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心紅利 第二章
今天的祝采恩看起來很沒精神。
「采恩。」黃倩婷用手肘輕輕撞了一邊的祝采恩。「妳怎麼啦？下課了還那麼沒精神。」
祝采恩聳聳肩，嘆口氣。「唉，我沒事。」只是因為多天未見某人的背影而患相思病罷了。
「難道是因為聶晉廷？對了，他今天下午就要舉行畢業典禮，然後正式離開學校了呢！」
身為多年好友的黃倩婷，知道采恩一直暗戀著聶晉廷，可是采恩生性內向又害羞，不懂得如何跟男生相處，才沒有像其它女生一樣主動接近他。
只遠遠觀察聶晉廷就心滿意足的她，現在肯定是因為暗戀的人快要離開她舉目可及的地方而傷心了！
一想到聶晉廷今天就要畢業，祝采恩的心情越加低落。明天開始，他們沒有學長學妹的關系，更不可能再踫面聊天了吧？
「采恩，妳不是跟聶晉廷認識了，還一起吃過幾次飯嗎？妳那麼想他，就去找他吧！」
「怎麼可能，我又沒有他的電話號碼。」祝采恩搖頭嘆氣。「我們每次都是在學校剛巧踫見，才一起去吃飯的。」雖然兩人相處得不錯，有說有笑的，但實際上他們的關系並沒有多大的進展。
「什麼，妳怎可以不拿他的電話號碼？」黃倩婷驚奇地望著好友。「妳不是暗戀他嗎？」
「我不敢問，他又沒有主動給我……」祝采恩越說越小聲。
每次與聶晉廷分別後，她都會責怪自己的膽小，為何沒鼓起勇氣跟他開口要電話號碼呢？
「采恩，再那麼被動的話，妳日後一定會後悔的！妳什麼都憋在心里，聶晉廷永遠都不會知道妳喜歡他！妳甘心就這樣看著他走開，然後自己又莫名其妙被妳老爸逼婚嗎？」
看來不說重話，采恩是不會覺醒過來的！她暗戀聶晉廷那麼久，就代表她的心意並不輕率，只是欠缺追求所愛的勇氣，只要有別人的強烈鼓勵，相信她會放開不必要的矜持！
正當祝采恩因為好友的話而慎重思考時，即將舉行畢業典禮的禮堂門口傳來一陣蚤動。
「采恩，采恩！妳、妳快來看！」黃倩婷一邊望著門口，一邊對身旁垂頭喪氣的好友大喊。
她疑惑地抬頭望向門口，發現一輛黑色的保時捷在禮堂門前停了下來。她不禁用力擦了擦雙眼，再睜開——真是聶晉廷！
聶晉廷瀟灑地緩緩下車，挺拔的身材在合身西裝的襯托下，更顯出他雙腿的修長與身形的高挑，寶藍色襯衫益加突顯出他俊逸英挺的氣勢。
帥氣的他一下車，又引起許多圍觀女生的歡呼尖叫，活像見到什麼偶像巨星似的！
「真是有夠夸張的……」黃倩婷驚嘆的搖頭，卻見身旁失魂落魄的好友朝聶晉廷的方向走去。
祝采恩失神地望著多日未見的聶晉廷，忽然發現自己原來是那麼渴望親眼見到他，而不是默默地思念他；听到其它女人為他熱切歡呼，她的眉頭會因為心里不是滋味而微擰；她多想擁有這個令她心湖動蕩不已的男人，而不是被擁護他的人群拒擋在外！
她想向他告白——這心意從來沒有像此刻強烈過！
此時，正準備進禮堂大門的聶晉廷，瞥見了佇立在旁的祝采恩。
今天她穿了白襯衫加淺藍色及膝窄裙，雖然跟一般的鄰家女孩無異，但不知為什麼，他就是能在人群中見到身子略顯縴細的她。
他朝她點點頭，還露出一抹淺淺的微笑，算是跟這個與他頗為投緣的學妹打了招呼。
祝采恩見他對她點頭微笑，不禁大喜，心飄飄然的，一顆感動的心被他拉得更高。
聶晉廷不但在人群里注意到她的存在，還只對她打招呼！這是不是證明，他的眼里已經看得見她這個學妹，她在他的世界里佔有一個小小的席位？
她越想越愉悅，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她現在的心情，可以說是無法形容的開心！
原本要向聶晉廷告白的打算，因為好友的鼓勵已漸漸加溫，現在，更變成非試不可的決心！
祝采恩臉上的傻氣笑容，讓身邊的黃倩婷發噱。真不知該笑還是該哭，采恩真的無可救藥的迷戀上聶晉廷了！
「倩婷，我今天就去跟聶晉廷告白，好不好？」她雙眼充滿前所未有的冒險光芒。
