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石 第五章
真的是放錯了嗎?那他的表情干麼那麼別扭?他分明就知道箱子里放了一串香蕉。
「可是他這麼做又是什麼用意?送我一箱的番石榴,里面放了一串香蕉,這意味什麼?」一邊吃著香蕉,莫艾一邊喃喃自語的揣測著。「表示對我又討厭又喜歡,愛恨交加?」想著,都覺得這個臆測太滑稽了。
而他這兩天都沒再來咖啡館。
她竟然有種……嗒然若失的感覺,上班時間總會不自覺的張望著門口,宛若在期待什麼似的。
連小琪都問她,「艾姊,冷菘風怎麼沒來,妳跟他吵架了噢?」
是因為她拿番石榴丟他嗎?還是因為……那串香蕉?
「莫艾,妳居然在吃香蕉?」尹若晶驚訝的走進教室來。
她送她一枚白眼。「干麼,我不能吃香蕉呀?」
「當然可以,不過,這是妳自己買的吧?」前兩天是香蕉番石榴節,她也收到了兩根香蕉,不過莫艾是絕不可能有人送她的,所以她應該是自個去買香蕉來安慰自己一下吧,可憐!
莫艾瞟她一眼,看那眼神就知道她心里是怎麼想的,她懶懶的說道︰「是人家送的,我每天都吃好幾根,今天好不容易才吃完這最後一根。」
「人家送的?!誰呀?」這下尹若晶更吃驚了,眼楮睜得大大的看著她。
她輕哼一聲,無意回答。
尹若晶搖著她的手臂軟語央求。「喂,拜托,告訴我吧,學校居然還有人不怕死的敢送妳香蕉?!妳一定要告訴我是誰,不然我會好奇死的。」
「老師進來了。」她可沒有義務要滿足尹若晶的好奇心,揮掉她的手,她移到旁邊的位子坐下。
一下課,莫艾立刻快步走出教室,省得尹若晶又來纏著她追問香蕉是誰送的,走出綜教館就遇到曲揚風。
「剛好,我正要去找妳呢。」曲揚風笑盈盈的朝她走來。
「找我有事?」盯著他,莫艾不得不承認上帝是下公平的,為什麼有些人只是隨便穿了一件休閑衫外罩一件夾克,就很俊美迷人,連走起路來都比別人還要瀟灑好看。
他從書里翻出一只透明的塑料封膜,里面裝了幾張照片。
「那天的照片。」
接過來,瞄到第一張,莫艾的臉就綠了。
那居然是她拿著番石榴恰北北的在丟冷菘風的畫面,照片里的她齜牙咧嘴的表情像極了凶惡蠻橫的女人,丑斃了!
天哪,她不要見人了,居然把她照得這麼丑。
「怎麼樣,很精彩吧,妳回去慢慢欣賞。」
曲揚風說完要走人,莫艾想起一事叫住他。
「等一下。」
「什麼事?」他停下腳步。
「我們邊走邊說。」發現有不少人投來好奇的眼神,她跟上他,一邊把照片收進背包里,「我想知道,我是不是得罪過冷菘風?」
「妳還不知道?」
她搖了搖螓首。「所以我才問你呀。」
見她一臉的疑惑,他問︰「那妳還記不記得妳曾經在一條暗巷幫一個人叫過救護車的事?妳還罵了他人渣、敗類,最好早死早超生,不要浪費社會資源。」
她忍不住聲吟一聲,果然。
「噢,那個人真的是他!所以他就一直記恨著我?」其實那天在听冷菘風那麼說時,她就有幾分懷疑了,「但是不對呀,他是怎麼知道我的身份?那晚我並沒有告訴他呀,而且那里黑漆漆的他也不可能看得清楚。」
「妳掉了一樣東西。」曲揚風好心的提醒她。
「我掉了一樣東西?」莫艾瞇眼思索須臾,啊了一聲,「莫非是我的準考證?怪不得之後我一直找不到。不過那家伙就算氣我那樣說他,可我好歹還是幫了他叫救護車呀,他怎麼可以恩將仇報!」
曲揚風好笑的說︰「遇到妳之前他被人打昏綁架了,好不容易逃了出來,卻听妳那麼說他,他當然很氣。」
