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面迷情 第五章
「我終于查出來了,違天!」
帶著剛出爐的調查結果,時瑋東照例闖入時違天的書房,面對這不請自來的客人,時違天的臉上沒有太多驚訝,只是抬高眉毛看著他。
「你這次的動作真快。」他半是諷刺半是調侃地邀他堂弟坐下,時瑋東照辦。
「抱歉打斷你游戲的興致,但我不像你這麼沒同情心。」時瑋東意有所指地暗示他堂哥,時違天則是微微揚起嘴角,有趣地看著他。
「哦,你听說了?」瑋東八成是為了超市前那場小車禍前來興師問罪。
「沒想到消息傳得這麼快。」看來時族內部還真是沒有秘密,一點風吹草動都瞞不過族人的眼楮。
「壞消息傳播的速度永遠比好消息來得快一些。」時瑋東不否認。「你知道大伙兒都很不贊成你的舉動嗎?」居然對一個弱女子下此毒手。
聞一言,時違天聳聳肩,一點也不在意族人對他的批評。
「告訴我,違天。」時瑋東不解。「這件事真的是你做的嗎,還是另有其人?」他了解違天對朱璃的掛念有多深,不可能做這種事才對。
「是我。」時違天大方地承認,激起時瑋東不信的眼神。
「為什麼你要這麼做?」剛听到這消息的時候他還不相信。「難道你不知道這麼做有多危險?」開車的速度和角度若沒掌握好,朱璃的小命就玩完了。
「我必須親眼看到。」時違天淡淡的一句話即包含千言萬語,也堵住了時瑋東的嘴巴。
每個人都同情朱璃,因為她是被捏在掌心玩耍的人,自是特別容易引來同情。可是卻甚少有人站在違天的角度來看整件事,如果她真是敵方派來的間諜,違天該怎麼做?
倘若她真的是朱璃,卻又因為某種原因變成敵方的臥底,違天除了側擊旁敲之外,他還有什麼方法可想?
這整個事件原本是個謎團,只有等待他手中的數據來解答。
「結果呢,違天?」過了半晌,時瑋東嘆氣。「你從她的反應中看出端倪了嗎?」
「看出一些。」時違天淡然地回答。「她的反應相當專業化,有受過訓的影子,她甚至跳上車蓋想把我揪出來。」說到這里他的嘴角還有淡淡的笑意,似乎覺得當時的狀況很有趣。
「我可不覺得這有什麼好笑的。」時瑋東蹙眉,對他堂哥的同情一點一滴削弱中。
「她會這麼反應是有原因的,看看這份數據!」
啪一聲,一份厚厚的數據就這麼甩到時違天的面前,而時違天連看都懶得看,直接命令時瑋東念出來。
「長話短說。」時違天蹺高腳瞟著他堂弟。「十分鐘內把簡報做完,不要浪費我的時間。」
換句說就是他花了兩個星期時間追查的辛苦都不算什麼,只有他老大的時間才叫寶貴!
