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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了調 第二章

轉瞬間,深切的屏息渴望……

咚地一聲,彷佛爬到頂峰卻一個站不穩,狠狠地摔落個粉身碎骨!

天使優雅的笑容第一次呈現僵硬的狀態吊掛在俊美的臉上,從來不曾龜裂過的臉色泛出微微的青白色……

冷天憐清冷的眼神望著他,這是第一次見他,意外地心里立刻認同他「梅家的天使」的封號——

他一身簡單高雅的白衣,捆束起來垂落在左肩前、比她還長的頭發有著怪異的顏色……在繡線里面,那應該算是淺青灰色,他深長的眼楮有著迷人的神韻,俊美的臉龐有著柔和的線條,高貴的氣息,優雅的舉止神態……相當難表現的一張臉,很難把這麼難得一見的神韻抓進一張板模里刻畫出來,選起繡線的顏色也充滿挑戰性……冷天憐清冷的眼神泛起振奮的色彩,但一下子就變冷了——

她忘了,跟這個人不可能有第二次見面的機會,雖然他帶給她很好的靈感,但真是遺憾。

「我是冷天憐,讓你久等了。」她不知不覺地,手又伸到桌上模著那塊布,這塊黃色染布她打算用來做向日葵杯墊,剛才已經把圖形描畫好了。

「哪里。」這對「天使的笑容」實在是一個極大的挑戰,但這樣的臉,實在是值得令人同情,唉……他把溫柔的眼光放在她的左半邊臉上,不去看她右邊臉頰上的疤痕。

真是一個大美女——個毀了容的大美女,可憐啊……

冷天憐瞥他一眼,第一次見到她的人,最初都無法掩飾臉上驚駭和恐怖的表情,幾乎所有的眼光都逃開她,這男孩不只臉上的笑容沒掉,看著她的眼神慈悲而又溫柔……這就是天使的魅力嗎?不管他是不是真心,能夠如此沉著,他的確是不簡單呢。

「請坐。」韓洗鋒插入兩人中間,擋掉冷天憐瞅著梅偃少的眼光,他不喜歡她對針、線、布,和他以外的人事物多看一眼,尤其是掛名她的未婚夫的這個男孩。

冷天憐坐下來,韓洗鋒站在她身側。

他真是可憐,要娶這樣一個女人,萬一真的娶成了,他的處境可真是值得同情。梅偃少努力地選擇了一個好位置——不是太靠近,而且能欣賞她美麗側顏的角度。

冷天憐手上依然握著那塊黃色染布,她喜歡撫模布料的感覺,能讓她覺得心有所依,心情穩定。

「我能請問你嗎?臉上的疤痕究竟是怎麼來的?」無邪的笑容,單刀直入的詢問……他真的是純粹好奇而已,不為別的。

冷天憐訝異地望他一眼,過去所有的人對她的「缺憾」都小心翼翼,從來沒有人像他這麼大膽……奇怪的是,她無法感覺到討厭,換做一般人可能多少會帶一點好奇和憐憫的眼光,他卻沒有,她只感覺到他的眼神很溫和,他沒有避諱的詢問就像天真的小孩一樣……冷天憐微微扯起柳眉。

難怪他被稱做「天使」。

「這是十幾歲的時候,我不小心被利刃劃到的,傷口很深,所以留下疤痕。」她清淡的語氣沒有感傷和自卑,彷佛她對這道疤痕一點也不感到遺憾或痛苦。

她沒有刻意的去遮掩她的疤痕,反而還怕他看不到似的,換了一個他方便「觀賞」的坐姿,讓他清楚的看到她右臉頰上那道有八公分長,凹凸不平,還有縫合過的痕跡的淺紅色疤痕……

「真難想像,一定很痛吧?」天使的嘴角隱隱抖動,微眯著的眼光彷佛感受到那股疼痛……如果是劃在他的臉上,他可痛死了。

冷天憐又是訝異地望著他「感同身受」的神色,心莫名的一軟,「……嗯,那時是很痛。」

唉,會比他的心還痛嗎?他家的大哥和二哥不會真的要他娶她吧?美人娶回家放著,他還能忍受,娶一個年紀比自己大的毀容美女,那是逼他離家出走嘛。梅偃少不忍心地別開目光。

韓洗鋒冷眼一眯,隱隱有切齒的痕跡,但他還是保持沉默忍住了。

她低頭望著手里的黃色染布,忽然又抬起頭來,「今天的會面是家母的意思,我想你但是情勢所逼,雖然說是梅家欠冷家一個婚約,但不要緊,你可以拒絕,家母那兒我會想辦法。」

原來可以拒絕?梅偃少內心里想到一個喜形于色的人,在听到這句話時高興得跳起來往門外沖的書面,可真是令他羨慕。

「我了解冷小姐想解除婚約的心情,我和冷小姐看起來的確一點都不配呢,真是遺憾,可是梅家不能不講信用,冷小姐也明白,我是為了信守承諾而來,就這麼回去,對找大哥、對令堂都難以交代。」

