億萬女佣 第四章
藍家大宅子里，藍成宣以一慣平靜的神情傾听著有關于愛玲的消息，而他冷靜的神情從來就讓人猜不透他心中所作的打算。
「董事長，您還要屬下繼續監視小姐嗎?」
藍成宣看了一眼向他報告著的董成泰，略有所思了片刻，才說︰「成泰，我要給你新的任務。」
「董事長請說。」
「我要你去追求愛玲。」
「董事長，屬下不敢高攀的……」
藍成宣了然于董成泰的野心，所以依他的個性，真要給他一個利益，他會全力以赴。而只有把自己的戲言當真的人，才會認真的去追求愛玲，這麼一來，才能逼得愛玲正視問題，那才是自己目的所在。
「你只管放心大膽的去追她，但是我不希望愛玲知道是我叫你去追她的，至于追不追得上，就看你的造化了。」
董成泰嘴饞又假裝客氣的說著，「董事長，屬下實在不敢冒犯愛玲小姐，她配得上更好的男人，屬下只是您的一個助理，只怕小姐看不上屬下……」
「別妄自菲薄，愛玲不是膚淺的女人，她若只在乎榮華富貴，就不會離家出走。我是看你頗有才能，所以才希望給你一個機會，若是你執意不要，我當然也不會勉強你的，你自己想想看吧!」
以為藍成宣要收回成命，董成泰慌忙說著，「我會照董事長的吩咐去做的，請董事長息怒。」
「我並沒有生氣，只是想要你想清楚，這可是人人求之不得的機會，能夠娶我的女兒等于是得到了我的支持，那是所有人夢寐以求的。」
「感謝董事長的厚愛，屬下一定會全力以赴的。」
「記著，千萬不能讓愛玲知道這是我的意思，若是害得我們父女失和我也會取消你的資格，明白嗎?」
「屬下明白。」
董成泰口上說懂，可心底卻想著，這有錢人家的飯碗真的有夠難捧的，但是未來的誘惑依然很大，一想到有朝一日自己可以坐上藍成宣現在的位置，他忍不住在心底偷偷的笑了起來。
***
第二天，該由唐皓宣扮演愛玲的情人，然而這整天，唐皓宣卻裝起病來，一早便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晚上的約會，他硬想要給人家拗過去。
「你真的病得很厲害嗎?」
「是啊!病得起不了床，不過我的病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覺得很對不起你，今天是多麼特別的日子，我卻無法陪你出去賞月，真是對不起!」
瞧他多會說話，難怪他換女人就像在換衣服，天天都不同，永遠都不會失去新鮮。可愛玲對他天花亂墜的花言巧語可不怎麼欣賞，而且認定了他是在裝病，所以決定要整一整他。
「我說，你就不要太放在心上，我可以體諒的。」
「你真是善良又懂事的女人，換作是那些個年輕不懂事的女孩，一定會怪我的不守信用的。」
「真的嗎?我真的有那麼好嗎?為什麼以前從來沒有男人對我這麼說呢?」愛玲哀怨的嘆著氣說，「你一定只是在哄我罷了!」
「那是你踫上的男人都太沒眼光了。其實你真的很好，又有女人味，又懂得體諒別人，比起我那些只曉得向我要這，要那的女朋友們來得好多了，你一定要相信我說的話。」
「人家都說你很會花言巧語，我現在才知道傳言不假。」
「傳言有時候都是片面之詞，我並不是人家說的那樣，你看不出我說的都是出自我的肺腑之言嗎?」唐皓宣一副很認真的模樣。
「那你可以為了我放棄你那些女朋友嗎?」
「當然可以。」
「你說的可算數?」她再定一次問。
「我說的當然算數。」
「那好。」愛玲轉頭去開他房間的門板，之後她朝外頭說著，「你們可以進來了。」
進來的人可真把唐皓宣給嚇壞了，幾乎是他的女朋友總動員，該來的，不該來的全都到了，而且每個看他的眼神都像極了要將他撕吞了下月復。
「你們怎會到這來?!」
「你剛剛說的話可是真的?」
「我剛剛說什麼了嗎?我病得太嚴重，腦袋有些不大正常，所以連我自己都不曉得說了些什麼話呢!」他為自己努力的辯解著。
「皓宣，你剛剛明明就說你可以為了我放棄你所有女人的，怎麼剛剛才說的話你馬上就忘記了呢?」愛玲不放過他的。
「你……」
「我怎樣?」愛玲收起剛剛的嬌柔作態，笑說︰「這是告訴你，不要隨便開空頭支票，我還有事情，這些，請自理吧!」
最毒婦人心，唐皓宣這回只能認栽，而一旁旁觀的唐家兄弟則有了一個認知，那就是千千萬萬不要惹上愛玲這只帶刺的母老虎，然而在他們之中，還是有人對她的個性起了一絲好感，強悍的她，其實有著細膩的心思，能別人所不能之事，至少很少有喜氣的唐家已經有了新的風貌，而那全都是托她之福哩!