時瑋東牙齒咬得嘎嘎作響、額暴青筋地瞪著一臉怡然的時族族長,發誓總有一天會發動全族叛變圍剿他。
「好,我說。」誰要他是族長。「根據我們上回歸論出來的結果,我這次換將調查的重點移至蘇懷基身上,經過多方接觸、四處詢問之後,終于有個朱家過去的鄰居肯告訴我。他提到,在蘇懷基失蹤的前一天,似乎曾看過他和朱杰父女在一起並且一道消失,直到一個星期之後,朱杰父女才又出現。」為了找到這個搬家的鄰居,他不眠不休地在美國內陸飛來飛去,差點沒累死他老人家。
「朱杰父女重新出現之後呢?」時違天顯然一點都不感激。「你有沒有問他們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當然有了。」時瑋東氣得咬牙切齒,他又不是白痴。「據他們的鄰居說,朱杰父女有一段時間不太和人說話,經過了大約一個月,才又開始和他們談笑風生。」
這就是了,再高明的演員都需要經過練習才能把戲演得好,這一個月的時間顯然就是空窗期。
「這麼說,朱杰父女真的是被蘇懷基帶走了。」時違天驟下結論,正好命中事實。
「沒錯,他們是被蘇懷基帶走了,而且事實證明蘇懷基果然是溯族的人。」時瑋東邊解釋,邊將調查報告翻到載有「蘇懷基」三個字的頁次。
時違天奪過報告飛快地瀏覽了一下,邊翻邊皺眉。
「看來朱杰教授收了個不該收的學生。」看完了長達十幾頁的報告之後,時違天丟掉手中的數據,挑眉看向時瑋東,詢問他有何高見。
「一點也沒錯。」時瑋東的看法和他相同。「蘇懷基表面上是物理系的學生,實際上是腦部神經學的高手,專門研究如何透過大腦控制人的心志。」
「你的意思是,朱杰父女不但被蘇懷基帶走,而且還進一步控制他們的思想?」俗稱的洗腦指得就是這玩意兒。
「嗯,這個懷疑是合理的。」時瑋東點頭。「不過,我不認為朱杰教授有受到洗腦,被洗腦的人應該只有朱璃才對。因為如果連朱杰教授都遭受洗腦,那麼溯族帶走他就沒有任何意義。」
這倒是,倘若連朱教授都被洗腦了,那麼他也幫不了溯族什麼忙。反觀朱璃就不一樣了,她沒多少利用價值,最大的功能就是拿來威脅她父親幫他們進行研究工作。而為了避免出錯,最好的方法就是徹底拔除她的記憶,讓她誤以為自己是溯族人,進一步訓練並且利用她為溯族賣命。
他不得不說溯族的族長還頗有幾分頭腦,蘇君復那家伙果然是個值得纏斗的對手。
「除了上述的數據之外,我還打听到一個有趣的消息,你要不要听?」正當時違天冥想的同時,時瑋東突然又丟給他一個報告上沒有的訊息,臉上掛著興味十足的笑容。
「還有什麼廢話就快說。」時違天指指表,表示已經超過十分鐘了。
時瑋東撇撇嘴,打賭等他說了以後他的表情一定不同。
「傳言蘇懷基這家伙相當迷戀朱璃,為了進一步親近她,他甚至編造自己是她哥哥的謊言,而且听說他相當不贊成讓朱璃來時族臥底,擔心的程度已經到達瘋狂的狀態。」
據說要不是溯族高層那一群家伙壓著,蘇懷基早就沖到時宅將朱璃帶回去了,又若是讓他知道他心中的小寶貝,居然任由違天又哄又抱又吻,他不拿沖鋒槍殺光時族才怪。
「有趣。」令時瑋東感到意外的是時違天並不覺得生氣,反而微笑地靜靜思考這項訊息。
「這消息正確嗎?」時違天再次確認,腦中有更多的主意形成。
「絕對正確。」時瑋東突然覺得毛毛的,不知道他堂哥又在打些什麼主意。
其實時違天打的主意很簡單,那就是——逼。既然敵方已露出急躁之相,他當然得利用這個機會讓事情一步一步明朗化,省得整件事情拖個沒完。
「繼續調查朱杰教授被關在什麼地方,必要時出面救他。」時違天果斷地下結論,派給時瑋東另一個新的任務。???她果然就像族人所說的那樣,是個沒用的人。
沮喪至極的朱璃到處閑晃,早已無心戀戰,反正族人都不要她了,她還那麼努力干什麼?
她懷疑族人真的想殺她,因為自從她來到時族臥底已有兩個月,在這期間她不但什麼都沒查到,甚至還有泄漏口風的危險,難怪族人想殺人滅口。
朱璃拚命幫族人找理由,但卻說服不了日漸恐懼的心,更無法解釋至今為何還不見蘇懷基的人影,他明明跟她說好會隨時隨地跟在她身旁幫她,除非他有很好的理由,否則細心如他,不可能拋下她不管……難道,他也被族人殺了?
