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法國尊爵 第五章
為了感謝王薇妮盡心盡力地幫雷曜夫妻設計完美的結婚禮服，彤莉莉原想代表他們，請她吃一頓大餐，但忙碌好一陣子的王薇妮只想要一杯咖啡。
「塞納河把巴黎分成兩個不同的區域，河之北是右岸，河以南為浪漫文學氣息濃厚的左岸。」坐在一張椅背銅牌上刻著海明威名字的椅子上，王薇妮啜飲香醇咖啡，和彤莉莉閑話家常。
在王薇妮的建議下，彤莉莉點了一道「海明威胡椒牛排」。
「每次我設計完一件新款式的衣服，就喜歡來這里坐上一整個下午，總覺得這里是我充電的最佳地點。」
「貝爾先生和你一起來過嗎?」彤莉莉小聲地問。
「你知道了?」王薇妮苦笑著。
其實前幾天貝爾便打電話告訴過她大概，但她一直忙得無法分心，所以沒約莉莉出來。
莉莉尷尬一笑，覺得自己似乎不小心探索到她的秘密，挺不好意思的。「我……」
「不用介意，這沒什麼。」王薇妮聳肩一笑，繼而回憶起以往的事。「我年輕時，為了擺月兌傳統服飾設計風格，決定把自己放逐到巴黎。畫家夏加爾說過——藝術的太陽只照耀巴黎的天空……第一次來到左岸喝咖啡，我就遇到了貝爾!」
聞言，彤莉莉驚呼︰「天啊!真的嗎?這听起來很浪漫。」
「浪漫?沒錯，當時我的確這麼認為。貝爾雖然不是挺帥，但他是個年輕畫家，我被他渾身散發的藝術氣息給深深吸引，瘋狂地愛上他，當然也決定嫁給他。」
「天啊!巴黎就是浪漫得讓人沉醉。」
切了一小塊牛排送入嘴里，牛排的滋味在她嘴里，瞬間被浪漫的想像給融化。
「就像你抵擋不住總裁的魅力一般。」王薇妮輕笑著調侃。
彤莉莉羞窘地垂首。
「別不好意思，你和總裁很登對，而且嫁給他，你會很幸福，不會吃苦……我指的是經濟方面。」
「薇妮姊，听起來你好像吃過苦。」
「當然。」拿著銀匙攪拌咖啡，王薇妮苦笑。「我和貝爾都是窮人，兩個窮人加在一起，日子過得比這杯咖啡苦上幾百倍……不過，後來我們遇見亞克，他真是我們夫妻的貴人。」
「亞克是個好人。」
「他當然是，」王薇妮盯著連眼神都散發出「尚亞克是個好人」字樣的彤莉莉看。「要不，你怎會愛上他，還愛得無法自拔?」
「我……我有嗎?」心事被人看透，彤莉莉臉紅得像熟透的番茄。
王薇妮把手伸過去，輕按著她的手。
「你要勇敢承認你愛他，他絕對值得你愛。」王薇妮開玩笑地道︰「如果你不敢對他說你愛他，恐怕會有很多女人搶著要對他說!我可不希望等你活到八、九十歲時，才硬著頭皮打電話來告訴我，說你後悔當初離開巴黎時，沒對亞克說你很愛他，一輩子都不想跟他分開。」
這話表面上听起來是個玩笑話，但王薇妮卻說得心情沉重。
當貝爾把艾微塔的企圖告訴她時，她就擔心善良的莉莉對付不了一心想成為亞克婚紗集團皇後的艾微塔……
「莉莉，明天你就要回台灣了，如果你真的決定這輩子非亞克不嫁，那麼，在你回台灣之前，告訴他。」王薇妮給了她一個衷心的建議。
見王薇妮如此替她著想，彤莉莉眼里充滿感激。
「薇妮姊，謝謝你，我想，我知道該怎麼做。」
離雷曜和郝真真的婚期還有半個月，所有的禮服都制作完畢，唯獨剩下伴娘禮服還沒出爐。
為了把禮服先帶回台灣，以及幫忙一定還為了工作忙得不可開交的郝真真張羅一些細節，彤莉莉決定明天就先回台灣，至於伴娘禮服，則等尚亞克回台灣當伴郎時，再一起帶回。
回來的路上，她一直想著該如何對尚亞克說她想要嫁給他，想得她都臉紅了。
要她一個女生厚著臉皮去對男人說要嫁給他的話，她還是有些猶豫，但一想到王薇妮那麼幫她，還特地要貝爾先生把家里所有僕人支開，也讓貝爾離開，把家里淨空，只為幫她一圓愛情夢想……
進入屋內，她鼓起勇氣，大步走向二樓的設計室。
方才貝爾在電話里告訴薇妮姊，說亞克一直都在設計室內沒離開，她想，他一定花費心思在設計她的伴娘禮服。
為了設計最符合她氣質，又不搶走新娘子風采的伴娘禮服，亞克已經柔掉近百張的設計圖稿。
他說，他要設計出全世界最美的伴娘禮服。
高跟鞋敲奏出輕脆聲音，把她帶來到設計室的門口，本想敲門，卻听見里邊有聲音——一個女人的聲音!