她的臉上又浮出困惑,瞅著他親切迷人的笑容,他高貴優雅的舉止,她實在抓不住他話里的意思,究竟是在損她,還是他真的感到「遺憾」呢?他說要「信守承諾」,這句話又很坦白……

沒有見過他之前,從韓家兄妹的口中听到他種種行為,她可以輕易的判斷他是在愚弄人,用著一張「天使臉孔」在騙人,但現在,她卻對自己的信心動搖,會不會是她誤會他了呢?

「……那麼你說,應該怎麼辦呢?」她的眼光落在手里的染布上,心情才又安穩許多,似乎只要不看他,她比較能有正確判斷……他應該只是在把責任推給她吧?那她可不願意傻傻的走入他的網中,把自己困死在里面,她母親可不是好應付的人,否則她也不會走這一趟。

那當然最好的方法,是這位毀容美女自己撤回婚約,白紙黑字寫個清楚,那他幫梅家解決一大難題,從此就可以繼續逍遙,可惜眼前這位毀容美女很遲鈍,听不出來呢。天使的笑容有如白紙一般的潔白無瑕,不曾受沾染……

冷天憐一不小心抬了一眼,清冷的眼光狼狽的泛出一閃而逝的困擾。

「我的建議是,請出我們的長輩,我們坐下來好好談一談,看看是否另外有解決方法,畢竟如果我不能讓你幸福,娶了你只是誤了你,相信令堂也不樂見這種結果。你認為呢?」他認真地笑著詢問她。看她這麼遲鈍,要讓她自己回去解決問題,他實在不放心,萬一被逼著提早娶她,那可弄巧成拙。

愈是和他談話,她愈對自己先前對他不佳的印象產生懷疑,其實他這麼說也沒有錯……原來他並不是要把責任推給她?是她先起了小人之心,防範過度?

「……如果可以令家母改變主意,我沒有意見,就依你說的吧。」她實在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而且她直覺……他應該可以說服她母親放棄這婚約,只要他出面……怎麼回事,他原來給她的感覺是可以信任和依賴的人嗎?看著他信心十足的笑容,她更加迷惘。

「那我們另外約時間吧,今天就不耽誤你了。」他站起來,點頭微笑,從容離開。

「……你被他吸引了?」望著她落在門口的目光,韓洗鋒在身後緩緩地握起拳頭。

她瞼色微微的泛紅,產生困擾,「不是這樣,只是覺得他和你們說的不太一樣。」

「……他玩弄女人是事實,或者連你也認為全是那些自動上門的女人在拐騙他?連你也被他的外表所騙嗎?」他眯起眼。

「……事實是怎麼樣都不要緊,反正等婚約解除,就再也沒有任何關系了。」她沒有必要為一個男孩亂了方寸,根本就沒有必要。

「……你說得對。」看著她,他決定不再爭辯。他絕不會煽風點火還告訴她,她已經對梅偃少產生迷惘,這是一種危險的心情,弄不好,迷惘會轉為迷戀……他絕不會讓這種情形發生,「我叫人準備,你吃了飯我再送你回去。」

「嗯。」反正她只要有事做就好了。

她抓起染布,拿起剪刀,開始裁剪她要的形狀,一下子,她已經把「天使的笑容」給拋在腦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午後,陽光躲入層層的烏雲後,本來很好的天氣變得詭譎而陰沉。

冷祈玉回美國去,要兩個禮拜才有時間再回來處理女兒的婚事,這段時間算是給了冷大憐喘息的空檔。

「天憐!我回來了,趕快告訴我你去相親的結果,我哥哥他真討厭,在電話中什麼也不肯說,害我一辦完事情就馬上趕回來,熱死了,悶死我了,什麼鬼大氣嘛。」韓雪碧,她是韓洗鋒的妹妹,也是冷天憐最好的朋友,她一進門就先往冰箱里拿了一瓶可樂打開喝,拖了一把椅子往工作台的對面坐,舒舒服服地把她酸疼的一雙長腿擱到桌上,對她而言冷天憐的地方就等于她自己的家一樣。

冷大憐笑著望她一眼,拼布上穿穿插插的針線未停,「你先休息一會兒再說吧,上一件工作結束了嗎?」她其實不太懂,她怎麼會去選擇偵探的工作,韓洗鋒還大方的出錢給她開了一間偵探社,她總是為她莽撞又直沖的個性在擔心。

