餐。」
「我想吃成都川菜的老皮女敕肉、辣子雞丁、歐風料理的德國豬腳、蒜味烤田螺、女乃油什錦海鮮局通心粉、日式的烤肉串、墨西哥卷餅、蝦肉蒸餃、豆沙包和元盅雞湯,點心要『京兆尹』的果仁女乃酪和『麻布茶房』的燒蕃薯霜淇淋。」
拉雜一大串念下來,養豬也夠了。美陽想反將他一軍倒是真的。
沒多久,她點的中外料理一樣一樣的送上桌,連別家名店的外賣茶點也一樣不缺的陸續送達。
美陽大開眼界,當真有錢能使鬼推磨。
反將不成,就放懷大吃吧!
「我從以前就很想試一次,把各家餐廳的招牌菜齊聚在同張餐桌上,一次嘗遍各式料理的不同滋味,可惜沒一家餐廳能辦到。」
「-早告訴我,我就為-辦到。」刁俊陽安詳的切著牛排。
「一次就夠了,吃不完很浪費的。」她吃到嘴巴都酸了,還是吃不完,只好放棄,卻又好心疼眼前的美食。「如果我說要打包,你會不會覺得很丟臉?」
「會。」她敢這麼做,他會先把她丟出俱樂部。
「可是有好幾樣都只吃一口……」
「明天我叫人重做一份送去給。」
「不用了,不用了,做人不可以太貪心。」惡魔突然大發慈悲,鐵定有鬼!美陽可不敢輕易忘懷過去的慘痛經驗。
她記得有一次,刁俊陽突然一反常態,對她非常的親切和藹,迷人的笑容免費奉送。唉!人帥就有這種好處,笑得傾國傾城的,教人輕易忘了他過去的惡行惡狀。美陽也以為他改性了,想痛改前非,或許是想補償她一下,于是欣然答應和他一起去清境農場玩。
呃,好啦!她承認,刁俊陽事先有允諾,只要她開口,想吃想喝的,他一定二話不說掏錢就買,並且發誓不會叫她「小豬布偶」。
那時他剛取得駕照,開著新買的跑車出發,坐在駕駛座旁邊的美陽,此刻的心情是輕松而愉悅。她以為一路要直接開上高速公路,卻是先駛至一處高級住宅區,喇叭「叭、叭、叭」三聲,其中一戶大門洞開;沖出來三位精心打扮、艷光四射的美麗少女。
不過一眨眼的工夫,還搞不清楚發生什麼事的美陽,被一雙蓄著長指甲的手臂拉出車外,副駕駛位立即被A少女補位坐好,嬌滴滴的沖著刁俊陽說︰「人家從昨晚就興奮得睡不著覺耶!因為人家是第一位受邀坐上你新買跑車的女人。」渾然忘了自己剛剛將長指甲掐入美陽手臂的凶狠。
「-是第一位嗎?」刁俊陽譏誚地揚唇邪笑。「方才被-拉下車的那一位不是女生?」敢情國中生不算女人。
美陽若非不識情滋味,真會被嫉妒的視線射傷。
失去最佳寶座的B、C少女,開始進攻刁俊陽身後的座位,好讓他每次看後視鏡時就可以見到她的瞼。
單純好騙的美陽,目睹此景也曉得自己是多余的人,那刁俊陽為何又要約她來?肯定有問題。
危機意識開始抬頭,雙腿自動倒退走,她要回家。
「小布偶,上車。」魔爪既已伸出,豈有收回之理?
「不要行不行?」
「行。那我會回家住一個月,每天好好的『照顧』。」
聞言,美陽立刻上車。嚇死人了,他最好永遠住在他外公家,她去上學的時間再回來就好了。即使天不從人願,三不五時會遇見他,也強過天天被欺負。
除了停下來吃午飯,刁俊陽一路飆車至清境農場,相信可以收紅單收到爽。
A少女戰戰兢兢道︰「俊陽,你不用趕時間嘛!我們可以在雲頂休閑農場過夜。」B、C少女連忙附和。帥哥誠可貴,生命價更高。
「小布偶,-呢?」
「我明天要上課。」話剛說出口,就受到三位美女的惡語攻擊,美陽不勝委屈的說︰「我就說我不要來嘛!」臭惡魔一定是故意問她的,好讓她被三位美少女修理得可憐兮兮。
她覺得現在的自己,就像是被刁俊陽放在掌心耍弄著的小玩偶,無處可逃。
在清境農場逛了一下午,美陽很自動的離他們十步遠,自得其樂的喂食綿豐,順便在他們的背後做鬼甲色鬼刁俊陽,三女爭一郎,思∼∼
惡魔的頭頂似乎裝有雷達,兩次回頭都剛好抓到她吐舌扮鬼臉,還被他照像存證,嚇得美陽不敢再搞怪。
所謂農場,就是讓游客走路的,三位穿著高跟鞋的美女很快便叫苦連天。嘿嘿!活該。
回程他們在碧湖觀景台停下來喝咖啡,美陽喝熱可可。山區的氣溫很快下降,美女們撒嬌撫柔著冷冷的手臂,期待帥哥解下外套罩在自己身上,那麼誰就是他的真命天女。
刁俊陽明知在場只有美陽專心觀賞碧湖的風貌,A、B、C三女一心全在觀賞他好看的皮相,他忍不住想作弄她們。
他如願解下薄夾克,在三女熱情洋溢的視線下,套在穿著長袖T恤的美陽身上,順利為她贏得六道殺人的視線。
美陽真覺得自己好慘喔!刁俊陽飆車飆得好快活,放任三女一路對她放冷箭、噴口水,毒言辣語的險些淹死她。
真是大開眼界哪!美陽若不是被刁俊陽「磨練」了這些年,真的會陣亡在車上。
往事歷歷,不堪回首哪!
不對,是痛心疾首啊∼∼
于美陽啊于美陽,-絕對不可以再被他騙了。惡魔發善心,就如同白天變黑夜,日月也顛倒,都是不可能的事。
刁俊陽喝著侍者端來的咖啡,心里發噱,小布偶如果知道自己臉上的表情有多豐富,大概不敢再胡思亂想。
當然,他不會好心的去提醒她。
看著手中的咖啡,他忍下住又想作弄她了。
「小布偶,喝一口。」他將咖啡杯移王她唇邊。
「不要。」從第一次喝咖啡起,她就得了咖啡恐懼癥。
「喝一口就好。」他的嗓音隱含著教人抗拒不得的蠱惑意味。
「我不敢喝……」
「喝!」悍然下令。
美陽心中一震,怯怯的低垂螓首看著那黑漆漆的液體,刁俊陽已順勢將半杯咖啡灌進她口中。
「嗚……嗯……」恐怖的回憶隨著咖啡入肚而重新縈繞腦海……拉肚子拉了一天……她感覺到腸胃開始不舒服……
嘔——然後,她吐了。
吐了刁俊陽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