「可是他在生氣我說那些話之前也得想想,要不是我那時幫他騙過了那兩個來搜查他的綁匪,他可能又被人給抓回去了。」
「我想他心里應該也是感激妳的,所以他對妳很與眾不同。」
「與眾不同?你的意思是說,他那麼對我是在表達他的感激嗎?」她不以為然的道。
看著薄嗔的莫艾,曲揚風正色回道︰「菘風的個性雖然有點跋扈驕縱,但是他的心性很單純,從小到大,從來就只有他給人家恩惠,他不曾接受過別人的幫助。而妳在幫他的時候又說了那些冤枉他的話,別說是他,換做別人,也沒有人會覺得好受吧。」
他深思的瞥了她一眼,再說︰「他並沒有想傷害妳的意思,如果妳跟他多相處一陣子,就會發現他這個人超乎妳想象的善良。」
听完他的話,莫艾靜默無語,現在想來,她當時確實有些不問青紅皂白。
曲揚風掀了掀唇似乎想再說什麼,最後卻什麼都沒再說,兩人在前面的岔路分手。
莫艾在回宿舍的路上就被冷菘風攔住。
「上車。」坐在車里的他命令的道。
「你說上車我就要上車呀?」她蹙眉瞪他,當她是什麼?呼之即來揮之隨去的僕人呀。
冷菘風退了一步,放軟語氣。「我心情煩,陪我去兜兜風。」
「為什麼你心情煩,我就要陪你去兜風?」她嘟嚷著,卻還是坐上他的車。
墨色的車子駛上馬路,往附近一條山路而去。
她手緊握住車把,抗議道︰「喂,你可不可以開慢一點,這是山路耶,看到沒有,速限六十,你開到快一百!」
「放心啦,我的技術開到一百五十也沒問題。」
「好,你想開快車我不奉陪,停車,我要下車。」早知道剛才就不要上車了,莫艾為自己一時的沖動嘔死了。
「欸,妳很煩耶,六十慢到像烏龜在爬,怎麼開?」
她冷著臉沒有商量余地的道︰「冷少爺,你不看重自己的生命,我可很珍惜,立刻停車!」
「厚,真是膽小鬼。」他放慢車速,保持六十公里的速限。
她義正辭嚴的駁斥,「這跟膽小膽大一點關系也沒有,你想拿自己的生命冒險,我可沒有義務陪你,我還想活著回去見我的爸媽。再說你知不知道你開快車,危險的除了你,還有對面的車子,萬一你一個沒留意,豈不是累及無辜?」
「妳這個女人真的很愛罵人又唆。」想當初他只不過是躲在巷子里就被她罵得狗血淋頭,他為什麼會對這種女人有……感覺?
「我唆愛罵人?哼,至少比你這個只會頤指氣使的跋扈少爺還好。」
「我哪里跋扈了?」
「全身上下……」莫艾突然意識到他正在開車,她不該跟他吵嘴,萬一他氣到一個分神,豈不是……趕緊緩了口氣轉移話題,她改口問︰「你不是說你心情煩,你在煩什麼?」
斜睨她一眼,他輕輕搖頭。「告訴妳也沒用。」
「既然這樣,那你干麼還硬要我陪你出來兜風?」不明白為什麼,她對他的保留覺得不快。
「我只是不知道應該怎麼說。」他投去一瞥,「妳能了解那種感覺嗎?好像一根刺梗在喉嚨卻又吐不出來,很悶。」
「那你就隨便說吧,你說什麼我听什麼,說不定可以幫你拼湊出一個梗概。」
車里一時靜默無聲,片刻,冷菘風才道︰「我七月的時候被人綁架。」
「我知道。」那天正是她考完指考的日子,因為坐火車回家時,在車上不小心睡著了,坐過頭,坐回來時又被查到,花光了身上的錢補票,所以才會弄得又餓又累,心情有點小糟,火氣大了點。
「妳知道?」他訝異的問。
「嗯,曲揚風剛才拿照片給我時告訴我了,」既然提到這件事,她索性把事情解釋清楚,「當時我並不知道你是因為被綁架逃出而躲在巷子里,我以為你是參加幫派斗毆的流氓混混,所以才那樣說你的。」
他哼了一聲。「下次要罵人前,先把事情弄清楚。」