前幾件工作里,五件有三件出事,一件老婆捉奸,人家只是要她去搜集證據,韓雪碧卻在出任務的時候受不了,跑去把偷情老公打個半死,還有一件是老婆離家出走,她一听到家里有三個孩子在等,在麻將間逮到那個棄孩子不顧的母親,就先給了人家兩巴掌。

這些「功績」都是韓雪碧自己說給她听的,當冷天憐听完她得意的描述另外那一件,著實為她捏了一把冷汗,有個單親母親請她找回誤入歧途的兒子,她直闖人家幫會堂口,把那少年給揪出來狠狠的痛打了一頓,才丟回給他母親,這其中最危險的部分她並沒有說,但看著她安然無恙站在她面前,除了松一大口氣為她慶幸,冷天憐覺得她還是不要問比較好。

韓雪碧甩了甩她那一頭汗濕的超級短發,拿起遙控把冷氣開到最強,「結束啦。早知道你這麼快去相親,我也不會跑到大陸去了,害我錯失機會。怎麼樣,那個梅家的天使?」

「沒什麼結果,得等我母親回來再談。」心底不由自主又浮起兩天前見到的那張大使臉孔,那難以一眼就描繪下來的神韻,在她渴望的心底蠢蠢欲動。

「那真是糟糕,冷姨那關是最困難的,她才不可能答應讓你解除婚約。」韓雪碧因為整天在外面跑,皮膚曬成小麥色,擁有一百七十八公分的身高,再加上曾經學過武術,有靈活的身手,整個人看起來搶眼而又自信,她所吸引的不只是男人的眼光,就連女人都會不由自主多看她兩眼。

「我一個人說服她是很困難,不過我想……他,會有辦法。」冷天憐微微的扯眉,甩開心底的雜思,專注地縫合六角形拼布。

韓雪碧卻被她那無心做了停頓的「他」給拉回全副精神,她兩腳一著地,身子馬上往前傾趴過桌面,那一雙犀利的眼楮鎖住冷天憐,「他?我哥嗎,還是梅偃少?」

冷天憐一怔,抬起清冷的目光望著她,「我是指梅偃少。」

韓雪碧在她白皙的臉上搜尋了好半晌,找不到一絲可疑的痕跡,是她多心嗎,剛才以為听到她泄漏心事的聲音?

「我想也不會是我哥,以我們兩家的關系,再加上我老爸一定也在場,他幫你說話會逾越本分,弄不好會危及他的護衛身分。」韓雪碧望著好朋友,她明白她哥哥的心情,她雖然有心幫自己的哥哥,但是兩家的關系很難打破,再加上她又看不出來冷天憐對她哥哥有感情,只好一切順其自然。話雖這麼說,但心里還是難掩好奇,「天憐,你認為梅偃少有辦法說服冷姨,這麼說你對他的評價還算不錯羅?」

冷天憐的眼光又回到拼布上,「這是兩回事,每個人都會為了爭取自己的權益而盡最大的努力,我既然說服不了我母親,只好指望他。」

可是剛剛她的口氣不像期望,倒像是滿篤定的……韓雪碧蹙眉瞅著她。算了,暫時不管那麼多了。

「你別做了,我肚子餓,陪我去吃東西。」她迅速地站起來,關掉冷氣,伸手拉起她,看著她身上正好穿著一套充滿古典風味的深紫色褲裝,她滿意的點點頭,「正好,不用換衣服了。」

「我做給你吃——」

「我不喜歡你成天關在家里,走吧。」韓雪碧可不理會,拉著她出門。

「我告訴過洗鋒,我今天不出門,你也知道他的脾氣。」

「他這個護衛干得稱職我知道,但我的能力也不差,他要瞪要罵等我吃飽回來跟他過招以後再說。」

冷天憐嘆了口氣,「你一定要這麼打打罵罵的嗎?」

她知道她又要說什麼了,她洋洋得意的活潑好動,在她的眼里是「過動」,她就怕她這麼有男孩子氣概,很難找得到男人來娶她。

「你哦,你真像我媽,只不過大我兩歲,這麼老氣橫秋,如果我媽還在的話,還不見得會像你這麼愛躁心。」她皺了皺鼻頭,一把摟住她縴細的肩膀,把她拉出門,在門口拿了一頂安全帽,又笑嘻嘻地望著她,等待她關門。

