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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過姻緣 第六章

那個夏天,一個傍晚,他以為見鬼了……

和朋友在南部海邊的別墅談事情,從陽合望出去,一條公路上沒什麼人車,天安橘紅的顏色染紅了大海,迷人的景致如此炫目,寧靜的海灘上坐著一個女孩,穿著鵝黃色的洋裝。

隔著一段距離,他只看到一頭幾乎踫觸到沙灘的黑發和一雙縴細的肩膀,只是不經意的一瞥,隨著夕陽轉紅,時間走過,那一動也不動的身影慢慢的吸引他一再回過目光。

「很美的女孩呢。」夕陽投射在他的臉上,這個別墅的主人有著一張冷柔的俊美的臉孔,用著淡淡的冷柔的口氣插進他的思緒。

「你認識?」梅寒玉自然未被他那略帶玄機的話氣給挑起情緒。

「不認識,不過我見過,有一、兩次她也是像這樣坐在那兒不動,到夕陽落下了,她才會離開。」他陰柔的眼光直瞅著他仿佛在笑,在等待他的詢問。

「……你特地約我到這里談事情,原來不是賞夕陽,是叫我來幫你看這個女孩?」一張毫無表情的冷俊臉上,那深邃的眼神有著許多的思緒在晃閃,他如果是這麼無聊的人,兩個人也不會成為深交的死黨。

「被你瞧穿了啊,無妨,那索性就請你仔細幫我瞧瞧……看看這個女孩夠不夠美,比起你打了死結關在心里那個女孩采,哪一個比較吸引你?」他挑起了一個禁忌的話題,立刻換來梅寒玉深冷的瞪視。

「……你什麼時候日子過得這麼無聊,管起我的閑事來了?」

他這一說,俊美的臉上有了迷人的慵懶的笑容,十指交疊,曉起了腿,動作高貴而優雅,展露出一股居高臨下的氣質,「最近日子是挺無聊,剛好讓我發現這個‘玩具’,有人說‘好東西要跟好朋友分享’,所以才找你來瞧瞧,我的玩具……寒玉,這個是撒旦的玩具,你可別誤會了。」

「……最好是我誤會,我對你的玩具沒興趣……你就別費心了。」他的玩具向來是玩給「有心人」看的……他不記得他認識這個女孩,這個撒旦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那是最好了。」

在他們一來一往的談話間,兩人的目光鎖著那個女孩,漸漸的不再開口。

夕陽沉落,天色一下子暗下來,更在瞬間,沿岸的燈光亮起,點亮了更深的晚色……

女孩仿佛在身後的燈光乍亮中驚醒,緩緩的站起來,轉過身……是一個縴細修長的女子,鵝黃色的洋裝和一頭長發不停飄揚,動靜之間,一股優雅憐人的氣質自然流露……梅寒玉緩緩眯起眼……

當她走近沿岸,走人燦亮的光線下——

這位自稱為撒旦的男人,那一雙冷柔的眼光勾鎖著好友那一張瞬息大變的臉色,嘴角勾起了微笑。

「只是一張相似的臉,別以為見鬼了。」

「……她是誰?」

「是誰嗎?……一個和你心里那個她完全沒有關系的人。」他自然知道這才是他想知道的。

「……你為什麼帶我來這里?」

「我說過了不是?就是帶你來看我的玩具啊。這個美人兒跟你那個不一樣,人家被她父親保護得緊,到現在還是一朵純潔的白蓮,我是準備要買下她來玩一玩,瞧她長得這麼像玩弄我好朋友感情的女人,我玩起來是不會有牛點愧疚的,因為是為你出氣,所以特地先讓你瞧一瞧。」說得好似很講義氣似的,那張冷柔的笑臉上卻給人一股冰冷的感覺,透露著認真。

「……你真是下流。」玩這種把戲給他看,真是下流!他以為能激起他什麼?他究竟想看到他的什麼情緒呢……快意,同情,還是憤怒?

