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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妻而終 第八章

季書菱在房間關了一下午,季家兩老在客廳沙發窩抱著,愁眉苦臉。

晚餐時間過去,季家三口沒人吃晚餐。

「老公,怎麼辦?」梁郁霞想破頭,想得眼眶通紅,聲音哽咽。

「能怎麼辦?那丫頭的個性,你又不是不曉得,踫到跟棠武有關系的事,她可以固執成一頭蠻牛。我們的金孫要真注定沒爸爸,總不能讓孫子連外公外婆都沒有吧……」季中瀚苦著臉說。

「我想找棠武說說看。」她提議。

「棠武大後天要跟別人求婚了,跟他說會讓事情更麻煩,況且,書菱都說了,萬一棠武知道,她會躲到連我們都找不到的地方,我不想冒險。」他了解女兒絕不是說說而已。

夜里九點多,季書菱終于從房間出來,她先到客廳,站在茶幾前,看著沙發上臉色愁苦的父母,不禁眼眶微紅,雙膝下跪。

「爸、媽,對不起……」

「你在干麼?」季中瀚從沙發上跳起來,邊喊著,邊沖到寶貝女兒旁邊,拉她起來。

「我對不起你們,對不起,爸;對不起,媽!我不好,害你們擔心。」

「現在說這個做什麼?傻女兒,不要這樣,你這樣,連爸爸都要哭了。」季中瀚紅了眼道。

「小菱角,媽咪拜托你好不好?你跟棠武說,他一定肯負責的……」梁郁霞過來抱住女兒,一家三口為了只呆頭鵝向棠武全部眼紅紅了。

「媽,我不要這樣。武哥已經買戒指,要跟旖晴姐求婚了,表示他想跟旖晴姐結婚,我不想用孩子綁住他,而且他說得很清楚,他當我是妹妹……」

「如果是妹妹,怎麼會讓你懷了孩子?」季中瀚氣得要死,若不是顧慮女兒,他第一個沖到向家幫女兒討公道。

今天早上,女兒趁著吃早餐時間,跟他們說,她懷孕兩個多月,決定把孩子生下來,並且要他們保證,絕不泄漏秘密讓向棠武知道,他是孩子的爸。

「我說過,他喝醉了,而且是我把他灌醉的,我……我也沒想到會一次就會懷孕了。」

只有她知道這是謊話,她心里清楚,她該負責避孕,畢竟武哥醉了,但她下意識地不想避。

她的心里她的的理智一步有盤算,她沒辦法得到武哥的愛,也許她有機會得到另一份從武哥而來的愛,一個孩子,她本以為機會渺茫……

「爸,、媽,我讓你們擔心,實在對不起你們。這幾年我的薪水全存起來,我決定搬到高雄,我跟大學同學何雲聯絡過,她的網拍工作室需要幫手,工作很輕松,我可以一邊工作一邊待產……」

「不行!」兩老同聲反對。

「你住在家里,爸爸媽媽養你,讓我們照顧你好不好?你一個人搬那麼遠,我們沒辦法放心。」梁郁霞趕緊否決。

「媽,我不能留在台北,我們兩家住得這麼近,我怎麼隱瞞我有孩子這件事?況且,我跟武哥說了,我要跟競堯去美國。」

「你只在乎向棠武?都不乎我跟爸爸的心情嗎?」

「我沒有,媽,如果我不能搬到高雄,只好跟競堯去美國了,我沒辦法待在台北,沒辦法看武哥跟旖晴姐結婚,媽,拜托你……讓我去高雄好不好?這幾年,你不是常喊著要跟爸爸過兩人的甜蜜生活?高雄又不遠,坐高鐵九十分鐘就到了,比起美國近很多……」

