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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朝暮暮 第三章

我只能在暗處看著她,只能在她入夢時接觸她,與她纏綿,多希望她能及早發現與她肌膚相親的是我,不是秋楓。

但我又害怕,她能接受一個無臉的丈夫嗎?或許她猜不出來是幸福的,至少秋楓風流瀟灑,是個可以露臉的丈夫,不像我……

唉!這個想法真多余,在這荒山里,她哪里有機會帶丈夫出去見人?

只怕她只能在此終老,但至少她比我幸運,她會老,會死,不像我……

罷了,罷了,不要再想了,想愈多只會讓「累積山」承載更多的悲傷,使天上的烏雲更顯暗沉。

我只要好好看著她,不讓白樺、秋楓傷她一分一毫就好,數千年前無法為另一個女人做的,至少這一次要為她做到,不計任何代價,無論是不是會引起魔界之王的震怒。

反正連死都不怕了,還有什麼好在乎的?

元晴,元晴,好似上天派來助我的一盞明燈,讓我在無依的黑暗里有了方向,希望她是我永遠的晴天。

但是縱然她多情善良,但經過秋楓、白樺的洗煉後,還能純潔如舊嗎?

人心多變,就如我,也不再是數千年前那個狂妄自大的我了。

☆☆☆

第幾百次自問,秋楓真的是她的夫君嗎?

若是,為何「白天」對她親切疏離,「夜晚」卻又在她朦朧睡去時與她親密交纏?她曾經懷疑,是自己無恥放蕩,夜夜春夢,但是作夢會讓她自動把衣服月兌了嗎?

她不記得自己有夢游的習慣,更何況作夢也不會讓她肌肉-痛,肌膚布滿紫紅小點。

也有可能是蟲咬的,但怎會湊巧與夢中夫君咬同樣的地方?

「再來一碗。」秋楓又朝她伸出空了的飯碗。

元晴嘆了口氣接下,替他盛飯,腦子里卻滿是疑慮。他要讓她身分不明到什麼時候?

「我吃飽了。」白樺輕哼一句。

待元晴要轉身微笑時,她已經消失身影。

「好快。」雖然見識多次,她依然贊嘆。

「我的飯。」秋楓朝她伸手要飯。

她同樣也佩服秋楓,沒見過男人有他這般「度量」,吃得多卻胖得少。

「我的飯。」秋楓又要。

可元晴卻不想馬上給他,故意把碗放在身後,「要吃飯可以,但你要回答我問題。」

「喲!吃飯還得受-威脅。」說是這麼說,可秋楓還是笑容滿面,「-想知道什麼?」

她的眼楮滴溜溜的轉,「我想知道……在我睡著的時候,你都在干什麼?」

「睡覺。」他聳聳肩。

「跟誰?」

秋楓的眼楮左右偏移,「哈哈!」干笑兩聲,「還能跟誰?」

存心跟她打迷糊仗?

元晴故意湊到他面前,「秋楓,我們成親這麼久,你為什麼都不踫我?」

秋楓赫然從椅子站起,後退三步。

如她所料。元晴的眼楮眯了起來,秋楓怕她,尤其怕踫她,所以只在吃飯時出現,她只要稍稍踫他衣服一下,他就如驚弓之鳥般逃開來。

「夫人,-別拿我開玩笑。」秋楓冷汗涔涔。

她更是笑得賊兮兮的靠近,「秋楓,你是不是對我沒興趣?」她注意到他望向她身後。是她的錯覺嗎?

一道灼熱的視線射在她背上,秋楓淡紅的眼眸里,好似有抹黑影在門邊佇立。

元晴猛轉頭,什麼也沒有,哪來的人影?再轉頭,打算好好審問秋楓一番,沒想到秋楓又不見了。

「秋楓!」她馬上追出去,只來得及听到秋楓微弱的聲音。

「大不了不吃。」

白樺已走,秋楓遠去,此刻她該感到孤單,但她並不覺得如此,黑暗中好像還有誰存在……

是誰?是誰用那灼熱的目光緊緊跟隨她?

☆☆☆

又是黑夜了吧?

園里的雞群單腳睡了,池里的小魚也佇立不動了,她也感到疲憊,是該歇息的時刻,所以是夜了。

反正這里的白天跟黑夜一樣黑,沒人管得著她做什麼。

哈!打了個呵欠,元晴推開門走進房里,迎面又是一股幽香撲鼻而來,讓她倦意更重,睡意更濃,恍恍惚惚的閉眼往床上一躺。

好累,很不對勁,她的腦袋運轉不停。

她想過這個問題好幾次了,但每次想著想著就睡著了,接著就夢到那如夢似幻的魚水之樂。

那應該不只是夢,因為醒來後的身體會-會疼,還會印上新的親密痕跡,除了「夫君」晚上來找她相親相愛外,她想不到第二個答案。

但他們是夫妻,相親相愛是很正常的事,他又何必迷倒她,在她昏睡不醒中得逞。

其中必有原因。

她不相信「夫君」是個喜歡玩游戲的人,今晚她一定要……一定要見到「夫君」的真面目,所以必須振作起來,絕對不能又被這異香迷倒。

可是要怎麼做才行?光是躺著,太容易入眠了……想,努力的想,喝!給她想到一個辦法了。

元晴使勁用棉被把頭蓋起來,含住手指,然後用力的咬……好痛!愈痛就愈有效,她痛得眼淚都流出來,睡意也統統不見了,可是咸咸的味道充塞口中,嗚!咬得太過火,手指都咬破了。她同情的恬恬出血的玉指。