一個陌生女孩,不關他的事,他想奪人貞躁,去問她家人,不需要來問他。

「還比不上她那個賣女兒的父親來得下流,你以為她父親為什麼那麼保護她?還不就是為了把她賣給有錢有勢的男人……說賣是難听了點,他是要把女兒嫁給一個能提高娘家地位的男人,不過如果不能有正妻的地位,只要這男人家世地位夠顯赫,她父親也是不介意女兒屈居第二或第三啦。」他瞅著他一張面無表情,情緒不張,真不愧是「梅氏的無情總裁」哩。

「那你還等什麼?憑你的家世背景,依照你的說法,她那個父親恐怕還會跪下來拜你,你還不快去?」為他出氣是嗎?真好的說法,他倒是挺喜歡這種說法……

「……這是誰在激誰了?怎麼不知不覺,我們的角色有點互換了?」他笑起來,坦白承認他一直在激他,玩具也是找給他玩的。

「……你別管我的事情,我想怎麼過我的生活是我的自由。」

「……喂,我可是認真的,給你找了一個神似的女孩來給你玩,你知道要花多少功夫嗎?」

「你自己留著。」

「……那個女孩很好擺布,因為有把柄在她父親手上,要弄到她是很容易的。」他迷人的眼神閃著深不可測的光芒,俊美的笑容存在于對他的朋友了如指掌的充分自信。

那張俊冷面孔,有著更深一層的冰冷,深邃的眼神瞅住他,不再說話。

「我有個好主意,你就把這個女孩當作她的替身,娶她過門,接下來你就可以極盡所能的展開你的復仇行動,看是要冷落她,或是讓這個女孩深深的迷戀上你,再狠狠的把她拋棄,都是挺大快人心的事,你說是不?」用優閑的口氣說出這番話,想像他能在笑容之下輕易撕裂人心就不是那麼困難的事了。

「……的確是個不錯的主意。……我應該怎麼感激你如此費心呢?」他的眼神沉冷,嘴角勾起一絲毫無感情的笑容。

「唉……要不是那個女人給人殺了,我早抓她來給你消氣,也不會讓你一個死結打不開。」

他眯起深沉的眼神,什麼話也沒說。

冷……

一股冷空氣仿佛直接拂面而來,直覺拉緊了被子……沉睡的意識緩緩清醒過來,她眯起眼楮。

身側的床位是空的……她望向吹來冷風的窗口,看見他站在那兒,望著窗外出了神。

天空未翻白,外面還是一片昏暗,他睡不著嗎?……從她提起工作那天起,他的笑容就變少了,表面上看起來沒有什麼改變,地卻已經感覺到,他們兩個人之間本來就存在的距離仿佛愈拉愈遠……

他應該披上睡袍,只有穿睡衣太冷了,最近天氣是比較暖和,但夜里到早晨還是挺冷的。

章采兒想起身……

還是不要吧。……總感覺她這一起來,好像會打擾到他似的。

她拉緊被子,緩緩的閉上眼楮,轉過身去。

過了一個年,她二十四歲了。

過年那時候,辦了一場宴會,梅家大小都聚在一塊了,她還是第一次到梅家大宅去,從婚禮以後不曾再見過的梅家親戚,再一次見到,還有梅家的佣人,很多看著她的視線充滿著異樣的眼光,而她已經不再像婚禮時一無所知了,也就能從容應付,不至于被這些注視盯得心慌亂。

宴會以後,還有來自于他的親戚、朋友許許多多的邀請,他都拒絕了,帶著她到國外度假,直到一個熱鬧的年節過去,他們才回來。

過年後,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忽然變得忙碌了……

天氣轉了,春天的腳步來到,她整理了更衣室,把一些春裝整理出來,冬衣則放到比較里面的位置去。

春風很舒服,她最近特別好睡……

「采兒?」

這幾天公司忙,中午經常挪不出時間和她吃飯,這一陣子也時常出差,國內、國外兩地跑,他今天有一些時間,便和她的在梅氏飯店里的餐廳吃飯。

來到這里,卻看見她一手托腮,那雙迷蒙的眼兒幾次合上了,一張絕麗的臉兒在昏昏欲睡里顯得慵懶、毫無防備。

她大概是在這兒太安全了,不曾去注意到周圍到處是貪看她的絕色容顏的色目,梅寒玉深深地攢起眉頭,在她的旁邊坐下來以後,便將她的身子以佔有的姿態摟進懷里。

她真的幾乎睡著了,听到他低沉的聲音,才有了清醒的感覺,目光凝聚了,重新有了柔亮的光澤,就看見他在很近的距離下凝睇她,一臉顯得不悅……

「啊,你來了。」她這時候才真正清醒過來,發現兩人的椅子並貼著,她的身子幾乎就和那椅子一樣貼在他懷里,還不太搞得清楚是怎麼回事,隱約瞥到幾名服務生臉上帶著的笑意,她的臉上已經一陣尷尬一陣紅,緩緩坐直了身子,覺得好丟臉。

