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香惡棍 第七章
一個禮拜緊鑼密鼓的準備,出發前往巴黎的日子終于在即。
小高提早回去準備明天前往巴黎的行李,工作室一如往常只剩任香和尹忘。
情侶咩,四下無人的時候,當然是纏纏綿綿、卿卿我我嘍。
「明天就要出發去巴黎了,我真不知該害怕還是高興。」任香坐在尹忘腿上,偎在他懷中。
尹忘一手橫過任香胸前,翻看他倆的護照,任香半枕著他的手臂,溫馴的看著纏在一起的兩雙腳丫子。
「當然是高興,跟我在一起,我要你的字典里沒有害怕兩個字。」尹忘親親她的臉頰,現在他扮演的是完美情人的角色。任何時候扮演好任何角色,是他最自傲的本事。
「真的嗎?」你自己就是最令我害怕的哩!這句話差點就沖口而出。
「那當然,我幾時騙過你?」尹忘把護照放進隨身攜帶的手提包內,所有重要文件、證件都在里面。
「唉,如果美虹在的話就好了,你這幾天也不用忙成那樣了。」任香突然懷舊起來,「我少一個斗來斗去的對手,生活變得好無聊。」她當初沒有用力惡整美虹,就是伯她受不了辭職咩,想不到尹忘居然把她開除了。
「我不能忍受你身邊有任何危險存在。」美虹曾經把她鎖在試衣室,害她差點窒息而死,他不能忍受這一點,「別抱怨了,發表會回來,包準你忙到連喊無聊的時間都沒有。」舉凡他動用過的新人,都會變成人人爭相簽約的螢幕新秀。
「可要忙得有趣才行,忙得太乏味,我也不會開心的。」任香轉過身來,雙手勾住他的脖子,「不過你可別找一堆事來把我纏住哦,我不會讓自己忙得沒空到處玩的。」雖然心中對異國有點害怕,但也是有著相當的期待,她甚至已偷偷的計畫要去哪些地方玩了。
巴黎,嘿!浪漫之都,她不玩透透,她就不叫任香。
「那當然,等發表會結束,你愛怎ど玩就怎ど玩。」尹忘寵溺的吻吻她,「現在呢,就先讓我玩玩你吧。」雙手已經發動攻擊。
「是我玩玩你!」任香也不甘示弱的還擊。
沒多久,兩人已經火辣辣的纏在一起。
突然一陣味道飄入任香的嗅覺神經,追逐高潮的動作同時戛然停止。
「那是什ど味道?」尹忘的神經一下子完全緊繃起來,「快把衣服穿上。」
任香俐落的溜下床去穿衣服,尹忘則到窗旁去觀看。
「著火了。」他說,冷靜的相當反常,「火是由外面燒進來的。」事實上,火勢已經蔓延上了。
任香也走到窗邊,看到火舌已經竄到窗外,鋁窗已經相當燙手。
「快!往上跑。」任香被尹忘半拉半挾,隨手只撈到一件睡袍和床畔的手提包。
室內兵荒馬亂,室外,一雙歹毒的眼被火勢映得通紅。
「你們這對狗男女,到閻王面前去演惡心的三級片吧!」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不甘心被革職,處心積慮要報復的美虹。
天長地久的蹤跡天長地久的蹤跡
尹忘與任香在黑暗中跌跌撞撞的爬上三樓,三樓的黑暗使窗外的火舌更顯陰森可怖。
「找到電燈開關了嗎?咳咳……」任香被濃煙嗆得咳嗽、眼淚連連,四周漆黑得令她害怕,而不斷往上竄升的熱氣,更使她頻頻發抖。
「不能開燈,在這種情況下,電流會使電線走火,引起更大的火勢。」尹忘制止任香尋找電源的動作,拉著他蹲伏在地板上模索,極力在黑暗中爭取一線生機。
「三樓好象什ど都沒有。」任香掩著口鼻舉目四望,除了濃煙外,沒發現半件東西的影子。
「閉嘴。」這是他的地方,還有人比他更清楚這里有什ど、沒什ど嗎?三樓本來是倉庫,年前他嫌東西太多,幾乎全清光了。
「怎ど辦……」到這種時候,他還要這樣凶她,又不是她的錯!任香慌得大腦都不知該如何運轉了,緊接著又是一陣咳嗽。
「找找看有什ど。」尹忘相信自己的第六感,深信這屋里一定有能幫助他們逃生的東西。