「書菱,你——」梁郁霞還想勸女兒,卻被老公拉住手制止。

季中瀚對親愛老婆搖搖頭。她擔心再堅持下去,以後看女兒恐怕真的得搭十幾個小時飛機才見得到。

「你打算什麼時候去高雄?」他問女兒。

「等武哥過完生日後。」

「那個梁競堯,你不能試著喜歡他嗎?」季中瀚暗自做了最壞打算。萬一沒辦法讓棠武回心轉意,至少梁競堯看起來對女兒是真心的。

「我本來……也想試著接受他,但那是在我知道有了孩子之前,現在我有孩子了,我沒辦法。」季書菱也不好受。上星期她告訴競堯,不會跟他去紐約,也把理由告訴他。

當下,他錯愕片刻,但緊接著說,他可以接納孩子。

既然呆頭鵝決定娶別人,孩子總需要父親,他願意成為孩子的父親,並且保證會視如己出。

說不感動是騙人的,當時她哭得淒慘。

然而很早之前她就明白了,感動並不是愛。

她相信競堯會是個好父親,也能做到把孩子視如己出,但前提是,她必須有能力愛他,唯有愛才能回贈他的愛。

可惜,她的愛全給了武哥,涓滴不剩,沒有多余可分給別人。

知道自己有了孩子之後,她跟武哥的連結更深,更無法動搖,她真的沒辦法接受競堯。

「沒辦法就算了。你肚子餓了吧?爸爸煮面給你吃。」

「我吃不下……」季書菱深深嘆了口氣,距離武哥的生日將近,她的心就越哀傷,今年將是她最後一次陪武哥倒數生日。

「不可以,你不想吃,也要為了肚子里的寶寶吃,寶寶需要營養。你多少吃一點。好不好?」

「……好。」為了寶寶,她的確應該吃點東西。「爸、媽,你們答應我的事,一定要做到,絕對不能讓武哥知道孩子的事,拜托你們。」

「小菱角……」梁郁霞想拒絕,偏偏丈夫握住她的手,夫妻間多年的默契,讓她住了口,由季中瀚說下去。

「你放心,我跟媽媽不會讓棠武知道寶寶的事,除非他回心轉意。」

「武哥不會回心轉意了。」季書菱心灰意冷道。

「他會不會改變心意不重要,我們一家三口吃飽比較要緊。你們坐一下,我煮面很快。」季中瀚快步往廚房去張羅晚餐。

梁郁霞心疼地模模女兒的臉,緊緊摟住她,母女倆窩進沙發,抱成團。

向家的大客廳,難得在平常日的晚餐時間聚集了幾乎所有的家庭成員,大家長向宇星、老婆沈嘉嘉;向家大兒子向棠文、妻子連淇潔;向家小女兒向棠芯、未婚夫Lucien,有通靈能力又精通命理的沈岳穎。