心中愕然升起這個念頭,朱璃猛地停下腳步,差點被這個可能性擊倒。
不可能的!她哥哥不可能放著她不管,會不會是遇害了?會不會……朱璃越想越害怕,不小心一個閃神,竟撞到轉角處的一個突起,撞得她眼冒金星,頭暈眼花。
「好痛。」她才在擔心自己會不會腦震蕩,眼前卻發生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一扇三尺寬的木門竟然在她眼前打開!
這……她……她居然瞎貓踫上死耗子的發現了一個密道!很顯然地,這個密道正是通往時宅的另一個天地的洞口,而她竟然如此幸運。
差點沒興奮到尖叫的朱璃,以為自己就要苦盡甘來。她步步為營、小心翼翼地循著幽暗的階梯拾級而下,踩了大約一百多個階梯才踩到底,進入時族的另一個世界。
一進入時族的地下堡壘,朱璃就呆了。她柔柔眼楮,錯以為自己誤闖入國防部的大樓。
居然……會有這麼多重型武器?
她不可思議地眨眨眼,睜大眼看著那一排排的直升機,其中什麼SIZE都有,從兩人座的直升機到足以裝下整個小隊的超大型戰斗直升機,應有盡有,而且每一輛都擦拭得亮晶晶,尤其以機身上的時族標志最為耀眼。或者,再過去那一列列的各式步槍也很嚇人,更別提堆成一座小山的各式彈匣,朱璃敢打賭,就連部隊的軍火庫也沒這些裝備來得齊全。
朱璃瞠目結舌地看著眼前的軍備,不過驚訝的同時,她也沒忘記將這重要的信息記錄起來,以報告族人。
悄悄地記下大略的數量,朱璃決定再繼續往前探險,她相信眼前必定更多驚喜等著她,絕對不能輕易放過。
原則上,朱璃是對的。時族地下城堡的內容遠比它地面上的建築物來得豐富,但也同時危險許多。
渾然不察危險的朱璃,很快便發現自己迷路了,陷在宛若蜘蛛網的地下通道中動彈不得。
完了!
朱璃懊惱地遮住臉,真想上頭撞死以謝族人算了。現在她不但認不得來時路,更記不清軍火庫的所在位置,成了一個道地的白痴。怕只怕她不只會成為白痴,還會變成一具風干的木乃伊——如果她不想個辦法走出地道的話。
然而說歸說、做歸做。時宅的地道復雜得跟戰地彎道一樣,沒有熟人帶路根本走不出來,更何況毫無概念的朱璃?
不多久後,朱璃旋即又迷失在另一個更詭譎的空間,對著一列列的鐵欄桿發呆。
這又是什麼?
面對著一列又一列的欄桿,朱璃的臉上滿是問號,心中的恐懼也升至最高點。她從沒看過這種東西,感覺好像古羅馬的競技場,又似拷打犯人的監獄,陰森而可怕。抑或,說它是獅籠也行。粗大的鐵條緊緊鉗立在四周,向內依靠的排列方式彷佛在宣告主人的所有權,朱璃可以想象關在這其中的獅子眼神有多哀傷,嘶吼聲有多強烈。每個人都不希望被囚禁起來,無論是動物或是人類皆然……她冥想,想象被關動物的哀傷,想象它垂死前的眼神,可她萬萬沒想到,自己竟在想象之中成了被捕的獅子,被看不見的敵人囚禁起來!
這是怎麼回事,為何獸欄會突然啟動,把她關在里面?
朱璃根本弄不清發生了什麼事,四周的鐵條便逐漸向她靠攏,她害怕地擺動後腳跟不斷往後退,卻又找不到地方逃,偏偏就在此時,四周突然傳來動物哭泣的聲音,低沉嘶啞的悲嗚聲使得朱璃終于崩潰。
她不要死,不要被關在這個詭異的地方!
