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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月小兔 第一章

「-知道錯了嗎?」

一個非常美麗的少婦面前跪著一個身穿白衣,縴細靈秀的女孩。

女孩點了點頭。

「她知道錯了。既然知錯,下次改過就好了。」少婦也點點頭。

「然後呢?」老人氣得發抖。

「還有什麼『然後』?」少婦故作不明白地問。

老人家一口氣險些提不上來。

「-還好意思問?」老人家的聲音拉高許多,他的憤怒可想而知。「我問-,-平常是怎麼教導這只小畜生的?她平常搗亂也就罷了,打壞我的水晶寶瓶,在我的婚姻冊上隨意大小便,這些我都可以忍受,怎麼獨獨她這次……」

「講重點好嗎?月老。」嫦娥伸出手,優雅地輕拍小嘴,打了個呵欠。昨晚麻將搓到天亮,這會兒還得听月老嘰哩呱啦的,真是痛苦。月老氣圓了眼楮,一臉錯愕,忘了閉上嘴。

小兔子銀月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還笑?」月老火大地吼。

「是我不……」銀月已極力忍住笑,月老仍氣得兩眼翻白。

「-還敢笑!」月老猛然大吼。

嫦娥也趕緊以衣袖捂住口,眉眼間全是笑意。

「-們兩個……」月老氣得連指著她們的手指也跟著發抖。「好!我去稟告玉帝,看這件事怎麼處理。」

嫦娥慌亂地拉著月老的衣衫不放,陪笑道︰「月老,事情沒這麼嚴重吧?需要告到玉帝那兒嗎?到時玉帝懲罰我和銀月不打緊,你這個主人也難逃失職之罪。」

銀月一听到她闖的禍要告到玉帝那兒,頓時流了一身冷汗。

「我就算是難逃失職之責,也輕過-這個主人帶著一只小妖孽四處興風作浪。」月老氣呼呼的說,大有豁出去的架式。

頭一次破人罵妖孽,銀月委屈地直掉淚。她又不喜歡當人類!她除了玩耍之外,就是啃胡蘿卜,日子過得無憂無慮,今天要不是嫦娥姊姊準備罵給月老听,她才暫時用她僅修道千年的法力化成人類,乖乖受教,否則誰要變成人類跪在地上任月老糟蹋啊!

「月老別生氣嘛!」嫦娥趕緊乘機拉他回座位。如果事情真鬧到玉帝那兒,那麼她和銀月就真的要流離失所了。

「-這只兔子精!」月老坐在椅子上望著銀月,劈頭就是一陣削。

銀月青絲低垂,嘟著紅艷的小嘴,閉上眼楮,任由月老責罵。

她只不過不小心踩碎了一個泥女圭女圭,值得月老氣成那樣嗎?

小兔子銀月的出現為紅線庵注入不少笑聲。

紅線庵里的金童——和玉女芽芽在知道這里多了一只可愛的小白兔之後,鎮日與她嬉鬧玩耍,還不時以捉弄她為樂。昨日的禍,就是這麼闖出來的——

和芽芽拿了腌制許久,用上好的女兒紅泡制而成的酒釀給銀月吃。那也是月老最喜歡的點心之一。

銀月初嘗酒釀滋味,被它的美味吸引,不但獨吞了一整缸的好酒釀,連月老心愛的「藏青缸」也被她摔破。銀月醉得一塌胡涂,分不清東西南北,亂蹦亂跳,蹦進了「姻緣觀」里。

姻緣觀是月老幫人間兒女牽姻緣線的地方。只要他將親手捏制的男女泥女圭女圭雙腳系上他親自捻成的紅絲線,那麼這對男女將白首偕老、永浴愛河。

銀月哪個地方不好睡,偏偏蹦進月老才剛捏制而成,腳上均已牽綁上紅線的三對泥娃姓擺放的地方。

事情是怎麼發生的,銀月也不太清楚,事實上,當她痛得睜開眼,看到月老將她吊在半空中,指著地上一個破碎的泥女圭女圭狂吼時,她才知道自己又闖禍了。

不錯,她是闖了禍,但也只不過摔碎了一個泥女圭女圭呀!