「最好不過了！妳想通的話，就一切好辦！」聶晉廷的一個微笑，就讓采恩樂上天，她真是單純可愛得令人想盡力鼓勵。
「謝謝！我會加油的！」祝采恩感動地抱住她。
要不是倩婷一直慫恿她，要在聶晉廷今天畢業前跟他告白，恐怕自己一輩子都不可能作出這麼大膽的行為吧！
不，今天她一定要跨出這一步，勇敢地告訴他，她喜歡他！盡管機會渺茫，她也要一試，這說不定是可能改變她人生的轉折點呢！
畢業典禮終于結束，聶晉廷跟同學教授們小聚片刻後，便離開還在前頭慶祝的人群，提早回家，好為明天正式到聶氏企業上班作準備。
在停車場和警衛打過招呼後，他徑自往自己停放保時捷的地方走去。
只是，在他的愛車旁，有一抹身影在那兒站著。他還未來得及看清那人是誰，她便朝他跑來，並在離他五步之遙的距離停下來。
聶晉廷瞥了一眼跑出來的女生，原來是祝采恩。
「怎麼會是妳？」在此時此地見到早就該下課回家的她，他感覺有點意外。「妳有事找我？」
祝采恩抬頭見他那帶著神秘卻溫柔的眼神，和微微揚起的嘴角，更加確定自己的決心，一股勇往直前的力量泉涌而上。
她朝他走近幾步，臉蛋酡紅，兩只小手緊緊交握在一起，好似非常緊張。
「采恩，妳找我到底有什麼事？」她究竟要干嘛？特地來找他，卻光盯著他不說話。
祝采恩紅潤的嘴唇，微微抖動了一下，深吸一口氣。「我喜歡你！」
一串清亮嗓音蕩入他耳里，聶晉廷聞言頓了一下，低下頭來看她。「什麼？」
「我喜歡你。」她雙頰通紅，小臉仰得更高，坦然地說出自己的心意。
「是嗎？呃……謝謝，我也很喜歡妳這個學妹。」他一挑眉，有些不以為然地淡笑瞅著采恩。
她這單純丫頭說的，應該是在他畢業前的離別感言吧？他今天不知听過眾女生說過多少次了。
「不，我不是指那種喜歡！」祝采恩連忙強調。「聶晉廷，我……是真心喜歡你的，我希望……能成為你生命中重要的人……」
聶晉廷迎上她那雙寫滿愛意的眼眸，其中過度真摯的情感，教他頓時覺得呼吸困難及不可思議。
「『真心』喜歡我？妳是否誤會了自己的感覺？妳根本不了解什麼是喜歡。」他打量著眼前慷慨激昂的女孩。「如果只是學妹對學長的崇拜和愛慕，那我可以告訴妳，那不是真正的喜歡，明白嗎？」
「不是！我雖然是你的學妹，但我也是一個女人啊！」祝采恩的閃亮黑眸直直望住他，眼底有著最真實的情感。「我肯定自己是真心喜歡你的，因為我早就意識到你的存在！或許你是在那晚宴會才認識我這個人，但其實……在一年前，我已經開始暗戀你了！」
得知這個事實，聶晉廷錯愕得很！
他以為他們能夠走得較近，只因為兩人是同系，而且兩人家族同樣是大財團，所以在很多方面很好溝通，誰知道原來她一直對他懷有「另類感情」！
可是，他深知「商場如戰場」的道理。兩個家族同樣是大財團的話，不是朋友就是敵人，而他聶家向來少與商場上的其它家族有過密的交往。也就是說，將來在商場上，他和她說不定是對立的關系，他不希望她的存在會影響他在工作上任何的決策或顧忌。
再說，他也根本沒有意思要和純真的采恩發展男女關系。她不是他想要的女人類型，他也不願抱著游戲人間的心情，去跟她玩愛情游戲。
「采恩，我有其它女朋友。」他希望她知難而退。
「我知道。」她又不是沒見過。「但我不在乎，我只想讓你知道我的心意，而且……我只想要知道你對我的感覺就好。」
路人听聞提高的女聲，紛紛開始對這對男女側目。
「我說過，我們只有學長和學妹的關系，沒有其它。」聶晉廷撇了撇嘴道。
「你，喜歡我嗎？」祝采恩眨眨眼，認真地再問一次。「只要說是或者不是就好了，我……又不是要破壞你跟其它女人……」
她只求一個響應，她只想知道自己的心意，有沒有被他接受而已！
聶晉廷眉頭深鎖，冷冷看著眼前不厭其煩地追問沒意義答案的女孩。