「好歹我也幫了你,我們算扯平了吧。」
斜瞟著她,他勾唇一笑道︰「好吧,我大人不計小人過,不跟妳計較了。」
「你說誰是小人?」她嗔道,「算了,跟你這種被寵壞的小孩計較,就算爭贏也沒什麼光彩。」
「誰是被寵壞的小孩?」
不理他的抗議,莫艾問︰「你剛說被綁架,然後呢?」
冷菘風說得有點困惑。「昏迷的時候我好像听到一個熟人的聲音。」
「誰?」通常綁架不是為了錢就是結了怨,冷氏家大業大,在生意往來上跟人結怨也是極有可能的,況且听說有不少綁架案都是因為有熟人暗中指點,所以才能成功犯案,也許這個人就是幕後的主使者。
「但是我又覺得不太可能,他沒有理由這麼做呀。」
「為什麼?」
「因為……」他遲疑良久,低醇的嗓音才再響起,「他是我三叔,而且在這之前他都在美國,最重要的是,他沒有綁架我的理由。」
「說不定他缺錢用,所以想利用你向你爸勒索巨額贖款。」
「不可能,他是冷氏的股東之一,每年配給他的股利就很驚人,根本不會缺錢用,而他如果真的缺錢,只要跟我爸說一聲,我爸很照顧他底下的弟妹,一定會無條件給他。」
「那不然就是你無意中得罪過他?」
「沒有,他住在美國,我一年難得見他一次,要怎麼得罪起?何況他還挺疼我的。」
「既然如此……」莫艾下了個結論,「可能是音質相近,你听錯了吧。」
「我也是這樣想。」然而,音感一向很好的他,絕少錯認過什麼,連狗的叫聲他都可以分辨出其中的差異,何況是熟人的嗓音。
她看出他仍覺得困擾。「你不是說他在美國,那應該就是真的听錯了吧。」
「他前兩天回來了。」他以前也是那樣對自己說,只是……
她沉吟了下。「要不然你就盡量保持警覺一點,別太接近他。」
「妳也覺得他有嫌疑?」
莫艾搖頭,她根本不了解事情的原委,哪會知道那人有沒有嫌疑。
「是你沒辦法消除對他的疑慮,我看你不如去調查一下他的出入境資料,確認他那時候是不是有回來過台灣,如果有,那麼就可以確認他嫌疑很大,若是沒有的話,就表示跟他無關了。」
冷菘風驚喜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說的也是,我怎麼沒想到。」
「現在知道我的智商高過你了吧?」她得意的仰起下巴。
「呿,妳沒听人家說過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愚者千慮必有一得嗎?」他橫去一眼,滿臉笑意。
「說的也是,你這個愚者思索這麼久的事,還不如我這個智者稍微指點一下就解開迷津了。」
「ㄟ,妳不知道什麼叫自知之明嗎?人笨看臉就知道了好不好,妳那一臉蠢相,任誰來說都知道妳是愚者。」
「喂,你對我的長相有什麼意見?」
他搖頭,一臉無可救藥的表情。
「沒有。」說著他把車子停在路旁。「下車,這里風景還不錯。」
莫艾推開車門,往前才定了幾步,就听到他叫了一聲--
「站住,右腳不要放下。」
「干麼?」听他語氣嚴肅,不像玩笑,她嚇了一跳,抬著右腳不敢落下,回頭望住他。
冷菘風冷不防伸手抱摟住她的腰,將她整個人抱起離開方才站著的地方。
「你干麼啦?」她推擠著他的胸膛,蜜色的臉龐霎時升起緋紅。
他用下巴指向她適才要踏上去的地方。「那里有一只很小的鳥。」
她看過去,果然見到地上有一只小小的雛鳥,好像是從樹上跌下來的。
「那你可以放開我了吧?」她察覺到自己的心跳有點不太規律,臉孔有點發熱,都怪他干麼突然抱她,怕她踩到小鳥,說一聲不就好了嗎?