「采兒,你身體不舒服?」梅寒玉瞅著她。

听到他關切的語氣,她的目光才對上他,有一些歉疚地笑著,「我很好,這陣子大概睡多了,不知不覺又想睡。」

「沒感冒嗎?」

「沒有。」

他仔細地觀察她的臉色,白皙的臉兒並未有不對勁,只是神態里添了一抹慵懶,不像平常有精神。

在他的凝視下,她有些不自在,「前一陣子喝了太多咖啡,胃有些不舒服,我最近不喝了,大概就是因為這樣,一下子適應不過來的關系,再過一陣子就好了。」

听過她的解釋,他點點頭,回頭開始點餐。

用餐的過程里,他注意到她吃得特別少,幾次有反胃的情形。

她感覺到他的視線始終不離開她,努力的想多吃些東西,到最後終于放下餐具,「我今天沒什麼胃口。」

「你的胃很不舒服是不是?我帶你去醫院看看。」他也放下餐具,拿起手機打了一通電話叫司機開車過來。

「不用了,你那麼忙,我也沒有什麼,只是不太吃得下,如果真的很不舒服,我會去看醫生。」她也看得出來他最近真是很忙碌,而她幫不上什麼忙,能不打擾他就很好了。

他的確是不太有空,一會兒就要搭飛機到中部參加一場重要會議,晚上還得到南部去。就是因為他得到明天下午才有可能回家,才在百忙里怞空陪她吃飯。

「……我讓司機送你去醫院,晚一點我再打電話給你。」

他是一定要她去看醫生,語氣很堅決,章采兒只好點點頭。

「……好。」她的允諾里有無聲的嘆息,莫名地心里有一股糾結的疼痛。

一起走出飯店,他看著她上車,直到車子開走了,他才走回公司。

也許早已經有預感……只是她不希望是真的。

「梅夫人,恭喜你,你已經有一個多月的身孕了。」

經過醫生的證實以後,一顆懸浮不安的心落了地,她的確是懷孕了……但心情反而更為沉重。

等了一個晚上的電話,他大概是忙忘了,而她……松了口氣。

如果他問起,她將不知該如何回答。她緩緩揚起嘴角,可笑的是,在這種時候,她還是很嗜睡,以往可能到凌晨地還睡不著,現在不到十點她已經拼命打瞌睡,想撐也撐不了。

她爬上床,依偎著柔軟的枕頭,-下子就合眼。

……煩惱還是不斷來找她,老實說她並不想在這個時候有孩子,她相信梅寒玉也跟她有一樣的想法,因為他一直都有避孕……是有幾次沒有,但他們大概都想應該不會這麼巧……大概就是這種想法吧,存著僥幸的心理,結果愈不想要,命中率愈高。

……她可以就這樣嗎?有了孩子,生下孩子,就這麼順其自然和他生活一輩子,不要想情,不要想愛.彼此維持著僅有的和樂,兩個人還是能夠白頭到老……她很願意的,如果他也願意的話……

