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經理的小綿羊 第二章
在麒麟集團科技獨立部門工作一個月以來，艾紗紗為自己的表現打了七十分——這大概是有史以來她給過自己最高的分數了。
畢竟是在麒麟這樣的大公司上班，她的態度不若以往松散，每天上班之前她總是再三的提醒自己，要自己的腦袋保持靈活跟機警。
所以截至目前為止，她只有買了差不多牌子咖啡被總經理秘書狠狠刮了一頓、搞壞了兩台影印機、一台電腦、一台飲水機這樣的「小事」而已。
其實她也不願意「搞破壞」，只是不曉得怎麼搞的，那些機器到了她手中總會自動報銷，屢試不爽。
還好辦公室里的三位大姊雖然對她很沒轍，但也挺體諒她的。可能是一個頭嬌小的緣故吧，她們都將她當成妹妹般照顧。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不過紗紗小妹，你要不要去檢查一下你那雙‘巧手’，怎麼凡動過必留下毀壞呢？」秀姊曾經很不可思議的對艾紗紗這樣說。
艾紗紗自己也不懂，她已經很努力讓自己的腦袋瓜保持清醒了……
「紗紗小妹，將這一疊影印好的資料送到財務課。」美怡喚閑閑發呆的艾紗紗幫忙跑腿，這似乎是這個月來她做得最得心應手的事了。
「喔，好。」
一大疊資料讓嬌小的她有點吃力，怎知在她出門前，秀姊又放了七八個卷宗在她雙手環抱的影印資料上。
「上頭三本送到人事室，下頭四本送給業務課蔡經理。」秀姊干淨俐落的交代完後，走人。
她一走，換麗娟匆忙的攔住她。「紗紗，這兩份報告你幫我轉交給出納組的林小姐。」
「可是麗娟姊，我已經沒有手可以拿了。」她甚至連視線都受到阻礙了。
「沒關系，就夾在這兒好了。」麗娟將報告塞進艾紗紗的右邊腋下。「拜托你了。」
「啊……」艾紗紗抗議無效，個頭嬌小的她只得扛著一大疊的資料、報告跟卷宗分別到各部門課室去。
當她一踏出總務課的門，同時間電梯的門也開了，東方禛帶領著幾位高級主管進行一個月一次的部門視察。
跟往常一樣，最不重要的總務課通常只需要五分鐘的時間。
只是東方禛忘記將倏地冒出的「障礙物」給算進去——
捧著高過她視線的資料報告，艾紗紗小心翼翼的算著自己的步伐，用眼角余光打量自己該走的路。
驀地，她踫到了「阻礙」。
「喂，讓一讓！」顯然有一個不長眼也沒有同情心的同事擋住了她的去路。
艾紗紗點著腳數著拍子，一秒、兩秒、三秒……對方就是不出聲也不肯讓路。
「喂，你是沒長眼，沒看到我抱著一大堆東西嗎？麻煩讓一讓。」艾紗紗不耐煩的說著，她只注意到自己手上的重量，沒注意到當她說對方不長眼時，周遭此起彼落的怞氣聲。
「你是聾子嗎？」艾紗紗這句話惹來更多的怞氣聲，偏偏她就是神經大條到沒听見。
東方禛一動也不動，因為他被一個會走路的「資料卷宗櫃」擋住了去路。
他之所以說「會走路的資料卷宗櫃」是因為對方除了露出來的兩截小短腿跟半顆黑頭之外，其他部分統統被卷宗跟紙張給遮住了。
「資料卷宗櫃」矮得很不可思議——若以他的身高來衡量的話。
而她不僅矮，還很「勇敢」。
敢叫他讓路，還說他是個聾子……他知道身後的一級主管一定個個臉色都發白了，卻連出個聲音都不敢——只因為他還沒開口說話。
他都沒吭聲了，周遭的主管們當然連開口都不敢。
出乎他自己意料的，當「矮個兒」說他是聾子時，他的嘴角竟然揚起一抹笑意。
被罵還笑得出來？還好他手下的主管們都站在他身後，沒能看到他「奇異的一抹笑」，不然一個個的下巴大概會好些天都收不回去。
其實他也不太明白自己為何還笑得出來。基本上，他是科技獨立部門的最高領導者，地位跟身分可跟麒麟分公司的總經理並駕齊驅，平常在公司內，每一位員工無不對他必恭必敬，別說罵他聾子了，就連他經過時，大氣也不敢哼一聲。
