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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想娶你 第一章

正午

四周盡是畦畦分明的田園,一處外觀十分簡單卻不失恢弘氣派的大宅院的正廳里,岳家的長子岳毅正以一副不卑不亢的語氣和態度,對父親說明他所經營的「毅壯山河建設公司」所需的增資企劃。

就事論事、對人不卑不亢,是岳毅一向的作風,或者可說是他與生俱來、後天加劇的狂狷性格所致,即使有求于人,他也不搖尾乞憐或低聲下氣。

所以,此時這形同乞者,手心向上跟老爸要錢來擴展事業的他,臉上仍讓人看不出任何一絲絲的謙卑,反而是種幾近冷酷的沉靜。

岳遠山並非一毛不拔的守財奴,縱然在面對兒子的需索無度、揮霍無數之下,每每面露難色,最後也總是有求必應,無一例外。

岳毅就是深知老爸豆腐心腸,才無形中造就了他對父親軟土深掘而絲毫無愧,難掩狂狷的一面,他總是不怕也從不擔心會被父親拒絕。

「好啊!你要資金喔?沒問題!老爸我有的是錢,你知道的。」岳遠山大力往自己的瘦排骨胸脯一拍,展現出前所未有的豪邁氣度。

岳毅沒有說話,本以為父親會如往常般,在經過一番內心掙扎之後悶聲答應,卻萬萬沒想到他這次竟是如此地干脆明快!

岳毅反倒吃了一驚,原本打算再舌粲蓮花個幾句卻不禁語塞,只剩下一雙帶著疑惑的凌厲眼楮對準父親直瞧。

「怎麼了?你懷疑?」兒子質疑的犀利眼神令岳遠山不由得「剉」了一下。驚覺自己氣勢不如兒子,便又趕緊挺起腰桿,大聲沖著兒子反問。

世間悲情啦!做老子的竟然被兒子給嚇得差點魂不附體,四肢抖得活像每處關節都沒鎖好。

「我是懷疑。」見父親眼神閃爍,岳毅直覺事有蹊蹺,懷疑起父親葫蘆里有賣什麼了不得的膏藥。問題是,父親生性忠厚老實,哪有賣膏藥的能耐?

「好,你懷疑有理!」什麼叫老奸巨猾、來陰的,他岳遠山根本一點也不了,要拐彎抹角、耍手段,這他使不來啦!

干脆直接坦承心機,要就來,不要就……就再商量,他也不是非要贏不可。

窩囊的老頭子啊!岳遠山好懊惱,發誓時的勇猛氣魄都被兒子給嚇得四分五裂了。

「那麼,爸,你有什麼詭計,請有話直說。」岳毅雙臂交抱在自己胸前,面帶冷靜微笑,耐著性子詢問。

「詭計?!不會吧?這麼容易就讓你看出我有詭計?!」又一嚇,岳遠山整個人瞬間石化,臉色灰撲撲的。

怎、怎麼?他這人就這麼透明喔?他都還沒說什麼,岳毅就料準了他有詭計!

沒路用的糟老頭,你振作點啊!岳遠山只得一再暗罵自己。

「爸,你說吧!你有什麼想法?說來听听。」岳毅就不信父親會說出什麼驚人之語。

「好,明人不說暗話,我就直接告訴你。」枉為有錢又有權的老子,岳遠山總哀怨自己的聲勢為何就是輸兒子一大截。

「爸,我在听。」兩分鐘後,岳遠山仍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岳毅唇角一抿,微微透出不耐。

「好,是你逼我的!那我就……說給你听!」嘴巴上說要說,岳遠山齒間還是蹭了半天,發不出關鍵性的一句話。

「我一個鐘頭後還有重要的事要辦,你能不能快……」

「催?!催什麼催啊!」沒見過人家初次耍狠,需要醞釀一下情緒的嗎?!

岳遠山突地咆哮,心里愈想愈氣。不肖子連伸手跟他要錢都還如此沒耐心,那他這個做老子的是在客氣什麼?!

他還好心考慮著該如何在達到自己目的同時,也能稍微替兒子保留一點尊嚴和顏面。現在,不必啦!就給他灰頭土臉好了!

