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老大 第五章
「是不是有人跟-說了什麼，-今天才穿那麼土來上班？」他咬牙切齒地逼問。
如果是，那大家就走著瞧，這口氣他會幫她討回來。
她丟臉的低下腦袋，不知該怎麼啟齒。
「說！」他很生氣。
如果欺負她的是別人，他還能忍受，但欺負她的是一個她喜歡了多年的男人——他以為的，他就覺得這口氣梗得他的胸口快要爆炸。
「我……」她領教過他的伶牙俐齒，而他此刻又這麼凶悍，不得已她只好老實說。
他不敢相信地睜大眼楮，突然大吼︰「-的腦袋長到哪里去了？」
「咦？咦？」她是老大耶！
「-有沒有腦袋啊？」
這家伙……
「-沒有眼楮嗎？」
這什麼話？
「楊哲勛告訴-他喜歡可愛的女人，-馬上就打扮成可愛的女人……」
她委屈的馬上變了臉。
「誰告訴你我喜歡楊哲勛啦？」她氣得-腰。
「要不-怎麼會……」那麼在乎他的看法？
「我放的屁都比他香！」
他說到一半的話突然頓住。
她……她說什麼……這女人……
他失笑了起來，一副非常受不了的表情。
「我怎麼可能會喜歡他嘛！」她冤枉地大喊。
將兩人的心結說出來。
原來如此！他松了一口氣的驚喜表情，讓她莫名其妙地又瞪了他一眼。
「知道了嗎？那種人我永遠不可能喜歡上的。」
「那-今天是為誰打扮的？」他「奇怪」地問。
她馬上咬著唇，尷尬地轉過身去。
「為我自己啦，笨蛋！」
他馬上噴笑。
她更是酡紅了雙頰，頭垂得更低。
「-呀……」他真不知道該怎麼說。
她一件白色的七分袖上衣，一件黑色的長裙，就能穿出簡單俐落，非常的有味道，發絲不論是塞在耳後或是綰起來，都有說不出的優雅韻味。
她為什麼不清楚？
他最愛看她穿V字領，毫不做作的露出她白皙的頸項直延伸至鎖骨處，不論是振筆疾書或咬著筆煩惱等種種表情，總會忍不住教他欣賞起來。
或是她上一次穿來會客的粉紅色套裝，不也甜美得像要滴得出水來，粉女敕又清新得教人移不開視線？
她何必裝可愛？她本身就很可愛。
瞪著圓眼的時候可愛，罵人的時候可愛，慧黠的眼楮筆直地盯著人看的時候，有著清純，彷佛不懂世事，卻又靈巧的故做強悍以表現自己的能力。
這才是她真正的臉！
天真、率直、個性、強烈、性感集于一身，揉合成一個完美的白薇薇。
他深深受她吸引。
「我知道你要罵我什麼，我已經反省過了。」
她咬著唇的無助表情，看起來是那麼地脆弱，完全沒有在辦公室里的剽悍和精明，看起來像個剛出社會的女學生一樣的清純，這樣的臉孔恐怕只有他才有緣得見。
「-到底知不知道-的優點是什麼？」他忍不住說，一臉火氣。
「認真、負責、努力、上進。」她馬上說，委屈地吸了下鼻子。
誰跟她說這個？他圓睜眼楮。
他問的是，她知不知道她高挑性感，舉手投足間有一股迷人的雅致，介于純真、嫵媚和帥氣之間？如果她知道並且能肯定自我，那麼她就不會被人牽著鼻子走。
「那-的缺點呢？』他忍不住又問。
二十七歲的上班族，眼里只有工作？那她的人生有什麼意義？！
她馬上毫不猶豫的說︰「一睡不飽，脾氣就不好；一做太累，就會發脾氣。」這是媽媽說的。
他氣悶的瞪著她。
她最大的缺點就是不知道自己的優點，笨！
他一副氣壞了的神情，讓她哭花了的臉不由得抽搐了下，人人都說她是老大，其實他比較像老大，關起門來她得听他的。
「說到一做太累……」他忍住把她桌上的一疊資料拿起來揚了揚。「這些都不及格。」
當他看到了這些圖，差點暈了過去。
廣告賣的是一種「感覺」，說穿了賣的是一種「」、一股「渴求」，第一要點就是要抓住視線、繼而挑起視覺感受，才能延伸達到目的。
這些圖，連第一要點「抓住視線」都做不到，難怪她每天吼著要吃人。
她不好意思一笑。
「我是想……」
「-不用幫他們。」他不高興地將圖往桌上一摔。「能力不好就該辭退。」
她驚愕地瞪大眼楮。
這……這個可怕的家伙！
「不……」她驚慌地說。「其實他們很受教的，」唯一的缺點就是會在背後批評她。一如果我……我念他們他們不听的話，那麼我……我……」她突然說不出來了。