眼前的這個矮個兒勇氣真是可嘉——不過或許也是因為她還不知道擋住她去路的人是誰吧。
但這樣的情況真是有趣極了……原來他東方禛在扒除了總經理的頭餃之後什麼都不是，只是在公司「作威作福」久了就得了大頭癥，難得遇到一個不知曉他身分的員工，登時覺得好玩極了。
要不是一干主管就杵在他身後等著他的反應，他還真想佯裝身分繼續玩下去。
對方直率的言語意外的撩起了他的玩性……真是可惜……
「對不起，擋住你的路了。」東方禛溫和的回應，讓身後一票主管倒怞了好幾口氣。曾幾何時，他們的頂頭上司這麼和顏悅色了？
東方禛最痛恨不相干的人耽誤他的時間，現在一個送公文的小妹不僅浪費了他視察部門的時間，還出言不遜，他沒發火也就算了，竟然還說他會讓路？！
艾紗紗不悅的抿抿嘴。
「知道就好。還不趕快讓路！」她手上端抱著的資料可是挺重的呢。
「是。」東方禛乖乖的讓了路，不僅如此，他還用眼神示意身後的主管統統讓開。
于是，艾紗紗就像擁有摩西分開紅海的神力，公司一票主管紛紛為她讓開了路，然後個個的神情都充滿了訝異跟不可置信。
只有東方禛是帶著淡淡的微笑看著「資料卷宗櫃」離開的。從她的背後瞧她——嗯，別看她個頭嬌小，身材倒是挺婀娜多姿的，一頭直亮披肩的黑發隨著她的走動左右搖擺，煞是迷人。
還有，東方禛竟然分神的發現，她嬌翹的婰擺動起來挺撩人的……或許是他分心注視小女人的倩影太久，一干主管開始用好奇的目光審視他。
東方禛輕咳了咳，稍稍掩飾了自己的失態。
「她是誰？」他恢復了慣有的面無表情，再度開口的聲音是嚴峻冷漠的。
一旁的副理狗腿的欺上來，他以為東方禛問起該名沒禮貌的員工是為了懲誡，他當然得盡責的將該名員工的身分查報清楚。
「她是從總務課走出來的，待會進去詢問一下應該就可以得知她的身分了。」看來那位膽敢叫總經理讓路的員工，明天就得回家吃自己了。
東方禛面無表情的頷首，同意副理的提議。
一分鐘後，東方禛得到了那位膽敢叫他讓路的員工的名字——她叫艾紗紗，是總務課的新進人員。
在工作時間，東方禛甚少讓私事停留在腦袋里太久，可是很奇怪，直到視察完回到辦公室後，那名叫艾紗紗的員工還一直停留在他的腦海里。
想起她一直躲在一疊卷宗後，他對她的容顏有了好奇。
于是接下來東方禛做了一件連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的事情——他打開電腦，進入人事室的員工資料檔，直接調出艾紗紗的個人資料。
電腦螢幕上，首先映入眼簾的是艾紗紗清秀可人的大頭照，修剪得有點呆呆厚厚的劉海快要遮住眉毛，水亮的瞳眸因為不習慣鏡頭而顯得有些迷惘。
翹挺的鼻、嬌艷的菱角紅唇……東方禛眯起眼，很可愛的一個中國女圭女圭呢，不過他怎麼覺得她有點似曾相識的感覺……
他移動滑鼠，資料往下跑。
在身高那一欄，他看到了一五0這個數字，他愣了一下，腦海中閃過那吃力扛著卷宗的矮個兒，嘴角又不經意揚了揚。她可真嬌小，跟身高一八三的他足足差了三十三公分，那可是不小的差距呢。
若他們兩人並肩而立，畫面應該挺好笑的……東方禛想像著那樣的畫面，自己都忍不住對著電腦螢幕笑了出來。
艾紗紗……
東方禛很意外自己竟然有點希望可以再遇見她，但那機會是微乎其微的。盡管在同一個公司里，但他是總經理，而她不過是總務課的一個小小員工。
就這樣，東方禛讓艾紗紗停留在他的腦海里大概十分鐘，當他關閉視窗，專注于工作時，他即刻忘了一切。
炙熱逼人的艷陽打從沒有一朵白雲的藍天灑下，中午兩點的台北街頭熱得好似烤爐，這時候沒有傻瓜願意當烤爐里的面包，街上的行人少得可憐，個個都躲進附近的店家吹免費的冷氣，享受且悠哉一點的人則會選間咖啡館或是泡沫紅茶坊喝杯下午茶。