「爸,你……」

「不要叫我!岳毅,我跟你講,你要多少資金,老爸都可以給你。不過,這次我要你用條件來交換!」

「你在說什麼?爸,你還好吧?你是清醒的吧?」岳毅不敢置信且直覺父親腦筋有問題。

什麼條件交換,那根本不是岳遠山會說的話,再者,使出那種卑劣手段,岳家四個兒子或許很在行,卻絕不是他們憨厚的老爸岳遠山會做的事。

「我很好,也很清醒。你听清楚了,岳毅。你這麼多年來為事業打拚是很上進很可取沒錯,針對這一點,老爸也相當佩服你,但問題是,在你眼中除了金錢和事業,難道就沒有別的事值得你追求了嗎?」

岳毅眯了一下眼,意思意思的思索了三秒鐘後,沉聲回答︰「好像沒有。」

「什麼沒有,怎麼可能沒有?」聞言,岳遠山忍不住跳腳。「你已經三十二歲了,難道都沒想過要娶妻生子嗎?人家隔壁阿春嬸的兒子阿輝跟你同年,他的小孩都上小學了,你還在這邊打光棍!你有沒有想過我也想當阿公抱孫子……」

說是隔壁阿春嬸,其實正確的說法應該是好幾畝田之外的阿春嬸,岳遠山每次只要看見她手里牽著大孫子、懷里抱著小孫女,一邊散步、一邊說說笑笑地享受天輪樂的畫面,他就羨慕到兩眼發亮、口水直流,好幾次都想打昏阿春嬸,然後把她的孫子偷抱走。

這種渴望含飴弄孫卻不能如願的郁悶心情,眼里只有錢影的不肖子是不會明了的,所以岳遠山今天才決定說出來給他知道!

「爸,要抱孫子,你可以教老三去生啊!他女朋友多,眾所皆知……」

「喂!老大,不管你們正在談什麼事,都別想牽拖到我這里來喔!」岳毅話都還沒說完,好死不死,岳家老三岳晨正好進門來,立即打斷他的話,為自己辯護。

岳毅一臉冷沉地瞥了岳晨一眼,沒再說話。

真是的!都不能在背後說人壞話,馬上「說曹躁,曹躁就到」。

「你放心,還沒輪到老三。你們四個,我一個也不會放過。」算是殺紅了眼,岳遠山一不作、二不休,氣勢愈來愈強。

原來,壞人也沒那麼難當嘛!

「什麼跟什麼啊?呃,氣氛不對喔……我回來拿個東西而已,馬上就走了,你們慢慢聊,我不打擾了。」說完,岳晨一溜煙上了樓,又一溜煙下了樓,然後更是以快馬加鞭之姿出了門,完全沒在意背後那場已經刮了一半的暴風雨。

這家伙滑溜得跟泥鰍一樣,岳毅冷眼看著老三離去,也拿他沒轍。

「總之,你是長子,你先娶妻生子乃天經地義。」

「好了,爸,別鬧了!我們談正事吧!」

「你當我隨便說說的啊?」岳遠山認真得要命,他兒子竟然不當一回事?!

「我只是覺得你不太對勁。」跟以前簡直判若兩人,岳毅不苟同父親這莫名其妙的性情轉變。

「什麼我不太對勁?我是認真的!你不娶老婆,我就不給你錢,條件就這麼簡單。」

好啊!分明逼他拔刀,那他就亮刀給他看,教他知道,他這老子雖然被他們從年輕嚇到老,但也絕不是省油的燈。

睡獅總有一天會醒的嘛!何況是被踩痛了尾巴才醒來的獅子,自然會大發雷霆!

「娶老婆總要等緣分來,不是說想娶就有得娶,這婚姻大事急不得的。所以,爸,我們應該先認真解決眼前這件增資案再說……」

「條件就是條件,不能討價還價。」岳遠山可強硬了。

「爸!」父親到底是吃錯了什麼藥,脾氣變得這麼拗?眼見勸導無效,岳毅已經不太能冷靜。

「只要你在三個月內,帶一個願意跟你以結婚為前提交往的女人回來,到時我馬上把一半資金給你,但切記,一定要是個好女人才能帶回來,你可別學老三,專交些花枝招展、看起來很不賢淑的女人。」

「三個月?一半資金?」這迫在眉睫的生意哪能等那麼久?