身子一挪，往門旁那扇開了一半的窗戶望進去，里頭的情景，教她震驚地瞪大了眼——
尚亞克人躺在沙發椅上，有個女人正趴在他身上，兩人身上衣物凌亂，幾近褪至全果……
「亞克，明天莉莉就要回台灣了，你還要騙她嗎?別這麼壞!我看得出來莉莉是個善良女孩，我真不忍心欺騙她……」
艾微塔！？沒錯，是艾微塔的聲音!
雖然看不到他們兩個的臉，但從那女人的發型和身材判斷，的確是艾微塔……
尚亞克和艾微塔……他們……
退了一步，愣在門口前，看不到那令她震驚無比的畫面，可那割心般的聲音，她听得再清楚不過!
「我知道是那個新郎倌有意要湊合你和莉莉，可是你不應該存著玩弄她的心……我當然相信你只愛我一個人，但有更多女人也這麼相信，當然包括可憐的莉莉……」
站在門外的彤莉莉一臉慘白，艾微塔說的字字句句，她的大腦全部接收，收得她的心好痛，收得一滴咸咸的淚水涌出眼眶，滴落在高跟鞋的鞋面上。
「如果你不打算對她說你並不愛她，我當然也不會多嘴……只不過，你真是個壞男人，打算讓她愛你到天荒地老，至死不渝……，又多了一個誤闖巴黎愛情風暴圈的女人!嘻……什麼天使美人魚！？只有你尚亞克才說得出這種哄得女人團團轉的話。亞克，你真是壞到骨子里了!」
垂首，更多的眼淚急著想嘗試高空彈跳的滋味，一滴接著一滴，不要命地往她的鞋面跳。
轉身，離開。
夠了!她收夠了!她彤莉莉的腦容量不大，艾微塔那些話已將她的腦子塞得滿滿的。
踩著沉痛的腳步離去，高跟鞋承載太多悲傷的淚水，無法再敲奏出來時的輕脆響音……
巴黎的天空，晴朗；但彤莉莉的心里頭，卻罩上一層烏雲。
相較於先前甫來到巴黎懷抱的浪漫情懷，此刻的她，美麗的臉龐多了一絲落寞，美麗的唇線，被沉甸甸的心情壓得彎揚不出完美的弧度。
陪她一同坐車來到機場的貝爾和王薇妮，心中各自打了問號，不懂彤莉莉為何要提早坐早班飛機離開，更不懂她為何不讓尚亞克知道。
「莉莉，昨天……」
王薇妮試著想問她發生什麼事，但彤莉莉打斷她的話，撐起笑容，指著遠處的一棵樹。
「那棵樹好高喔!那是什麼樹?」
循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看了一眼，王薇妮把視線移回。
「我不知道。貝爾，你知道嗎?」
貝爾搖搖頭。「我不確定它的名字。」
彤莉莉聳聳肩。她並不想知道那是什麼樹，只是希望薇妮別問她和尚亞克的事。
昨晚她窩在客房，努力的撫平自己的心情。
她試著說服自己，別去管尚亞克對她是否是真心，至少，她真的感覺到愛的存在，就把和尚亞克的戀情，當作是一場巴黎的浪漫邂逅……
也許，這樣會好一些。
「薇妮姊、貝爾先生，謝謝你們這段期間對我的照顧，我會永遠記得你們。」彤莉莉擁抱著王薇妮，充滿感激。「有空到台灣來玩，我一定會盡地主之誼，好好招呼你們。」
「你說的!挑個空閑日子，我和貝爾一定到台灣去找你。」
彤莉莉臉上掛著勉強擠出的一抹笑容，令王薇妮感到心疼不已。她暗自猜想，難不成是昨天莉莉回去之後對尚亞克告白，被尚亞克回絕了?
如果真是這樣，這結果令她訝異。以她對尚亞克的了解，除非他非常喜歡一個女人，否則他不可能排開所有行程，只為了陪她游玩。
是尚亞克還不想定下來嗎?