「救……救命!」朱璃雙手扳緊鐵欄,像瘋子一樣大聲狂吼。
「誰來救我!」她淒厲的聲音傳遍時族整座地下城堡,卻沒有出現任何一個人來救她。
「救……命……」她吼到聲音嘶竭、淚流滿面,可就是沒有一個人影。
完了,她完了!她一定會死,一定會……朱璃絕望地沿著欄桿緩緩滑落跪坐在地上,責備自己旺盛的好奇心。現在,她不必等族人來殺她了,她已經殺了自己,注定餓死在這詭異的地下城堡之中。
一想起可能的命運,朱璃忍不住渾身發抖,耳邊的動物悲嗚聲也越顯淒涼。
朱璃忿忿地捂上耳朵,很想求它們不要再哭了。它們的哭聲使她崩潰,她好想——「你怎麼又哭了,女圭女圭?」
一道低沉的聲音像最美妙的音符貫穿朱璃的耳朵,使她驚愕地抬頭。
「老是喊救命,你就不能換點別的台詞嗎?」
是他,時違天!他又來救她了,把她自這座該死的牢籠中救出來。
「少爺!」見著他的面,朱璃情不自禁哭得更猛了,梨花帶雨似的小臉教人看了好不心疼。
「再叫我少爺,當心我不救你了哦。」時違天笑嘻嘻地打開籠門,張開雙臂歡迎自投羅網的獵物,笑得好不開心。朱璃立刻像遇著浮木的溺水者,整個人直撲他的懷里撒嬌。
「你還笑!」終于月兌離險境的朱璃掄起小小的拳頭,朝滿臉笑意的時違天捶下。
「我都快怕死了,你還有心情取笑人家。」她嬌滴滴地出拳,才剛出手就被時違天攔下來。
「算我錯了,你別生氣了。」抓住半路攔截到的縴縴小手,時違天二話不說送入口
中,輕咬她細女敕的掌心向她道歉。
朱璃就算有再大的火氣都會平息,他實在太溫柔了。
「我剛才好害怕,以為自己必死無疑。」想起幾分鐘前的經歷,她就忍不住緊緊抱住時違天,好怕失去他的體溫。時違天低笑,他就是故意要將她逼到瘋狂的邊緣,人越是害怕,越是脆弱,也就抱得越緊,他才越有理由玩她。
「沒什麼好害怕的。」他安慰她,撫慰的手指在她柔細的發絲中穿梭,讓她安心不少。
「可是,剛剛我明明听見動物在哭的聲音。」盡管稍稍放下心,朱璃仍忘不了方才的恐怖經驗。
「那是你心理作祟。」呵呵,他就是要她害怕。「你听見的是風聲,流竄的空氣從地道的四面八方涌進,很容易造成錯覺。」只不過這錯覺正好被他用來當做懲罰的工具罷了。
「哦。」听見他這番說明,朱璃才恍然大悟。原來剛剛那一聲又一聲的低嗚不是動物的哭泣聲,而是因為風的關系,是她自己疑神疑鬼。
「我發覺你好像對時族很感興趣哦,老是闖進不該闖的地方。」
她正想責怪自己膽小如鼠,時違天有意無意的探測忽地劈頭而下,考驗她的臨場反應。
「啊?」她差點措手不及。「那是……我……我是無心的!」朱璃總算反應過來。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走到這地方來,原本我只是到處看看,怎麼知道走著走著就撞到一個突起,接著出現一個地道。我一時好奇順著地道走下來,結果……我……我就變成現在你看到這個樣子……」想起自個兒先前的笨拙,她照例又低下頭,恨不得拿把刀捅死自己算了。
「我知道,哭得慘兮兮。」他莞爾地接話,順手支起她的頭,幫她擦干眼角上殘余的淚。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在他細心的呵護之下,朱璃突然覺得很對不起他,可是她又有任務在身……「我又沒說你是故意的,干麼這麼緊張?」顯然他也很清楚她的任務是什麼,干脆以笑代怒換個方式套她,害朱璃差點中計。
「呃……我的意思是說……」雖未中計,她卻也找不到更好的理由解釋,只得支支吾吾。
「別再解釋了,我了解你的意思。」見她答不出話,時違天照例搬來台階給她下。
「人都有好奇心,尤其當眼前莫名其妙出現一扇門的時候,任何人都會想走進去。」
他說得合情合理,朱璃當然拚命點頭。
「我也是因為看見地道的門開了,猜想一定是你不小心踫到機關,所以才跟著進來。」接著他又說明自己突然出現的原因,只不過略過他暗暗啟動獅籠逼她入甕那段沒講,可是絲毫未曾減損朱璃對他的感謝之心。
她不但感謝他,而且日漸依賴他,她已經無法想象,如果哪一天失去他的體溫和綿柔的呵護,她會怎麼樣?恐怕會終日哭泣吧!