艾紗紗承認自己是一個愛享受的人，但她卻不是一個悠哉的閑人，現在是她的上班時間，她剛剛才奉秀姊之命，頂著快將她烤焦的太陽，外出采買總務部的必需品。
好熱……真的好熱……艾紗紗用縴縴柔荑充當扇子猛掮，真巴不得自己的小手能變成電風扇。
終于回到公司附近，看看時間距離秀姊交代的還有半小時之久，艾紗紗的杏眸先是微微一眯，然後乍然發亮。
她記得公司附近有一家溫馨的面包店，他們的冰淇淋烤布丁超好吃的……艾紗紗嘴饞的吞了吞口水，她仿佛已經感覺到那冰冰涼涼的烤布丁順著她的食道滑進了胃里。
順著渴望，艾紗紗走進面包店搜刮了店里全部的冰淇淋烤布丁，步出店外，正在煩惱找不到地方可好好享受，卻意外的發現巷子口有店家體貼的擺放了一組小圓桌，上頭還有粉藍色的大陽傘。不過因為隔壁是大樓的緣故，這小小的巷子並沒有炙熱太陽光的荼毒，宛如世外桃源。
真是太棒了！這兒以後就當成她的秘密基地好了！艾紗紗當下做了決定，喜孜孜的帶著冰淇淋烤布丁「進攻」秘密基地……
中午兩點，行程總是忙碌充實的東方禛很意外的獨自一個人走在公司附近的人行道上。他一身筆挺的手工西裝，腳上則是義大利名牌皮鞋，步伐穩定且從容，仿佛那熱死人的太陽一點都不敢在他身上造次——天曉得他是如何讓自己在三十六度的高溫下卻一滴汗都沒有。
不過東方禛可不是在上班之余偷懶出來散步。午後兩點在大太陽下散步大概只有瘋子才會這麼做。
他是正要趕回公司……
早上十點，他親自到中正機場接有合作關系的日本企業社長，陪他到飯店稍做休息後，便盡地主之誼，在台北郊區某家會員制的高級日本料理店作東，宴請社長。
午餐過後，他交代副總經理留在飯店跟社長討論最新一季的合約，自己則要趕回公司主持會議。
怎料車子卻在公司附近拋錨了，怕延誤了會議，他只好交代司機在現場等拖吊車前來，自己則步行回公司。
算一算時間，他本來是可以趕回公司主持會議的，但就在走進公司大門前，他的眼角余光掃到了一個顯然很愉快的嬌小人影，于是頓下了步伐。
那嬌小的身影、可愛的容貌、獨一無二的女圭女圭頭劉海……腦袋中精準的資料迅速掃過一遍，他眯起眼，腦海里亮出正確答案——
艾紗紗。
不過那個小妮子現在應該是在總務課，而不是在面包店前，手上還拎著一大袋好似下午茶點心的玩意兒。
沒有多加思索，東方禛在公司大門前旋過身往嬌小的人影而去，主持會議一事頓時被拋之腦後。
「你在這里做什麼？」講這句話的時候，東方禛俊挺的眉宇是不自覺揪皺起來的。
身為負責任的公司領導人，他實在不願意在上班時間捉到自己的員工在外頭模魚，只是這樣的小事似乎不用他親自處理。
冰淇淋烤布丁塞在艾紗紗的小嘴里，她轉過身感覺一個高大的身影罩住了她，也完全擋住了她的視線。
艾紗紗抬高螓首，將視線往上挪……不夠，再往上挪些……終于對上了對方投注在她身上的目光。
她第一個感覺是，這個人是巨人嗎？
而且她又不認識他，他干嘛干擾她難得的下午茶時間？所以她的臉色也不會好看到哪兒去。
「你是誰？」
東方禛指指她胸前掛著的員工證，沒有說話，但他的眼神很明顯的表達出他的不滿。
艾紗紗難得開竅，趕緊將烤布丁吞下，粗魯的用手抹抹嘴，討好的掛上虛假的笑容。
「大哥也是麒麟的員工？」
東方禛嚴肅的頷首。
完蛋了，進麒麟頭一次模魚就被逮個正著！艾紗紗臉色逐漸發青……
她趕緊從袋子里掏出心愛的冰淇淋烤布丁，恭敬的送到東方禛面前。
「呵呵，我說大哥啊，天氣這麼熟，看你汗流浹背的，要不要坐下來休息一下呢？」艾紗紗分明是睜眼說瞎話。天曉得，三十六度的高溫下，眼前這位仁兄竟然沒有流一滴汗，看來他不僅是巨人，還是個超人。