「-知道-摔碎的可不是一般的泥女圭女圭嗎?那是已經牽上紅絲線,具有靈力的泥女圭女圭啊!」

「那些女圭女圭會說話?」銀月一听到那些女圭女圭具有靈力,第一個想到的是泥女圭女圭張口說話的模樣。

月老差點氣得從椅子上跳起來揍人。

「我在跟-說什麼,-在跟我說什麼,啊?」月老用力一捶桌面。

嫦娥忙朝她使眼色,銀月識相地閉上嘴。

「我說的靈力不是那個靈力,-這個笨蛋!」月老幾乎字字都用吼的。

銀月很快的猛點頭。

反正點頭就對了,月老說什麼都對,千萬別再惹他生氣,反正這已經不是第一次被月老罵,就當老人家在唱歌好了。

「我說的靈力是……是……」月老猛地一陣嗆咳,食指在半空中不斷地揮舞,說不出話來。

銀月一臉無辜的望著因太激動而說不出話來的月老。

「月老,您別急,有話慢慢說。」嫦娥拍撫月老的背。

月老知道氣死自己也沒有好處,于是慢慢地說︰「我所謂的靈力是指一旦泥女圭女圭被我牽上紅線,姻緣簿上寫下男女雙方的名字、生辰年月和成婚日期,那麼這對男女勢必得有情人終成眷屬。」

銀月還是听不懂月老所謂的靈力到底是怎麼回事。

嫦娥也不懂,不過她識相地不再開口惹罵。

「唉!」月老又重重地嘆口氣,看到銀月一頭霧水的表情,他就知道剛剛又是白搭了。

面對跪在眼前的笨兔子,月老竟有種無力感。

怪不得玉帝會把她們兩個往他這邊送,想必他也拿她們一點辦法也沒有。

「-打碎的那個泥女圭女圭,已經被我將她和她的另一半綁上紅線,姻緣簿上也記下他們的生辰,他倆的成婚日期也核對無誤,換句話說,戊寅年辰月戊子日,是這對新人完成終身大事的日子。」

「換句話說,泥女圭女圭一旦被綁上絲線,姻緣簿上又經記載,就好比婦女已經懷胎受孕,既不得更改其既定的骨血,也不得對其姓氏、性別等等妄加更動,只等著瓜熟蒂落、時機成熟……」嫦娥愈听臉色愈白,她終于知道銀月闖下什麼大禍了。

銀月的眼神也漸漸充滿驚恐。

「我……嫦娥姊姊救我!」銀月哭出來,深知自己闖下大禍。

「月老!」嫦娥慌亂的替她求情,「銀月只是只小畜生……」

「是啊!-這個主人放任妖孽行凶,該當何罪?」

嫦娥雙膝一軟,跪在地上。天條戒律森嚴,絕不允許任意殺生,若讓玉帝知道,怪罪下來,只有死路一條。

「嫦娥姊姊……」銀月跪著,來到嫦娥身邊,哭得淅瀝嘩啦。

月老有點不忍心地看著兩人。

他只是說出事情的嚴重性來嚇她們,沒想到竟把兩人嚇得哭成一團。

他很想說事情仍有希望,但是只要一想到銀月在他的庵里胡鬧、想到他幾百軸上好的紅絲線被她弄得一團亂、想到庵里美麗的草地被銀月啃得只剩草根的情景……

月老又生氣的-起眼楮。

他決定給銀月一個懲罰。

「辦法是有,不過……」月老輕撫長須,用懷疑的眼光打量銀月。「-行嗎?」

一听事情有轉機,銀月的眸子亮了起來。但是看到月老的眼光,她知道這一定是天大的難差事。

可是再怎麼難,也比被玉帝派人擰她的耳朵,把她放在砧板上,等著玉帝喊「砍」來得好吧?

于是她鼓起勇氣說︰「不論多困難,我都一定會做到。」

「真的?」月老眸子里閃著算計的光芒。

「只要別把這件事情告訴玉帝,叫我做牛做馬都可以。」

月老有點想笑。

單純的銀月不知道玉帝派了日夜游神四處巡邏,他和銀月之間的對話可能早已被玉帝知曉。他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把嫦娥和小兔子送得遠遠的,就是嫌這兩個災星礙眼,避之唯恐不及,哪還會管這里的事?

「-果然是在月亮上長大的。」言下之意,實在蠢得可以。

「我本來就是在月亮上長大的啊!」銀月眨著明眸,有點不明白,為什麼月老會這麼說?

罷了,懶得再跟她扯下去。月老決定速速送走這只小兔子,讓紅線庵里清靜個幾日。嫦娥至少不會啃他的草皮、不會偷吃他的酒釀、不會弄亂他的紅線球,搞得滿地是絲線,無從整理起。

至少嫦娥是人,人比畜生好管教多了。

他決定了,就把她送到人間幾日,要她為調皮付出代價。

「-到人間去。」月老手指朝下比了比。

「為什麼?」銀月的眼楮睜得更圓。她還以為是什麼大不了的差事,只是到人間而已。「去買東西嗎?」酒釀要去哪里買呢?