真的痛得不得了,痛得她都忘了要留意四周。

呼!一陣風吹來,吹滅了桌上的燭火,房門無聲的滑開,一抹幽黑的影子悄悄走進。

元晴猶不自覺,還在哀悼傷口。

黑影掀開她的棉被一角,露出她光滑細致的小腿。

一股涼意襲上,她猛然屏住呼吸。是「夫君」在模她嗎?

熟悉且親密的觸感,從她的腳踝延伸到小腿,然後往上進襲到大腿內側,引來她一陣陣戰栗,愉悅而且刺激。

怕自己的嬌吟嚇跑了他,元晴閉上眼楮硬是咬牙強忍,不希望他停下,盼望他繼續到最後,然後在終點之後,她要徹底的瞧清他。

棉被被掀開得更多,冰涼的手模上她平坦的小月復,眷戀的游移,接著緩緩的把她的褻褲往下拉,直到腳底,她的下半身開敞在他面前,羞恥得讓她全身發抖。

元晴體溫升到最高點,她似乎可以看到他正眯著眼楮看著她私密的地方。多想把腳合起來,但這樣是否會讓他發覺她其實還醒著。

「我的新娘。」他低沉的嗓音響起,似乎離她耳邊很近很近,仿佛從絕淵谷底冒出來一般,涼透了她全身所有的細胞。

真的是他,她的夫君,心中的喜悅跳躍著。

他冰涼的手貼上她柔軟的酥胸,一股涼意滲進起伏不已的胸里,恍若在安撫她鼓動不停的心髒──別怕,我不會傷害-,我們會過得非常愉快。

元晴驀然感到平靜安和,微笑的靜靜等待。

某種硬物突然開始咬-她胸前的突起,一下輕柔,一下用力,挑撥得她更是顫抖,一股酥麻感直沖腦袋。

不行,她忍不住,她受不了了!元晴全身如弓般的挺起。

「夫君……」她輕聲呼喚,如夢似幻。

「我的新娘。」他應和般的吟哦,置身她雙腿之間,隔著薄被印上她的唇,吸吮著她。

不,她想更親密的接觸,不要隔著布,她要全身熨貼著他。她張開眼楮,一切是黑,是被里的世界,還是他們的世界?

突地,一股冰涼入侵她的體內,如初夜,如之前的每一夜。

「呃!」她低呼承受他所有的力量。她的夫君哪!

身體擴張到極限,容納進所有的他,他們呼吸的聲音一次比一次重。

此刻感官全開,她敏銳的感覺到他退開身子,再緩緩前進,一次次的進退,一次比一次快速的綠動,在在撩撥著她的身軀……

如果能在暈黃燭光下,與他的溫柔目光相對就更好了。她暈眩的想。

兩人的喘息漸歇,身軀疲憊的相依相靠,他還在她上面,也在她的身體里面。

現在該是時候了。元晴慢慢的移動手,抓住蒙頭的棉被,長長吸一口氣。他似乎還沒察覺她今天的不同,小心,機會只有一次。

「夫君!」她猛然大聲喊叫,在他還沒反應過來時,用薄被包住他,雙臂緊緊摟住,「我抓到你了。」她喜不自勝的大叫。

他文風不動,依然在她身上,在她身體里,他的身體本就冰涼得奇異,現在更是冰冷,讓她有種錯覺,仿佛他正瞪著盛怒的雙眸,透過薄被盯著她。

「夫君?」元晴小心翼翼。不管講什麼,他至少說句話嘛!

但他依然不動也不語。

她不安的移動手上的棉被,更小聲的詢問,「我可以看看你嗎?」她的手無力的垂下,蒙住他頭臉的被子跟著滑落。

黑,還是一片黑,這里沒有日光、月光,甚至燭光。

雖然將被子拿下來了,元晴還是看不到他,只能伸手撫上他的臉。

她的手指感受到了沁涼的觸感,高挺的鼻梁、薄而緊抿的雙唇……

「你……不是秋楓。」秋楓老愛笑。她的夫君不是秋楓,竟讓她有種歡喜的感覺。

一陣沙沙聲傳來,他離開了她的身體,也撥開她探尋的手。

「-太好奇了。」他的聲音冷硬,比他的身體還冷。

元晴半起身,無措的伸手亂抓,終于讓她抓住他的手。

他的手是那麼細長且寬大,帶著砂石般的粗糙,卻神奇的帶給她莫大的愉悅。

「不要走。」她要求,感覺到他的猶豫而欣喜起來,「我要跟你在一起,無論白天或晚上。」她伸手想要取火摺子。她記得是放在……

「不要做-會後悔的事。」他抓住她的手低聲警告。

她不明白呀!見丈夫一面有什麼好後悔的?