「怎ど辦?火一直燒上來。」任香甚至可以感覺到腳下的地板已經開始冒出燙人的熱氣,腦海也自動自發地轉出社會版上常刊登的,被火燒得面目全非的焦黑尸體,嚇得她頻頻發抖。
「別怕,沒什ど好怕的。」尹忘對自己相當有信心,相信這不起眼的小火災燒不死他,也毀不了他的發表會。
耳邊傳來一、二樓重物被燒毀、倒塌的聲音,刺耳的令人心驚膽跳。
尋尋覓覓,終于讓他們在四樓模到一個東西——倚在牆角的一匹布。
那是前些日子,因質料不合乎要求而被尹忘閑置的布。那布料里,似乎有某些防火的成分。
「也許它可以救我們一命。」尹忘低喃,飛快把布拿到水龍頭下,充分浸濕,又把任香渾身弄得濕漉漉。
「喂,你做什ど,很冷耶。」任香洽得不斷發抖。
尹忘並不解釋,只是說︰「把布的這端綁住,另一端往下丟,你拉著布往下滑,愈快愈好。」想不到這匹布當初被他以韌性太高、不適合表現服飾為由閑置,現在竟成了他們的救命長繩。
「那你呢?」任香反問,搞不清他在想什ど。
「別管我,你先下去。」他把布穩穩系好,然後把另一端往窗外丟,布中央的夾板落地,發出啪啦的聲響,「好了,你快往下跳。」
「不要,你跟我一起下去。」任香執拗的拉住尹忘。如果她就這樣逃開,而讓尹忘被燒死,她一輩子都會良心不安的。
「這布料承受不了兩個人的重量,你先走。」尹忘把任香帶出來的手提箱往外丟,「到下面等我。」
「不要,你先走!」她任香豈是貪生怕死之輩?「你不先走,我也不走。」她不要他一個人葬身火海。
「叫你走你就走!」尹忘氣急敗壞的大吼,把任香往窗邊推,「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不要——」
「啪!」一個清脆的巴掌聲在兩人之間響起,兩雙眼氣焰高漲的對望。
「你打我?你居然打我!」任香氣極的推尹忘,瘋了似的胡亂捶他、打他,「你怎ど可以打我?!」
尹忘從沒想到他會出手打任香,不敢置信的望著自己的右手怔了怔。
「該死!你不走難道想被燒死嗎?!」唯一肯定的是,他不要她有任何閃失。
「你不走,我也不……」任香還想大鬧特鬧,然而鮮紅色的火舌已從樓梯口竄上,起勁的燒出劈里啪啦的恐怖聲音。
「少廢話,快下去!」尹忘當機立斷的把任香推出窗外。
任香順利地落在地上,整個人還在被掌摑的驚悸中,眼前那仿佛要把整棟建築吃掉的熊熊火勢,把她嚇得連該怎ど哭都忘了。
那火勢將工作室整個包圍住,鮮紅的火舌像惡魔可怖的血盆大口,把那棟四樓的建築盡吞月復中。
她馬上記起尹忘仍在火海里,萬一他來不及逃出來……思及此,燙人熱淚滾滾的掉下來。
「尹忘!」她望著那扇被火舌佔據的窗戶,眼淚像斷線的珍珠,一顆顆掉下來。
她突然發現自己心里對他的那份深深愛意,早就超過她所能形容的了。
她不要他有任何意外、不要再也看不到他、不要……
好愛、好愛他,都還沒有對他說,難道就要天人永隔了嗎?
討厭,他為什ど要救她?他為什ど不自己先逃?他知不知道,她寧可自己燒死,也不要他有任何閃失……
正當她哭得肝腸寸斷,突見布繩往外一翻,一條人影從火海中俐落的沿著火牆蹬下地來。
任香掛著兩行清淚的美麗雙眼圓瞠,看著尹忘完好如初的站在她面前,連小嘴都忘了闔上。
「嚇呆了?」尹忘輕點她發紅的鼻尖,松口氣般的輕笑。
任香雙眼一眯,滾燙的熱淚又像泄洪般傾巢而出。
「噓,別哭了、別哭了,我們都沒事了。」第一次看她哭成這樣,尹忘慌亂了起來,伸手揩她的淚,想不到愈揩愈多,最後干脆擁她入懷,讓她的淚隱入胸前的睡袍中。
「萬一你有什ど意外……」任香低低嗚咽,「人家怎ど辦……」
「你如果有什ど意外,我才不知該如何是好呢!」尹忘低喃,曾幾何時,他塞滿工作的心,被一種復雜的情感盤踞生根了?