***
才上午十點整，唐皓宇竟然已經看了至少二十回的時間，而發現他下意識舉動的是他的秘書兼好同學。
「皓宇，你今天有特別的事情要辦嗎?」沈文棟忍不住的問。
「你為什麼那麼問?」
「因為從進來到現在，我已經看你看了好幾回的時間，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要去辦?或者是約了人？」
唐皓宇不怎麼相信自己會有那種舉動，「我有那種舉動嗎?」
「有，而且非常明顯。」
「我們家的管家送飯來了嗎?」
「現在才十點，你就餓了?」
沈文棟的驚異換得唐皓宇一陣尷尬，他不得不自圓其說的道︰「我早餐沒吃啦!」
「那真是天下大事，你沒吃飯你們家的管家竟然會放你出門?」
「天下奇聞多的是，你不知道我睡晚了就沒飯吃吧?」
「真的假的?」
「我還蒸的煮的咧!」唐皓宇沒好氣的道。
「有那麼囂張的管家你還能忍受?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我不能開除她。」
「為什麼?」這下沈文棟可不解了。
「因為她是我老媽請來的，也等于是我老媽的代理人，現在家里她最大。」
「可是她看起來很親切，不像是會打小報告的人啊！」
「親切?你從哪點去下判斷的?我三個弟弟說她如瘟神惡煞，」想起他三個弟弟被整的臉，他除了同情還有點想笑，但還是很佩服艾玲的強悍，他那三個弟弟連他老媽都治不了，在她面前卻像小綿羊，所以嚴格起來，她的作用還是挺大的呢，「可是還是有點可怕。」
「誰可怕啊?」突然被推開的門外出現了他所說的人。
愛玲手叉著腰，活似個上門興師問罪的受害人，「你那是什麼話?竟然把我說成瘟神惡煞?」
「我沒那種意思……我的意思是……有一點點壓力而已……」
從來不知道自己會有這麼軟弱的時候，可事實就是，他說話結巴，這是從來不曾有過的狀況，而她那氣憤的眼讓他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愛玲確實在盛怒當中，雖然那都是自己營造出來的假象，可她沒想到親耳听到唐皓宇說她可怕，竟然令她想哭，這場游戲已經超出她所能招架的範圍了呀!
她忽然恍然大悟，也許掉進愛情漩渦的是她自己也說不定呢!而這個認知讓她想抽身而退。
「我明白了，我讓人厭惡，那麼從今天開始請取消我們的約定。」
「什麼意思?」
「恢復原先的生活守則，今天的晚飯在家里的飯桌上，請準時入席，過時不候。」話畢，愛玲轉身頭也不回的離去。
而望著她背影的唐皓宇只能空抱著滿心的悔恨繼續他原先的生活方式。
***
在乎?沒料到自己會有那樣的心境，唐皓宇幾乎被自己突如其來的想法給震得愣了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他或許不能稱之為情聖，也從不曾想過要在女人堆里左右逢源，但是應該還不至于條件差到需要降低自己的擇偶條件吧?況且對方還是個頗有年紀的女人。
他忍不住要擔心起自己來，想來不是他的眼光有問題，就是他的心態出了毛病，否則怎會對個當姊姊都嫌大的女人動起情來?
「皓宇，你這樣猛喝酒不好吧?」
喝悶酒或許不能解決問題，但是現在他真的需要一點點酒精來讓自己紓解一下混亂的情緒。
「沒關系的，反正我孤家寡人一個，沒有人會管我喝多少的!」
沈文棟不以為然的反問著，「真是那樣嗎?」
「否則你認為怎樣?」
「你們家的艾玲恐怕比老婆更具威嚴吧?」
「你干麼哪壺不開提哪壺?有閑工夫廢話，不如陪我喝個痛快。」
「你借酒澆愁為哪樁呢?有心事何不直說了干脆，說不定我可以替你出點點子，你悶在心底反而容易生病唷!」沈文棟好心的提醒著他。
可是情愛若是容易這麼說得出口，電視劇都可以不用播了，那些社會上的情愛恩怨也不會存在，更何況他還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如自己所想的那樣陷進愛的泥沼里，如何說得出口呢?