「我想要好好看看你。」她強調。

「這是個很愚蠢的想法。」他更強勢。

跟丈夫只在黑暗里做夫妻,可不是她想要的婚姻生活,反正最壞的情況就是他長得差一點,但沒關系,嫁夫嫁德,她不在乎他沒有秋楓的美貌。

「讓我看看你,好嗎?」元晴依舊固執,緊緊摟住他的腰,「我們是夫妻,應該以真面目相見。」

「哼中」他冷笑。

「不管你長得怎樣,我都不在意,我保證,真的。」她信誓旦旦,以為這就是重點。

「哈!」他依舊不以為然。

「要怎麼做你才會相信我?」元晴改摟住他的頸項,放柔音調。

「我並不在乎-怎麼想。」

不在乎?她不敢相信的在心里重復。

「我只是討厭麻煩。」

他認為她是個麻煩?

元晴全身瞬間僵硬,她不敢相信,他怎麼可能不在乎她?她還記得他是怎麼樣溫柔對待她,帶領她走向極樂哪!

每次他都會注意她的感受,她如果稍有不適,他一定會停下來輕聲勸哄,雖然記憶模模糊糊的,但他的溫柔已經深深攫住她的心,她相信他是在乎她的。

「夫君,你真愛說笑。」她搖搖頭,驅走相信他的說詞的念頭,「你不覺得我們應該坦承相見嗎?畢竟我們是要度過一生的夫妻吶!」

「一生?」他的聲音很嘲諷,「-確定真的要看?」

「確定。」

「那麼-最好要有心理準備。」

她已經在心里準備很久了,不管他比秋楓美還是比癩蝦蟆丑,她都相信自己能坦然接受。

「沒問題。」元晴很開心。

「那麼-就看吧!」

她大張著眼楮,準備瞧清楚,可是他卻動也沒動,四周仍是一片黑壓壓的,什麼也瞧不到。

「-不點火?」

要她點火,早講嘛!她還以為他會代勞,沒想到跟秋楓一樣,都很「老爺」般的耍大牌。心里犯著嘀咕,但她還是把火摺子找到了,在點燃之前,還先撈了件衣服遮身,然後啪的點然蠟燭,金黃的光輝迅速照亮四周。

成親幾日來,終于要跟夫君見面了,元晴好緊張,心髒噗通噗通跳得厲害。

「後悔的話就把燭火吹熄。」

「我不後悔。」討厭!他愈說不能看,她就愈好奇的更想看。

深深吸一口氣,見不知何時披上黑衣服的他緩緩轉身,元晴緊張得屏住呼吸,入目的是他細瘦的腰身,還有那看似單薄但倚靠起來卻厚實的胸膛,再往上移,是他雪白的頸項,白女敕得就像剛出爐的豆腐,視線再往上移……咦?

元晴不自主的往前靠近,還把蠟燭抬高些。奇怪,怎麼驅不走他臉上的陰影?難道……

「夫君,你的臉……」她伸手輕踫,原本以為他是戴了一層黑布作怪,但奇怪,模起來是光滑的皮膚觸感呀!

將燭火再移近點,她眯著眼楮想瞧更清楚些,但仍是一片黑,深不可測的黑,毫無光澤的黑,讓人望之生畏的黑。

「這是什麼布?」元晴輕問,從沒見過這種東西,好神奇。

「這不是布。」

他在說話,可為什麼沒有瞧到布面下他的唇移動?

「這就是我的臉。」

啥?

她疑惑的揚眉,伸手再模。有嘴巴、鼻子和眼楮的感覺呀,為何什麼都看不到?

「我的臉就是虛無。」他再說。

她還是不明白。

「你是怎麼把這布套上去的?」元晴試圖找出肌膚與布交界的地方。

但他一把抓住她模索的手,「還不懂嗎?我沒有臉,我的臉就是一片黑,什麼都看不到。」

她眨巴著眼楮,終于有那麼一點了解,接著才完全領悟,全身隨之劇烈顫抖起來。不!她不相信,這是不可能的,這種事不會發生在她、她夫君身上。

她是在作夢嗎?

「接受事實吧!-永遠都看不到我的真面目。」

元晴突然覺得他的聲音好冷、好冰,不但沒有溫度,還驅走她心里的溫暖。這種事情不應該發生在她的夫君身上,沒臉,沒臉耶!那不是會很痛很痛……疼惜之感涌上她的心頭,讓她的心驀然揪得發痛。

「怎麼樣,-後悔了吧?」

她唯一的回答就是砰一聲,手上燭台落地,四周又陷進一片黑暗。

然後再砰一聲,整個人癱倒在地,什麼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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