月老搖頭,對她奇差無比的反應佩服得幾乎五體投地。還好他就快月兌離苦海了。

「-除了吃以外,還會做什麼?」月老借機再損她。

「我會的東西可多著呢!我會種胡蘿卜、用腳翻土,還會……」銀月扳著手指一一數起來。

「好好好,-什麼都會!」月老擺擺手,簡直快受不了了,再跟她扯下去,他可能會昏倒。「我要-到人間彌補-的罪過。」

銀月光是睜大眼楮,隨即點點頭。「感謝月老救命之恩!」

不用謝,-離開了,我還得感謝-呢!月老松口氣。

「-摔碎的那個女圭女圭……」

「是被我壓碎的,不是摔。」銀月糾正他的錯誤。

月老忍住氣,咬牙繼續道︰「-壓碎的那個泥女圭女圭,今年虛歲二十三,于戊寅年辰月戊子日將與她的另一半成婚,也就是說……」

銀月在一旁扳著手指數,數不出到底應該是人間民國幾年。

「也就是說……」月老盯著她瞧,愈瞧火氣愈大。

他會被這只兔子氣死!她根本沒在听嘛!

「銀月!」月老吼了一聲,把銀月嚇一跳。

「月老,那到底是民國幾年啊?」銀月一臉迷惑。

「八十七年六月十日!」月老用吼的。

「哦。」銀月點點頭,表示了解。

「銀月,-別打岔,讓月老把話說完。」嫦娥連忙說,免得月老氣壞了。

「嗯。」銀月閉緊嘴巴,用力地將頭點了兩、三下。

「那個女子,也就是-壓碎的那個泥女圭女圭,會在六月九日以前發生災厄,-得阻止這場災厄發生,讓他們兩個有情人終成眷屬,順利于六月十日那天完婚,如此我會在玉帝面前為-美言幾句,求他饒-一條小命。」

銀月有點為難的看著月老。她雖然修道千年,但只有百年的功力,僅能從兔子變成女孩子而已,而且她本來就是女的,若想變成男的或老人已不可能。她貪吃、貪睡又愛玩,這種爛成績,教她如何救人?

銀月想象著那個不知名的泥女圭女圭臨死前掙扎的模樣……

如果她生病了,該怎麼救她?

如果她溺水……天啊!她銀月最怕水了。

如果她出了車禍,被撞得支離破碎,那該如何幫她把四肢軀體接回去?

她什麼都不會呀!

嫦娥低頭猛笑。

銀月一下子攢眉,一下子嘆氣,一下子又傻呼呼地看著嫦娥和月老,她不知道自己的呆樣教人想大笑。

「我知道-不會功夫,我會教-的。」嫦娥對她眨眨眼。只是「法術」這門功夫對銀月來說真的太困難了,不過她有辦法。

「月老,你所謂的災厄是什麼?」銀月絞著手指,害怕接下來會听到的答案。

「不知道。」

「不知道?」換嫦娥叫出聲。

月老挑眉。「黑白無常只負責勾魂,怎麼勾由他高興。專司災厄的災戮星君愛怎麼降禍,這個我也管不著,所以答案是不知道。」

「要我跟災戮星君對抗呀!」銀月哀叫連連。

災戮星君很凶,誰敢惹他?

「誰教-去跟災戮星君對抗?-皮癢了不成?他會拿一鍋熱水燙熟-的皮。我告訴-,小心-那一張嘴。」月老不客氣地說。

銀月猛地咽口水,不敢再說半句話。

「反正到了人間以後,-隨時提防危險降臨就對了。」

「總會有個兆頭吧?」嫦娥隨即問,否則教銀月怎麼防呀!

這一問,倒把月老問住了。他只是隨口胡謅,想不到她們兩個竟信以為真。

嗯……什麼兆頭呢?

