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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呆寶貝優質鄰居 第五章

與浮光掠影事務所的第一次接觸,是場大混亂。

至少,對鐘偲芸來說的確如此。

那天正好是連續假期開始的第二天,也是個再普通不過的美麗星期天,天空很藍,太陽很大,是個適合出門踏青、四處走走的好天氣。

不過,鐘偲芸還是把自己關在房里K書,對于窗外的艷陽高照毫無所覺。

好不容易念到一個段落,鐘偲芸放下手中的筆,伸了個懶腰,再動動因長時間維持同一個姿勢而僵硬不已的身體。

然後,她的思緒不經意落到丁穎耀身上。

那個男人……真的很奇怪。

雖然是因為母親的請托,丁穎耀才會答應提供房間讓她住,而且只要做到「讓她有地方棲身」這點,他的責任其實也就算盡了。

但他卻花了許多時間在陪伴她。

尤其是自從被他發現她非常害怕雷雨夜,他一定會陪在她的身邊。結局,往往邵是她在他的懷中沉沉睡去。

鐘偲芸不知道要怎麼感謝他的陪伴,她更害怕衷己如果習慣了他的陪伴,那以設沒有他的雷雨夜又該怎麼辦呢?

丁穎耀已經是個大人,更是個工作忙碌的大人。雖然他嘴上總說工作並不忙,但他卻常常南來北往的到處跑。

一份不忙碌的工作需要到處跑嗎?

答案已經昭然若揭。

所以鐘偲芸不斷告訴自己--不要再麻煩丁穎耀了,下一次的雷雨夜要靠自己度過,她以前不都是這樣撐過來的嗎?

但每當丁穎耀來敲她的房門時,她又忍不住投入他的懷抱,告誡自己的話早就忘得一乾二淨……

正當鐘偲芸對于自己在雷雨夜里,非抱著丁穎耀才能入睡的丟臉行為,進行第一百次的自我訓誡時,丁穎耀突然來敲她的房門,還二話不說的拉她出門。

「咦,你要帶我去哪里啊?」

還沒搞清楚發生什麼事,她已經被丁穎耀拉上車,連安全帶都櫃好了。

「帶妳去認識一些新朋友。」

丁穎耀笑著說,腳底油門一催,車子飛也似的沖上台北市的街道。

沒多久,車子在鐘偲芸不熟悉的街道邊停了下來。

「這里是哪里啊?」

鐘偲芸才剛說了一句話,她身旁的車窗玻璃便傳來輕輕的叩擊聲,她下意識地轉頭去看,一張大大的笑臉就在車窗外。

「丫頭,妳就急得連幾分鐘都等不了嗎?我既然說了要讓妳見芸芸,就一定會帶她來,妳干嘛特地跑到馬路上來等?」丁穎耀降下鐘偲芸那邊的車窗,無奈地對來者說道。

「人家想早點看到被你『金屋藏嬌』的小女生嘛!畢竟我求了你好久,你才終于肯把人帶來耶,當然能多看一分鐘是一分鐘!」

尹謙謙笑得開懷,完全不覺得自己跑到馬路上來「堵人」的行為有什麼奇怪。

「哈,我是尹謙謙,是穎哥的員工,歡迎妳到浮光掠影事務所。」

說著,尹謙謙一邊打開車門,一邊把鐘偲芸連拖帶拉地扯下車,鐘偲芸甚至還沒來得及反抗就已經被她拉著跑了。

「因為我們事務所很少有一般客人,所以知道妳要來,我好高興喔!我昨晚還興奮得幾乎睡不著覺呢……」

「咦?」鐘偲芸還搞不清楚狀況,就被尹謙謙一路拉著往事務所走去,她不斷回頭去看身後慢條斯理鎖著車的丁穎耀,不曉得自己該如何反應才是。

加上尹謙謙說的話幾乎沒有連貫性,所以她只能挑重點听。她說她是穎哥的員工,穎哥就是指丁穎耀沒錯吧?不過,「浮光掠影事務所」又是什麼東西啊?這個公司名好奇怪!

沒多久,鐘偲芸已經被拉進事務所里,里頭有偌大的空間,跟……十幾套空蕩蕩的辦公桌椅,這真的是一家有營業的公司嗎?