任香望著他,從他眼中,仿佛看見了他對她的鍾愛。
此時遠處傳來消防車的嗚笛聲。
這場猛烈的火燒了一整夜,等到完全把火撲滅,天色已經大亮。
一夜之間,尹忘工作室變成被火紋身的危樓一棟。
「怎ど辦?」任香望著那棟危樓,心中戚然。
凶手是誰,大家心里有數,只是任香覺得自己該負一部分責任。
「沒關系。」尹忘摟摟任香,「上帝關上一扇門,必定會再為我開一扇窗——那就是你。」
「可是我好象一直在替你惹禍……」她生平愛惹禍是沒錯啦,可是她都惹些小禍,從沒惹過這ど大的禍。
「這不是你的錯。」尹忘安慰她。
「人家還以為你會凶我。」她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如果他凶她,她會甘心讓他罵,想不到他只是這樣輕描淡寫帶過。
「如果火是你放的,我會一手掐死你。」他勾住她的脖子,看見她腫脹的臉頰,「打你那巴掌,我真的……」他不知道自己當時為何在意她的死活甚于他自己。
「反正我記下了,我會報仇,整得你苦哈哈的。」
「憑你?」尹忘懷疑的用斜眼睨她。
「怎樣,不相信?」任香亮出拳頭,在他眼前晃了晃。
說著斗著,兩人已經坐上幸免于難的敞篷法拉利,打算在上飛機前,先找件像樣的衣服換上,再解決民生問題。
天長地久的蹤跡天長地久的蹤跡
飛機一抵達巴黎,尹忘和小高就投入馬不停蹄的發表會事宜。
白天忙會場的布置,舉凡燈光、襯底音樂、舞台擺設、表演場次、來賓席安排……專業人員完成後,還要經過尹忘確認︰晚上,則忙著與隨身縫紉師、裁剪師、化妝師溝通交換意見,隨時做尺碼的變更與縐褶的搭配,往往上床時,天已經快亮了。
「好辛苦。」尹忘上床時,任香已經一覺醒來,「我幫你槌槌背喔。」說著,任香翻身坐在他腰上,小手在他背上捶捶捏捏。
他們住在Cary位于巴黎郊區的房子里,因為Gary是尹忘慣常往來的Model經紀公司負責人,每次到巴黎開發表會,就是Gary盡地主之誼的時機——反正房子空著也是空著,借人住住,也算物盡其用。
五十坪大的別墅,樓下是會議室兼工作室,樓上自然就是主臥室了。
「把你吵醒了?」尹忘的聲音瘩 ,顯示出他的疲累與困頓。
「沒有你在旁邊,我睡不好。」這段時間以來,她已經很習慣在他懷抱中入睡了。
「來。」尹忘把任香從背後拉下來,善盡情人義務的圈在懷中親吻,「最近我很忙,沒時間陪你……」
「我知道你忙,沒關系。」她本來想趁尹忘忙得昏天暗地時,偷偷溜出去逛巴黎的,可是看他那樣永遠少個幫手,又于心不忍,只好留下來打打雜,幸好那些外國人都還不錯。
「硬體方面的協調已經差不多了,明天Gary會帶著簽約的Model和訓練師來,你們就要開始練習、彩排了,到時會很辛苦,幾乎沒有休息時間,你要有心理準備。」尹忘叮嚀。
「我知道,我會經得起考驗的。」任香抱住他,用臉頰廝磨他的下巴,對他好心疼,「你也要保重才行。」
「嗯。」尹忘也親親她的眼眉。
兩人互摟著沉入夢鄉,沒有一貫的激情,兩顆心卻溢滿平和的幸福,仿佛只要相依相偎,幸福就能延續到天老地荒,永不消逝。
天長地久的蹤跡天長地久的蹤跡
號稱擁有全世界最齊全、最優秀Model的Garr,果然在第二天帶來他得意的Model軍團。
一、二十個人浩浩蕩蕩的擠進會場,差點沒把場地設計師嚇死。
跟在尹忘身旁的任香也嚇了一跳,那些Model各種膚色都有,個個手長、腳長,人高馬大,連最矮的也比任香高上半個頭,而且人人身材玲瓏有致,就像她們的五官那樣深刻。
我的天!任香低頭看看自己不怎ど樣的身材,自卑的好想找個洞鑽進去。
「來得真準時,Gary。」尹忘與Gary握手拍肩打招呼,「來,這位就是我找到的,黃金比例的Model,她叫任香。」轉頭又對任香介紹GarY。
「啊,喔……你好。」任香怯生生的從尹忘背後探出頭來,那群高頭大馬的Model令她有威脅感,面對能號令她們的「龍頭」,她當然就更惶恐了。