七個向家人,加上季家夫婦,九個人在客廳,圍著大茶幾或坐或站。

明天,向棠武就要跟方旖晴求婚了,向家人也不是反對,只不過在他們心里,二十幾年來都以為季書菱會成為他們家庭成員。

今晚,是沈嘉嘉約了大伙到家里商量,看看有沒有什麼辦法,讓二兒子在求婚前改變心意。一旦求了婚,就成定局,無法更改。

「你不是說,棠武跟書菱是一對嗎?現在居然搞成這樣……」她質問起弟弟沉岳穎。

「我當初告訴過你,棠武三十五歲前,他們自然會有結果,你不肯等,我有什麼辦法?」他倒是坐得穩穩當當,意態安適地喝著他的鐵觀音。

「是一對就是一對,我們幫著讓他們早點得到幸福不好嗎?干麼一定要等到棠武三十五歲!你到底準不準?我急著想抱孫子……」

「你有兩個孫子還不滿足?是在急什麼?」沈岳穎可不願意捱轟,當場回嘴。

「我要抱二兒子的孫,那不一樣。就算我不急,小霞、中瀚他們也急啊,他們一定也想趕快抱孫子!」沈嘉嘉看著兩位好友,滿臉歉疚。

「他們現在不急了。」他意有所指。

這句話讓一旁沉默的季中瀚、梁郁霞變了臉色。他們說好暫時保密小菱角懷孕這件事,沒想到棠武的舅舅似乎……

「你又知道他們不急了!」沈嘉嘉很不滿弟弟的話。

「現在他們旁邊有孫子跟著,當然不急。」沈岳穎瞧了季中瀚夫婦旁一眼。

沈嘉嘉、向宇星、向棠文、連淇潔……向家所有人,全跟著轉向他們夫婦倆的方向,呆呆看著。

「你、你……你看得到?」梁郁霞驚訝的問,緊接著又道︰「是男孩,還是女孩?」

「孫子。很可愛。」沈岳穎笑笑的回應。

「……孫子?」沈嘉嘉瞪大眼楮,「什麼孫子?」她轉向弟弟。

他屈指算了算,說︰「再過幾個月,有點早產,不過是好時辰。」

「你是說書菱已經懷孕了?」向宇星最早反應過來,直問道。

沈岳穎沒回答姐夫,反倒看著他們夫婦倆表示,「對不起,但他們有權利知道這件事。」

季中瀚嘆氣。這位向家小舅舅果真不是普通人,年紀輕輕才三十二、竟能看出小菱角懷孕了。

沈嘉嘉有七個兄弟姐妹,嘉嘉排行老二,下頭有三個弟弟、兩個妹妹,沈岳穎是最小的那個弟弟。

「小霞,書菱懷孕了?真的嗎?」她直接問好友。

「嗯。對不起,我們本來已經答應了書菱不說的。」梁郁霞歉疚地說。

「該死的棠武,讓小菱角懷了孕,居然還敢跟別人求婚!」向宇星氣得拿起電話,想把二兒子Call回家毒打一頓。

季中瀚趕忙制止,他了解好友的脾氣,萬一讓棠武知道,他真的沒辦法跟女兒交代!

「宇星,你听我說,棠武根本不知道……」他拿開電話筒,用最快的速度將事情解釋一回,也把女兒的想法、打算解釋清楚。

「拜托你們,先別讓棠武知道,書菱那邊我們還勸不住,萬一棠武知道,因為孩子才去找書菱,那就麻煩了。」梁郁霞擔心不已。

兩家人忽然都安靜下來,似乎走進死胡同,轉不出來。

「明天棠武要求婚了,怎麼辦?你給個建議,快!」沈嘉嘉首先打破沉默,對弟弟下達命令。

沈岳穎瞪著姐姐。他到底是招誰惹誰?早警告過她「揠苗助長」是壞事,偏不听,鬧出事又要他給建議,人又不是他殺的!

不過瞪歸瞪,過了片刻,他朝外孫女向棠芯問︰「你知道你二哥要在哪里求婚吧?」

「在Lucien求婚的餐廳,那家餐廳有張‘求婚必勝’桌。」她回答。

「明天晚上,你跟Lucien也去那家餐廳用餐,挑離他們最近的桌子坐。你們用餐時,親吻、擁抱都可以,演得越肉麻越好。」沈岳穎交代兩人。

「就這樣?這就是你的建議?」沈嘉嘉听了,很是不滿意。

「難道你有更好的建議?我只有這個辦法。棠武得自己分清楚,棠芯跟書菱對他來說意義不同。不然最後還有個辦法,直接告訴他,他要當爸爸了。」

「不行!要是書菱跑得不見人影,更慘!」她當下否決後面的建議。

「所以嘍,我們只能盡人事听天命。」沈岳穎喝光他的鐵觀音後。「我要去約會了,剩下的,你們慢聊。拜。」他瀟灑起身,走出向家大門。

剩下的向家人,開始七嘴八舌討論六個月後報到的小生命,新生命的喜悅讓八個大人暫時拋卻煩惱,決定明天的事明天再說。

黃昏了。

季書菱站在臥室窗前,看著夕陽緩慢接近地平線,天空晚霞有紫有橘有粉紅,她將一只很少戴的腕表握在手里,偶爾看一眼時間。

冬未了,晝短夜長,臥室光線越來越昏暗,最後掉進幽暗里。

她的表時針過六,分針過三。

棠芯下午打了電話給她,問她要不要一起去看武哥求婚?棠芯跟Lucien打算跟去,坐他們隔壁桌看熱鬧。

想當初棠文哥跟大嫂求婚,是在跨年夜101大樓的煙火晚會,她、武哥、棠芯三個人擠在人群里,看棠文哥求婚,听棠文哥一個酷酷的大男人,說堆惡心話,把大嫂感動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點頭說好。

她印象好深刻,那次,她躲在武哥懷里笑翻了。

听說,武哥跟未來的武大嫂約了六點半,在台北市有名的「求婚必勝」餐廳,Lucien也是在那家餐廳跟棠芯求婚成功。

武哥求婚……不可能失敗吧!

街燈早就一盞一盞明亮了,她的心,卻越來越靠近黑暗深淵。

敲門聲乍響。打斷她幽晃的思緒。她離開窗,打開臥室門,外頭照來的光,剎那刺痛她已適應黑暗的雙眼。

她眨了幾下眼楮,沒想到站在門外的是競堯,她好意外,前天她已經辦妥離職手續,這兩天在家,偶爾會跟他通電話,他沒提過今天要來找她。

「一個人躲在房里哭?」梁競堯用拇指輕輕擦去她臉頰的淚。

季書菱怔愣片刻,她竟不曉得自己哭了。

難怪,光線變得特別刺眼!她嘆口氣。

「你怎麼來了?」

「我打你手機都轉語音,只好直接過來,是伯母幫我開門。」梁競堯解說。

「手機可能沒電了。我爸媽呢?」房子安靜得不像話。

「她說正好想跟伯父出去散步,幫我開門後,他們一起出去了。」

「喔。」她應了聲,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我們到客廳坐,我有事想說。」梁競堯拉她朝客廳走。

