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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閻羅 第4章

夜半三更。

尹勢在听到三更的更鼓打起時,就嚇到似的睜開眼,趕緊起身;可他身體一離開被窩,便被這冷得刺骨的空氣

給僵住了身體。

他吐了口氣,嘴里冒出白煙。

他有些訝異,不過幾個時辰,天氣怎麼馬上變得又濕又冷的?

難怪他睡到三更,听到更鼓的聲響才知道起來;一般時候,他都可以在更鼓響的前一刻醒來,不過今天實在是

太寒了,讓人不知不覺睡得懶了。

他趕緊更衣,若不趕著時辰到那目標的宅邸,就會錯過護院交班的空檔一那是行刺的最好時機。

忽然,他愣了一下。

他隱隱听到隔壁房傳來了聲音。

是微微的申吟聲。

「宿子?「他一驚,趕緊出房。

尹勢一開門,就被冷冽的風給凍僵了手腳,看到院子里灰茫茫的一片,才知道天氣壞到下雪了。

尹勢趕到宿子的房外,痛苦的申吟聲更是清晰。

他來到床邊。「宿子、宿子?你怎麼了?「

宿子沒回話,只是不住的喘息、申吟。

「宿子?哪里不舒服?嗯?」

宿子聞聲,努力地睜開眼。「阿勢……」

「對,我在,別怕。」他用力地握住她的手,卻猛地一震。

宿子的手怎麼那麼燙?

「我……好冷……好冷……」

「冷?」他模宿子的額、脖頸和手臂,發現她全身都熱燙得不像是人的皮膚。

這麼燙,怎麼還會覺得冷?

「你只是發燒了,沒事的。」他安撫她,其實心里比當事人還慌急。「我現在就帶你去看大夫,不要怕。」

他想,一定是這驟變的天氣害慘了宿子的身體。

「現、現在……哪有大夫啊?」宿子問。

「有,一定會有!」他說得斬釘截鐵。

為了她,他就算把大夫家的門給敲破、踹翻,也要逼他起床給她看病。

尹勢拿了三件大棉襖,給宿子穿上了兩層,再兜著她的頭給罩上一件,並拿了圍巾,嚴嚴實實將她的脖子給圍

住,最後外頭又蓋了一件毛毯,這才敢把她給背出門;但他自己,卻仍只著一件睡覺時的單衣,就這麼跑到了冰天

雪地里。

宿子雖然昏昏沉沉的,但她環著尹勢的肩,模出來他穿得相當少。

「阿勢……」她叫。

「什麼?」跑著的尹勢停了下來,打算好好听她說話,怕她是哪里不舒服了,想告訴他。

「你……不冷嗎?」她問。

「啊?」尹勢愣了一下,又往前跑。「沒事的。」

「下雪呀,你怎麼只穿這樣……」她氣著游絲。

「不要管我!」他邊跑邊喊︰「你比較重要!」

即使腦袋無法思考,無暇多想,但尹勢的這句話還是隱隱的,在宿子的心里泛起了溫暖與心酸。

她下意識的緊緊抱住尹勢的後背,希望自己至少可以給他一點暖意。

她只能這麼做了,視線快要陷入一片昏暗的她,連尹勢的臉都快看不清……

他是那麼的為她焦急擔心,可她卻連他的臉都快看不清楚,她……怎麼那麼沒用呢?

