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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定要相愛 第一章

灰色地帶PUB

向書然推開酒吧的木門,迎面而來震耳欲聾的電子混音搖滾樂,震得他皺了皺眉頭,彌漫整個室內的煙霧,更讓他忍不住咳了幾聲。

如果可以選擇,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就轉身離開。但在皺了下眉頭,停在門口盡量適應了一會後,他還是勉強走進去。

他越來越搞不懂現在的年輕人在想什麼了,要听音樂,舒舒服服的輕音樂不是挺好的,在家靠在沙發上,放一片清脆流暢的鋼琴演奏CD,要不然現在流行的NewAge也行,怎麼樣都較這些比大聲、又听不出什麼旋律的電子混音舞曲要好得多吧!

而所有人明明都知道尼古丁有害人體健康,尤其二手煙的傷害更大,還是有人喜歡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情,難道把空氣弄得烏煙瘴氣的才叫「有氣氛」?

雖然心里犯著嘀咕,向書然還是穿過人群朝吧台的方向走過去,還沒走近,他的目光便準確抓住坐在吧台旁的熟悉身影。

「你喝酒了?」他看到桌上空下的酒杯,眉頭皺得更緊了。

听見有人說話的聲音,那清麗的身影猝然移動了下,轉過頭見到是他,立刻漾開笑靨,將手掛在他的脖子上。「你來啦。」

「你喝多了。」這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從她身上傳來的撲鼻酒味就可以知道。「喝太多酒對身體不好。」他拉下她的手正色道。

「唉,你別老是那麼嚴肅嘛,像個老學究似的。」嘟起嘴,古悅心將手收回,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心情不好,我失戀了。」

「嗯。」向書然淡淡應一聲。

「你的反應就這樣?那麼冷淡。我失戀了,听到沒?我、失、戀、了。」古悅心不滿的大喊。

向書然見到她眼眶微紅、小嘴微嘟的模樣,就算再冷硬的鐵石心腸都會軟化,他認命的在她旁邊坐下。

「陪我喝酒。」

不待他反對,古悅心就示意酒保送上兩杯酒來。

「是朋友的話,就陪我把這杯干了,我先干為敬。」她逕自端起其中一杯,輕踫了下另一杯杯緣,在發出清脆的聲音後一口飲盡。

「喝慢點。」向書然還來不及出聲,她的酒杯便已經空了。

「我都已經喝完了,你還不快喝?」她努努嘴。

向書然憋一口氣,然後快速喝下,酒液在喉嚨里化成火焰,燒燙他整個身體。

實在想不透,這酒味道明明就不好,他怎麼也喝不出什麼甘醇、香冽的滋味,但怎麼還是有那麼多人愛喝。

「書然你說,我長得漂不漂亮?」涂著鮮紅蔻丹的縴縴十指握著酒杯,古悅心悠悠的說。

「你一向清楚你自己的魅力,還需要我多言?」

向書然說的並沒有錯,沒有一個人會說古悅心長得不漂亮,圓黑的大眼配上濃長的睫毛,挺直的鼻梁下有著嬌女敕的紅唇,濃黑的眉毛讓她陰柔的五官多了些許個性美,身材-縴合度,舉手頭足間盡現女人風情。

像她這樣的女人,在古代會被叫做「禍水」,而在現代則會被稱為「尤物」,若她不算漂亮的話,那世界上就沒有美女了。

「那他為什麼不喜歡我?」古悅心哀怨的說。

「誰?誰不喜歡你?」他問道。

「莫懷山啊,我追他追了半年,他竟然還是無動于衷,難道我有哪點比不上那個小記者?」

向書然沒有說話,端起手上的酒喝了一口,在嘴里嘗到了苦澀。

兩人多年的交情,令他深知古悅心的每一段情史。

古悅心的熱情向來持續不了多久,以往她交過的男朋友,總維持不到半年就分手了,而她與這次的對象,甚至還算不上是男女朋友,就已讓她花費半年的時間,可見得那個男人在她心目中的地位絕對不簡單。