「印堂發黑。」

「印堂發黑?」銀月睜圓眼楮。

「對,-只要看到那個女子印堂發黑,就是有大禍即將降臨的征兆,這個時候-就得使出渾身解數,別讓她摔著、噎著,盡量護著她。來,我讓-們看看他們的現況。」

說著手一指,一面乾坤鏡出現在半空中,上頭映出人世間的種種。

宇揚科技是一個世界知名的高科技企業集團,它的崛起不過是這幾年的事。

它一直扮演著台灣IC業的龍頭,從事高科技產品的外銷,產品銷路網遍及世界各國。它的業績之所以會在短時間內突飛猛進,躍升為世界知名的跨國集團,主要拜這幾年計算機科技工業發達所賜。

計算機所需要的零件及各種接口設備全與IC業有關。宇揚科技早在五年前就嗅到了這個趨勢,于是不惜斥資買下大批土地,設置晶圓廠、集成電路廠、封裝廠等,一連串的投資使得才剛創立不久的宇揚科技差點轉盈為虧,斷了自己的後路。

當時不少人抱著看戲的心態,想要看看宇揚科技如何善後,但沒想到計算機竟成了新寵,躍升為世界頂級科技的風雲人物。

這樣的轉變始料未及,其它見到有利可圖的廠商也紛紛加入這個戰場,想爭食這塊大餅,但所有的優勢被早已搶得先機的宇揚科技獨攬,他們根本無法與之競爭。

于是五年來,宇揚科技在業界一直扮演著舉足輕重的角色,而「計算機」這號叱 風雲的人物,打它坐上這把金椅後,就一直沒有換人坐坐看的打算。

精準的眼光使宇揚科技的財富增加數十萬倍,它的股票水漲船高,也使得原先差點轉盈為虧的投資都受到肯定。

宇揚科技挾著無與倫比的優勢及卓越的品質,不但在國內設廠,更在國外成立分公司,並且股票在美國上市。憑著它高品質的經營理念及不斷被看好的後勢,股票一上市即被屢屢追高,又再度成為話題。

而帶領宇揚科技邁向新紀元的年輕總裁齊宇揚,于年初躍上了美國某大商業周刊的風雲人物,他年輕、俊帥的外貌和卓越的領導能力,一夕之間引起革命性的話題,成為人人爭相談論的焦點人物。

由原先僅有六人組合而成的公司──一個老板、五名員工的宇揚科技,靠著齊總裁敏銳的判斷力與靈敏的「嗅覺」,短短數年就坐擁金礦銀山,著實令人稱道。

齊宇揚的父親齊祖生是個老師。由于齊家有恆產,土地雖多,但大部分是山坡地。齊祖生不愛財富,對于詩詞書畫倒十分感興趣,因此多年來他們一直住在陽明山的山坡地上,從來沒打算變賣租產,也從來沒想過要投資其它事業。

他堅持能擁有這些全靠祖蔭,更不應亂加揮霍。因此,他不但自己堅持,更把這個念頭灌輸給三個子女,三個子女對父親的諄諄教誨已能倒背如流。

所以多年來,齊家住的一直是與身分地位不太相符的老屋,齊祖生從未想過要變動。斑駁的外表,滲了點風霜味的老屋,反倒是他一直引以為傲的「特色」。

要不是後來老女乃女乃認為屋子老舊得不象話,不符合齊宇揚的身分地位,堅持「佛要金裝,人要衣裝」,在她一聲令下,老屋拆了,蓋了目前最新型的別墅,只怕記者來訪時會驚訝得摔下山坡。

老女乃女乃就是齊祖生的母親。

她的觀念新潮,與她只會讀詩詞的獨生子齊祖生相差極多。

齊祖生最大的心願是退休後環游世界。

齊宇揚幫父親達成了這個心願。如今他的財富是他的父親任意揮霍一百輩子也用不完的。

好說歹說,齊祖生終于提前退休,帶著愛妻,在全家人的歡送下,實現了環游世界的願望。如今老夫老妻兩個正在加勒比海的某個小島度假,日子過得悠哉游哉,非常快活。

偌大的房子只剩四個人住,少了喋喋不休的兩老,三兄妹高興了好一陣子,老二齊宇軒更是囂張,從機場驅車回家後,竟沖入屋內大吼︰「我自由了!暫時不會有人在我身邊誦經了,阿門!」

齊宇揚敲了他一記腦袋才上樓,「胡言亂語,扣三千。」

「什麼?!」齊宇軒眼眸睜大。連這樣也犯法?

齊語嫣听了高興得又叫又跳,纏著大哥不放,「二哥扣的那三千加給我!」

齊宇揚笑笑。「-房間如果再亂得像豬窩的話,連-也等著扣三千。」

「大哥!」

這就是齊宇揚,寵溺兩個弟-不露痕跡,對小他好幾歲的齊宇軒和齊語嫣疼愛有加,但絕不縱容。

當然,他不會真的扣弟弟那三千元的零用錢,反而經常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多給他們一些零用錢。

因為他也是過來人。大學生的零用錢永遠不夠用,衣服永遠買不完,瘋得徹夜不歸是常有的事。

兩個弟妹正值「騷包期」,他還能說什麼?