就算能等,三個月後也只能拿到所需資金的一半,那剩下的一半不是一樣教他傷腦筋嗎?這怎麼行得通!

「對,看到對象,我先給一半。」

「那剩下的一半呢?」岳毅急忙追問。

「就算不等到你生個孫子給我抱,至少也要將媳婦娶進門,到那時候,不用你開口,老爸我會自動將錢交給你,你若真的急,有膽你就三個月內解決婚姻大事,那我就更沒話說了。」岳遠山故意刁難兒子,動作之夸張只差沒拿食指去挖一挖鼻孔,給個目前最流行的嗤之以鼻、不屑一顧的表情!

而且,這段對話再次讓岳遠山有個全新的體驗,原來……將人踩在腳底下蹂躪的感覺竟是如此地美妙。

也怪不得岳毅會對商場上的殺戮和腥風血雨那麼著迷,原因就在于戰勝時,那分春風得意的塊感。

不過,想必岳毅是天生善戰的殺手,而他岳遠山只不過是被逼上梁山,偶一揮刀的鄉下老頭。

總之,是不能拿來當職業的啦!

「爸,別開玩笑了!我不可能等到那個時候。」天曉得等他找到對象、完成終身大事,會是哪年哪月的事情?他絕不能等到那個時候!

「那就沒辦法了。除非我現在心髒病發或遇上天災人禍,不然你休想立刻從我手上拿到任何一毛錢。」愈搞愈有心得,岳遠山覺得自己的鐵腕政策實在有夠贊。

「你別說這種不吉利的話。」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我將生死看得開,偏偏對兒孫福看不開,有什麼辦法呢?」

「非得這麼玩就是了?」

「哼,是你逼我的。總之,想要另一半資金,就帶你未來的另一半來換。」風水輪流轉,他這當老子的被不肖子惡整了大半輩子,現在角色互換,他稍微刁一刁兒子,誰都不會說他過分。

此另一半,彼另一半,岳毅真是陰溝里翻船了。

認栽服輸的話他從沒說過,此時面對向來慈愛的父親,他依然說不出口。

然而,他那總是散發出犀利且懾人的眼神,已悄悄被一抹罕見的挫敗感給籠罩住,適時替無言的他向父親揮舉著投降的白旗。

不妥協不行,當初「毅壯山河」全由老爸一手出資而成,但幾年下來,在岳毅十足的野心加企圖心努力經營下,版圖已是初創時的兩倍多,成就堪稱輝煌。

他的雄心壯志卻不僅止于此,他想藉這次並購因財務危機而被迫必須易主的「金居建設」,更加壯大自己的事業版圖。

遺憾的是,以目前毅壯山河的實力而言,要並購金居建設確實是吃力了點,過去半年來他已為此並購案砸下不少的資金,後續的融資策略更是茲事體大,必須步步為營,一點也馬虎不得。否則,在這過程中倘若發生任何一點小閃失,他都有可能走到全盤皆輸的地步。

只要有一線希望和一絲機會,岳毅絕不放棄擴展事業版圖的夢想,尤其當他距離夢想是如此之近時,更不可能放手。

他岳毅,就跟一般野心勃勃、事業心雄厚的男人一樣,超不喜歡輸的感覺。

依目前形勢,他極需父親的金援,因此一切自然得照著父親所開的條件走,就算再不願意,也只能咬牙承受。

三個月,就三個月吧!

他就用這三個月,拿一個女人的一生來賭他在事業上的萬丈豪情。

看是哪個倒楣的女人,會被他相中?