雖然鐘偲芸離出社會工作還有段距離,但她相信一般的公司行號都不該是這樣空蕩蕩的。

「嘿嘿,一定嚇了妳一大跳吧,因為我們事務所的員工都是用電子信箱在聯絡工作,所以員工很少進辦公室,大多數的時間,辦公室里都只有我一個人。」

尹謙謙吐吐舌,一般人看到這種空曠的辦公室一定會嚇一跳吧!像她自己第一次到「浮光掠影事務所」時,也是跟鐘偲芸差不多的反應。

「呃……我可以請教一下這間事務所是做什麼的嗎?」這樣空蕩蕩的公司真的沒問題嗎?

「我們是情……」

太過興奮的尹謙謙差點要說溜嘴,就被隨後進屋的丁穎耀瞪了一眼,她隨即想起跟丁穎耀套好的說詞,硬生生改口道︰

「算是征信業啦。」

「征信業?」鐘偲芸一愣。「就是那種專門四處打探消息或幫人捉奸的那種偵探讓嗎?」因為太過震驚,鐘偲芸連要修飾詞句都忘了,直接說出對偵探社的第一印象。

「捉、捉奸?哈哈哈……說得好,我欣賞妳,妳這個朋友我交定了!」

尹謙謙笑翻了,其實她也覺得介紹自己是做征信業的,感覺就好像跟「捉奸」可以連上等號。

「不過,我還是要解釋一下,我們事務所不接那種捉奸的工作。」

因為也不會有人花大筆鈔票,叫他們去搜集捉奸的證據。畢竟浮光掠影的收費並不便宜,隨便一次的費用,至少可以雇用十個征信社。

「真的很抱歉,是我太失禮了。」鐘偲芸連忙為自己的失言道歉。

「唉喲,這又不是妳的錯,一般人听到『征信業』這三個字會這麼想是很正常的啦!要怪就要怪我上頭那四個老板,誰敦他們要做這一行嘛!」

尹謙謙開心地拍拍鐘偲芸的肩,甜美可愛的笑容不知不覺間讓鐘偲芸放松了心情,就連說起話來,也不再那麼小心翼翼。

「四個老板?」

「是啊,我有四個老板喔,我們事務所的名字就是用他們的名字各取一個字組合出來的,我當初還一直在想他們沒事干痲取這麼奇怪的成語。『浮光掠影』的原意可是在比喻文章言論沒有深度耶!

超級無敵霹靂奇怪吧?通常公司行號取名都是極盡所能的取吉祥點的,或是好听的、有特別涵意的名字,結果我們事務所居然取這種怪怪的名字,不過也是啦,這個名字的確很容易讓人記住,想忘都忘不掉咧。」

尹謙謙也不管鐘偲芸听不听得進這麼大一串話,只是自顧自地抱怨著,而鐘偲芸則是瞪大眼楮,被尹謙謙有趣的說法方式,逗得輕笑出聲。

這個女孩真的好有趣喔!

「妳笑了耶!」尹謙謙看到鐘偲芸的笑容,樂得跟什麼似的。「妳笑起來好可愛喔,還有顆小虎牙耶,就是這副眼鏡大了點,把妳的臉都遮住了,如果妳改戴隱形眼鏡的話,一定很可愛。」

「呃……謝謝。」尹謙謙跳躍武的說話方式讓鐘偲芸不知道該怎麼接話,只好先說謝謝,反正說謝謝應該不會有錯的。

「妳說謝謝就是同意我的意見?穎哥,你也這麼想吧?」尹謙謙轉頭詢問丁穎耀的意見。

鐘偲芸也跟著轉過頭去,就見丁穎耀微笑點頭。

「那好穎哥,我今天要請假!」尹謙謙突然像小學生般舉手喊道。「為了慶祝認識新朋友,今天我要帶芸芸去逛街血拼!」

「好,我準假。」丁穎耀答得非常干脆。

「不過……」尹謙謙不懷好意地又接著說道︰「我今天帶的錢不夠耶,就不知道有沒有人願意跟來付帳呢?」

這種擺明了要叫丁穎耀當冤大頭的邀約,鐘偲芸本以為丁穎耀再怎麼好商量也絕不可能答應的,沒想到他卻笑著自動舉手說道︰

「這邊有一個。」

「咦?!」听到丁穎耀居然要跟過來付帳,鐘偲芸嚇了一大跳,他人會不會太好了點?等等,不對啊,怎麼都沒有人間她願不願意去逛街呢?