瞥見彤莉莉落寞的表情，王薇妮自責自己一片熱心卻間接害她受傷害之余，不打算再觸踫她傷口。
彤莉莉微笑地點點頭。她是真心的歡迎他們夫婦到台灣找她。
正當彤莉莉想開口對他們說最後的道別話語之際，一道熟悉的聲音在他們身旁響起——
「莉莉……」
艾微塔走向他們，王薇妮下意識地擋住她。
「艾微塔，你怎麼會來?」
「我來幫一個朋友送行，想不到會遇到你們。莉莉，你要回台灣了，為什麼不多留幾天?」
因為收買了尚亞克家的一個僕人，所以彤莉莉的一舉一動，她是了若指掌。一大早，她就接到僕人打來的電話，知道尚亞克沒來，她當然得來「代表」尚亞克，給彤莉莉送行。
「艾微塔，莉莉趕著上飛機。」
「我有幾句話要對她私底下說。」
「不必了，莉莉她……」
「薇妮姊，沒關系。」
看王薇妮一副不想讓艾微塔接近她的堅決舉動，彤莉莉心想，王薇妮應該也早知道艾微塔和尚亞克的關系，所以昨天才會鼓勵她對尚亞克告白，還開玩笑地說很多女人等著搶尚亞克……
她想，王薇妮口中所說想搶尚亞克的女人，應該就是指艾微塔。
她知道王薇妮是出於一片好意幫她，但他們卻不知道尚亞克只把她當成……愛情游戲的女配角之一!
也許只有艾微塔才是他真正的女主角。
「我們到那邊去談。」
艾微塔微笑地拉著彤莉莉的手，走到王薇妮和貝爾听不到她們對話的角落邊。
腳步才一停下，艾微塔立刻出聲道︰「莉莉，其實是亞克要我來的。他很傷心你要走竟然沒有告訴他，他難過得無法前來，你要原諒他。」
苦澀地一笑，彤莉莉討厭再听到任何謊言，但她會忍，至少離開巴黎前，她得為自己留點尊嚴。
「他真的對你很好，他從來沒有稱贊一個女人為天使……他說過，你是從台灣海峽游到塞納河來的天使美人魚，不是嗎?」
艾微塔的話，對她而言是種天大的諷刺。
臉色蒼白，手心貼上額頭，彤莉莉難受地道︰「我得進去了。」
看到彤莉莉臉色不對，王薇妮和貝爾疾步走過來。
「莉莉，你還好吧?」
「我……沒事的，可能是昨晚沒睡好。薇妮姊，我要走了，你們要保重。」
擁別過後，彤莉莉轉身急走。
她不想和艾微塔站在一起，那會讓她呼吸到艾微塔身上殘留著的尚亞克的味道，再多站一會兒，她可能會窒息!
「你對她說了什麼?」王薇妮質問著一臉得意的艾微塔。
「我說尚亞克很愛她，這是事實，不是嗎?」撇唇一笑，王薇妮譏笑著。「薇妮，彤莉莉走了，你可以放心了，至少短期間內，貝爾不會趁著亞克不在家，和他的情婦上演偷情戲碼。」
「艾微塔!」貝爾惱羞成怒地怒暍。
相較於貝爾的激動，王薇妮則顯得無動於哀。
「莉莉和你不同，她高雅嬌貴，不會隨便拉男人上床!她的氣質勝過你百倍，難怪亞克會讓她穿上霓裳羽衣。」
反挨了一巴掌，艾微塔氣得咬牙切齒，但礙於身處公共場合，她忍下怒氣。
「你怎麼會知道莉莉搭早班飛機回台灣?」王薇妮覺得怪異。
「你聾了?剛才我不是說我是來幫朋友送行的嗎?我只是巧遇你們。」
「鬼才相信你!」
狐疑地瞪她一眼，王薇妮也不想和她站在一起。如果不是替亞克的婚紗事業著想，她不可能繼續和艾微塔合作。
和貝爾並肩離去，夫妻兩人互看一眼，貝爾眼里有著濃濃歉意。
「薇妮，我很抱歉。」對於自己一時的荒唐行為，傷害了愛他的妻子，貝爾心中感到罪惡深重。
「我說過，我選擇原諒你。如果你真心希望我們的感情加速回復，那麼不要再提這件事。」
「我懂。」
摟著妻子的肩，貝爾慶幸自己仍有機會找回幸福。
當了尚亞克的管家將近十年，貝爾從來沒有看過尚亞克情緒失控，大發雷霆。
今天，他總算見識到老虎發威的震撼力!