冷天憐只是象征性的把大門關上而已,並沒有上鎖,反正「韓家」的大門口有二十四小時駐守的警衛,「韓叔一直跟著我母親,洗鋒又由著你,總得有人來說說你。」

「像冷姨管你的終身大事一樣嗎?拜托哦,你還是放過我吧。我老爸不在我身邊,我哥不管我,我才樂得輕松呢,你大可不必因為他們兩人都把心思放在你們母女身上,而對我感到內疚,我可是很明白你在想什麼,根本沒有這個必要。」她對自由自在的生活可滿意極了。

冷天憐微微一笑,「我給你的感覺,像我母親嗎?」

「你現在才知道啊!」韓雪碧松了一口氣笑了起來,她喜歡看她笑。

韓雪碧把安全帽交到她手上,自己也戴上,兩人坐上她的重型機車,騎出大門。

還好,她載著冷天憐,車速一向不快。

她驚人的食量,冷天憐早已習以為常,但眼看著她吃下水餃、排骨面、粽子,現在又拉著她要到飯店喝下午茶,吃她喜歡的蛋糕,她可真是佩服她。

騎著重型機車到了飯店門口,冷天憐才跨下車,韓雪碧身上的手機就響了,她拿下安全帽,接了電話講了幾句,她忽然提高音量,「大案子?……真的!我馬上過去。」

電話一掛,她正要戴上安全帽,這時候才記起她的責任。

冷天憐一笑,把安全帽交給她,拿著提袋,「你快去吧。」

「那你呢?」韓雪碧不放心地望著她。

「難得一個人,我想去走走再回去,你不用擔心,我會叫計程車。」

韓雪碧笑起來,「那就不用我幫你通知哥哥了吧?」

冷天憐笑了一下,「你小心點。」

韓雪碧揮揮手,騎著重型機車很快的揚長而去。

……老是勸不听,還是騎得這麼快。冷天憐憂心地蹙眉,忽然被一陣哭聲吸引……

「哇啊——」

她拉回口光,望著面前哭泣的小女孩——

「對不起,真是不好意思。」大人一臉尷尬和小心翼翼的對她陪笑,抱起被她瞼上的疤痕嚇哭的小孩匆匆的繞道而過……

冷天憐怔了-下,大概是天氣太熱吧,太悶熱,她的臉頰就容易紅,那條疤痕一定更明顯……可憐的孩子,希望她不會作惡夢。

她轉身,走入一條商店街。

梅偃少從飯店出來,瞥了一眼抱著孩子疾定的背影,憐憫的目光回到那張迷人的側顏。

真是不巧,讓他看見這一幕……只是奇怪了,她怎麼會是自己一個人,听說她那位護衛是形影不離的,怎麼不在她身邊?

看見她舉步離開他的視線,他停頓了會兒,臉上輾轉有了好奇,跟了過去。

跟在她的身後,他發現,她看見小孩,手會下意識地遮一下臉,其他時候,她絲毫不在意被人看見她臉上令人同情的疤痕,面對異樣的眼光,許多停步下來望著她驚艷又錯愕的身影,都仿佛與她無關,她依然用自己的步調,漫步在人群之中。

梅偃少揚起嘴角,他可有一點佩服她了,很難找到一個像她一樣毀了那麼美的一張臉,還敢昂首闊步走在人群里,別人同情她,她反而同情被她嚇著的小孩,她似乎一點都不認為自己可憐呢。

看完了自己想看的,想轉身離開,心思又被她那絕色的半邊臉糾絆住……正好閑著無聊,跟著看看她要去哪里。

這是一條新舊交雜的商店街,有屬于年輕人的東西,也有不跟隨流行而走的有年代的商店,從她徘徊的眼光里,他發現她對一些流行的東西並不感興趣,她的視線偶爾會被老店里面的一些古老的東西吸引,像是擺在櫥窗里,染了塵的小香爐,或是一枝大毛筆,一塊裝飾用的染布。

她走進一家不到三坪的手工藝品店,里面的燈光昏暗,東西雜亂,一個老婦人看見她,從唯一的一張椅子里站起來,笑容滿面地握住冷天憐的手拍了拍……

他停在門口旁,看著她的背影,從里面掛著的一面鏡子里看見她對著和藹可親的老婦人的溫柔笑臉……挺訝異,她也可以笑得這麼溫柔,毫無距離感。他忽然才想到,原來她給他的第一個感覺是偏向冷漠的,也許不是高傲,卻絕對也不親切,現在看著她溫暖的笑容,他才想起她對他的態度和急于取悅他的那些女人完全不同……他緩緩揚起嘴角。