「嗯。」他紅著耳根,卻沒有立刻放開她,低聲喚道︰「莫艾。」
「干麼?」她垂下眸悶聲應著,搭著他肩膀的手緊張得握緊他的肩頭,空氣彷佛凝結了似的,她覺得呼吸有點困難。
「我……」冷菘風凝視著她,俊顏悄悄的移近她的臉,就在他的唇幾乎要貼上她的時,她猛地抬首,兩雙黯黑的深瞳對上。
四目相接的眼神里似乎隱隱的擦撞出什麼,莫艾心頭突地一悸,慌張的移開視線,
「欸,不知道那小鳥是從哪株樹上的鳥巢里跌下來的?」她連忙掙開他的懷抱,彎身從地上捧起那只看起來十分無助的雛鳥,佯裝抬頭在梭巡附近樹上的枝椏,實則是想平息心上奇異的蚤動。
媽呀,冷菘風剛才不是想吻她吧?咚、咚、咚……她覺得心髒鼓動的聲音好激烈哦。
他也跟著仰頭望著。
「應該是那一棵吧。」細看後,手指指向左邊的樹上,他耳朵的紅潮尚未退去,斜眸瞄了她一眼。
莫艾瞇著眼看著,才總算看見那個藏在茂密枝啞間的鳥巢。
「這麼高,不知道要怎麼把牠放回去?」
「給我。」冷菘風把外套一月兌,交到她手上,再從她手中接過小鳥,小心的放在左胸的口袋里,利落的爬上去。
她仰頭注視著他,他掛在她手上的外套偎在她胸前,傳遞來一股暖意,那是他身體的余溫。
她低首看著他的外套,只覺得那股溫暖似乎隔著衣料,鑽進了她的心里,又蕩起一陣悸動。
見他下來,她將外套遞還給他,咚地一聲,手上的腕表掉在地上。
她撿起來,發覺是表帶斷了,而經剛才一摔,表面出現一道裂痕,指針也停了。她沒說什麼的將表放進自己的衣袋里,心想著回去看看還能不能修好。
冷菘風穿上外套,拉著她走到一個小坡,俯視著底下的城市。
居高臨下的眺看著下面的風景,莫艾側眸問︰「你好像很會爬樹?」
「小時候我和茗風、揚風常在我們家院子里玩,夏天一到,我們都會爬到院子里最大的一棵樹上去看蟬。」
「看蟬?你們不捉嗎?」
「捉?蟬只能活一個夏季,還把牠捉來玩那就太可憐了。」
以為像他這樣的貴公子,一定不會把這些小生物的生命看在眼底,卻沒料到這樣的話竟會出自他的口中,她一時怔住,愣愣的望住他。
也許曲揚風沒說錯,在冷菘風跋扈的外表下,似乎真的藏著一顆柔軟善良的心。
「ㄟ,十二月二十四日耶誕夜,我要參加一個舞會,妳來當我的舞伴。」他的語氣不是征詢,而是理所當然的要求。對冷菘風來說,他找莫艾當他的舞伴,可以說是一種至高無尚的榮譽,她沒有理由會不答應。
沒料到得到的回答卻是--
「不要。」她不喜歡這樣命令的口吻,這家伙,虧她才略略的對他有所改觀,他馬上又自以為是,他以為他說的話人家都要把它奉成聖旨嗎?
「為什麼?」他錯愕的問,當他的舞伴可是多少名媛淑女求之不得的榮耀,他怎麼也沒想到她竟會一口拒絕。
「那天我還要到咖啡館打工。」
冷菘風滿臉不悅的瞪著她。「拜托,那天是耶誕夜耶,妳干麼還工作?!休息一天會怎樣?」竟然為了這種微不足道的小事推拒他的邀約,簡直不知好歹。
「就因為是耶誕夜,那天店里的客人會特別的多,所以才更不能休假。」
「真受不了妳耶,那妳干脆辭了那個工作,我另外幫妳安排一個待遇更好、星期假日又都有休的工作。」
「不要,這個工作我很喜歡,不想換。走吧,送我回去,我待會還要打工。」
「打工、打工,妳的生活里就只有打工,不會覺得很無趣嗎?」冷菘風略略揚高的嗓音充滿了埋怨。
「一點也不會。」像他這種不知人間疾苦的少爺,當然無法理解他們這些升斗小民為了生活而奔波的辛苦,更不會懂得靠自己的雙手賺取生活所得的驕傲和滿足。
耶誕夜,聖善夜,熱鬧的街道上處處都可听到耳熱能詳的應景音樂。
咖啡館也不例外放了一整晚的耶誕音樂。
莫艾唇畔的笑意從剛剛就不曾斷過,笑瞅著那個笨手笨腳端著托盤,送上餐點給客人的臨時工讀生。
她沒想到冷菘風竟然會舍棄他華麗熱鬧的耶誕舞會,屈就這間咖啡館。
更好玩的是店里的工讀生小琪今天蹺班沒來,人手調度不過來,弄得他一來沒多久,也跟著下場幫忙端咖啡、送餐點。
想必這是他大少爺第一次端盤子吧?