這里是開車族在學校的必經之路，只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他可不想陪著她鬧笑話，只想盡快結束這場鬧劇！
「妳那麼想知道嗎？那我告訴妳，妳還不夠資格讓我喜歡，我對妳一點興趣都沒有！」
聶晉廷一個字一個字講得響亮清楚後，決然地轉身離去，留下僵住在原地的祝采恩。
她完全被聶晉廷的神情嚇住，沒有再追過去，只是怔怔地望著他離去的背影。
她眼前彷佛閃過雷電，整個人被劈得呆怔，這個打擊真不小！害她的眼淚快流出來，可是不能哭，絕對不能哭，這里有很多人在看著她呢！
「我知道不夠資格讓你喜歡……可你非要這麼直接說出來嗎？」她喃喃地自言自語，但說著說著，她的眼淚潸潸落下……
驚呼聲、奚落的訕笑聲，以及憐憫的低語，一時間此起彼落。
「那個不就是企管系的祝采恩嗎？告白被拒嗎？真可憐……」
「她竟跑去跟聶晉廷告白，真是不自量力呢！人家是那種鑽石單身貴族，她怎配得上他？」
「家里有兩個錢有怎樣，又不是大美人……」
不堪入耳的批評開始傳入祝采恩的耳中，她轉過身，沖破觀看的人潮，拼命的跑。
她覺得自己很笨，現在只想一個人靜靜的恬著傷口，她拼命跑回企管系大樓的天台。只有那處，她才能盡情地發泄情緒！
祝采恩情緒低落地躲在天台的一角，頭靠著冷冰冰的牆壁，心中著實有種干脆一頭撞死的沖動。
淚灼熱的刺痛她的雙眼，再也沒有理由把傷心的淚水滯留在眼里，只好任由它們滑下。
告白失敗了！雖然她已有心理準備，但那慘遭拒絕的一幕、他那冷冰冰的眼神和話語，教她實在承受不住！
「采恩，妳沒事吧？」
黃倩婷剛才在走廊就看見祝采恩跑到天台了，而且學校已經有人在傳剛才在停車場看見的八卦消息，她對好友告白失敗一事略有所聞。但見到采恩十多分鐘都沒下來，怕她出事，趕緊上來看看。
當她趕到時，卻見祝采恩在哭！
「好了，不要再哭了！」她趕緊跑到好友身邊安慰她。「究竟發生什麼事了？那個聶晉廷做了什麼？」
一提到剛才的事，祝采恩忍不住又紅了眼眶，委屈哽咽地對好友說了一遍。
听到她說完，黃倩婷嚇了一跳，不禁為好友感到生氣。
「他怎麼可以這樣說妳？」她還以為聶晉廷會對采恩是有些許不同的，誰知翻臉卻跟對其他女人一樣殘忍！
她開始後悔，為什麼今天要鼓勵采恩去跟那個男人告白！如果不告白，采恩最少可以繼續沉醉在單戀的美夢啊！
「倩婷，我很傻對不對？」祝采恩發泄過後，淚水開始干了，便頹然地問身邊的好友。
「不會，起碼……妳試過對他說。」黃倩婷于心不忍地回答。
「明知道聶晉廷不一定會對我有感覺，可是我仍想試著對他說，希望有奇跡發生，但……自己卻招來了傷心，我真是很傻！」她無力地低下頭，垮下雙肩，長嘆一口氣。
「但怎麼辦，我沒有氣他，還是喜歡他，因為他不喜歡我也不是他的錯，是我不夠好而已……」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如果我沒有慫恿妳去向他告白，妳就不會這麼傷心了！」黃倩婷把錯往自己身上攬。
「不，不關妳的事，我還要謝謝妳，至少我現在明白他是怎麼看我。」倩婷是好心幫忙她，她不會怪她的。
她們相視而笑，一起離開天台。
「對了倩婷，假如妳喜歡的人不喜歡妳，妳會怎麼辦？」在樓梯間，祝采恩忽然問。
黃倩婷心中一震，明白采恩想問什麼。她若鼓勵采恩繼續愛戀聶晉廷，那采恩可能會承受更多的痛苦和失望。
許久，她才說︰「放棄聶晉廷吧！」
祝采恩怔了一下，才緩緩地說︰「我不會放棄，我會等。」
「怎麼等？」她傻了嗎？
「就……默默的在他身邊等。」
「默默的？人家根本不喜歡妳，那有什麼用？」
「沒關系……」祝采恩的眼中有著堅決。「只要看到對方幸福，我就很開心，而且我想試著讓自己有資格被他喜歡。」