但鐘偲芸抗議的話還來不及開口,就已經被他們一人一邊地架上車了,結果在一團混亂之中,他們已經來到百貨公司。

接著,尹謙謙不由分說地挑了一堆衣服,連衣服帶鐘偲芸全都將塞進了試衣間里,還說沒把衣服試完不準她出來。

鐘偲芸完全無法抵擋尹謙謙的強勢作風,只好乖乖拿起衣服開始試穿。

另一方面,好不容易把人塞進試衣間的尹謙謙,則吁了一大口氣,彷佛剛完成一項艱巨的任務。

「穎哥,我的表現如何啊?」尹謙謙笑吟吟地期待得到夸獎。

「妳的表現啊,真的是太……」丁穎耀頓了下,正當尹謙謙以為會得到夸獎時,他又接著道︰「太爛了。妳就不能想個好點的理由帶芸芸來買衣服嗎?」

哪有人剛認識就把別人拖進百貨公司買衣服的?

這個丫頭的思考邏輯會不會太異于常人了?

不過,至少很順利的把人帶進百貨公司,而且芸芸看來似乎也沒起疑心,接下來只要幫她采購足夠的衣物就可以了。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丁穎耀發現鐘偲芸的衣服穿來穿去就是那麼幾件,除非把衣服洗到破掉,否則她絕對不會添購新的衣服,但新添購的衣服卻很容易洗破,一看就是那種菜市場買來的五十元衣服,其質料如何,可想而知。

在一次意外的情況下,丁穎耀看到了她的衣櫥,並驚訝的發現她的衣服居然連個衣櫥也塞不滿!而且是春夏秋冬四季的衣服總和還塞不滿那個小小的衣櫥。

丁穎耀覺得自己受夠了。

所以在他答應要讓丫頭見芸芸的同時,也要求她必須幫忙把芸芸拐去買衣服,雖然丫頭覺得他的要求很奇怪,但還是一口答應了,所以他們三人現在才會站在百貨公司里頭。

「我已經試完衣服了。我們可以走了嗎?」

試完衣服的鐘偲芸抱著那堆衣服走出試衣間說道,一抬頭卻見他們兩人一臉愕然地看著她,彷佛她做了什麼奇怪的事似的。

「怎、怎麼了嗎?」

「妳怎麼穿著本來的衣服跑出來啊?!」尹謙謙大感驚訝,她期待的鐘偲芸個人服裝秀到哪兒去了?

「我、我已經試過衣服,當然要換回自己的衣服啊……」雖然不知道尹謙謙為什麼問,但鐘偲芸還是乖乖答道。

「哪有這種事的啦!妳當然要一套一套的換好,然後讓我們看過才可以換下一套啊,妳怎麼可以偷偷把衣服穿過一遍就打算要落跑?」尹謙謙哇啦哇啦地指控著,彷佛鐘偲芸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

「可是、可是我……」為什麼我必須一套套試給你們看?鐘偲芸還來不及說完剩下的話,就又被尹謙謙踢回試衣間了。

「芸芸,我話先說在前頭喔,如果妳現在不一套套試給我看的話,那我就要親自幫妳換衣服!」

尹謙謙站在試衣間外,說著不輪不類的威脅,但不知為何,听在鐘偲芸耳里,卻直覺地相信她絕對是說真的。

所以苦命的她,只好重新換上衣服,準備開始一場不情不願的個人服裝秀……

幾個鐘頭過去,?就在鐘偲芸懷疑自己可能永遠走不出試衣間的時候,尹謙謙終于恩準似的說︰「好啦,這些衣服應該夠了!」

鐘偲芸總算獲準走出試衣間,但她身上的服裝卻完全不同了,因為尹謙謙堅持她得穿上新買的衣服才行。

本來尹謙謙還想動她那副黑框眼鏡的主意,但在鐘偲芸誓死抗議之下,總算讓她打消了主意。

「謙謙,你們買完衣服了嗎?」

鐘偲芸剛走出試衣間,一名高大斯文的男子便走了過來,而尹謙謙一看到他,原本就燦爛的笑容,現在更是直比外頭的艷陽。

「阿昶,我跟你介紹一下,這是我認識的新朋友芸芸。我想請芸芸在我們家住一晚,可以嗎?」尹謙謙笑容滿面地問道。

嘿嘿,這件事雖然不在她跟穎哥約定的範圍內,但她自己想找芸芸來家里住,穎哥總不可能出言反對吧?