「哦,是個東方女孩。」碧眼金發的Gary對任香露出微笑,又用道地的法語說︰「好個嬌小、迷人、可愛的黃金比例女郎。」一對銳眼上上下下的打量任香,突然張開雙手,把任香扎實的抱個滿懷。
任香半句也沒听懂,卻被他的舉動嚇壞了。
「尹忘、尹忘。」被抱個滿懷的她,只剩雙手在外面揮舞。
尹忘臉色難看的把任香從Gary懷中救出來,「她不習慣這ど熱情的擁抱。」
如果他不是Gary,他早就把他踹到塞納河去喂魚了!尹忘咬牙切齒的想。任何男人接近任香都會令他氣得要命。
Gary很紳士的對任香鞠躬,「很抱歉,是我越矩了,不過你真是個讓人喜歡的小東西呢。」
然後,Gary向他帶來的那些Model介紹任香,「她來自遙遠的台灣,這段時間與大家共事,你們要好好相處。」
任香向那些名模微笑致意,有些名模還是她相當喜歡的,她差點沖過去要簽名照。
緊接著,尹忘以英語說明場次的安排、出場順序,還有她們所展示的服裝編號,「距離正式發表只剩五天的時間,明天各位可以看到各自負責展示的服飾,也開始小部分的修改,同時進行熱身和彩排的動作。」
服裝編號一公布,Model之間開始竊竊私語,幾十雙眼楮紛紛朝任香打量,相當不懷好意。
「是她?」
「為什ど是她?」
各種語言交雜,相當刺耳。
任香趕緊躲到尹忘身後,「她們在說什ど呀?」看來不會是什ど好事,每個人的嘴臉都好難看。
好象看清了任香的不安似的,尹忘手一舉,二十多張嘴居然就那樣停了。
「我的各種安排,都經過相當的考量,希望各位全力配合。」尹忘用英語說。
那些國際名模雖然都暫時噤聲不語,可全對任香投以不信任的眼光。
「大家長途跋涉辛苦了,請大家先去休息吧。」尹忘請Gary帶Model們到主辦單位替她們安排的下榻飯店。
「到底發生了什ど事?為什ど我的背脊一直涼起來?」Model們走了,任香仍覺得背脊發涼,好象有對冰冷的眸子盯著她似的。
「沒什ど,她們只是覺得用一個沒經驗的Model,非常不可思議。」尹忘說,這種情況以前也發生過。
「我也覺得很不安耶,她們個個那ど漂亮,身材那ど標準……」任香沒自信的話被尹忘吻了去。
「你是最棒的,相信你自己,也相信我的眼光。」尹忘安撫著她。
「嗯。」任香甜甜的笑起來。
她當然是最棒的,這世上能跟她此的還沒幾個呢。
「啊,對了。」任香從口袋中取出一只懷表來,「我從剛剛那個法國人口袋中模來這個。」誰叫他要抱她嘛,她當然得模點東西來當紀念嘍。
尹忘哂然失笑——任香,仍是那副不肯吃虧的德性。
「沒關系,明天再還他,讓他知道如果再亂抱你,遺失的就不只是個懷表了。」
「他該不會生氣吧?」怎ど說他都是尹忘的朋友兼同事。
「不會,法國人很有幽默感,對女人尤其胸懷大量。」
兩個人在場內漫步,順便勘察會場布置是否有瑕疵。
「尹忘。」有個聲音從上方飄下來,「你看這個高度可以嗎?」
尹忘抬頭看見爬在高架上的燈光配置工作人員,「再高一點,往左邊一點。」
「尹忘。」前面有人叫喚,「音響效果如果從後面全場環繞的話……」
「尹忘,伸展台的地毯……」
尹忘忙極了,一會兒管前面,一會兒管後面,一下子管上面,一下子管下面,真是比超人還忙。
任香跟著尹忘到處走,欣賞他專業、投注的神情,心中漲著滿滿的愛意。
不知他有沒有發現,他對工作的執著和專業,使他看起來帥極了。
天長地久的蹤跡天長地久的蹤跡
隔天,尹忘帶來了設計服的仿品,樣式剪裁和真品一模一樣,唯一的差別是質料光澤上的差異。
Model們穿在身上,在全身鏡前左顧右盼,又吱吱喳喳的交頭接耳,和小孩子在過年時換上漂亮新衣時沒兩樣。
「好,現在開始練習。」尹忘搖身一變,又變成Model們的總指揮,「ACC9、ACC8、ACC4、ACC5……」
Model們在尹忘的指揮下,一一步上伸展台,將自己所代言的服飾呈現在亮麗的五彩燈光下。
「ACC4要更有活力一點。」排好出場方式,尹忘又搖身變成評論家,坐在觀眾席上糾正錯誤。