真希望這樣快活、清靜、沒人嘮叨的日子能永遠過下去。

意思是,他們的爸媽可以盡管在外頭逍遙,家里有女乃女乃在就可以了。

齊女乃女乃身子骨硬朗得很,最恨人家說她老。今年已七十歲的她,外表看起來不過五十來歲,氣色紅潤、體態豐腴,論爬山、郊游,她傲人的體力往往讓比她年輕許多倍的小孫女大喊吃不消,奇怪女乃女乃哪兒來的精力。

除了喜歡烹飪外,齊女乃女乃的電動玩具打得比誰都好,那些俄羅斯方塊、坦克大戰、馬利兄弟、影子傳奇、火鳥等等老掉牙的日式電玩她早就玩膩了,她現在迷上的是計算機。

她也喜歡上網絡,玩得比年輕人還像年輕人,而且敲敲打打的模樣一點也不含糊。

齊宇揚就經常笑她是老來俏,愈老愈活回去了。

「誰說我老來著?」齊女乃女乃每次听到有人說她老,總會氣個老半天,「我的頭發都被你們這幾個渾球叫白了!」

三兄妹老是被她的「童言童語」逗笑。

她可以說是齊家的精神支柱。

偌大的屋子在沒有請佣人的情況之下,屋里屋外的整潔只好靠大家分工合作。

由于齊家負責打理三餐、整理庭院的「煮夫、煮婦」不在,原本只負責打太極拳、玩計算機的齊女乃女乃接下媳婦的工作,負責三個金孫的肚子,整理庭院的工作則由齊宇揚暫時接掌。

齊氏夫婦在家時,家中每個星期打掃兩次,經常把齊宇軒和齊語嫣折磨得快要斷氣。

兄妹倆發揮錙銖必較的天性,二、三樓是他們這對狗奴才的天下,至于一樓,不管多髒、多亂,齊宇軒都能安之若素。

齊語嫣盡管敬謝不敏,不過聰明的她可不會等著挨罵,她會借機溜出去,算準了二哥挨完了罵,委屈地將本來就不屬于他的工作範圍打掃干淨後,她才會回來。

「一樓本來就是老大的,干嘛要我幫他打掃?」每一個人有每一個人的職責,大哥老是欺負他。

「什麼老大的老二的,那我問你,我算老幾?」每次齊祖生只要听到他又在為工作斤斤計較時,總會數落他一頓。

「你算老老大。」

「掃!」齊祖生快要瞪眼了。

「好嘛!」齊宇軒心不甘情不願地繼續打掃客廳,將櫥櫃和桌椅仔細地抹干淨。他後面有一雙眼楮瞪著,他打掃到哪里,老爸的腳步就跟到哪里,沒有一次例外。

難怪父母親出國,他會高興得又吼又叫,只差沒掀了屋頂。

打掃完了就是發餉時間,一星期打掃兩次,零用錢當然也就分兩次給。

所以開銷較大的齊宇軒每次都沒辦法偷溜。

沒辦法,追女生需要錢嘛!

而一向不愁沒錢花的齊語嫣則總是十分優閑。她只要固定領每個星期那兩次的零用錢就夠了,才不像二哥老向大哥泣訴要求加餉。

盡管如此,他們的儲蓄早已破七位數字,這兩個家伙嘴里經常嚷著沒錢,卻比一般人有錢得要命,他們的想法是,反正大哥的錢多得花不完嘛!不多掙點太可惜。

這就是齊家的生活哲學。賺零用錢得付出勞力,但給的也是天價,起碼不是外頭一般工讀生的時薪。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飽讀詩書的齊祖生堅持有錢亦當沒錢看,所以齊家發了,只多了五輛跑車和兩個司機,其它的還是照舊。