因為她從來沒想過該怎麼辦。
「-啊……」他搖了下首，完全看穿她的性格。「-如果懂得稍微使一點手段，就不用每天氣得要發抖。」
「手段？」她愕愣了一會兒。「什麼手段？」
他很受不了地狠狠吐了口氣，沒說什麼。
「謝謝你喔，唐繼堯。」她不好意思一笑，知道他已經不想再談了。
「嗯。」
這表示「不客氣」嗎？她突然一笑，非常喜歡他的干脆。
時間就在靜靜埋首中流逝，可是她還有很多話想說。
下班後，她追了上去。
「你可以不要這麼犧……」牲的！沒注意到後頭有人。
他驚覺地捂住她的口。
一個同事笑笑地從兩人身邊走過，他趕緊示意她跟他一起到飯店的茶樓坐坐。
飯店就在前面轉彎處，他們辦公大樓的隔壁，也是同事們外出獵食的地方，不過現在早已過了下班時間，能踫到熟人的機會不大，他們挑了清靜的位子坐下來。
「我……我的意思是……」一坐下來她就迫不及待地開口。
「-打算要讓她們繼續笑-？」
「啊？！」
「就讓他們以為-有我這個男朋友如何？」他是存心想幫她。
她愕愣住，一股驚喜猛地竄入她的心房。
「可是……可是……」可是我很高興。
「可是什麼？」他好笑地問。
「可是我很高大……」哎呀，她到底是在說什麼？
「我配不上-嗎？」
「不，不……當然……當然不會……」她慌了。「謝謝，可是……」她那麼高大，又那麼有個性，他會不會覺得……
「在我的眼里卻是如此的不同。」他很了解地說。
她愕愣住。
一股鼓舞的感動漸漸躍上了眼眸……
她羞澀的笑了起來。
「謝謝。」她不知道他是不是說真的，可是卻覺得很受用。
「在-父母的眼里，-是獨一無二，如此的特殊。」他肯定地說。
她驚愕地又抬起了臉蛋，不相信卻又猛然醒悟的神情，讓他會心一笑。
「仍是不相信？」
「不……不……」一股溫暖流過心底，一股喜悅涌上胸口，她難以自己地捂著胸口，說不出話。
他還以為他得花好大的勁，才能讓她相信他說的是真的。
「這麼說我很幸運？」她驚訝地說。
他讓她了解重新審視自己的重要性，讓她有了驚喜的發現。
「知道就好。」他沒好氣地說。
「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謝你。」她更欣賞他了。
他卻是無力地嘆了口氣，像是在告訴她這麼說是多余的。
「可是你假裝是我的男朋友，不會造成困擾嗎？」
假裝？他似笑非笑，湊近她瞅著她。
「我們何不假戲真作呢？」
她輕喘了口氣。
「我可是知道-很喜歡我的。」
什麼？他知道她喜歡他？！
「酒醉的那一天，我就知道了。」
她驚訝極了，眼楮愈睜愈圓。
他輕諷一笑的把她就曾當眾抱住他，醉言亂語的嚷著說要嫁給他的糗事說出來。
「什麼？」她嚇了一跳地彈起來，真不敢相信她會做這種事。
「不信-可以問保羅。」
「我才不要問保羅。」她丟臉地將臉埋進掌心里，又坐了下來。
她以後再也不要去那家酒吧了，什麼鬼酒保嘛，害她出那麼大糗。
「幸好-沒有跳月兌衣舞。」他挖苦她。
她面紅耳斥，幾乎抬不起頭。
「-一開始就漏氣，先是非得要努力地相親不可，現在又跳出我這個男朋友，說，-要如何自圓其說？」
她懊惱地吐了口氣，早就忘了要相親這回事了。
「現在我該怎麼辦？」她請教他。
都怪自己，一怒之下什麼都忘了，顧前不顧後，啊，如果她的生活也能過得像工作那麼用心就好了。
「跟我交往啊。」他認真的說。
一股喜悅涌上了心頭，可是她卻反而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俏臉又紅了。
「嗯。」她丟臉地點了下腦袋。
想不到她那天出那麼大糗，還有人要？他說出來時，真把她嚇一大跳。
「你……不再認為我是輕浮的女人了嗎？」她不好意思地問。
「-也沒有輕浮的條件。」他很了解的說。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
兩人達成了共識，何不交往看看？
他拿起了帳單結帳時，忍不住回頭挖苦她︰「我看-永遠長不大。」
