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的誘惑 第六章
「哈——啾!」
況詠甯冷不防打了個大噴嚏,差點沒閃到腰。
「厚,干麼這麼大聲,嚇死人了!」站在她身旁的況葳葳嚇了好大一跳,拍照胸脯抱怨。
「忽然想打噴嚏我有什麼辦法,這要怎麼控制!」況詠甯難為情的柔柔鼻子,張望了下四周,幸好沒別人看見。
況葳葳挽住姊姊的手臂,莞爾地說︰「姊,人家說突然打噴嚏,是因為有人在想你哦!」
「拜托,誰想我啊?」況詠甯搖頭失笑。「是這里在施工,灰塵太大害我鼻子癢啦!」
解決了和安旭臣的婚姻關系後,況詠甯決定重新振作,姊妹倆商量要一起創業,疼愛女兒的況容基出錢投資,在郊區山上買了一塊地讓她們做庭園餐廳,況葳葳學以致用,舉凡園藝、建築、室內裝潢……全都由她負責設計安排、徵選廚師員工、營業用品的采買……姊妹倆分工合作,全心投入籌備。
歷經將近一個月的時間,餐廳主建築已經蓋得差不多,況詠甯負責的部分也將進入密集準備的狀態。
工作的忙碌有效轉移了她的情傷和煩惱,每天充實繁忙,讓她沒有多余精神心思去傷春悲秋。
時間的變化真的很神奇,快樂充實讓人覺得歲月如梭,哀愁挫敗則會令人感到度日如年。
那段婚姻生活,並不算多麼痛苦,但是煩惱太多、快樂太少,過起日子來是覺得漫長的;可打從出院之後,尤其是離開了他,時間的流逝似乎變得很快,才轉眼,就已經兩個多月了。
這證明,放手真的是讓自己好過。
即便挖空了一角的心,一想起來還是會隱隱作痛,但起碼不再有時時受一個人左右影響的折磨,等再過一段日子,時間自然會發揮它療傷的功能。
唉,不想了,有時覺得最好失憶是事實,這麼一來,就不用刻意壓抑克制思緒了!
「姊,你沒事干嘛唉聲嘆氣啊?」況葳葳皺眉,用手肘踫了踫她。
「嗄?有嗎?沒有啊,是你听錯了!」況詠甯也不自覺,索性死不承認,打哈哈帶過。「對了,我有沒有跟你說,我約了XX飯店的何師傅明天來這里見面?我想條件應該談得攏,這樣,主廚的問題就搞定了。」
「真的嗎?太好了!」況葳葳開心的拊掌。「听說,何師傅是料理界的F4之一耶!」
況詠甯撇嘴睇她。「呿,廚師都躲在廚房里,誰看到見。」自由的心,才會去欣賞異性,而她的心,目前是絕緣體。
「欸,我把廚房改成開放式的好了,這樣客人就可以看見帥哥廚師,啊,你記得應征時要挑選一下相貌,餐廳人員打帥哥牌也是一種噱頭。」況葳葳靈機一動,兀自走向廚房所在的方位構思計劃起來。
況詠甯也轉身去做自己的事,可才過沒一會兒,就又听見妹妹大驚小怪的驚呼聲。
「我的天我的天哪!那是誰?」況葳葳跑過來,揪著她手臂,指向走上石階的男人,仿佛看到外星人般驚訝。
「你別在工地跑,很危險。」
況詠甯先是叨念了句,隨即循著她的指引看去,乍見那映入眼簾的身影,令她心律瞬間漏跳了一拍。
是安旭臣!
他來這里做什麼?
蓊郁樹蔭下,涼風習習,暑熱淡去,況詠甯接過安旭臣送的花束,心情不太平靜。
「喜歡嗎?」安旭臣勾起嘴角,看著多日不見的她,即使脂粉未施,氣色也紅潤健康,長發在腦後束成馬尾,穿著白色T恤和合身牛仔褲,樸素卻活力四射,讓人移不開目光。
「謝謝。」她只是道謝,沒有回應他的問題,也沒有因為他的來訪而露出高興歡迎的表情。
說來諷刺,他從沒有送過花給她,這是第一次,但卻是在離婚之後。
「動作好快,已經看得出雛形了。」熱臉貼冷沒關系,他已有心理準備,于是狀似自在的打量起四周,找話題講。
「嗯,有請工人加快速度。」提到和妹妹一同打造的心血結晶,況詠甯才稍微松懈防備,漾開淺淺微笑。「你怎麼知道這里?」
「早上去了‘新況’一趟,岳父告訴我的。」當初接受援助的款項已經完全還清,他特地去向況容基說明並道謝。
從今後,沒有虧欠,他和她的地位對等,他心里在意的尊嚴問題已經不存在,他可以更加敞開胸懷去挽回她。
「那個……你應該把稱呼改掉了。」笑容變得疏離,她提醒道,暗示兩人的婚姻關系已經不存在,不該再叫她父親岳父。
他微笑的聳了聳肩。「沒關系,反正叫習慣了。」
「你沒關系,我有關系。」她露出微慍神色,眉心困擾糾結。
她忘掉他了、不要他了!他干嘛一副和她還很親密的樣子?