未成為跨國的集團前,齊家的日子是這麼過的,變成有錢人之後,齊家的日子還是這麼過。

二十一歲的齊宇軒和十九歲的齊語嫣就非常受不了老爸有如頑石的腦子,經常暗中商討改造之法,卻沒有結果。

而齊宇揚則不置可否,听到弟妹們的抱怨,他會借機訓他們一頓,認為不能寵壞他們。

他們的生活方式,在陽明山這一帶富裕人家的眼里算是異類,不過他們頗能自得其樂。

每當齊宇軒的一票好友以此糗他時,他倒覺得無所謂,他與家人同一陣線,所以能大方的讓朋友笑個夠。

反正生命是自己的,愛怎麼過別人管不著。

但是這樣的生活顧曼綾卻不欣賞,不止一次噘著小嘴向齊宇揚抗議。

顧曼綾是齊宇揚的未婚妻。兩家是鄰居,只隔一條馬路對望。

「為什麼不請個佣人嘛?這樣多累呀!你應該讓爸媽享享清-才對。」這樣她嫁過來以後也才不用做家事。

身為齊宇揚的未婚妻,她早就迫不及待地改稱他的父母為爸爸媽媽。

「不,他們想要過這樣的生活就順他們的意,做人最重要的是能快樂。」

這樣也能快樂?!顧曼綾真服了這對未來的公婆。

她認為未婚夫的腦袋真該剖開來洗一洗。她實在不懂,他是裝傻還是真的遲鈍?他听不出話里的暗示嗎?他總該替她想一想,他忍心讓她這個從不做家事的千金小姐也做那種打掃工作?忍心讓未曾下過廚房的她弄得油煙滿身?

可是她愛齊宇揚,更愛他現今無人能及的地位。她從小就追著他跑,成天黏著他,宇揚長、宇揚短的叫。她活潑、美麗又可愛,惹人疼愛,家里三個哥哥疼她、寵她,齊宇揚又對她呵護備至,當時她幼小的心靈就已經萌發了非齊宇揚不嫁的決心了。

所以為了齊宇揚,她凡事願意忍耐。

齊家和顧家住得非常近,只隔著一條馬路斜斜相望,他們一塊長大、一塊讀書、玩在一起,一切都是那麼的理所當然,所以當兩家家長提及婚事時,並沒有人反對。

齊宇揚並不是沒見過比顧曼綾還要漂亮的女人,只是能讓他側目多看兩眼的女人,不是已婚就是身旁已有護花使者,雖然都很漂亮,卻激不起他心湖半點波紋,齊宇軒就經常笑他,這輩子是被顧曼綾吃得死死的了。

「看到了沒有?這就是齊、顧兩家的生活概況。」月老撫著白須,手一揮,乾坤鏡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真是個有趣的人家。」嫦娥非常喜歡毫不做作、處事挺有原則的齊家人。

「那當然-以為『-祿壽喜』四大-分是隨隨便便說給就給的嗎?要積德行善,不是光做表面功夫,而是發自內心歡喜而為,才能享有這樣的-分。」月老如是說。

「這麼說來,他們做了不少善事-?要不然齊家為什麼會那麼富有又一片祥和?」

月老正要回答,就被銀月的嘆息聲打斷。

「我要怎麼樣下去呢?」銀月雙手托腮,柳眉緊蹙,非常苦惱。

她下凡是要幫助人,可是她的法力有限,對方又不認識她,如果想寸步不離地看牢那個可憐的泥女圭女圭,如何才能進得了她的家門?如何像個丫鬟一樣在小姐身旁待著,幫她逢凶化吉呢?

月老與嫦娥互看一眼。

銀月雖然有點呆呆的,可是並不表示她笨,起碼她想到了兩人還未想過的問題,她下凡後住哪里?吃喝怎麼解決?又如何才得以接近顧曼綾?

「很簡單。」月老手一抬,一個圓形光環便出現在手中。他將光環放在地上比了比,決定好方位之後才開口︰「-只要踏入光環里,會正好落在顧家的屋頂上方,接下來就看-的了。」

銀月看著地上閃著光芒的光環,為它的靈力訝異不已。

這麼神奇的光環,真的踏進去就可以落入凡塵了嗎?

「我已幫-調好方位,至于如何讓顧家的人收留-,得靠-自己了。」

「-就說︰『謝謝你們的救命之恩,銀月願留下來為你們做牛做馬。』這個理由行得通吧?」嫦娥自己也不太確定。

「嗯。」銀月點點頭,把嫦娥姊姊教的謹記在心。

「那-可以下去了。」月老心底悄悄吁口氣。終于要送走瘟兔了。

銀月走向光環。

「等一等,我教-幾招備用。」嫦娥叫住銀月,想教她幾句咒語,好讓她辦事時順利些。

嫦娥拉著銀月,在她耳朵旁邊嘀嘀咕咕的,——忽然在這時走進來,大叫道︰「不好了!小兔子,玉帝派人來捉-了,-看,那不是專門傳令的殿前侍衛?他手里還拿了把刀。」

銀月嚇白了臉,驚恐地看著正步入大門的侍衛。

完了!一定是玉帝已經知道她踏碎泥女圭女圭的事。曾有金童不小心打破玉帝心愛的花瓶而與玉女一同被貶入凡塵當七世夫妻,可謂吃盡了苦頭,花瓶沒有生命尚且如此,泥女圭女圭是一條人命,她完了!玉帝派人來斬她的兔頭了。