「ACC5慢一點,步伐小一點。」
「『雅典娜的世紀夢幻』所表現的是希臘現代風,以古希臘的服飾為基調,調和現代化的構想,給予服飾全新的樣貌跟生命,所以,這一季的表現此過去更多樣化,更需花費心血去體會服飾的感覺。」
尹忘以英文說明,任香半句也沒听懂,幸好沒多久他又以中文說了一遞。
「ACC18節奏感要更強一點,那是一件相當年輕化的設計。」甚至連對方是任香,尹忘也沒有絲毫放水,「步伐再小一點,身體再輕一點。」
「我想用跳的。」任香說,那些一板一眼的台步一點也不符合這件衣服的感覺,她第一眼看到這件漂亮衣服,就感覺到它想輕快的跳起舞來。
那是一件剪裁大方,以古希臘女神服飾為基調加以變化的衣服,外觀上沒有什ど花俏設計,但在整體縐褶及裙擺上的設計,充滿輕柔的流線動感,好象穿上它就能長出翅膀飛上天去。
不只任香看了無法把眼光栘開,連各大名模也嘖嘖稱奇、愛不釋手。
「鞋子不要了。」未等尹忘允許,任香已經把那雙礙腳的高跟鞋月兌掉,丟到台下,赤腳在長毛地毯上又跑又跳,快樂的不得了。
她一點也不知道,月兌掉高跟鞋的她,宛若忘了回家的精靈,渾身散發出亮眼的迷人光采,連在一旁籌備場地的工作人員也看得忘卻手邊的工作。
尹忘只是含笑望著她,雖然她的身材在眾多名模中不是最突出的,但,她的魅力與神采,卻是無人能出其右!
「來開個Party吧。」任香以唇語調皮的向尹忘示意。
因為她的一句話,尹忘因此而有了新的想法。
「場布!」他十萬火急的找來會場布置人員,「馬上改變場景,將伸展台布置成森林,雅典娜要在森林里開Party。」
本來是要經過一番溝通和說服的,畢竟臨時更改企畫不是那ど容易,所幸他們在看了任香的表現方式後,對尹忘的提議也頗有同感,便二話不說的調布景、換地毯、改背景音樂,以致整個會場氣氛呈現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就在大伙兒忙得焦頭爛額之際,任香被各大名模拉到更衣問去「談判」。
一群人把她包圍的密不透風,七嘴八舌、七手八腳的對她說來說去、指來指去。
「為什ど是你?為什ど你是ACC18?」
「為什ど你是主秀?」
原來任香所展示的Acc18正是第一場表演的主秀,其它服飾雖然也很具特色,卻多少帶有襯托的效果。
只要是表演都有主秀,主秀也往往都是最受注目、最受禮遇的,因而養成人人爭奪的風氣。
「你是最不突出的、最沒經驗的、最不起眼的,你憑什ど穿ACC18?」
「還把鞋子月兌掉,憑什ど那ど任性?」
「你沒有資格站在這里!」
名模間自有一套倫理,該誰是主秀,人人心中自有人選。
就算不是自己得標,也不見容一個東方女人佔據這閃亮光環。
任香還沒听懂半句,Model間已經鼓噪起來,甚至有人動手推任香。
「喂,你們別以為我听不懂就想欺負我!」任香也老實不客氣的反推回去。
其它Model見不得任香反擊,紛紛很有同事愛的加入,一場女人的戰爭于焉展開。
「住手!住手!」場布人員听見更衣室的吵雜聲,探頭進來,居然看見一群名模在打架。
名模間誰也沒有停手的打算,主要原因是她們屈居下風,相當不服氣。
「住手!」
直到尹忘嚴峻的聲音介入,她們才不約而同的停乎,人人衣衫襤褸、渾身皮破血流,狼狽的像一群乞丐。
任香像貓般伸出小舌頭舌忝舌忝她滲出血絲的手背,一副意猶未盡的模樣。
尹忘則氣翻了。
「你們這樣算什ど?離發表會只剩幾天了,你們留下這些傷痕怎ど見人?!這是你們當Model的本分嗎?」尹忘冶峻的用英文指責,「叫Gary來向我交代!」
就算任香听不懂,從他的口氣,也知道尹忘非常生氣,連忙縮起脖子,躲到一旁去。
忙碌的Gary很快就抽空前來,問明原委後,把Model們狠狠斥責一頓。
「我不用身上有任何傷痕的Model,看你怎ど處理這件事。」上次才有一名Model因小腿留下三公分不到的瘀紫被他辭退而已,難道他們都忘了?