「莉莉真的回台灣了！？」
在搜遍每一間客房，確定全沒有莉莉的蹤影後，尚亞克不得不接受貝爾告訴他，莉莉已搭早班飛機回台灣的事實。
「亞克，我很抱歉。」垂著頭，大尚亞克十來歲的貝爾，像個犯錯的小孩，乖乖地站著領罪。「是莉莉要我別吵你、別叫你。」
「貝爾，你的判斷力何時變得比十歲小孩還不如?」尚亞克咆哮著。
「我試著叫過你起床，但是，你睡得很沉。」貝爾解釋。
听貝爾這麼說，尚亞克這才覺得自己身體有些怪異。
他覺得自己好像睡了一世紀那麼久，而且……誠如貝爾所說的，他睡得很沉!
平常只要周邊一有聲音，他就會被吵醒，但昨天他睡著之後，幾乎沒有听到任何聲音，連莉莉一大早出門，他都不知道!
「她為什麼要提早離開巴黎?」稍稍緩和下情緒，尚亞克滿月復不解，
就算莉莉真的要提早回台灣，也不可能不跟他說，更不可能一走了之。
「她沒說。」
「貝爾!」
「我很抱歉。」貝爾才真的覺得一頭霧水咧!
尚亞克沮喪地跌坐在沙發上，完全不能理解為什麼會這樣。
「昨天……薇妮跟莉莉說了些什麼?」尚亞克實在不想這麼問，但昨天之前，以莉莉的個性，不可能不告而別。「很抱歉，我會這麼問，是因為昨天她出門之前，一切都很美好。」
貝爾點點頭，他沒有怪尚亞克會這麼想，莉莉之所以突然要提早離開巴黎，這個原因總要去慢慢推敲出來。
「我不確定薇妮和莉莉說些什麼話，但昨天我到咖啡店時，莉莉她看起來很快樂。」
「你的意思是，昨天你也去和她們一起喝咖啡?」
「是的。薇妮要我請僕人們離開幾個鐘頭，然後叫我去咖啡店找她……」貝爾把實情說出，因為他相信他妻子不管做什麼事，都是為了莉莉好，不會刻意去做一些挑撥離間的事。「昨天我跟你說我有事出去一下，就是要去咖啡店找薇妮。」
「然後呢?」
「我到咖啡店不久，莉莉就先回來了。」
聞言，尚亞克眉頭緊蹙起。
昨天貝爾離開後不久，他只覺得自己有點累，想睡覺，於是在設計室的床上躺了一下，後來……他似乎真的睡著了!他也不清楚莉莉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一個大謎團籠罩在他心間，他訝異地發覺一件事——他沉睡的原因，有可能是被人下了安眠藥。
「昨天你出門之前，我叫你煮一杯咖啡給我，除了你之外，還有誰踫過那杯咖啡?」尚亞克神色凝重。他猜想，要放安眠藥，那杯咖啡是最佳途徑，
「咖啡是一個巴西籍的僕人煮的，剛剛我從機場回來時，那個僕人說要回她的夫家……」
「把她找回來，我有話問她。」
「好的，我會馬上叫她回來。」
尚亞克起身。「今早是你和薇妮送莉莉到機場的?」
「是。」
「我想，我得找薇妮聊一聊，也許薇妮會知道問題的癥結所在。」
尚亞克其實對他們夫妻沒有任何懷疑，他猜想，也許是薇妮不經意說了些什麼話，引起莉莉的懷疑。
「當然，薇妮她人應該在店里。」
「我馬上去。」
「亞克，等等，我想，我必須告訴你一件事……」迎視著尚亞克的眼神，貝爾陡地把眼神拉低。「早上我和薇妮送莉莉去機場時，艾微塔也去了。」
「艾微塔！？她一早去機場做什麼?」
「她說她去幫朋友送行，但我和薇妮並不相信。」貝爾抿緊嘴，眼里有著一抹歉疚。
面對尚亞克，任何事他都可以坦蕩蕩，但唯獨和艾微塔發生過的事，讓他始終覺得愧對尚亞克。
兩道濃眉挑出了一個大問號，尚亞克也不相信艾微塔會只為了幫朋友送行，一大早就去機場……除非那個朋友夠份量，能上得了新聞畫面。
「艾微塔還要求和莉莉私底下說話，只說了幾分鐘，不過莉莉的表情顯得很痛苦、很難受，之後，她就和我們道別，馬上離開。」
听貝爾這麼說，尚亞克更加覺得莉莉一定是誤會了些什麼。
知道莉莉帶著痛苦的心情離開巴黎，他的心里更難受。
「貝爾，務必把那個巴西僕人找回來。」
離開之前，尚亞克再次吩咐，他相信那個巴西僕人一定知道一些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