銀月心一慌,想也沒想地就要往光環踏入,沒想到一慌亂,不小心踢到光環,將它的位置踢離了寸許——

在一旁頻吐舌頭,月老了解地摟著——的肩膀直笑。

「我話還沒說完呢!」嫦娥還有話要說。

銀月雙腳一踏入光環,只听到她尖叫一聲,身形立刻往下墜。

嫦娥看得傻眼,「這麼快就下去了?」

侍衛走進來,他是來向月老借東西的。身為玉帝的侍衛,走到哪兒,吃飯的家伙就帶到哪兒,這是理所當然的。

「嫦娥姊姊,-還有什麼話還沒有說啊?」——依然一臉的笑,他和芽芽偷听到談話,才乘機整整兔子。

嫦娥拍拍額頭,「哎呀!我忘了告訴她……她……」嫦娥指著光環,朝里頭望了望,根本已沒有銀月的影子了。

「我還沒把換衣服的咒語說完。而且……」嫦娥再度看著光環里一團濃濃的白霧。

「而且我忘了告訴她,她的法力還不到火候,夜半十二點一過,她就會現出原形。」——

睜圓了眼楮,想象小白兔月兌光光又被打回原形的模樣,不由得吞了口口水。

月老听了差點昏倒!

「不會有事吧?」嫦娥煩惱地蹲在地上,雙手托腮,看著光環里霧茫茫的一片。

兔子精大鬧人間?不會吧!眾人心中暗叫一聲。

孫慧菱-銀月小兔好香的烤肉味!

齊宇揚閉上眼楮深吸一口氣,將彌漫在空中的香味納入胸腔內,盡情品味一番。

他好久沒這麼享受過了。

偷得浮生半日閑,在一個清涼的周末傍晚,兩兄弟在庭院里搭起烤肉架,一家人坐在藤椅上,邊聞著烤肉香,邊享受陣陣涼風吹拂。

「哇!好香。」齊語嫣邊吃邊指揮。她和女乃女乃只負責吃,其它的一概不管。

「女乃女乃,-看,是月亮!」她像發現了新大陸般直喊,仰頭盯著明月瞧。

「今天又不是八月十五。」齊女乃女乃取笑道。

「去年的八月十五我就沒看到月亮。」齊語嫣嘟著小嘴嚷,八月十五的月亮又不見得每一年都瞧得到,有一年還剛好踫上台風。

「哇!好美。」她雙手托腮,著迷的看著天空中的皓月,旁邊還有幾顆星星呢!

這樣的氣氛讓她感到一切都很美好。

即使只是一輪明月,只有風吹過樹梢所發出的聲音,並且有飛機飛過發出的噪音破壞寧靜,仍讓她感覺到這一切美得沒有比此時還要美好的時刻了。

齊宇揚听了莞爾一笑。真是愛作夢的丫頭。

「別指月亮!」齊女乃女乃出聲警告,把齊語嫣嚇得立即收回手。

齊宇揚哈哈大笑,直揉著她的短發,將她俏麗的短發弄得亂七八糟。

齊女乃女乃曾在他們小時候告訴他們,用手指指著月亮,隔天耳朵會被割破,那是月亮給不敬的人的一種懲罰。齊語嫣偏偏不信,在晚上睡覺之前偷偷地指著月亮,想要試試看,結果……

隔天她竟得了腮腺炎!一夜之間,她俏麗的小臉腫得變了樣,把父母親和女乃女乃急壞了。

從此,她再也不敢這麼做,不再跟「習俗」過不去。

齊宇軒一邊烤肉一邊隨著音樂的節拍搖晃,不時傳來他的低吼,整個人沉浸在音樂的國度里,一副樂在其中的模樣,只差沒拿著串烤肉手舞足蹈。

「告訴你多少次了,別戴耳機听音樂,你怎麼老是不听?」齊宇揚走過去,一把扯掉他的耳機。

「你干什麼?這是最新流行的RAP!」

兄弟倆開始動手爭奪耳機,不一會兒齊宇軒就敗在齊宇揚的手里。

「女乃女乃,-看大哥!」齊宇軒氣得哇哇叫,他的大哥欺人太甚!

「別理他們。」齊語嫣笑個不停。二哥老愛修理她,大哥偏愛修理二哥,算來還是她贏。

「去去去!你們要打去旁邊打。」齊女乃女乃邊笑邊趕人。

「女乃女乃,大哥好過分哪!」

「誰理你。」齊女乃女乃白他一眼。

「好好好!我進去開音響!」齊宇軒只好乖乖投降。

沒辦法,誰教他技不如人?