這忽來的念頭有如急馳的春雷驟然劈進朱璃的腦海,使她的身體僵了一下。
她……愛上他了!愛上不應該愛的人,愛上溯族的敵人!
「怎麼啦,女圭女圭?」感受到懷中人兒突來的僵直,時違天更加摟緊朱璃,明白該是撒下另一張網的時候到了。
「沒……沒事。」她昂起頭,凝視他陽剛俊美的五官和性感迷人的薄唇,想不通他為什麼老愛叫她女圭女圭。
「我很好。」凝望過後,她又躲回他的懷抱,再次沉浸在他深廣的憐愛之中。
她已經不在乎他如何喊她了,女圭女圭也好,小璃也罷,只要他溫柔的呵護一直陪伴她左右,那就夠了。
時違天當然知道她要什麼,女人對他的反應他絕不會弄錯。只不過,他要的不只是她的臣服,還要真相,他必須把她逼到原形畢露為止!
「我希望你是真的很好,不然我會以為你是被那些機關重炮嚇壞了。」一小段靜謐過後,時違天不著痕跡地重啟原先的話題,引起朱璃的好奇。
「嗯,我嚇壞了。」朱璃承認。「我根本沒想到會踫到這些。」包括那一輛輛直升機和各式武器,每一樣都超出她的理解範圍。
時違天微笑,眨眼取笑她。「誰要你沒事到處亂闖,現在可闖出禍來了吧?」
經他這麼一笑,朱璃亂不好意思的,不過倒沒忘記抓住這個機會探問到底。
「為什麼地下室里會有這些東西?」她佯裝不解。「又是直升機又是槍炮,這些東西都是少爺的嗎?」
朱璃十分熱切地問,時違天亦十分熱切地盯著她,將手中捏握已久的網子默默撒下。
「你相信神話嗎,女圭女圭?」他不正面回答她的問題,反而問她一些不相干的事。
「哪一類神話?」朱璃不明就里地反問,搞不懂這跟他們原來的話題有什麼關系。
「盤古開天闢地的神話。」他笑開,相信她一定會點頭。
盤古開天地!那不正是有關于「天之鏡」的——「相信!」朱璃果然頭點如搗蒜,興奮不已。
時違天也點點頭,很滿意她落入網子之中。
「你听過的神話怎麼告訴你?」
朱璃才剛慶幸自己終于逮著機會,可以打听到族人要的消息的當頭,時違天卻又丟給她這個難題。
「呃……」該死,他真難對付。「我听說盤古花了一萬八千年分開天與地,死後頭化為了四岳,眼楮化為太陽、月亮,身上的血液變成了江與海,汗毛和頭發變成了草木,呼出的空氣變風,流出來的汗變雨水,牙齒和骨頭變成金屬和沙石,而寄身在他身上的各種小蟲子,就成了現在的人類。」
她說的一點也沒錯。正因為如此,所以時族除了嫡傳的天地人之外,四大護法分別擁有馭風、馭水、馭沙,以及與草木溝通的能力,因為這是盤古大神臨死前傾授的恩澤,要時族的每一份子充分運用她所贈與的能力,善盡守護時間鑰匙之責。
「你說得很好,不過這只是一般傳說。」听完她的闡述時違天淡淡加注。「真正的故事不只如此,盤古臨死之前還留下一把鑰匙,而且這把鑰匙就交在時族的手里。」
「鑰匙?什麼鑰匙?!」朱璃聞言睜大了眼,她只听過「天之鏡」,沒想到竟還牽扯出一把鑰匙。
「一把可以開啟時空之門的鑰匙。」時違天淡然一笑,眼神開始變得幽遠,甚至帶有有一點悲傷。「想當初天地尚是一片混沌,是盤古大神一日九變,慢慢撐開天地。她使陽清之物上升為天,陰濁之物下沉為地,又將天分迭為九重,地裂為十九層,最上一層是九重天,最下一層則為阿鼻地獄,而盤古大神就在其中。」