外表像二十三歲，脾氣、個性永遠像二十三歲，她真的是他的主管嗎？
他來當主管還比較像。
她不好意思一笑，終于明白他為什麼老愛找她的麻煩，別人都是直接關懷，可是他卻是用挖苦的方式展現他的關心，令她受教頗多。
他成熟的魅力和穩重的性格，好听的磁性嗓音，卻又有著年輕英俊的外表，真的是天生魅力集一身。
卻不知道她在他的眼里，也是同樣的感覺。
辦公室有了他，變得很不一樣，讓她每天一起床精神如此快活，這就是幸福的感覺，她想道，每一天都很幸福。
「-看到沒有，老大愈來愈嫵媚了，最近很少听她吼。」
茶水間里大家開始八卦起來。
「她不是說女人早晚要回歸家庭的嗎？可是之前怎麼听說她是因為當不上課長才辭職的？」
「因為沉芳芳要當她的頭頂上司的老婆啊，她們兩個是死對頭，-不知道？」
行經茶水間時她無力地搖首一笑。這群女人……
大家不但對他們兩人的戀情感到興趣，更對兩人的差異感到興趣，突然有人發現什麼似的叫了出來。
「他們兩個差兩歲耶！」
「哦？」
「女的大男的兩歲！」
「什麼？」
這個驚愕的發現，像顆炸彈在辦公室里炸開，大家不約而同看向正在辦公室一隅，和同事熱烈討論色彩比例的唐繼堯，他只是笑笑，沒說什麼，任由大家評論。
「女的大男的兩歲？這不是很奇怪嗎？」
有人贊同，有的不接受。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一個正在看著「面霜」的平面廣告的男同事抬起了腦袋。「現在的女生啊……嘖嘖嘖，很會打扮卻沒有味道，輕易地就上鉤了，很快地就被丟棄。」
「噯——」馬上有女生-腰。
「-們要听實話還是假話？」那個男同事才不怕呢！
馬上有人噴笑。
「那要像老大這一型的，才有『挑戰性』哦。」
「噢——」許多男同事驚懼的連連搖著腦袋。
她例外，她例外！
女大男小的熱烈話題，在這閭公司算是新鮮的，尤其又剛好是發生在自己同事身上，大家開始熱烈討論起來。
從經理辦公室回來的白薇薇被大家叫住。
「老大，可不可以請-就女大男小的戀愛關系發表看法？」有人惡作劇地問道。
女大男小？她皺起眉頭。
「-覺得這樣會幸福嗎？」
幸福？怎麼可能會幸福？她馬上說︰「我是堅決反對女人的年紀比男人大的。」
「嗄？！」大家嚇一跳。
原本一臉不以為意的唐繼堯，也驚愕地抬起了臉孔。
「女人年齡比男人大，怎麼可能會幸福呢？NO、NO、NO！」她堅決地搖著食指。
「嘴上無毛的男人有什麼好吸引人的？」
大家馬上噴笑。
唐繼堯一臉怪異。
「男人應該要穩重、成熟，給女人依靠，堅定地知道自己要什麼。」她轉向唐繼堯甜甜一笑，說的是他。
唐繼堯眼楮圓圓的瞪著她。
「咳！咳！」她馬上正色的道。「我只要一想到我要嫁給一個小我好幾歲，而且我得照顧他一輩子的男人，我才不干！」應該是他照顧她才對。
大家驚愕地轉臉看向唐繼堯。
他報以的是驚愕而又不敢相信的表情。
「我堂妹嫁給小她一歲的男人，離婚。我堂姊嫁給小她兩歲的男人，離婚。我一個小姑姑嫁給小她三歲的男人，離婚。」她氣得馬上-腰。「我一個同學更慘，嫁給小她四歲的男人，離婚時還被揍了一頓。」
大家目瞪口呆，說不出話。
「看吧，找年齡比自己小的男人不是自找罪受？」她雙手環胸，一副沒錯的表情。
大家的表情真的很怪異。
難道她的高見太……奇怪了？跟不上時代潮流？
她也奇怪的環視大家。
「這麼說……-並不看好你們之間的感情-？」
「誰說的……」她馬上生氣。
「可是-不是說……不要年紀比-小的男人？」
「是啊。」沒錯，有什麼問題嗎？
「可是唐繼堯小-兩歲耶……」
「轟」的一聲巨響，她被震得呆在原地。
她驚愕地慢慢回頭，轉向唐繼堯，先是疑惑的張圓了小嘴，一看他的表情，馬上又張得更圓了。
他……他……他小她……
唐繼堯一臉沒好氣的-著腰，嘴唇抿得好緊。
「他今年二十五歲，老大，他小-兩歲耶。」
兩歲……兩歲？！她板著手指頭數一數，突然叫了出來。
「那不就小我三歲了？」
「-不是二十七嗎？」