「當然可以,只要妳喜歡就好!」被喚作阿昶的男子滿臉寵溺地點頭同意,完全不在乎家里臨時多個房客會有什麼不便。

「那就這麼說定!走吧芸芸,我們現在就回我家去。」

說著,尹謙謙已經拖著鐘偲芸往前走,至于那些剛買下的衣服呢,當然就是請身後的兩位男士負責拎回去!因為,這是陪女生逛街的男士應盡的義務嘛。

「咦?」沒來得及說些什麼,鐘偲芸已經被拖著走了。

鐘偲芸覺得好奇怪,為什麼自己今天怎麼老在說「咦」這個字呢?為什麼今天每個人都不問她的意見啊?

到了最後,鐘偲芸依舊來不及抗議什麼,就發現自己居然已經準備上床睡覺,當然,是睡在尹謙謙的床上。

雖然尹謙謙今天一整天都罔顧她的意願,拖著她四處跑,但不知為何,鐘偲芸怎麼也討厭不了這個滿臉笑容的女生。

因為她笑得是如此真誠,又充滿熱情,讓鐘偲芸壓根兒拒絕不了她,結果當然就是只能被她拖著到處跑!

雖然有些無奈,鐘偲芸卻也覺得這次的經驗相當新奇有趣。

以前雖然也曾有女同學邀她一起去逛街血拼,卻總是被鐘偲芸以「沒有時間」為由拒絕了,從來沒有一個人會強勢地拉著她四處趴趴走,說起來,她還是第一次跟同性一起逛街呢!

不過,回頭要記得把買衣服所花的錢還給丁穎耀才行……

「妳在想什麼啊?」

剛從浴室出來的尹謙謙回到房間,就見到鐘偲芸躺在床上,不知在想些什麼,還露出了笑容呢!

「嗯……我在想,今天過得很開心。」好久沒有像今天這樣放下功課一整天,只為了做些總被她歸類在「浪費時間」的事情上頭。

「嘿嘿,女生一起買衣服當然開心!」尹謙謙笑得燦爛。「雖然叫阿昶陪我買衣服也不錯,但他每次都只會說『妳穿什麼都好看』,我都听煩了!所以啦,還是跟女生一起買衣服比較有趣。」

「尹先生很疼妳。」

不知該說什麼,鐘偲芸只好這麼說,但尹謙謙听了她的話之後,卻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阿昶不姓尹喔,芸芸妳怎麼可以隨便幫他改姓呢?」

「咦?你們不是親戚嗎?」鐘偲芸一愣,那個叫阿昶的男人不姓尹?

看他跟尹謙謙親昵又熟稔的模樣,加上他們又住在一起,鐘偲芸理所當然的以為他們是有血緣的親戚關系……

「阿昶的全名叫做焦昶,我們也沒有親戚關系,我們唯一的關系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尹謙謙笑咪咪地解釋道。

青梅竹馬卻住在一起?難道他們兩人也跟她一樣,因為孤身一人到外地,所以才會住在一起,以便互相照顧?

「那妳不是台北人?妳的老家在哪里?」

「我是道道地地的台北人啊!」為什麼芸芸會認為她是外地人呢?「我從小就住在台北,沒住過別的地方。」

「可是,如果妳是台北人的話,為什麼不跟家人住在一起?反而要跟焦先生住在一起呢?」鐘偲芸完全不能理解尹謙謙的情況,既然能跟家人同住的話,為何要跟別人住在一起?還足說……另有隱情?

鐘偲芸正這麼想著,尹謙謙原本元氣十足的聲音突然變得低啞。

「因為我跟阿昶的家人都死了,所以我們才會住在一起。」

「對、對不起,我不知道這件事,我不是故意要提起妳的傷心事的……」

鐘偲芸結結巴巴地急忙道歉著,但尹謙謙只是揮揮手,原本幽然黯淡的聲音也恢復了原來的元氣十足。

「沒關系的,不知者無罪嘛,而且我現在過得很快樂喔!因為阿昶對我很好,他非常非常疼我,我也很喜歡阿昶,所以我們都過得很快樂。雖然不能說已經完全忘掉過去的事,但我敢說,只要跟阿昶在一起,總有一天我們會忘記那些討厭的回憶,只留下快樂的記憶!」

鐘偲芸望著尹謙謙微笑的模樣,失去家人的她為何能露出這樣的笑容?

總有一天會忘記嗎?

這一夜,鐘偲芸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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