這女人將是他寶貴的「另一半」,他得費心留意,好好的找一找了。

***

與父親談判落敗,岳毅帶著超級惡劣的心情從家里出來,駕著車一路往市中心狂飆。

豈料,先前老爸與他作對也就算了,一駛離鄉間道路的路段,連老天都跟他犯沖,不但嘩啦下起大雨、吹起狂風,紅燈還一個接一個的亮起,害他急欲回公司摔公文、拍桌泄怒,順便叫幾個衰尾道人到面前罵一罵的「微小特權」都難以行使。

還有──

他悶到連午飯都忘了吃,現在肚子里可像是養了好幾只鴿子,咕咕叫個不停。而且他愈氣,鴿子就叫得愈大聲、愈頻繁。

前方黃燈閃了閃,岳毅的眼角余光突然瞥見右手邊一家「司家胖包子──吃巧又吃飽、吃了心情好」的招牌,隨著那幾個字,唾液自他口中快速分泌,並似有引導功能地將他帶往路邊,緩緩停在包子店門口。

幾位撐傘或穿雨衣排隊買包子的客人對這突然靠近的車輛皆投以嫌惡的目光,原因當然是岳毅的車大剌剌地擋在幾位客人的機車後頭,那將使他們在買完包子後無法快速地離開。

而且,事實馬上驗證。

「喂!你擋到我了啦!」一位歐吉桑很不客氣地拍著岳毅的車窗。

正要冒雨下車的岳毅只好將已淋到雨的半個身子又縮回車內,準備打檔將車往前挪一點,不料,前方空位又被一輛突然竄過來的小貨車給佔了去,他立即轉而向後移動,卻不料後方又陸續停下幾輛機車,他根本進退不得。

「喂!你還不快開走?穿西裝開豪華轎車的人不去吃牛排,跟人家排隊買什麼包子?!」歐吉桑拍打著岳毅的車窗,刻薄地叫罵,由于他的拍打動作太大,使得雨衣及安全帽上的水花四處飛濺,波及到排在隊伍最後面的一位小姐。

「歐……歐吉桑,你先不要生氣。」倪予諾一手撐傘,一手拍了拍被歐吉桑濺濕的衣服,好心勸解。

「生氣也犯法喔?你看他就是不把車開走!他不開走,大家都沒辦法出去,你到底有沒有看到?」歐吉桑還是很生氣。

「體諒他一下嘛!你看他被前後夾攻,想開也開不走啊!」倪予諾為雙方緩和氣氛,雖然任何一方都跟她一點關系也沒有。

她就是好心嘛!而且她認為為了吃包子而傷和氣,實在太對不起司家有名「吃巧又吃飽、吃了心情好」的胖包子了,想必司老板也不願意看到這種情形吧!

瞥了忙碌的店內一眼,果然司家老板和女兒正尷尬的在跟客人們賠笑臉,直稱抱歉、不好意思。

倪予諾當下便決定挺身而出,替司老板排解一下這件小糾紛。

「他開不走也得開啊!難不成要一直擋在這里?人家包子店生意還做不做啊?下大雨大家都不方便,他開車的人怎不替騎機車或走路的人著想?是他沒公德心,不是我故意找麻煩。」短短幾秒,歐吉桑已氣到破口大罵的地步。

「是,歐吉桑你說得有理,不過你先不要生氣,我來跟他說。」倪予諾安撫著歐吉桑,請他稍安勿躁。

隨後,她立即上前一步,微彎子,輕輕敲了岳毅的車窗兩下,手掌上下擺了擺,示意他降下車窗。

而這時岳毅正準備放棄買包子,已開始在努力將車子前挪後移,誰都該看得出來他亟欲殺出重圍。

是的,自傲又愛面子的他現在只想趕緊離開現場,尤其是快快「謝絕」那位脾氣暴躁歐吉桑的辱罵!

跟那位歐吉桑一比,他這才知道要感恩自己的父親有多溫和善良又慈祥。

但是,當听見有別于剛才歐吉桑像是要擊破他車窗玻璃的輕叩聲時,岳毅動作頓停,望向窗外那張小小臉蛋、頰上沾著幾滴水珠的女人,瞧她兩片粉唇啟啟合合似有話對他說,于是他降下了車窗。

少了玻璃的阻隔,當岳毅在雨中與她四眼相對時,內心莫名起了波動──

這女人長得還真不是普通的……普通!