一旦陷入了情網，就很難逃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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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六點半，下班的聶晉廷經過警衛和接待處旁，正準備要走出聶氏企業大樓的正門。
深邃的雙眸隱在平光眼鏡後，簡單的襯衫西裝襯托出他高大健碩的體魄，無形中散發著自信的王者氣勢。
接待處的小姐們都很高興這位未來總裁，終于正式畢業來公司上班，有些女職員甚至早在他到公司作暑期實習時，就迷上了他。
到現在為止，還沒有听說過聶晉廷有固定女友，但女伴卻從不缺少。他一副來者不拒的模樣，既不屏退自個送上門的人，亦不會為任何一個人多作停留，這樣的他，實在是讓女人又愛又恨。
可也因為這樣，神秘又不羈的他更令女人為他著迷，甚至想征服如野馬般難馴的他。
一想到這點，聶晉廷就忍不住冷笑。對，征服感和，才是現代男女間剩下的追逐理由，單純的愛情和守候早就不存在了……
驀地，他想到一抹身影——祝采恩！
從畢業典禮到今天，已經快兩個星期了，然而自稱很喜歡他的她，並沒有出現過。
論性情單純善良，這小妮子可說是不二人選；但論守候的能耐，他一點都沒有數據可以估計出來。
算了吧，他相信她也是說說而已，哪個女人會投注時間和感情，在一個表明不會有所回報的男人身上？
不過這倒好，他少了一個麻煩，而且保有一個日後見面可以打招呼的小學妹。
聶晉廷從外套掏出車鑰匙時，從口袋里掉出一個東西，可是他並沒有發現，徑自發動車子。開沒幾公尺，卻听到有人拍打他的車身。
「等等！等等啊！」
祝采恩為了追上車子，往前疾奔，卻被一個石子絆倒，整個人趴在地上。她不顧磨破流血的膝蓋，爬了起來，發現車子已停下來了。
她忍著痛，緊緊拿著剛才聶晉廷掉落的東西，氣喘吁吁地一拐一拐走了過去。
聶晉廷下車，發現是多日未見的祝采恩，非常意外，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怎麼會是妳？」
「你的手機掉在地上了。」她遞上手機。「掉了它，你會很麻煩吧？」
「謝謝。」他收起手機，仍處于見到她的詫異之中。「妳怎會在這里出現？找我嗎？」
「是。」她漾起甜笑。「我來聶氏應征暑期工讀生，而且已經被錄取，明天上班。」
「什麼？」又是一個令他意外的消息。「為什麼沒有人告訴我？妳不該先通知我一聲嗎？」
「我又沒有你的電話號碼。」她抬眼看他，小心翼翼地說︰「而且這些小事，應該不用通知你吧，總經理？」
「妳要打工，怎麼不回去祝山集團？」听見她的回答，聶晉廷皺起劍眉。「妳是為了我才來聶氏？」
「是啊，多學一點東西，才能讓自己更好，有資格被你喜歡。」她坦白承認自己的想法。
听見這直言不諱的話，他怔愣了一下，強要自己鎮定下來，冷冷地道︰「如果妳認為妳這樣就可以得到我的注意，那我奉勸妳，別浪費時間，有太多女人對我用過這一套了。」他不想她有過多的期望。
「我沒有故意要你注意我，今天來只是跟你打個招呼而已，你以後當我不存在就可以了。」祝采恩強壓住心底的翻攪，不想被他冷漠的語氣嚇退。「我只要能遠遠地看到你便心滿意足了。」
猝不及防的一句，讓聶晉廷還真有點心跳失速！他移開眼神，刺眼的紅色卻忽然映入他的眼中。
「妳還好吧？膝蓋都流血了！」他的眉頭皺得更深。
她低頭一看，這才意識到自己的狼狽模樣。「喔，沒關系，剛才追你時跌倒，不小心弄傷了，我回去洗洗就好。」
只為了把手機還他嗎？莫名的心疼，夾雜著感動在聶晉廷心中擴散。
傻女孩，真是太傻了！
「那我先走了，總經理。」祝采恩看不懂他的想法，深怕她的糗事會令他更不悅，便急忙閃人為妙。
他卻望著她離開的背影，久久沒有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