這她知道,不過她最想問的,是那把有關時空之門的鑰匙。
「一萬八千年後,天地漸漸成形,盤古大神終于完成他開天闢地的使命,並在崇敬祉的人們中選擇了一位年輕人擔任祭司的工作,那就是時族的祖先。」
關于這點她也知道,懷基哥曾以憎恨的口吻告訴過她,說盤古做了一個多麼錯誤的選擇。
「身為祭司的祖先戰戰兢兢地接下這個工作,盡心盡力為盤古大神做事,未料卻引來盤古大神的嫡傳——溯族人的敵意。」
咦,不對呀!事情不該像他說的那樣,應該是時族人想篡奪溯族嫡傳之位才對,他怎麼——「溯族人誤以為盤古大神有意將位子傳給和秘毫無血脈關系的時族,遂發兵謀反,逼得盤古大神不得不趁著九大行星逆轉之際,將溯族身上的神力剝奪,封入天之鏡內,讓溯族的人永遠只能坐享虛位,而無法奪得實權。」
所謂的實權就是可以躁縱天地和大自然的能力。朱璃這時終于明白族人為什麼急于找到「天之鏡」,任何人都不願自己曾經擁有的權利被硬生生地剝奪。可是根據他的說法,族人又是咎由自取……她該相信誰?
「終于有一天,盤古大神老了,身體也即將老去,但他卻還有一件心事未了有待時族幫她完成。」
是什麼事呢?朱璃的腦中充滿疑問,眼楮也發出同樣的光芒。
一接觸到她眼神,時違天就知道她中計了,為了幫助她了解因果,也為了更加混淆她原有的認知,時違天決定帶到回到往昔。
「把手交給我,閉上眼。」時違天哄道,朱璃十分听話地把手交給他,並閉上眼。
不久,朱璃便感到一股熱流自他手中直撲而來,引來一道強烈的光芒,帶領她和他一起回到太古之初,那是盤古大神臨終前的最後一幕——「交給你了,祭司。」
中,她看見即將羽化的盤古大神如是說道,並伸出枯瘦的手將時間鑰匙送至時族祖先的手里。
「我的即將消失,但我的靈魂將永遠長存。」
接著,她又看見盤古大神將一面由水晶磨成的鏡子交給時族的祖先,托付他一個重大的責任。
「這面鏡子叫『天之鏡』,是我當初打開天際時掉下來的碎片,里面藏有只有你我才知道的秘密。現在,我把它和時間的鑰匙一起交給你,你馬上跪下來發誓,你和你的子子孫孫將會永遠守護著它們。」
時族祖先如盤古所言跪下來對天地起誓,盤古大神這才放心合上眼。
「記住,千萬別讓溯族的人拿到這面鏡子,雖然他們才是我的子孫,但我不徇私,我只將重任交給肯認真的人。」
那個人就是時族的族先,也就是盤古親口任命的人。
「從此以後,你賜姓『時』,所有子孫的命名都必須按照這本族譜所載傳承,不得有誤。」
時族祖先戰戰兢兢地接下神賜的族譜,跪在地上磕頭謝恩。
「為了確保『天之鏡』的秘密不會外泄,我已在你的血液中載入自殘因子,以後只要是你的子孫,任何妄想泄漏這天機之人,必遭全身血液逆流而亡。」
時族祖先聞一言全身發抖,但不敢有任何意見。
「在天的缺口尚未完全密合之前,別讓溯族找到『天之鏡』、拿到開啟時間之門的鑰匙,千萬切記。」
時族祖先叩首起誓,以鮮血起誓他後代的子子孫孫將竭盡所能守住這個秘密和保護「天之鏡」,絕不讓溯族的人有任何搶走它的機會。
「這我就放心了。」