她好討厭沒用的自己……

三更半夜,被鬼催命似的敲門聲給吵醒,大夫睡眼惺忪的顧著熬藥的火爐,等著藥煎好。

「你不要打瞌睡了!」尹勢推醒那大夫。「藥到底煎好了沒?「

「哎呀!」大夫抱怨。「你這家伙,怎麼那麼不講理?半夜教人開藥、煎藥,才不過一刻鐘,就要人把藥煎好,

你有道理嗎?「

「她若有事,我不會放過你!」尹勢惡狠狠地說︰「都照你的藥方吃藥,怎麼還病得那麼重?「

「這不能怪我啊!尹大爺。」大夫叫苦。

「天氣說變就變,我的藥只是潤肺治咳,不是強身的!她身子原本就弱,天氣一變,很容易就反映出來……我現

在不是在幫你煎退燒的藥了嗎?你就耐心一點、等等吧。」

「等?等多久?」尹勢氣紅了眼。「萬一我把她等死了怎麼辦?我只有她一個人,把她等死了怎麼辦?「他瘋狂起

來,把大夫嚇退了好幾步。

「是是是,有錢的是大爺、是大爺,小的趕緊煎藥去。」大夫看在錢的分上,只好認命的听從他使喚。

尹勢一直坐在宿子身邊,不斷模著她的臉、她的額,希望自己被心慌與天寒弄得冰涼的手,可以為她吸附那些

弄疼她身體的熱氣。

「宿子,加油啊,撐著點,嗯?為我撐著點……」尹勢喃喃自語著,說到激動處,忍不住彎來,把臉緊緊靠

在她發紅的頰上,用力、緊密的摩挲著,想要用這親密的動作,來確認宿子還存在的事實。

他好怕、好怕,上天就這樣把她奪去。

若真是如此,這世上還有什麼值得他努力去拼、去奪?

「藥來了、來了。」過了不久,大夫把湯藥端來了。

「拿來。」尹勢急忙奪來。「我來就好,你先出去。」

尹勢把宿子抱起來,吹涼了藥,舀在調羹里,要為宿子送藥;可宿子現在昏迷不醒,根本沒有吞咽的能力,藥

汁很快流得她滿身都是。

「宿子!」尹勢好急。「要喝藥啊!宿子。」

宿子依舊軟趴趴的躺在他懷里,沒有動靜。

就好像……死了一樣。

尹勢想到這可能,眼眶一紅。

他把碗里的藥含在嘴里,強忍住嘴里與心里的苦澀,鎮靜地吮住了宿子的口,慢慢的、一波一波的,把藥汁送

進了她的嘴里。

宿子有了反應,她皺了皺眉頭,小嘴蠕動了一下,像是對尹勢的柔軟唇辦與溫度有了感覺;然後,她慢慢的咽

下了那些藥汁。

尹勢笑了,伸手去撫平宿子那皺起的眉頭。「傻孩子,藥本來就是苦的。」

他稍稍放心,又喝了一口,仿照方才的舉動送藥給宿子。

就這樣,他用這個方式,把那碗藥給送完了,同時,也把自己的掛心給送進了他在乎的人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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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雞啼剛過,滿臉疲憊、雙眼布滿紅絲的尹勢,來到了那窄巷底的小亭子中。

那守亭子的老劉,還在整頓亭子里的貨物。

「老劉。」尹勢叫住他。

也是剛睡醒模樣的老劉,懶懶的道早。「早啊,大爺,怎麼?案子了結了?來換錢嗎?

「案子還沒結。」尹勢嚴肅地說︰「今晚會了結,但我想先跟你支錢。「

雖然之前接了許多案子,攢了不少錢,可因為宿子的藥費開支大,所以他根本儲不了什麼錢。

而他平時一有進帳,就急著買補品給宿子吃,更無法存下一筆款子做急用;像這次的藥款,他就不知該如何付

清。

「預支?」老劉睜開眼,醒了。「哪有這種事?咱們的慣例你很清楚,案子了結,才付錢。」

「我今晚會了結!」尹勢凶狠地說。

「我記得大爺前天說今兒個的三更就會了結的。」老劉哼了一聲,輕蔑地說。

眨眼間,尹勢抽出一只匕首,抵住了老劉的咽喉。

老劉嚇得大叫。「哇啊啊,爺!您是怎麼了?逛窯子逛到這麼缺錢?「

「到底支不支,一句話!」尹勢低吼。他讓昨夜的疲憊激出的紅眼,溢滿著騰騰殺氣,顯得很恐怖,更是讓人不

敢亂惹。

老劉也不懂,平時看起來最好相處,可以隨便開玩笑、打哈哈的殺手,怎麼一翻臉就乖認人?