季書菱由著他,被動地坐上沙發,她又看了眼握在手心的腕表,六點四十五分了……她收緊掌心,蓋住腕表鏡面,仿佛這樣時間就會停住,她的心痛也能跟著停止。

「我沒看你戴過那只腕表,要是我沒看錯的話,呆頭鵝手上那只機械表,跟你的是男女對表……」

「是啊。2003年康斯登推的心跳表,十二點鐘位置是視窗設計,能透視內部擺輪運轉,動力儲存三十八小時,象征情人間心心相印。我用存了好幾年的零用錢買下一對,男表送武哥當生日禮物。」

季書菱苦笑,又接著說︰「那只呆頭鵝不解風情,不曉得這對表有心心相印的含意。但至少,這些年他沒換過別的表。」

梁競堯微笑,他將手上的紙袋擱在茶幾上,拿出里頭的戒指盒。

他挪到她面前,單膝下跪,打開戒指盒說︰「請你考慮……嫁給我,我真的很喜歡你,希望能跟你共度人生。」

季書菱先是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緊接著她朝戒指盒望去——

粉色鑽,心型切割戒指,靜靜躺在絨布盒中。

她整個人呆掉。這麼巧?競堯居然拿她想要的戒指向她求婚?

「我不能嫁給你……對不起……」她喃喃拒絕,緊盯著戒指,眼眶又蓄滿淚。

「都怪我的求婚詞不夠動人,對吧?」他轉身,伸長手撈來紙袋,從小紙袋里模出一張紙條,照著紙條說︰「這戒指代表我的心,我把我的心送給你,我心里一輩子只有你。」

「你……」季書菱張大眼。再怎麼巧,也不可能巧到他剛好說出她幻想武哥說的求婚詞吧!

這戒指、求婚詞……到底怎麼回事?

「還是不肯答應嫁給我嗎?」梁競堯笑著,不甚在意的起了身。

「為什麼……」她想不通。

「為什麼剛好我拿著你想要的求婚戒?為什麼又剛好說出你想要呆頭鵝說求婚詞?你想問這個吧。」他輕攬了下她肩。

「你怎麼都知道……」

「你變笨了,是懷孕的關系,還是過度傷心的關系?」梁競堯取笑她,接著又問︰「你跟誰說過你想要什麼款式求婚戒?說過你想听什麼求婚詞?」

「武哥……」

「我會知道,你想是誰告訴我的?」

「武哥嗎?」

「除了他也沒別人了。今天下午,他拿戒指給我,寫了張紙條,說這是你想听的求婚詞,他希望我拿你想要的婚戒款式,說你想听的求婚詞,向你求婚。他說,他希望你能得到幸福,這是他最後能替你做的事。」

季書菱拿起戒指,下一瞬,淚如雨下。

呆頭鵝就是呆頭鵝,呆、呆、呆!

他不知道,除了他以外,同一款求婚戒、一模一樣的求婚詞,根本不能讓她感動!笨死了,向棠武真的想氣死她,是不是?