他如果願意她為他生孩子的話,也就不會避孕了。

章采兒一怔,手指觸模到濕的枕頭,她才知道自己哭了……緊閉著眼,淚水無聲地滑落……

鈴——

一听到電話聲,心髒猛地一跳,她張開了眼,從床上爬起。

鈴——鈴——

望著一直響的電話,她怔愣在那兒……

鈴——鈴——鈴……

視線再度讓淚水模糊,她終于沒有伸手去接,響聲也終于停了。

他會以為她是睡了吧……最近她一向早睡,幾次他晚回來,她已經睡著……她抹去眼淚,重新躺了下來。

明天再說吧。

梅寒玉掛上電話。

「怎麼,不在?」身後的聲音,拉回他的思緒,他回過頭。

這間私人俱樂部的貴賓室,門被他打開了,那張陰柔的笑臉對著他,用悠閑的步伐走進來。

這個人是他十多年來的好友,兩個人是在美國認識,他叫羅為,認識他的人都知道他是名副其實「微笑的撒旦」……但有些人並不知道他……為了朋友什麼事情都可以做得出來。

「可能睡了。」他的視線移往走在他身後進來的女子。

「嘻、嘻,親愛的,你看起來好緊張她呢;我是會吃醋的哦。」

黑色禮服包裹著惹火的身材,一頭黑亮的長發垂腰,襯著白皙的肌膚,微噘的紅唇,全身是嫵媚性感的細胞,挑逗著男人的視覺。

對著梅寒玉,那魅惑人的眼里,閃著狡黠兼柔情的光芒,身體主動地黏貼上來。

他扶住她縴細的腰,深冷的眼神像一塊冰融了開來,凝望著眼前女子,他的神情瞬間變得柔和,在她冰涼的臉上印下一吻。

「寒蓮,你真像是高明的馴獸師。」羅為掀起嘲諷的嘴角,瞥一眼梅寒玉那張難得有溫柔的表情,笑意更深。「我若是訓獸師,就不會任你慫恿他去娶一個無辜的女孩來泄恨了。」一個含媚的冰冷眼神睇過來,語氣里含著高明的嘲諷。

「你真是一點都不感謝我?我這麼做是為了幫你鏟除留在他心底那個女人的影子,我還以為你能明白我用心良苦。」冷柔的眼光瞅著她柔媚的臉蛋,嘴邊揚起深不可測的笑容。

「用心良苦?你還有心嗎?你這個沒肝沒肺的人還會有心?」

冉寒蓮貼靠在梅寒玉的懷里,打從讓她知道他們居然背著她,趁她在歐洲不能回來時玩出這麼冷血無情的把戲,她就對羅為極盡批評。

「寒蓮,這是我的事。」梅寒玉稍微放開她,一雙手還是扶在她腰上。

「你的事何嘗不是我的事呢?親愛的,現在我可是回來了,你放在家里的那位小姐你打算怎麼辦呢?」一雙媚眼對著他眨,用盡干嬌百媚依偎在他身上,兩人的身高極為合襯,貼近在一塊,仿佛時裝雜志上閃亮的名模。

「……我不希望你插手這件事。」他低沉的語調在和她說話時就是特別不一樣,意外地令人完全感覺不到冰冷的氣息。

「寒蓮,這是男人的游戲。」一個悠閑的聲音插進來。

「……羅為,你真的是很討人厭。」她轉過頭,冰冷的眼光瞪著那張俊美的臉孔,真想撕裂他的笑容!

「多謝。」

「哼……」冉寒蓮緩緩的回過頭,柔媚的眼神又回來,對著梅寒玉就只有迷人的笑臉,「親愛的,我答應你暫時不插手,不過……你可不能拖太久哦,我是不太有耐性的。」

午後,下了一陣短暫的雨,陽光開始穿透雲層,灑下迷人的光芒。

他打開門,一切靜悄悄,走進客廳,滿室的陽光刺人,地上到處是卸下來的窗簾,沙發上的抱枕光禿禿,桌巾、沙發布套也拿掉了,大概是在整理中,顯得特別凌亂。

不過如果是在整理,這麼安靜實在奇怪。

他把一件簿外套擱在沙發上,瞥見房門開著,他走進去。

里面的窗簾也全拿掉了,刺目的光線下,他的視線一下子就被床里的人兒給吸引住。

他緩緩揚起嘴角,靠近那張床,瞅著窩在床里的人兒的眼里有著忍俊不住的笑意……

滿室的光線完全影響不了她沉沉的睡意,身上那套粉紅色的休閑服,還套著-件白色圍裙,袖子高高的卷起著,一頭長發隨意地捆束在腦後,一眼就看得出她躺著就睡著了,就連被子也沒蓋。

……她這樣也能睡,到底是怎麼了?