「ok,我盡量改。」見她不悅,他只好順從應道,不想惹她不高興。不過盡量改可不代表一定改哦!
事實上,他根本不打算改口,因為用不了多久又得再改回來,改來改去的反而麻煩。
況詠甯瞥看向他,對他寵溺包容的口吻和態度有點不習慣。
是她失憶還是他失憶?怎麼好像連他也變得不一樣了?
「你不用上班嗎?怎麼有時間過來?」
「下午沒有特別的行程和會議,所以好奇過來看看。」他保留了更動行程的事實沒說。
過去連一起到外頭吃一頓飯的時間都得特別喬,甚至沒有蜜月、沒有約會,現在卻有空了?
以為現在表現殷勤,她就會永遠記不起從前被他冷淡忽略的事實嗎?很可惜,她的忘記是謊言,她全部記得一清二楚!
被潑了冷水,安旭臣苦笑的模模鼻子。
「是啊,所以開幕落成的時候一定要邀請我哦!」正好順著她的話,順勢要求完全弄好時再來瞧瞧。
再氣惱著他,還是不能失了風度,她勉強牽動嘴角。「嗯,我會把邀請函寄到你公司給你。」
「如果你可以直接拿來給我,我會更高興。」他帥氣的挑了下眉毛,厚著臉皮繼續道。
放電也沒用,她皮笑肉不笑的婉拒,「不好意思,我想那時候應該會忙得沒有時間。」言下之意是不可能再為了讓他高興而特意去做什麼事了!
這個鐵板踢得有夠大力!安旭臣眼角嘴角齊怞搐,炎炎夏日竟有種被凍傷的感覺。
他退而求其次地說︰「那通知我親自來拿也可以。」找籍口見她不容易了,有名正言順的踫面機會當然要好好把握,誰拿都無所謂。
「到時候再說吧。」她不置可否的聳了下肩。
接下來,安旭臣要求四處瞧瞧,況詠甯不太情願的領著他將整個區域逛了遍,含蓄的下了逐客令。
安旭臣不但滿懷哀怨的離開,心里還有著更多的納悶。
她遺忘了他,對他的感覺應該是零,就算不是零,因為夫妻關系,也該顧念舊情,為什麼卻對他這麼不友善呢?
難道,當初被他冷落忽視的印象還在?
如果是這樣,那可真的不妙啊!
清晨七點半,朝陽普照大地,況詠甯的臥房里還是維持著靜謐幽暗,只有空調運轉的輕微聲響,隔絕屋外的一切。
昨晚為了和何師傅討論菜式命名的問題,搞得很晚,所以她累斃了,睡得特別熟。
以前這個時間,她早就起床幫安旭臣張羅早餐和穿戴的衣物了,但現在無事一身輕,可以放心的睡了。
驀地,床頭櫃上的手機震動起來,雖然沒有鈴聲,但震動發出唔唔唔的聲音還是將好夢正酣的她擾醒了。
「詠甯,我有一組黑曜石的袖口領帶夾,你知道放哪里嗎?」電話彼端,是安旭臣低醇的嗓音。
以往都是她替他準備每天穿的衣服,所以東西放哪兒她都了若指掌,他找不到的東西,問她就沒錯,只不過不曉得她有沒有連這些雜事一並遺忘?
「在五斗櫃倒數第二個怞屜的最後面。」睡得迷迷糊糊的況詠甯,才想了一下就憑印象月兌口而出。
答案揭曉,兩人都不約而同的一怔。
她記得未免也太清楚了吧?!安旭臣心想。
要命,我答得太快了!況詠甯想。
「連這種瑣事你都記得,看來,被你遺忘的只有我!」安旭臣忍不住計較的為自己抱屈。
他只是找籍口打電話給她,想問問看而已,並不認為她會記得,沒想到意外得到了答案。
「那個……那個……」況詠甯慌張的陡然清醒。「我也不曉得耶,我下意識回答出來了,呵呵……」心虛的干笑解釋。
「那你有沒有稍微記起我來?」他希冀地問。
「沒有。」答得飛快,不假思索,須臾,又馬上發現答得太快了會令人起疑,連忙轉移話題。「你、你七早八早打來就為了問我東西放哪里嗎?」
「是耶,不好意思,我現在才知道自己這麼依賴你。」安旭臣也不謂言的坦白回答。
他依賴她嗎?她以為自己對他而言是可有可無的存在哩!
不,冷靜,別隨便听他一句話就動搖了。
她沉默了幾秒,才又冷冷開口。「以後東西找不到,請你自己找,一定都放在家里,不會不見的。」
「找半天找不到,不如問你比較快。」他耍賴,就算找到也要假裝找不到,誰教她對他愛理不理,他只好用這方式嘍!