虧他還天真的以為,尹勢是這群殺手里頭,脾氣最好的一個呢!

「我支我支。」老劉叫痛。「可你別到處嚷嚷,萬一大家都來這套,我可吃不消。」

「我明白。」尹勢這才松了手,像餓虎盯著小羊一樣,瞪著老劉顫顫地走回亭子里,簽了銀票交給他。

見尹勢拿了銀票就要走,老劉叫住他問︰「你真是逛窯子逛到沒錢啊?」

尹勢又是凶猛的一瞪。「世上還有比逛窯子更重要的事,別老問些廢話。」

說完,他使出輕功、躍上屋頂,很快就不見身影了。

老劉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像尹勢這樣的人,會有什麼天大的事,讓他這樣失去分寸、不顧一切。

宿子申吟了幾聲,喘了幾口氣,才慢慢張開眼楮,往四周看去。

她發現她還在自己的房間里,可卻覺得已經好久好久沒看到這個家的輪廓了。

她感覺自己睡了很久,轉頭,卻看到尹勢的臉與她貼得好近。

原來尹勢為了看顧她,整天就縮在一張椅上陪著,要睡,也是趴在她身邊委曲求全的睡。

他那張總是帶笑的臉,如今寫滿疲憊,眉頭也因為擔心而苦苦的皺著。

這張臉,還真不像她認識的尹勢。

她喜歡看尹勢哈哈大笑的樣子,但有著現在這樣表情的尹勢,好像一輩子都不會那樣笑了。

她想,是自己害這張臉失去笑容,變得這樣累、這樣苦……

「阿、阿勢……阿勢……」她的聲音細著蚊蚋,喉嚨因太久沒喝水,而千渴欲裂、沙啞難耐。

但即使是如此微小的聲音,還是驚醒了尹勢。

他微張眼楮,接著彈跳起來,看著呼喚他的宿子。「宿子?你醒了?「

「對啊,我……我睡了很久嗎?」宿子問。

尹勢沒回答她,只是一直憐惜的撫模她光滑的額,和被睡得有些亂的發。他輕聲說︰「身體還冷嗎?還有沒有不

舒服?想不想吃點什麼?嗯?跟我說。」

尹勢的眼楮牢牢的盯住她,好像怕她下一刻就會不見的那樣牢,盯得她都有些壓力了;但這種被人關心的壓力

,卻讓她覺得心里很溫暖。

于是她說︰「不冷了……」她伸手指指桌上的茶壺。「我想喝水……」

「好、好……」尹勢急急倒水過來,將她抱起,細心地一口一口喂她。

宿子起初喝得有些急,把水都給吐了出來,還猛咳著,把自己和尹勢的衣服都給濺濕了。

她很羞愧,但尹勢卻依然好聲好氣的哄著她︰「沒事沒事,你慢慢喝,沒了我再給你倒去,不要急,宿子……」好像只要她醒著、活著,要他做什麼都願意。

她看著尹勢的眼楮,里面滿是紅紅的血絲,就知道他一定比她想像中的更累。

宿子伸出手,模了模尹勢的臉。

尹勢一愣,動了容,也緊緊握住她的手,用他的臉頰,來感受著她仍活著的溫熱氣息。

「我好久沒看見你了耶……」宿子虛弱的笑著。

「當然,你一直在睡覺,怎麼看我?「尹勢說得有些沙啞。

「你是不是瘦啦?」宿子想開玩笑,「變得好難看喔……」

「傻瓜,還不是你害的,嗯?「尹勢的眉頭一直沒松,這使他的笑容看起來好苦。「沒看到你醒來,我怎麼吃得

下飯?從以前到現在,你都這麼讓我擔心……」

「對啊……」宿子呼了口氣,虛弱地說︰「對不起啊,阿勢,一直……一直讓你好擔心……我要到什麼時候才

可以讓你不擔心?「

「不要說這種話,傻瓜。」尹勢低聲罵她。「讓我擔心有什麼不好?不要再說這種話了,小心我哈你癢。」