瞅著她白得有如紙般的容顏,一向嫣紅的唇也似乎褪了顏色……她是不是有些瘦了?笑容自嘴角斂去,梅寒玉坐在床沿,將她從床上半抱起來。

「采兒……采兒。」低沉的聲音不大,把她抱在懷里的動作輕柔。

她昏昏沉沉地醒了過來,眼楮眯著,望了他一眼,迷迷糊糊的。

「你回來了……」她的手抓著他胸口薄軟的襯衫,仿佛有他︰擋著光線,能讓她睡得更舒服,她一點也不想起來,一張困意很深的臉兒埋進他懷里,一下子又睡著了。

他抱著她,不太忍心再吵醒她,輕嘆了一口氣,在她的唇上印下輕柔的吻,和她一起躺在床上。

她的臉兒舒服地依偎在他胸口,陽光窺視不到的角落,他的手臂當她的枕,即使在深沉的睡眠里,依然能夠感覺到他的溫柔……不管這是不是假象,她的嘴角滿足地充滿笑意。

擁著她柔軟的身子,不知不覺他也睡著了。

……稀稀落落的雨聲。

雨大了……雨小了……

……這是她丈夫的胸膛。……這質料是那件淺藍色襯衫。……章采兒緩緩張開眼楮,抬起視線,目光一下子就接觸到一雙漆黑的眼眸。

「醒了?」他還是比她早醒,已經看了她好一會兒。

她水柔的眼神仿佛有特別的溫暖,白皙的臉兒染了一點點紅暈,「對不起,我又睡著了。」

她爬起來,坐在床上,看見身上還套著圍裙,做了一早上的工作,衣服也不太干淨,卻讓他看見她就這麼爬上床睡覺,現在睡飽了,清醒了,才開始覺得不好意思。

他也坐了起來,眼光一直瞅著她。

「……我是要把床單拿下來洗的,結果……不知道怎麼回事又睡著。」一看到床她就想睡,到底是她的緣故,還是月復中的寶寶貪睡?

他伸手撥開她臉上的發絲,「昨天晚上我打過電話。」」……我大概睡著了吧。」她心虛地避開他深邃的眼神。

「嗯,時間太晚了,我應該早一點打。」是他忙忘了,「昨天去過醫院了吧,醫生怎麼說?」

「……是胃不好,所以精神也變差了,醫生已經開了藥,只要按時服藥,過一陣子就沒事了。」她蒼白的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一雙幽柔的眼神注視著他襯衫上的鈕扣……她忽然伸手踫觸一顆扣子,「這扣子快掉了,是不是我剛才扯的?你換一件襯衫吧,這件我幫你補——」

他握住她的手,一手勾起她幾乎快貼住脖子的下巴,讓她的目光必須對著他,「只是胃不好?」

她凝望他存疑的眼神,緩緩地……揚起笑容,「還有輕微的貧血。你的表情不要這麼嚴肅,我會以為我真的有什麼病的。」

她的語氣平穩而輕柔,梅寒玉若有所思的眼光瞅著她,「……如果過兩天沒有看到你的臉色好轉,我陪你去醫院。」

「……嗯。」她只怕再談下去,會被他問出真相來,借著爬下床轉開了目光,「我拿襯衫給你,你還得去公司吧?」

「嗯,我今晚會早點回來。」他月兌下襯衫,望著一地的窗簾……

她從更衣室拿了一件襯衫出來給他,「你忙你的,不用擔心我。」

他穿上她選的襯衫,「你身體不舒服,這些事不要做。」

隨著他的眼光,她望一眼那些被她拆卸下來的窗簾布,她心情一煩,就會不停給自己找事做……

她淺淺地一笑,「你應該想,我能做這些事,就表示我身體很好。」

梅寒玉深深地望她一眼,她也許睡過一覺,看起來精神是好一些,臉色卻依然有些蒼白……

他揚起嘴角,撫模她的臉兒,「我會試著這麼想,不過你最好還是休息,如果有需要,就從大宅調派一些人手過來幫忙,我會交代管家。」

「我知道了。」她喜歡他溫柔的眼神,溫和的神情,她喜歡听他體貼的聲音……只是,她能永遠這麼騙自己嗎?說這一切都出自于他的真心?

他,接下來究竟有什麼打算?

如果知道她有孩子的話……他將會有什麼行動呢?

她想要維持眼前的一切,哪怕只有多一天……但是,還能維持多久?

「采兒。」

「嗯?」她拉回思緒,一抬頭,他溫熱的唇貼上了她……

他的手從她的臉緩緩滑落,輕撫過她細長的玉頸,縴細的肩膀,從身後摟住她,一手伸人她衣服里,撫模她滑女敕的肌膚……

「……寒玉,你不是要出門了……」他的唇移往她的耳門,她輕喘著氣,一臉暈紅,身子因為他的撫觸而輕顫。

他親吻她許久,又將她摟在懷里好一些時候,才終于放開了她。

「等我回來。」他低啞的語調在這時候听起來特別曖昧。

她不知不覺紅了臉,然復便听見他低沉的笑聲,溫柔的吻落在她滾燙的臉頰,他轉身走出去……

她望著他,柔水般的眼神里幾乎落下淚來……

她沒有愛上他……她比任何人都明白愛上一個人可能付出的代價……她比任何人都明白,所以……不會愛上任何人……

她不會是愛上梅寒玉了……

當然不會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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