什麼二十七？她……她……
她忽而捂住了口，一臉不自在。
「-到底幾歲？」唐繼堯走了過來，眼里燃燒著怒氣。
「我……」
「幾歲？」他逼問。
「二……二……二十七……」
他一副快發作的神情。
「……是足歲，虛歲是二十八。」她縮著脖子說。
才差那麼一滴滴……一歲而已，有什麼好計較的？
大家一副快暈倒的表情。
「真的只差一歲。」她一見大家受不了的表情，馬上跺腳說，不信可以去人事課查。
「那干嘛要遮遮掩掩的？」他是忍無可忍。
她馬上丟臉的又低下臉蛋。
這……這……這還用問嗎？當然是……
「愈成熟，愈美麗，笨！」
她驚愕地抬起了臉蛋，忽而驚喜地捧住俏臉，看著大家。
對呀，她怎麼沒想到愈成熟愈美麗呢？她只有想到愈成熟就愈老了。
她不好意思一笑，霎時充滿了信心，俏臉亮了起來。
「才差一歲嘛。」她自圓其說，又笑了起來。「足歲跟虛歲……難免會搞混。」幸好沒有謊報少三歲。
好險！
「我嘴上無毛啊，-特別喜歡長胡子的男人？」他生氣地道。
大家噴笑出聲。
她一臉心虛。
「原來-到現在連我幾歲都不知道！」他很生氣。
「我……」她真的沒想到。
他的成熟穩健，令她自然而然對他心儀起來，根本就沒想到他會……他會……
小她三歲！
「那我們之間是不是不可能了？」他干脆說明白，雙手環著胸，臉色非常地難看。
她一臉蒼白的看著他。
她從來沒有想過，她最排拒的事會發生在她身上，尤其她剛剛又說了那麼多不堪的話——雖然說的都是事實，她突然不知如何是好。
「我……我真的沒想到……」該怎麼說？
「-真的大我三歲？」他「疑惑」地問。
大家馬上又笑了起來。
什麼意思？
她驚訝地模著俏臉，誤以為她看起來真的不只大他三歲，可緊張了。
依他看，他才像大她三歲。
她樣樣都需要人家操心，盡管他年紀比她小，卻都是他在「照顧」她。
「我真的作夢也沒有想到你年紀比我小。」她一臉傷心地說。
原來她看起來不只小他三歲，就像他看起來完全沒有年輕男人的毛躁，誰會相信他小她三歲？
他的俊臉冷了下來。
「所以？」
她心里掙扎，他像塊磁鐵，無時無刻不散發著魅力，吸引著她，可是他小她三歲耶，不不不……她到底在胡思亂想什麼？她是憑哪一點資格喜歡人家？
一個小她三歲的男人，啊，他為什麼不早說？
「你應該早一點告訴我的。」她跺腳的嚷。
如果早一點告訴她，她就……她就……她就會……
她還是一樣會愛上他！
還是一樣會不由自主地受他吸引，還是一樣看到他會有幸福的感受，而她的心會更苦。
「我明白了。」他很有氣度的說，很給她面子的拿起了西裝外套，走進了電梯。
明白了？他明白了什麼？她一臉愕然。
她的震愕和訝異還來不及表明，他就馬上要她說出決定，啊，天哪，為什麼她的愛情如此多災多難？
「老大，-真的不要他啦？」
「嘻，那我可以追求他了。」一個女同事高興地拍手，樂笑道。
她一臉蒼白的僵在原地，只是緊咬著唇。
她傷害了他！她傷害了他！他一臉受傷的表情讓她心痛。
「老大，唐繼堯可是很好的男人哦，-不要就太傻了。」某個男職員倒是中肯的說。
她狠狠地倒抽一口氣，知道一切都無法挽回了。
仔細回想，從他一搬進辦公室和她同處一室起，他就經常對她問東問西的，難道……他是想借機多了解她嗎？
她的心像是被鞭過一般，他那生氣又難堪的表情，讓她不由自主地捂住了小口，悔恨了起來。
親人婚姻失敗的例子，讓她引以為戒，自己談了三次戀愛，每一次都換來了傷心的結果，更讓她裹足不前。
太高——讓她的初戀成了被譏笑的把柄，令她暗暗神傷了好一陣子，這是她的第一次失戀。
執著——高中時有個男生想親吻她，被她打一巴掌，「太強悍」成為第二次失戀的主因。
替代品——長得太像人家的前女友了，令她傷心，這是第三次。
第四次就是這一次了。
她傷心了起來。
也許和唐繼堯在一起會愛得更深，但日後受的傷會更重，她是不是該一切隨緣，就讓事情這麼結束？
她該如何選擇？她到底該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