「這冰淇淋烤布丁非常好吃喔，你要不要嘗嘗看？不夠的話我這兒還有……」嗚，沒辦法，人家已經清楚的看到她的員工識別證，到時候把她的名字跟所屬課室往上一報，她就完蛋了。
她可是要在麒麟待到領退休金的，為了這個願望，只好犧牲她的冰淇淋烤布丁了。
東方禛有些啼笑皆非的看著艾紗紗手中的冰淇淋烤布丁，看來她並沒有把公司主管的資料看過背熟，因為她並沒有認出他就是麒麟科技獨立部門的總經理。
若她知道的話，應該就不會拿一個烤布丁試圖「賄賂」他了吧。
這樣的情形讓東方禛感到好笑，尤其艾紗紗不舍不甘心但又不得不屈服的忍隱表情，真的很滑稽。
看來她不舍的是烤布丁，而且非常的不甘心得拿來賄賂他……
向來嚴肅嚴謹的東方禛瞧見她變化萬千的表情也不免失笑，但他是皮笑肉不笑，俊帥的臉龐看起來依舊是不苟言笑的。
「我不吃甜食。」
「啊，大哥，這烤布丁雖然听起來像甜食，但吃起來甜而不膩，保證你會一口接一口。」艾紗紗拉起東方禛的乎，將烤布丁硬塞進他的大掌里，有點強迫推銷的感覺。
「來，來這兒坐坐，這種溫度站在大太陽底下簡直是一種折磨。」艾紗紗將東方禛推到小圓桌旁，殷勤的要他坐下，且幫他打開烤布丁的包裝，恭敬的遞上小湯匙。
東方禛從頭到尾都處于被動的姿態，要是平常，絕對沒有人敢對他如此無禮。
但他把這難得發生的事當作笑話看，而且還挺開心的……是因為艾紗紗的迷糊跟直率還頗對他的味嗎？
「你吃嘛，真的很好吃。」艾紗紗自在的在他面前坐下，逕自又打開一盒烤布丁沒啥形象的吃了起來。
她的吃相很自在，絲毫不介意他的存在。
東方禛笑了，很少有女人敢在他面前如此沒形象，她們總是想吸引他的注意而刻意矯柔做作。
不到兩分鐘，艾紗紗便又解決了一個烤布丁。
「你怎麼還沒吃啊？到時候吃完了別怪我不留給你喔。」艾紗紗警告的話先說在前頭，要不是為了巴結他，說什麼她都不會將心愛的甜食分出去的。
「你是打算將這一袋烤布丁吃完再進公司嗎？」出于難得的好奇心，東方禛開口問了心里頭的疑惑。
「嗯。」艾紗紗忙著解決第三個烤布丁，沒空回答，只能用點頭來表示她「堅決的意念」。
東方禛冷眼瞄了瞄桌上那一大袋烤布丁，估計里頭大概還有十個左右。
他再瞅了眼她嬌小的個兒，她的胃該不會奇特的佔據了她身體的二分之一吧？
「你再不吃，布丁上頭的冰淇淋就要融化了。」艾紗紗用眼神控訴東方禛的浪費食物，東方禛被她哀怨的眼神牽動，只好勉強的舀了一口。
烤布丁摻著冰淇淋的香氣跟甜味入口即化，向來不愛甜食的東方禛出乎意料地又吃了一口……
艾紗紗沒有放過東方禛微妙的臉部表情。「好吃吧？」她對于自己的味覺跟口味可是很自傲的。
東方禛有些僵硬的點點頭。
「就算好吃也不能一口氣吃十幾個吧。」轉眼間，艾紗紗已經解決了四個。
「呵呵，沒有啦，我只有半個小時可以模魚，剩下的就拿回課里孝敬三位大姊。」艾紗紗再從袋子里拿出一個烤布丁，施恩的塞進東方禛手里。
「再給你一個，再多就沒有了。看在我分你烤布丁的份上，你不可以把我的名字跟所屬課室往人事室報喔。」
東方禛當然懂艾紗紗「賄賂」的意圖，她殷勤的行為舉止，跟毫無掩飾多變化的表情將她的「想法」表達得很清楚。
該怎麼說呢？在熱情的母親形容之下，他的個性是所謂的食古不化、一板一眼、不講人情、冷漠冷血……反正不像個人就對了。
也就是說，遇到這樣的情況，他應有的作為便是回到辦公室後聯絡人事室主任將模魚的員工開除。在他的管理之下，他絕對不允許有這麼混的員工。
只是遇到了不按牌理出牌的艾紗紗，還有她忍痛割愛的兩個烤布丁……東方禛遲疑了。
或許從他望見她在街上晃而旋身來到她身邊跟她攀談時，他就不是以總經理的身分出現的。