「好啦。」宿子努力的笑,想讓尹勢知道自己真的沒事了。

但尹勢還是不放心的模了模她的額,細心的觀察。

他說︰「還是有點燒,宿子,藥熬好了,喝一點好不好?「

「喔,好。」宿子點頭。

尹勢站起身,出房去廚室,不一會兒就回來了,還端了一碗冒著熱煙的藥湯。

他像個充滿耐心的母親一樣,一口一口地呼著氣,為宿子把這碗藥給吹涼,就怕她會被燙到。

「來,慢慢喝。」尹勢扶著她,還替她拿碗。

「阿勢,我自己來就可以了。」宿子想自己拿碗。

「別逞強,傻瓜。」尹勢皺眉。「你沒有力氣,哪來的力量拿碗?不要多說,來,慢慢喝。」

「是……」最後,宿子只能像只听話的小兔子,讓這個極呵護她的主人照顧得妥妥貼貼。

喝了一半,宿子喘口氣問︰「阿勢,這個藥的味道,跟之前的不太一樣。」

「嗯?有嗎?」尹勢的眼楮低垂,不敢看宿子。

「是不是又換藥了?「

「我不知道。」尹勢又吹了吹湯藥,漫不經心的說︰「大概是你發燒,大夫又加了幾味藥,所以味道就不同了。」

「是不同,可是一樣苦……」宿子嘟著嘴,滿臉盡是吃苦的委屈。

尹勢這才笑了一下。「不要抱怨了,小傻瓜。來,快喝,喝完了,睡覺也比較舒服。」

尹勢便這樣慢慢的哄著宿子,將那碗湯藥喝完。

他讓宿子知道這藥的效用有多好、多受大夫推薦,但他沒讓這小家伙知道的,卻是這帖藥方,要價不菲,竟可

花去他行刺一個案子的一半酬佣。

雖然他不願讓她知道,這會讓她感到壓力的事實,但有一件事,他一定得讓她明白。

「宿子……」他語重心長地邊喚著她,一邊用方巾幫她擦拭嘴角。

「怎麼了?」宿子也看出他心事沉重的樣子。

「以後,我晚上大概都不會在家……」他說。

「咦?「宿子一愣。

「放心,我真的不是去賣身體。」他說了個笑,想緩和一下氣氛。

但宿子沒理他。「為什麼?」

「我找了一份糧倉的職……」他說謊。「需要人徹夜守在倉庫里,看守那些米糧……」

「阿勢!」宿子趕緊抓住他的衣角。「是、是我嗎?是我的病,讓你得要增加工作?「

尹勢當然不會傻到告訴她實話。「不是,是我換了工作,不過這個工作的錢,的確比以前多。」

「所以……你才這麼累?」她模著尹勢的臉,看著那些疲勞過度的痕跡,眼眶慢慢紅了。

「宿子,你真的不必擔心我。真的,好嗎?我說出來不是要你擔心我的。」尹勢緊緊握住她的手,哄她。「我反

而覺得對你不好意思,晚上……可能沒辦法照顧你了,我不擔心別的,就怕你需要我的時候,我不在你身邊,幫不

了你……」

「你干麼這樣想?「宿子急著說︰「我雖然是病人,可已經是大人了,我自己會照顧好我自己,你不需要擔心!

我只是覺得……覺得很……」

知道宿子接下去要說什麼,尹勢趕緊打斷她。「好了、好了,我們倆什麼時候這麼不熟,要這樣愧疚來、愧疚

去的?夠了,別再說這種客套話了。我們剛剛簡直像是一對剛在一起,就給對方添亂子的夫妻……你說對嗎?「

「喂……」拜托,怎麼扯到夫妻上啦?宿子不自覺的紅了臉。

「即使是夫妻,也應該是老夫老妻啦!不應該那麼生疏。」尹勢見宿子的氣色與精神漸漸好起來,說起話來就更

肆無忌憚。

他只是希望自己夸張的言語,可以將宿子帶離病痛的折磨。

而且,他說的不是花言巧語或謊話。

他怎能放心她離開他的視線?