「我在他身上花了多少心血,厚著臉皮一次一次去找他,打听他的喜好,可是他竟然無動于衷,一點也不把我看在眼里,為什麼,書然你說,到底是為什麼,不是有句話說‘女追男隔層紗’,為什麼他還是不喜歡我?」

「你很喜歡他?有多喜歡?」他听見自己略帶嫉妒和醋意的聲音,可她像從前一樣,一點也沒有察覺。

「有多喜歡……很喜歡啊,他雖然話少了點,但看起來滿有安全感的,而且人長得帥,我覺得他是那種一旦動了心,便會死心塌地的人,所以嫁給他的話,應該不用擔心將來他會出軌,他啊,符合我所有的擇偶條件,是我想嫁的那種人。」

「是這樣啊。」從喉嚨里擠出話來,他努力維持著語氣的平順。

「可惜,他不喜歡我。」原本談論到莫懷山時臉上浮現的光彩立刻黯淡下來,古悅心黯然的說著。「再給我來一杯酒。」

「也給我來一杯……果汁吧。」她需要借酒澆愁,他也需要。但看她喝酒的猛勁,等會他還得開車,肩負起送她回去的責任,就算再想一醉解千愁也得克制。

兩人就這樣默默的啜飲著手邊飲料,各懷心事,任憑周圍震耳欲聾的音樂聲充斥著。

沉默了半晌,古悅心抬起半迷蒙的眼神瞅著向書然。

「你說,這是我第幾次失戀了,十五次、還是二十次?唉……為什麼我就是找不到一個好男人,你是男人你說,天底下的好男人到底都死到哪里去了,我怎麼都遇不上?」

「眼前不就有一個嗎?」他幽然說道。

「什麼、你說什麼?我听不到。」音樂突然變得更大聲,古悅心提高音量,附耳過去。

「算了,沒什麼。」剛剛的沖動突然煙消雲散。

「‘小二’,酒沒了,再給我來一壇。」她揮揮手叫嚷著。

一听到她的用詞,向書然就知道她已經醉了,連忙拉下她的手,向酒保示意不用再送酒來。「你醉了,我送你回去吧。」

「不要,我還要再喝,你看我清醒得很哪!」

小臉因為醉意已顯得嫣紅,看起來比平常還要嬌艷幾分,向書然得費好大的勁才能克制自己,不去攫取她那柔女敕的唇瓣。

結過帳後,向書然將她的手繞過自己的頸項,撐起她的身體,將她扶進車里送她回家。

上了車後,古悅心反而安靜許多,許久都沒有出聲,向書然以為她睡著了,盡量將車駛得平穩。

「書然,要是我的男朋友是你就好了。」

突然,古悅心發出聲音,讓他握住方向盤的手抖了一下。

「你說什麼?」心跳突然加速起來。

「你這人外在條件不錯,又溫柔體貼,而且又了解我,如果我們兩個在一起的話,我又何必這樣尋尋覓覓?」

「那……」那就在一起吧。

「可惜我們兩個不來電,沒有感覺的話,說什麼都是白搭。唉……」

向書然話都還沒有說出口,就被澆了一盆冷水,當場將他原本滿懷期待的心打入谷底。

「不過還好我們之間是純友誼,只有友誼才能長久,要是愛情的話,兩個人分手了,就連朋友都做不成了,所以還是當朋友來得好些,至少可以一直下去。」古悅心朝他笑了笑。

認識這麼久以來,書然始終在她的身邊,每次遇到什麼事情,他總是可以幫她解決,她失戀了,也唯有他在旁邊听她發發牢騷、安慰她。他了解她的喜好,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了解她的原則和底限,知道她介意的是什麼,根本不需要她多說,他總是了解她的。