「無事!」
「無事才怪呢!我可是過來人，你逃不過我這個旁觀者的眼楮。」沈文棟有些自傲的說。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煩人呢?」
「煩人?真是好心沒好報，別忘了是你找我出來喝酒的唷!」
「我是找你喝酒不是找你說話的，你來了老半天沒喝幾口酒，話卻一籮筐，我怎麼不知道你是個饒舌的男人呢?」
沈文棟覺得無辜極了，好心想幫他解決問題，卻被他說成長舌男，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哪!
「現在是你不要我說的，到時候別又說我不幫忙唷!」
「你能幫我最大的忙就是陪我喝酒，不要光說話。」
對唐皓宇而言，情字藏在心底就好了，最好不要發出芽來。
***
唐家的飯桌上，除了愛玲之外，全員只到了三個，而開飯的時間都過了一大半，唐皓宇依然沒有出現過。
「今天一定是老大的幸運日。」吃飯的時候，唐皓哲忍不住在唐皓宣的耳邊竊竊私語。
但，今天的愛玲也不怎麼有勁，听到唐皓宇對她的看法竟然讓她難過了老半天，而唐皓宇的缺席更讓她感到不好受。那是她從來不曾有過的心情，她從不曾在乎一個人的存在到幾乎忘記自己是誰。
相對的，她對于唐家其他兄弟的竊竊私語一點都不感興趣。
「艾玲，今天是不是你的特別日?」
她抬起頭來看著問話的唐皓哲，不明所以的反問︰「什麼特別日?」
「女人的特別日不都是比較反常?」
這下愛玲總算是明白了唐皓哲所說的「特別日」的意思，他所指的就是女人每個月最麻煩的日子，也等于說他是在挖苦她。
若是換作平常時，她一定會給不懂禮貌的唐皓哲一點教訓，但是今天的她真的什麼都提不起勁來。
然而她的安靜讓他們三個擔心了起來，「還真的不對勁耶!你是不是生病不舒服?」唐皓哲率先開口問。
「我很好。」
「看不出好在哪，你平常可沒那麼安靜，一定是有原因的。」甚少開口的唐皓廷也說道。
「我只是沒胃口，所以你們自己吃吧!晚點我會下來收拾。」
她意興闌珊的放下碗筷，正準備朝樓上走去的時候，她听到了大門的開鎖聲，隨之唐皓宇從外頭走了進來，但是進來的他也不怎麼正常，喝得醉醮醺的他一邊唱著歌，一邊走向廚房。
「老大，現在才七點半，你怎麼就喝得醉醺醺的呢?」唐皓宣皺眉道。
「我才沒醉。」
「明明就醉得一塌胡涂，竟然還自己沒醉?」
「我哪有醉?那一點點酒是醉不倒我的。」唐皓宇不滿的看著弟弟。
「平常不怎麼喝酒的你怎會喝這麼多呢?」眾人的眼光朝佇在階梯上的愛玲看了過去，好像想從中瞧出點端倪來。
「你們干麼那樣看我?」
「我們有什麼嗎?你那不是不打自招了?」
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一眼就被人家看出來了，一時間找不到台階可下的愛玲有點羞惱的悶聲哼道︰「你們真夠無聊的。」
「是不是我們無聊只有我們自己清楚啦!但是明人眼前不說暗話，你老實說，你是不是對老大動了情了?」
嚇住的愛玲險些從階梯上跌下來，這完全出乎她的預料之外，就算她再怎麼伶牙俐齒，依然無法招架三個臭皮匠。
「不會吧?真讓我們說對了?」
「我看你們是睡眠不足才會在那里發夢啦!光是我的年紀都足以讓你們叫我一聲老大姊，想也知道我不可能看上你們任何一個。我不同你們瞎鬧了，再鬧下去，我鐵定會腦中風。」
丟下了無法應對的場面，愛玲匆忙的拔腿而去，而被遺留在原地的幾個人，卻是怎麼都不相信她說的話。
***
最近，唐家幾個兄弟的興趣大為轉變，他們不再熱中于自己原先所熱中的情事，反而變成喜歡挖掘別人的八卦消息，尤其是他自個們兄弟的八卦消息，他們更是熱在其中。所以幾乎每天，唐氏大樓的總經理辦公室總是會全員到齊。