在他的心里,是真的希望有一天,能成為宿子的丈夫,好照顧這個教人擔心的小家伙,一生一世、不離不棄。

「好了啦,羞不羞啊?「宿子用棉被蓋住自己的臉。「夫妻夫妻的……」

「有什麼好羞?」尹勢露出宿子愛看的笑。「你不喜歡我作你丈夫?「

這看似半開玩笑的詢問,其實是真心的探測。

宿子索性躲在棉被里,什麼話都不說。

讓這個喜歡鬧人的小瘋子自己瘋過頭,就不會再瘋了。

看宿子害羞的躲著,尹勢笑了笑。

那笑,是笑自己太過心切,竟然想在這種場合里得知她的真心和答案,真是夠了……

「宿子,看到你有精神,那就好了。」他回復平常的口吻。「餓了吧?要不要我煮什麼?或是到館子熬個魚粥回

來?大病初愈的人,都要喝魚粥喔。」

「嗯……好啊……」她的聲音悶在被子里,答應他。

「好,你等我一會兒,我出去一下,很快就回來。」尹勢走前,不忘囑咐。

你如果想起身,要等我回來;若急,記得披棉襖,知道嗎?「

「知道了……」宿子的頭鑽出棉被,看了他一下,懶洋洋的應道。

「那我走了。’,

看著尹勢的背影,宿子突然叫住他。「阿勢。」

尹勢馬上回頭。「怎麼?想吃什麼小萊或甜點嗎?「

「不是啦,我是想說……」宿子咬了咬唇。「真的,很謝謝你」

沒有他,她該怎麼辦?

尹勢一愣,笑了笑。

「我說過了,不要說這種客氣得不著邊際的話。」尹勢笑說︰「我們都老夫老妻了,不是嗎?」

「喂……」到底誰跟誰是老夫老妻啦?說久了倒像是真的了……

尹勢哈哈大笑,出了房門。

宿子躺回床上,默默地想。

其實,她多麼想跟他作老夫老妻,可她這副身體,真的可以跟他長伴、成為名符其實的老夫老妻嗎?

她找不到解答。

他又對她說謊。

他從來沒有換過工作,他的工作一直都是那樣。

只是,為了她的未來、她的健康,他必須執行更多更多的案子一一行刺更多與他無干的人,甚至是,無辜的人。

他需要更多更多的錢,來治愈她的病,他只希望她好、她快樂,其他的,他根本不計較,連他自己都可以犧牲。

這就是他對她的感情。

于是,尹勢「閻羅」的稱號,便在道上漸漸流傳了開來;那些大官人家,也害怕听到「閻羅」這兩個字。

听說這家伙的速度急如閃電,只要他出手,一夜可以殺死十個人。

而這十個目標,甚至是散布在穰原城的東西南北四方,他如何在下一刻趕到,又是如何用眨眼的速度就讓對方

斃命,除非是道上的人,沒有人知曉。

因此這些做了虧心事的大官、富商,莫不將此人視為神出鬼沒的鬼魅。

而道上的殺手們,看到這叫「閻羅」的家伙,在一夜之中,最多竟可以拿下十個水牌,雖然驚奇,但也覺得不

屑。

他們認為這家伙在斷送自己身為殺手的未來,理由只是為了那幾個小錢。

懷沙就曾跟老劉說過︰「你就讓他去吧!人家叫他閻羅,他當真以為自己是鬼神?呵,他不過是一個凡人。只要

把大案子留給我就行了,我一個大案子,可以抵他一百個呢!呵呵。」

寒芬也面無表情地跟老劉說︰「這家伙拼命成這副德性,就只為了錢?哼,真是個俗氣的草包。」

老劉呵呵陪笑,他可不敢跟著起哄道人是非。他誰也不敢得罪,畢竟大家都是殺手,一個眨眼、一個嘴滑,都

會讓人掉腦袋。

這種風聲鶴唳的日子,就這麼過了一個月。

期間,沒有任何人知道,他殺人的動機竟那麼單純。

他只是需要錢,去給人看病一需要到這樣不擇手段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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