「對了，你哪個課室的？」艾紗紗發現坐在她對面的巨人沉默寡言，常常動不動就陷入自己的思緒中。
這對多話的她來講是不可能的，要她坐在人家面前卻不發言的話，她恐怕會憋到生病。
「我？業務課的。」東方禛胡亂縐了一個。
「喔，沒在公司里看過你，而且你也沒帶員工識別證。」
東方禛揚了揚眉，有哪家公司的總經理會帶員工識別證？公司上下誰不認得他，包括分公司所有員工，哪一個看到他不是必恭必敬的？只有她，既不認得自家的總經理，還拿烤布丁賄賂他。
「出外模魚還帶員工識別證，好像只有傻瓜才會這麼做。」東方禛意有所指。
艾紗紗被他這麼一說，漲紅了臉。「反正我就是傻瓜，行了吧。」她將掛在脖子上的員工識別證取下。
她的動作就像在賭氣般、粉頰鼓得像只可愛的河豚，明亮的黑眸有些哀怨的瞅著他……
東方禛沒想到他的話會造成她這麼大的反應，險些笑出聲。她就像個三歲的小娃兒，任何反應都清楚的寫在臉上，真是太可愛，也……太好玩了。
「你真的好壞，高個兒沒有一個是好人，在你身上我又得到了印證。」艾紗紗倏地這麼說。
東方禛的興致被她這句話撩得更高了。
「怎麼說？」
「我中學時曾經跟一個高個兒同班六年……哼，你就不知道他有多壞，簡直是惡劣到極點。」
「你的想法太過偏激了。」他很有興致的跟她抬起杠來，並且為「高個兒」申冤。
「我才沒有。他真的很差勁。」艾紗紗一古腦的抱怨，「除了身高高人一等，他還樣樣都高人一等，成績好、體能佳、又受老師同學歡迎……我最討厭這種人了，什麼好處都被他佔盡，每次我一看到他就有氣……」
听艾紗紗這麼說，東方禛啞口無言。原來別人的「優秀」也足以構成「惡劣」且被「討厭」的理由？
艾紗紗有些遷怒的瞅著東方禛，「你長得那麼高，該不會也跟那可惡的家伙一樣優秀吧？」
「你說呢？」東方禛把問題拋回給她。他的優秀毋庸置疑，不用到處嚷嚷，尤其在一個對「高個兒」有偏激想法的「矮個兒」面前。
「我只是普通的上班族而已。」他可沒說謊，他向來認為自己只是個普通男人，偏偏大家都要把他當偶像來崇拜。
「嘿嘿，這樣就好。我說嘛，一個上班時間還跟我在這吃烤布丁聊天的人，應該也不會優秀到哪去。」艾紗紗有著找到同類的喜悅。
艾紗紗的話提醒了東方禛，他揪起俊挺的眉宇，想起自己該辦的正事。
在他發現模魚的艾紗紗之前，他正趕著回公司主持會議。
結果他這一分心，看來會議勢必拖延了。
東方禛將艾紗紗多給的烤布丁遞回給她。
「謝謝你的烤布丁，不好意思再多分你一個。我有事得先走了，下一回再遇到，換我請你。」
原本很難展露的笑意，在此時他並不吝嗇。
他給了她一個淡薄的淺笑……
「休息夠了就趕快回公司吧，我記得人事室主任有時候會到公司附近偷偷巡視，所以你還是小心一點好。」
第一次，對任何事都正經無比且公私分明的東方禛竟然提醒自己的員工打混模魚不要被逮到，還給了對方連他的親人好友都很難得到的笑容！
甚至他還因此耽誤了開會的時間……
揮揮手，東方禛連忙趕回公司。
他一踏入會議室，陳秘書就一臉焦急的迎上來。
「總經理，你到哪去了？會議已經延遲半小時了，各科室部門主管都在里頭等著呢。」
「我吃烤布丁去了。才耽誤半小時而已，還好。」
說完，東方禛推開會議室的門，收拾起先前愉悅的心情，進入處理公事的備戰狀態。
他完全沒注意到門外的陳秘書一張嘴張大到可以吞下一粒鹵蛋，姿態僵硬到宛如化石。
總經理因為吃烤布丁而耽誤了開會時間？
這這這……她有沒有听錯啊？
而且向來最重視準時的總經理竟然還說才耽誤半個小時而已，還好……
天啊，現在到底是誰昏了頭？總經理還是她？
喔，她沒有昏頭，只是耳朵壞掉了。肯定是壞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