「你們是不是吃飽了沒事可做？」唐皓宇一臉嚴肅的問。
「我們是關心你。」唐皓哲不怕死的發言。
「真是謝謝你們的關心，但是勸你們省省力氣吧!」
「你還是說出來吧!說不定我們還可以幫你想想辦法，老是把話悶在心里可是會出毛病的唷!」唐皓宣也如是說道。
「你們窮極無聊是不是?」唐皓宇幾乎被惹毛了，這群若不是他的兄弟，恐怕真會將他們轟出去。而他們會有今天這種習性，說起來還真該怪他自己，就如他們所想，他能者多勞，從小到大自己把他們的工作都做完了，他們當然就落得輕松了。
「我在想是不是應該把你們找回公司來幫我的忙？」
他的用意確實是想要嚇嚇他們，但沒想到他們竟像是見鬼似的跳了起來，並且一個緊接著一個的強調著，「老大，你別開玩笑了，我們回來鐵定會把公司搞垮的，所以你千萬不要有那種想法。」
「我倒認為該是讓你們知道責任怎麼扛的時候了。」
「別了，老大，你知道我們不擅長管理公司真要我們回來，我們什麼也不會，別說忙幫不上，說不定還會給你帶來不少麻煩。這里還是你就好了，放過我們吧!」酷愛自由的唐皓宣開口求饒。
「別說了，我已經決定了，而且會開出一張表來，你們依然可以繼續你們想做的事情，但是輪到你們到公司實習的時候，你們就要給我準時到公司上班。」
三人見軟求已經行不通，有點上了火似的說著，「你是不是老處女的口水吃多了，怎麼連作風都和她那麼相似?」
「夠了!就算你們對艾玲有所不滿，也不該老是做人身攻擊，否則會讓人笑話，說我們唐家的男人沒風度。」
唐皓宇一番訓斥的話罵得他的弟弟們連頭都抬不起來。其實他們並非真的對她有什麼偏見，只是嘴巴喜歡使壞，說到底就是捉弄的成分居多，毫無惡意的存在。
「你們听懂我的話了嗎？」
「懂。」老虎只是不發威，而非他是病貓，這是他們三個共有的認知。
***
春去秋來?其實沒那般夸張，可是自從唐家老大唐皓宇那一聲令下之後，唐家四少之三便開始覺得每一天都如過了四季那般的漫長。
于是下了班之後的唐家總是會哀嘆聲四起，每天都會有同樣的音調出現，而愛玲也幾乎習以為常了。
可是唐家三少有一天卻突然對她說︰「求你幫幫我們吧!」
「我幫你們?你們是不是太高估我了呢?我能幫上什麼忙？」
「只要你向我們老大求情，我們老大會答應還我們自由的。」唐皓廷說。
「別說得好像你們大哥是共產主義似的，我想他會叫你們去公司，也是為你們好，你們應該感謝他的好意才對。」
「怎麼連你都那麼說？」
「難道我說錯了?」
「錯得非常離諧，你想想看，人各有志對不對?」
「對。」愛玲不疑有他的答著。
「那麼我大哥那麼能干，公司有他就等于是有了個東方不敗，我們去了也是多余的，況且我們對公司的業務一向不感興趣，我們有我們自己喜歡的工作，照理說人應該要各司所職，你認為我說的有沒有道理？」
唐皓宣使盡了三寸不爛之舌，為的只是想讓愛玲站在他們這一邊，他認為那樣對他們比較有利。
但是他太高估了自己的一張嘴，也太低估了愛玲的智力，很快的，愛玲就發覺他的用意所在。
「到底你們就是想讓我幫你們說情，希望你們大哥不要叫你們去公司，對不對?」
「好聰明。」
「別拍馬屁了，我恐怕要讓你們大失所望了。」
他們三個果然馬上大失所望的追問她，「為什麼?」
「因為我認為你大哥的決定是對的。」
「拜托，我們還希望你能夠幫幫我們呢。」
「恕我無能為力。但就算是我能幫上忙，我也不想幫，你們都那麼大的人了，為自己的家盡點力也是應該的，我還覺得你們大哥太寬容你們了呢!若換作是我，我才不會讓你們那麼自由呢!」
「所以說你可怕。」他們直言不諱的說道。
愛玲不慍不火的笑說著，「感謝你們的贊美。」她向來就以此為座右銘，反正氣死人不償命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