「書然,我們一定要做一輩子的好朋友喔!」

「好朋友?對,我們會是一輩子的好朋友。」嘴角泛起一抹苦澀的笑容,他想做的不只是朋友這句話,又該怎麼說出口。「但是悅心……」

他不想再繼續這樣的關系下去,他不想只能在她傷心的時候安慰她,失意的時候陪她喝酒听她傾訴,他想要牽著她的手,幫她擋去不必要的風雨,一直陪在她身邊……

轉過頭去,發現她不知何時已沉沉睡去,還沒有說完的話,只得再吞回肚里。

隔天早上,古悅心神清氣爽的出現在「願者上鉤」里,一點也看不出前一晚曾經大醉一場過。

當古悅心準時在早上十點走進店里時,正在準備開店的店員小春和大德著實被嚇了一跳。

她還記得昨天老板听到莫懷山要結婚的消息時,氣得想都沒想,就把一個明朝的青玉花瓶砸碎,然後一句話都沒說就走了。

這半年多來,她苦追他的事情早已人盡皆知,苦追未果就更不是什麼秘密了,昨天看她離開時的憤怒神色,還以為事情不會那麼簡單就過去,可……怎麼也沒有辦法和今天這個精神抖擻來上班的人畫上等號。

「大德,剛剛走進去那個女人,是我們老板吧?」小春看著古悅心的背影,推推站在她旁邊的大德。

「看起來沒錯啊,可是怎麼會……」大德也是一臉疑惑的樣子。

他們倆都算是這間店的老員工了,雖然對于老板談戀愛、換男朋友的速度都早已習慣,但見她每次結束掉一段感情,總是得低潮上幾天,從沒像這次一樣恢復得這麼快。

「她不是昨天才失戀?」

「是啊。」

「那怎麼……」

「唉,老板不愧是老板,功力越來越厲害了。」

這是兩人模著頭半天想不出個緣由後,唯一能做出的結論了。

其實,事情不是一直都如他們所想像的那樣——

一大早古悅心頭痛欲裂的醒來,昨晚酒喝得太多,所有宿醉的癥狀都出現了,除了頭痛之外,喉嚨也干得像是快要燒起來,胃也難過極了。

她掙扎著爬起身,打算下床先找點水喝,然後再吞顆胃藥和頭痛藥,反正一個人獨居的她也想不到更好的方法了。

才一打開房門,古悅心就覺得不太一樣。

原本散落在沙發上的衣服整齊折好放在旁邊,桌上一堆雜亂的廣告單、帳單等全部不見了,廚房堆積的碗盤也全洗好了,地板看得出來掃過、拖過,顯得亮閃閃的。

最初的驚訝過後,她笑了笑,知道這一定是向書然的杰作,因為只有他才會那麼有耐性的去打掃,要換做是她,她只會拿起電話找人來做,要她親自動手,大概等太陽打西邊出來才有可能吧。

干淨的桌上留有一張紙條,上面寫著︰「廚房的電鍋里溫著粥,先吃完粥後再吃旁邊的藥才不會傷胃,另外還有一杯特制的醒酒茶,記得要喝。」

他設想的果然周到,料到她起床後一定會頭痛到想吞止痛藥,但吃藥前又懶得先找東西墊胃,所以預先幫她準備好一切。

古悅心嘗了一口粥,是她習慣且喜歡的味道。向書然總是可以把她的喜好習慣抓得一清二楚,像是她喜歡香菇的香味,卻不喜歡它的口感、絕對不吃蔥等這種小細節,做出來的東西一定合她的胃口。

吃完東西也吞了藥後,她感到舒服多了,身體感覺比較好了以後,心情也跟著好起來。

她向來是個提得起放得下的人,方才她仔細想了一下,愛情這種事情本來就是勉強不來的,有時候兩個條件相當、又門當戶對的兩個人,並不一定能成為令人羨慕的一對,相反的,就算兩人間天差地別,只要感覺對了,還是會走在一起。