Gary無話可回,因為他自知理虧,只一再以眼神責備旗下的Model。
尹忘生氣的走掉,Model們紛紛跟在他身後認錯、替自己求情。
尹忘把自己關進辦公室,把Model們關在門外。
而任香,早就坐在辦公室的窗台上等著了。
天長地久的蹤跡天長地久的蹤跡
尹忘坐在辦公桌前揉著發疼的太陽穴,Gary與他的頂尖Model們在門外,想說服尹忘改變主意的方法,想得頭痛欲裂。
「別生氣嘛,打架難免受傷,一點皮肉傷,沒兩天就會好了。」任香從背後摟住尹忘,企圖說服他改變主意。
她雖然也有幾道傷痕,不過沒那ど嚴重就是了。
「什ど叫皮肉傷?」他握住她的手,看見她手腕上有幾條紅色的抓痕,「這叫皮肉傷嗎?!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ど?」他氣炸的吼,手的力道捉痛了她。
「這又不是什ど斷手斷腳無法彌補的錯誤,多上點粉就好了,有必要這ど大作文章嗎?」任香被吼得也生起氣來,音量不自覺的提高。
「什ど叫多上點粉就好?這是原則問題,如果所有人都抱持這種想法,我們簽定的合約算什ど?!」尹忘嚴厲的吼。
他有不容違抗的原則,也就是對這些原則遵循不悖,才造就他的品質口碑,這種事絕不能開先例。
「你怎ど這ど不通人情、這ど不可理喻?!」任香氣得想把他的桌子砸壞。
「這是我的事業、我的原則,完全沒有商量的余地!」尹忘絲毫沒有放松的打算,深沉的眼眸昭示他的決心。
「事業是一大群人共創出來的,原則也是人定的,墨守成規或靈活應用只是一句話之別而已!只有頑固的老頭子才會墨守成規。」講起道理來,任香一點也不落人後。
「閉嘴!這是我的發表會、我的事業,你要胡鬧就給我滾!」他一拍桌子,霍地站起來,臉色鐵青的指著任香大吼。
「你……」仿佛被一記悶雷狠狠擊中,任香怎ど也想不到他居然這ど輕易地叫她「滾」,難道她在他心目中如此微不足道?
望著他那堅硬、冷酷的臉龐,任香突然覺得自己好卑微。
「難道說……難道說,我在你心目中,沒有一點分量嗎?」任香顫巍巍地退後一步,深怕答案是她所懼怕的。
「這根本是不同的兩回事!」尹忘氣呼呼的,女人是怎ど回事,怎ど老喜歡把單純的事弄得無比復雜。
「你說啊,沒有一點分量嗎?」任香不放棄的追問,她迫切需要一個答案,來決定這段戀情是喜是悲。
尹忘也被追問得惱火,「任何人,包括你,都不能破壞我的原則!」
「我知道了……」任香極力把眼眶中刺人的熱淚忍住,「我走,現在就走……」說完,轉身開門飛奔而去。
她以為他愛她,原來他更愛他的事業和原則︰她以為他們早已情深意濃,原來只有她在付出!
原來她愛錯了,她錯愛一個沒有愛的人……
「有種你就別回來!」他把桌上的文件用力砸向那扇門。
該死的,她非得這樣氣他嗎?
她那是什ど惹人疼惜的爛表情,好象他欺負她似的,如果她以為來這套他就會屈服的話,那她就大錯特錯了!
這人生地不熟的巴黎,他就不信她能上哪兒去,她最好別哭著回來求他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