「他不想愛我的決心,真徹底……」她好氣、好氣,這麼美的戒指啊……

「你這樣想?」梁競堯不以為然地問。

「他要你送我想要的戒指、說我想听的求婚詞,他一心一意把我們湊成堆,我不這樣想,能怎麼想?」她氣憤不已的用手擦眼淚,氣自己走到這步,還為他哭。

「我想想,今天下午那只呆頭鵝怎麼說的……」他故意賣關子,柔柔她的頭,實在心疼她最近為那只呆頭鵝慘哭的模樣。「你哭再多,呆頭鵝也不會變聰明,何苦浪費眼淚呢?」

「我也不想哭!可是我真的好氣,快氣死了!」

「胎教、胎教,將來我干兒子脾氣不好,我唯你是問。」

「不一定是兒子!」

「我直覺是個兒子。傻瓜,別再哭了,哭對寶寶不好。你那只呆頭鵝拿戒指來找我,看不出來他很開心今晚要向心愛的人求婚,反倒看起來比較像即將上斷頭台領死的一臉慘樣。」

「你別安慰我,我不會再哭了。」季書菱努力收拾眼淚。

梁競堯拿她沒辦法,稍稍用力掐她的臉頰。「我發現、踫上呆頭鵝,你也跟著變呆。我像是會為情敵說話的人嗎?」

「……他看起來真的很慘?」她仍然不太相信。

「是滿慘的。他拖拖拉拉,交代了一大堆話後,才不甘不願把戒指給我。」事實上,比較精準的說法是,向棠武說完話,把戒指交出後,眼眶就紅了。

他看得十分清楚,雖然交出戒指,向棠武旋即轉過身離開。

「他說什麼?」

「很多,光是听他說話,就耗掉我一小時寶貴的工作時間。」

「他到公司找你?」

「是啊。為了拿這戒指,我暫停開了一半的會議。你說,你要怎麼賠償我?」

「你想要什麼賠償?」

「你兒子得認我當干爹,另外,假設呆頭鵝沒跟別人求婚,而是回來找你,我要你騙他,說你懷孕了……」

「我確實是懷孕了啊,我不想讓他知道……」

「我還沒說完呢,你要說你懷孕了,是我的孩子。」

「為什麼?」季書菱傻住,不懂他為什麼要她這樣說。

「傻瓜!幫你報仇啊!他折磨了你這麼久,還他一點折磨才公平。乖,你听我的。你若不答應,我不想告訴你呆頭鵝在我辦公室說了什麼。」

她想了想,覺得答應也無妨,反正她不認為武哥會回頭找她。

但她想知道武哥說了什麼。「好,我答應你。」

「真乖。」梁競堯滿意了,開始轉述重點,「他說,小菱角喜歡吃菱角,到紐約後,他希望我偶爾能帶你去中國餐廳,點個菱角排骨湯,或酥炸菱角,你會吃得很開心。

他說,小菱角對芒果過敏,要小心不能讓你吃到芒果做的甜點,害你得尋麻疹。

他要我別帶你去沖浪,因為你太調皮,他擔心萬一你為了惡作劇游得太遠,體力不支,或者臨時有更大的浪卷上來會危險,他不在你身邊,沒辦法放心。

他說,他喜歡看迪士尼卡通、皮克斯卡通,如果你在紐約太想家,他要我多借卡通陪你看,你每次心情不好,看了卡通心情就會變好,還說你喜歡邊看卡通邊吃起司品味的爆米花……」

說不哭的季書菱,這會兒又哭成淚人兒。

梁競堯看了搖頭,從茶幾上怞來一張面紙,笑著說︰「我才說幾分鐘,你就受不了哭成這樣,你的武哥足足說了一個小時耶。你還想听嗎?」

她接過面紙,不甘心的邊擦眼淚邊回他,「我要听……」

「他說你喜歡吃六分熟牛排,不喜歡黑胡椒醬,只愛蘑菇醬。他說……反正他交代的全是些關于你的生活小細節,你喜歡、討厭什麼,交代那些花掉一小時,重點在最後面,你的武哥,其實知道康斯登心跳表的含意。」

「他知道?」

「對,他知道。他要離開前,叮嚀我最後一件事,要我提醒你,記得把表帶去紐約,他說,這樣就算你們相隔遙遠兩地,你們之間依舊像你當年送他的心跳表一樣永遠心意相通,心心相印。

他要我告訴你,你永遠是他最愛的小菱角。他說,要不是因為我是你好不容易喜歡上的男人,他真想……」

季書菱等了好片刻,沒等到梁競堯把話說完。

「他真想怎麼樣?」

「他沒說,他的話說到他真想……就沒再說下去了,然後把戒指給我,他就走了。我猜,他大概想說,真想把你搶回去吧!」他聳了聳肩,又接著說︰「你的武哥可能快清醒了,我覺得今天晚上他不會求婚。你別忘了你答應我的事,給他一點折磨,我才能輸得心服口服。」

「他的話,真的沒說完嗎?」武哥想說什麼,她很想知道。

「我何必騙你?要不是你跟呆頭鵝有二十六年的深厚感情,我大概會直接把你綁走。」梁競堯眼中的玩笑味淡了,換上認真神情,「我從沒這麼喜歡一個人。」

「對不起……」

「傻瓜!」他笑了,在她臉頰輕吻,「到了紐約,我會很想你。不要這麼絕望的樣子,相信我,你的武哥一定會回來找你。」他起身道別,「這枚漂亮戒指留給你。保持聯絡,我干兒子出生時,記得通知我,我會回台灣。」

「謝謝你為我做這麼多。」

「都是我心甘情願的,我做得很開心。答應我,好好照顧自己。」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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