肯定後繼有人,盤古終于咽下最後一口氣告別人世,死後並化身為一條青龍,將象征時間的渾天儀緊緊纏繞,盤踞在祭司家中的大廳,繼續她守天護地的諾言。
而這,就是時族的標志,也是那日她在天花板上看見的青龍。
慢慢睜開眼楮,朱璃短暫失神,整個人陷在盤古憂傷的口吻和懇切的叮嚀中無法動彈。
別讓溯族找到「天之鏡」,別讓他們拿到開啟時間之門的鑰匙,千萬切記……秘哀傷的眼神,她揮之不去的囑咐,在在敲打著她的神經,使她禁不住懷疑溯族人真的這麼壞嗎?時族的人真的是無辜的嗎?
她迷惘了,而且不知道如何排除這份迷惘。
「這是真的嗎?」朱璃一臉蒼白地問時違天。「我所看見的不是幻象?」她寧願這是幻象,至少她不會感到無所適從。
時違天搖搖頭,讓她明白這是事實,同時也成功干擾她既有的認知。
「現在你終于知道,我家為什麼會有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了吧?」見目的達成,時違天又轉回原來的話題。
「時族的背景並不單純,時常要幫政府執行一些見不得光的工作,所以家里才會放那一大堆嚇人的玩意兒。」他開玩笑地說,輕松的口吻並未贏得朱璃贊同的微笑,反而惹來擔心的眼神。
「盤古大神說的是真的嗎?」她才不在乎那些裝備,她在乎的是他。「如果你泄漏了『天之鏡』的秘密,就會全身血液逆流而亡?」
「當然是真的。」時違天親切地微笑,樂見她為他擔心。「這是每一個時族人的宿命,血緣再淡都無法掙月兌。」
真可怕,這活月兌是一種詛咒,難怪無論族人出多高的價錢也找不到幾個願意說實話的時族叛徒,畢竟誰都不想死。
「你會為我心疼嗎,女圭女圭?」在她思考的當頭,時違天突然問。「如果有一天我不小心泄漏了『天之鏡』的秘密而惹來血液倒流之災,你會為我難過,還是眼睜睜看我痛苦?」
她會為他難過嗎?這個答案當然是——「會,我會非常難過!」她想都不想地回答。「我寧願自己死,也不願見你痛苦。」
朱璃未經大腦月兌口而出,一直到看見他欣喜的表情才知道自己有多沖動,或者說有多真心。
「記住你現在說的話,女圭女圭。」時違天把握機會按住她的嘴唇,不讓她把話收回去。
「總有一天我會要你實現你許下的諾言。」
要她實現她許下的諾言?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他的表情為什麼在一瞬間變得可怖?
朱璃的腦中霎時閃過一大堆問號,但她沒空問個仔細,因為時違天溫柔的纏吻已經落下來了,將她腦中一閃而過的問號徹底吸走,只留下他溫熱的唇和盤古大神對時族的詛咒,在她腦中盤旋,久久不散……而相反地,時違天卻是一方面享受朱璃柔女敕的唇瓣,一方面計算漁網的長度。
快了,他心滿意足地想。朱璃既有的敵我意識,已在他精心的挑撥下分解得差不多了,只差進一步便能完全瓦解,況且根據瑋東的調查,蘇懷基那家伙也已按捺不住嫉妒之火,很快就會伺機延燒。
有趣的游戲。
深深吸入朱璃的氣息,時違天確認自己必將是這場游戲的勝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