愛情從來就是沒有規則可循的。

她喜歡莫懷山這件事情並沒有錯,也已經付出努力去爭取過自己的感情,雖然最後他選擇的人不是她,但既然認真努力過,也不會有任何遺憾。

更何況,也沒有那種只要付出,對方就一定得回報同等感情的道理,她有權利追求,他當然也有權利拒絕,這不能說是誰辜負了誰,也不能說她的條件就比別人差。

昨天,她為這段感情掉了淚、喝了酒,這樣也就夠了,雖然感情得不到回應總是讓人傷心,但日子還是要過下去,眼光還是得往前看,真正勇敢的人,是能擦干眼淚後繼續堅強開朗的過下去。

所以,她將昨天難過生氣的心情打包好,隨著丟進垃圾車的垃圾一起丟掉,重新再出發。

打開辦公桌最底層的抽屜,古悅心從里面拿出一個錦盒,她將錦盒打開,里面躺著一顆通體瑩透的珠子,這就是莫懷山一直想買,她卻怎麼也不肯賣的夜明珠。

古悅心拿起夜明珠,有一下沒一下的在手上拋擲著,這顆珠子在她的抽屜里也躺了好久,要不是他提起,她都忘了還有這樣東西呢,雖然對她來說一點用處都沒有,但卻是他想得到的東西。

他想得到夜明珠的心情,應該就和她想得到他的心情是一樣的吧,只不過他們兩人的希望都還是落空了。

將夜明珠放回盒子里,扣上錦盒上精巧的扣子,古悅心心中已然有了決定。

「小春,幫我把這個盒子送到閻集團給莫懷山,順便幫我恭喜他。」

「老板?」小春驚訝的望著她。

今天老板實在是太反常了,不但沒有失戀落魄難過的樣子,還叫她送賀禮去給那個拋棄她的男人,要不是老板真的非常豁達,就是這其中一定有什麼她不知道的陰謀企圖。

會不會……盒子里面裝的是一個定時炸彈,準備給那男人好看?

這里面若真的是一個炸彈的話,那送這個炸彈去的她不就也得跟著陪葬了?再說,就算她僥幸大難不死,但听說閻集團是有黑道背景的,他們一定不可能輕易放過她的。

想到這里,小春臉上立刻露出懼怕遲疑的神情。「老板,你知道我爸早死,我媽又生病在床,我們家又沒有其他兄弟姊妹,所以我媽全靠我賺錢養她,要是……要是有個萬一,我是死不足惜,但是我媽她……她……」

「你在說什麼?一副好像我叫你去送死的樣子,你以為這個盒子里面是什麼?炸彈啊?」

「老板我就知道,你不會那麼輕易放過那個男人的,可是人家今年也只不過二十來歲,沒談過幾次戀愛,也沒有結婚,我……老板,不要、不要打開啊——」

如果再放任小春繼續幻想下去,除了她會幻想盒子里裝一顆炸彈外,說不定還會認為這是個大陰謀,而她自己會是這個足以顛覆世界的陰謀里,那個偉大的悲劇英雄。

制止她的最好方法,就是打開盒子,證明里面什麼都沒有。

「你看到炸彈了嗎?」

小春從捂著臉的指縫間朝盒子瞥了一眼,里面只放了一顆珠子。

「咦?」她把手放下,湊近仔細看看,還是只有一顆珠子。「炸彈呢?莫非,炸彈就是這顆珠子。」

「你小說看太多了是不是?想像力這麼豐富。」古悅心賞了她一個爆栗。「快點幫我送過去,要是你沒把它平安送到,看我怎麼修理你。」她做勢掄起拳頭在小春眼前晃了晃。

「好啦好啦,我馬上就去啦。」不敢再多說什麼,小春拿起桌上的盒子就往外沖。

望著小春慌張急忙的背影,古悅心不禁啞然失笑。

她和莫懷山會認識起因于夜明珠,他們之間唯一的關聯也是它,把夜明珠送出去,也代表著他們之間再也沒有什麼糾葛了,這樣,對彼此都是最好的結果吧。

送走了夜明珠,古悅心心中頓時輕松許多,人生本來就應該要這樣,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前方永遠都會有希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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