已經過了用餐時刻,耶誕套餐差不多都上完了,總算可以略微偷閑,冷菘風坐回吧台他專屬的位子。
一口喝完杯里冷掉的咖啡,他將空杯推到莫艾面前。「我還要一杯拿鐵。」
她榨了杯新鮮果汁給他。
他敲著桌面抗議,把果汁推還給她。「喂,妳聾了呀,我要的是咖啡。」
她把果汁再推回他面前。「咖啡一天最好只喝兩杯,喝過量對身體不好。」
「妳真唆,我說要喝咖啡,妳煮就是了。」他再把果汁推回給她。
「這杯算我請你,把它喝完。」她沒得商量的睨住他。
「妳請我?哼,我幫了你們一個晚上,就只請一杯果汁,太小氣了吧,我要吃大餐。」
她白他一眼。「拜托,你知不知道你砸爛了兩只咖啡杯、三個水杯,沒叫你賠就不錯了,還想吃大餐?!」
「賠就賠,妳以為我付不出來呀,不過妳還是欠我一頓大餐。」
「要欠也是老板欠你,跟我有什麼關系?」想白賴她一頓,休想。
「欸,如果我不幫妳,最後妳還不是要兩頭忙,一邊忙吧台,一邊還要幫著送餐,你們老板又不會因為這樣就趕來幫妳,所以欠我的是妳,跟他才沒有關系吧?」
支吾一下,莫艾承認他說的沒錯,人手不足,員工得一個頂兩個用,老板不會因為這樣就親自過來幫忙,更不會因為這樣再多請一個人,對經營者來說,員工是能少請一個是一個,別想叫他多用一個人。
「好吧,不過大餐沒有,夜市的小吃要不要?」她每個小時的鐘點費是一百一十元,做一個晚上不過才四百多塊,請他吃一頓大餐,今晚不就白忙了。
冷菘風覺得新鮮一口答應,「夜市?好呀,那妳十點下班就過去。」剛好他長這麼大還沒去過夜市咧。
「你還沒吃晚飯嗎?」她洗著杯子,一邊看著他喝下果汁。
「本來想來這邊吃的,誰知道竟然端了一個晚上的盤子。」
「是你自己願意做的,又沒人逼你。」一綹發絲掉下來擋住她的眼楮,她輕輕甩動了下,不讓頭發妨凝自己的視線。
冷菘風伸出手替她將那綹發絲撥到耳後去。
他溫熱的手掌輕輕劃過她的臉頰,莫艾呼吸微微窒了一下,睞向他。
「謝謝。」
他凝睇著她笑了笑。「妳快點收拾,我肚子好餓。」
她瞄一眼壁上的鐘,還有五分鐘就十點,動作利落的將吧台收拾干淨,咖啡館營業到凌晨十二點,她下班後會有一個晚班的服務生過來接手,而每次交接時,她習慣將吧台清理整齊再走。
弄好後,她與冷菘風一塊離開。
「要去哪個夜市?」上車後,他問。
「就學校附近那個好了,吃完我也可以趕在宿舍十一點門禁前回去。」
「喏,聖誕節快樂。」他突然拿了一個包裝精美的小禮盒塞進她手中,接著發動車子上路。
訝異的接過,莫艾呆呆的看向他。
「我……我可沒有準備你的耶誕禮物哦。」
「我早就知道,沒奢想妳這遲鈍女會準備禮物的。打開看看喜不喜歡?」
「誰是遲鈍女呀?」干麼老是這麼說她,她不滿的嘀咕,拆開禮物,取出里面的一只手表。「啊,你怎麼知道我剛好需要手表?」上次摔壞的腕表已經壽終正寢無法修復,她這幾天還在想著找一天要去買一支新的說。
冷菘風看笨蛋一樣的看著她。「拜托,上次載妳去兜風,妳笨手笨腳的把表摔壞的時候,我不是就在旁邊嗎?」