她似乎和老婦人很熟,聊了一會兒,買了一些繡線後,才走出來,他避了開,直到她走後,才又跟上去——

梅偃少臉上忽然有狐疑又無辜的笑容,居然像個做賊似的,他到底是干什麼了。

雖然對跟著她的行為開始感到愚蠢又質疑,腳步卻沒有停下來。

她離開商店街,走了些路,在幼稚園旁的小公園里停下來。

她走進公園,在一大片的草皮上坐了下來,就這麼坐著,仰頭望著天空,看出了神去——

他疑惑地抬頭,瞧瞧天空上有什麼吸引了她。

太陽偶爾露瞼,一下子又在灰色的雲層里消失不見,但那金色的光芒卻雖被遮掩,一找到空隙就穿出雲層,進出迷人的光束來……

她是在觀賞光和雲層織成的變化嗎?梅偃少遠遠地站在一棵樹下等了好一會兒,她依然沒有任何動作,就望著天空一動也不動。

他本來不想打擾她,直到她左半邊美麗的側顏吸引了旁人驚艷的眼光,她的平靜即將受到打擾,他走過去,在那名「不速之客」從旁逞湊近她之前,阻擋了下來,把人給趕走。

他走近她,在她的面前蹲下來直瞅著她。

她依然沒有發現他,高仰著雪白細長的玉頸,望著穹蒼的眼神平諍而柔美……到底吸引她的是什麼?他真是一點都看不出來。

梅偃少嘴角微揚,眉心微微糾結,眼底掠閃過一絲光芒,他伸手輕觸她完美的半逞臉頰——

她一震,猛地回神,訝異地看見是他,瞪大了驚嚇的眼楮,微張著嘴巴。

終于她的眼里有了他。他滿意而又無辜的笑容底下——卻又隱隱有絲遺憾,意外地,她的臉兒模起來的感覺竟是如此的柔綿細致,害他的心里有了掙扎,不習慣被忽視得這麼徹底,卻又希望她發呆的時間再長一些,讓他手指所觸模到的柔女敕觸感停留得更久一些……

冷天憐莫名的臉熱,瞪著疑訝的眼神,「你……你怎麼會在這里?」

「真巧不是,我就住在那棟大廈里。」他隨手指向旁邊的高級大樓,同時在她的身邊坐下來,微笑地望著她美麗的側顏。

冷天憐望著他散發著慈輝的笑顏,他俊美的臉龐,獨特的神韻,他儼然是天使化身的笑目……她難以抑制一股技癢,經常拿著針線和筆的手指不由自主地蜷縮了又放。

真的很想將他的五官,他的笑容,他的神韻畫入紙板里,用接近他的繡線顏色,繡成一幅壁飾……

她生熱的眼光,令梅偃少溫雅的笑容里難掩自信和滿意,這才是一般的女生看到他的正常反應。

冷天憐一怔,意識到自己又有失常反應,回神的當口眼光恢復清冷,一臉歉然,「對不起,我……覺得你很適合繡線呈現的感覺,如果繡成一幅壁飾一定很動人,盯著你看真失禮。」

天使的笑容微微抖了一下,修長的一雙手指握了握……「不要緊。」

慈柔的眼神往下,瞅住她手工制的提袋,淡紫和鵝黃拼成的顏色,簡單而高雅的階梯圖形,順勢轉移話題,遠離微微受挫的自尊心,「這提袋真好看,你自己做的?」

沒想到他一夸,她臉微微的紅了,比他當面夸一個女生的外表還受用,他看見了她難得的笑容,她一貫冷淡的聲音轉換為甜美,「嗯,這是我自己做的,我很喜歡這兩個顏色搭配起來的感覺。」

冷天憐望著他,眼光又不由自主地生亮,「我一直覺得你很接近銀白和粉紅色的感覺,我以前從來沒有想過將這兩種顏色搭配在一起。」

「銀白和粉紅?……挺新鮮的呢。」一幅壁飾,這種感覺可真是新鮮啊,居然有女人,把他當成裝飾用的在觀賞,一雙灼熱的眼神全因為他能激起她的創作靈感而產生,還坦白得這麼徹底,她一點都不知道她傷了人嗎?……不過他可真是欣賞她這種膽識啊。

望著他「充滿鼓勵」的笑容,冷天憐瞬間笑了,「你也這麼認為?……真希望我有機會可以試一試。」

試什麼?將他繡成一幅壁飾?難不成她在指望他的配合嗎?梅偃少眼神更溫柔,笑容更迷人,一句話也沒搭——懶得理她。

天空忽然變色,一聲雷響,落下了滂沱大雨,令人來不及反應,渾身就已經濕透。

冷天憐下意識地抓起提袋抱在懷里。

「雨下得真大,快走。」梅偃少一個人跑向大廈。

冷天憐怔了怔,趕緊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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