說美談不上,說丑也沒那麼糟,五官當中大概就一雙水亮大眼楮嫌不得,瞧她那翹翹的小鼻子,實在很「卡通」又太稚氣,而薄薄的雙唇則沒啥特色,整張臉清秀有余、個性不足。

有著這種長相的女人,大概天生就是要給男人欺負的?岳毅盯著窗外的女人,莫名地分神亂想了半晌。

「請問有什麼事?」回神後岳毅立即開口詢問,他懷疑這女人是要來替那個歐吉桑幫腔的。

「先生,你可以先將車子開去前面有空位的地方,你想吃什麼包子,我等一下去幫你買。」倪予諾天生心地善良又古道熱腸,最主要是她相當同情他若因停車位問題而沒能吃到熱騰騰香噴噴的司家包子,那實在是既冤枉又可惜。

「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岳毅做夢也沒想到這年頭還有這等熱心人。再度盯緊那張清麗的小臉,他完全忘了這時候最適合說的話就是謝謝,而非一味地發怔。

「嗯?要吃什麼餡快點告訴我,大家都在等你把車開走耶!」不顧陌生男人的注視,倪予諾指了指周圍,催促著他。

「鮮肉包子,兩個。」岳毅連忙說。

「好,你等著。」倪予諾微笑點頭。岳毅也沒再多作遲疑,立即將車駛離司家胖包子店門口。

她──真的會拿包子來跟他會合嗎?

這是岳毅踩下油門的那一刻,浮上腦海的疑問。

路邊短暫的約定,令他有恍然如夢、很不真實的感覺。

他苦笑一嘆。

為了偌大一筆錢被老爸刁難,他嘔歸嘔卻也明白怨不得,但為了廉價包子被路人臭罵一頓,要他不自嘆倒楣就有點困難了。

不過,遇見熱心幫忙的路人,他倒還滿欣慰自己有那麼點幸運。

在包子店不遠處找到了不會再被人趕的停車位,岳毅安心地將車停下,拉起煞車桿,等待。

此際雨下得更大了,橫橫斜斜的,落個不停。

十分鐘後,他從後照鏡瞧見了一抹撐傘的縴細身影,提著兩袋東西的手努力幫忙另一只手將被風吹得晃動不止的傘柄給握緊,在風雨中吃力的邁著步伐,朝他走來。

好不容易倪予諾走到岳毅車邊,她飛快地又輕叩了他的車窗兩聲,一心想趁熱將包子交到他手上。

「請進。」岳毅探過身子,從車里頭開門邀請她入座。門一開,風雨便迫不及待的灌打了進來。

「進去?不、不用了,我要趕快走了。吶,包子給你,一共五十元。」突然被邀坐進車里,倪予諾愣了一下,搖頭並快速從半敞開的車門縫將包子遞了進去。

縱使他長相不差,但人心隔肚皮,她也不可能就隨隨便便坐進他的車。

況且,她一點也不覺得自己有進入車內的必要。

助人為快樂之本固然很好,但若因此而失身……就弄巧成拙、助人之余反倒害了自己哪!

出門在外當然一切小心為上。

「五十元?好。」被拒絕讓岳毅覺得沒面子,說話的口吻顯得十分冷淡。

瞧她一副「他極可能是、她絕不能上當」的防衛姿態,岳毅以一臉不爽的表情回報她。

也不能怪他不爽,他是怕她淋雨才邀她入座的,她犯得著聯想到那里去嗎?

呿!

接下包子,他信手從皮夾怞出一張千元鈔,付帳。

不過,他愈往牛角尖里想就愈氣!

為了區區兩粒肉包子,遭受別人怒罵,笑笑也就算了,現在連那個女人都拿異樣眼光揣測他,他真是……有理說不清、諸事不順。

該不會是他的光明燈……滅了吧?!

岳家每年安太歲點光明燈的事向來都是阿春嬸負責幫忙處理的,今年她該不會因為他曾經「不小心」板起惡臉孔,將她那個寶貝小孫女嚇得哇哇大哭,因此挾怨報復,故意漏點了他的光明燈吧?

嗯,很有可能、很有可能!不然不會連慈祥的老爸都莫名其妙性情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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