「誰笨手笨腳呀?那是表帶太過老舊斷裂了,所以才會月兌落。」拿起表來端詳了下,發現這只表跟她原來的款式頗雷同,然而質地和手工卻更加細膩精巧。「喂,這支表很貴嗎?」
她對名牌一向沒什麼研究,如果價格不菲,她就不能收下,畢竟他們倆的交情沒好到可以接受貴重禮物的地步。
彷佛看出她的顧慮,他道︰「一點也不貴,我是挑最便宜的買,像妳這樣的粗魯女,戴太好的表沒多久鐵定又讓妳砸爛,沒必要買太好。」一只八萬的表對他來說確實不貴。
莫艾擰眉瞋目。「冷菘風,你這個人的嘴巴可不可以說點好話?」虧他有一副好听的嗓子,每次出口卻不是罵她就是損她,非這樣貶低別人他才高興嗎?!
「那也要妳有好話讓我說呀。」
「就算我沒什麼值得稱贊的地方,可從小到大還沒人嫌棄過我好不好?更沒人說過我遲鈍、愚笨和粗魯。」
「好吧,如果說妳溫柔、聰明、優雅可以讓妳開心,我不妨就日行一善吧。」冷菘風揚了揚軒眉,俊顏染著笑意。
「沒半點誠意,算了。」她翻翻白眼,將手表戴在左手腕上,大小居然剛好,簡直就像合過她的尺寸一樣。
沒多久到了夜市,冷菘風停妥車子,和莫艾相偕走進入潮擁擠的夜市里。
「好多人。」摩肩接踵的人群推擠著他們,他不由得舒臂攬住她的肩頭,不讓那些人擦撞到她。
「夜市就要人多才熱鬧,你想吃什麼?」垂眸瞄一眼被他攬住的肩頭,莫艾沒有推拒,她明顯的感覺到從他手上傳來的呵護之意,知道並不是有意想吃她豆腐、佔她便宜,而是想藉此保護她。
她仰起臉側眸望住身邊的人,即使在這麼多面孔的人潮里,他依然俊帥挺拔得叫人側目。
她發現自己心底柔軟的一個角落似乎被他觸動了。
「這里有什麼好吃的?」
她伸指指向左前方。「那一攤的蚵仔煎很好吃。」
「好吧,就吃那個。」
坐在小攤子前,看到送上來的食物,冷菘風皺了下眉,這看起來有點惡心的食物真的可以吃嗎?
轉頭,卻見莫艾徑自埋頭吃了起來,一臉津津有味的模樣。
他也試吃了下,味道……勉強還可以,但他發誓不會再吃第二次,那軟趴趴的蚵仔有點叫人反胃。
「咦,那只猴子好可愛哦。」莫艾看到一只小彌猴蹲坐在主人的肩上招搖的逛街,那逗趣的表情惹得她忍不住笑。
睇著她的笑容,他道︰「這種猴子我也養了好幾只,妳喜歡,我星期天帶妳去看。」
「你有養?」
「對呀,我有一個動物收容所,里面收養了被人遺棄的流浪狗、流浪貓,還有受傷不能飛的鳥、猴子,甚至要被人殺來吃的果子狸也有好幾只。」他醇厚的嗓音含著笑意,墨色的深瞳定定的瞅著她。
啊,不行了!她覺得自己快淪陷在他迷人的嗓音和專注的注視下,連忙轉移視線望向別處。
「星期天不行,快期末考了,我要看書。」這家伙不會是想約她吧?難道,他真的喜歡上了她嗎?
冷菘風期待的說︰「那等期末考完後,我再帶妳去看。」
「到時候再說吧。」不敢輕易同意是因為她發覺自己有可能抵擋不住他的魅力,成為他西裝褲下的眾多愛慕者之一。
她騙不了自己,她的心已經在動搖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