況詠甯瞠目結舌。電話中這個賴皮的男人,真的是她相處了一年,老是擺酷耍冷的安旭臣嗎?
她滿月復疑問,卻不能透露出過去記憶,只好換個方式表達不滿。「你以前就這麼無賴嗎?」
「並沒有,這是最近被你激發的潛能。」他調侃的回答。「倒是你,車禍之前,是個溫柔甜美的小女人,現在變了。」
是嗎?他認為她溫柔甜美?那為什麼……
算了,現在再想這些也沒意義了!
「說不定現在的我,才是真正的我。」她故意唱反調地說。
在愛情面前,人容易變得畏縮,擔心這、顧慮那,只想在心上人面前表現好的一面,失去自我,現在不了,她要愛自己。
「那更好啊,你有個性的樣子讓我更欣賞。」安旭臣反而覺得她不同的面貌,同樣吸引著他。
人性本賤?溫柔賢惠不要,喜歡冷冰冰的態度?他真的很奇怪!
「所以你根本不喜歡以前的我?」被他的話影響了心情,況詠甯覺得胸口燃起一把火,刻意找碴。
「我可沒這麼說。」從前的她、現在的她,都是況詠甯,都是那個佔據了他心思的女人!
發現自己心浮氣躁,況詠甯在床上躺成大字形,深呼吸平靜心情。
他們以前都沒像這通電話這樣閑聊,離了婚才培養感情嗎?她搖頭嗤笑。
「不說了,我還要睡回籠覺。」其實是籍口,被吵醒了哪還能睡?只是不想再跟他說話,不想心煩。
「好吧,你去睡。只不過這兩天記得找個時間到我這兒來,把一些東西的位置告訴我。」他故意用理所當然的口吻說道。
「為什麼?!」她訝然驚呼,反射的抗拒。「我不要!」她不想回到那個家里,會勾起過去種種心酸的回憶。
「不要也沒關系,我找不到的時候再‘隨時’打電話問你好了。」他這人很隨和的,不勉強。
這就恐怖了,根本是在暗示可能會再像今天一樣七早八早打來,甚至或許在三更半夜?
「好啦,去就去!」她沒好氣地應。
「ok,那就這兩天見了。」得逞的口氣特別愉快。
蓋起手機,她慍惱的從鼻孔噴氣。
怎麼搞的,連離了婚還被安旭臣吃得死死的?
可惡!他這樣三不五時來找她,她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忘掉自己曾經很愛他的事實?
兩天之後,安旭臣和況詠甯依約敲好了時間見面,為此,他很早便開始做「準備」。
先是放崔大嬸兩天假,避免有什麼進展的時候,卻被電燈泡打斷。再來就是用過的茶杯碗盤擱著不洗,蓋過的棉被不折,穿過的衣服亂丟,就算沒穿過的也拿出來亂擺,客廳沙發的抱枕掃兩個到地上,鞋子也弄成聖茭……
他不是邋遢的男人,正確來說,他愛干淨愛整齊,雖然不至于有潔癖,可是不能忍受太過髒亂的環境,但這招是朱毅和鄭允武教的,要裝可憐、裝頹廢,激發她母性的一面。
他不是盲目听從,是因為听起來覺得好像真的有點道理,所以接受了他們的提議,其他還包括了死纏爛打、苦肉計、美男計……
他們說得落落長,但重點就是要他看情況靈活運用,那慎重又熱烈討論的模樣,仿佛他真的要展開長期抗戰似的。
電話鈴聲,他箭步奔去接听,原以為大概是快要抵達的況詠甯,沒想到接起來竟是鄭允武的聲音。
「怎麼樣?都有照我們說的準備好吧?」不愧是好朋友,鄭允武的緊張程度不下于當事者。
「有,屋子里已經亂到像是被恐怖份子的亂槍掃射過。」安旭臣故意夸大其詞地說。
「欸,過或不及都不行哦!」鄭允武叮嚀。
「知道啦!怎麼像個老媽子似的!」安旭臣哂然調侃。
「誰教你這個遜咖要被老婆踢掉,我這個充滿義氣的朋友當然會擔心了。」鄭允武反唇相稽的揶揄。
「呿!」安旭臣啐了聲,卻不能否認他說的是事實。
「記得最後要使出絕招啊!」鄭允武再次提醒。
「不好吧?」安旭臣不太確定地說,認為表現出不會打理自己生活的樣子就已經夠了。
「相信我,一定很有用的。」鄭允武拍胸脯保證,他說的絕招是好招。
「可是……」他還在猶豫,可大門鈴聲卻在此時響起,他有點慌掉。「欸,她已經來了,不要講了!」
「好好好,快去開門吧,記得絕招要用哦,兄弟,祝你順利!」鄭允武給他打氣加油,干脆的掛上電話。
絕招要留在非常時期才用吧?安旭臣自己衡量過輕重緩急,隨即深呼吸,以鎮定平靜的態度去應門。
耍詐使計也得顧及形象,不能遜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