這時屋內正好傳來電話鈴聲。

「一定是找我的!」齊宇軒像火燒似地沖進屋里,邊沖邊嚷。

「臭屁!」齊語嫣在他身後大扮鬼臉。

「找我說我不在。」齊宇揚笑道,他好久沒像今天這麼開心了。

「女生的我才接,男生打來的一律不在。」齊語嫣也跟著嚷。

齊女乃女乃搖搖頭,簡直被他們打敗了。

屋內傳來震天價聲的音樂,屋外的三人同時換上一副受不了的表情。

齊語嫣拿著雞腿和齊女乃女乃膩在一塊,齊宇揚則起身伸展雙臂。

突然空中傳來一陣驚叫,三個人同時望向天空。

一道白影映入他們眼簾,由高空直墜而下。齊宇揚伸手一接。

「啊!」

由于沖力過強,齊宇揚被震退好幾步,然後跌坐在地上。

齊語嫣和齊女乃女乃嚇得說不出話來,眼楮一瞬也不瞬地瞧著天外客發呆。

她沒穿衣服,只圍了條白色浴巾,一頭烏溜溜的長發披在背後,雪膚、紅唇、娟秀的眉、俏鼻,還有兩顆免牙。

這女孩長得很標致,頂多十六、七歲。肌膚白皙柔女敕得像掐得出水來,更教人驚訝的是她小嘴里的兩顆兔牙,不但不難看,反而非常可愛,很有東洋味道,不失清純,很討人喜歡。

銀月單手緊握著浴巾,沒想到自己會掉落在這個人的懷里,她只記得護住胸前,疏忽了露出大半白皙的美背供另外兩人欣賞。

她美得讓齊語嫣看了也忍不住吞口水。

齊宇揚沒料到會有一個女孩突然從天上飛下來,掉進他的懷里,而且還長得如此迷人。

銀月作夢也沒想到她怎麼會掉錯地方了。她先是一怔,隨即一笑。

還好她認識他!

雖然掉錯地方,幸好離泥女圭女圭──顧曼綾的住處不遠。住在這里幫這個叫齊宇揚的拯救他的未婚妻也可以,不一定非要住在泥女圭女圭的家里不可。

「我就說嘛,一定是我的電話。」齊宇軒推開紗門走出來,忽然听到好幾聲尖叫。

是齊女乃女乃和齊語嫣的。

另一聲高分貝的吼叫是銀月的。

「不要臉?你走開!」突然見到一個男人從屋里沖出來,銀月嚇得哇哇叫,趴在齊宇揚的身上。她的重要部位差點就被看光光了啦!

一想到自己差點春光外泄,她才意識到另一件事。

「啊──」她飛快的跳起來。她竟黏在一個男人身上!銀月氣急敗壞地又跺腳又尖叫,覺得丟臉極了。

齊宇揚差點站不起身。

「不許看!」齊語嫣努力地想要捂住齊宇軒的眼楮。

「進去、進去,誰教你出來的?」齊女乃女乃把齊宇軒趕進屋。

「-是誰?」齊宇揚站起身,蹙緊眉頭問。

「我是……」銀月看到男人被趕進屋,安心了不少,但是她仍說不出話來。她該怎麼介紹自己?該如何說明來意?

齊宇揚雙手環胸,嚴厲的看著她。

這個女孩真是膽大得可以,在陌生人面前也不以為意,只在宇軒沖出來的時候才裝模作樣一番,分明是來勾引男人的。

他瞬間恢復清醒,沒被她的美麗沖昏頭。他倒要听听她如何自圓其說。

「-是誰?」

「我叫銀月小兔。」銀月小心翼翼地望著他。他看起來好凶!

「-打哪兒來的?」齊宇軒忍不住地從屋里沖出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女孩長得好漂亮!

齊語嫣硬把他往後拉,不讓他靠銀月太近,免得又嚇著她。

「-家住哪里?」齊宇軒好奇地問,直朝她揮手。

齊女乃女乃和齊語嫣也是一臉好奇的表情,這女孩到底是從哪里來的?

齊語嫣抬頭看向天空。

該不會是從噴射客機掉下來的吧?

可是怎麼會只圍了條浴巾?

齊宇揚嚴厲地瞪著她。

銀月吞了口口水,不太好意思地朝他笑了笑,怯怯的伸手指了指天空。

齊語嫣捂住嘴,不敢相信地瞪大眼楮與齊女乃女乃互看一眼。

真的是從飛機上掉下來的!

這麼說發生空難了!得趕快報警,告訴他們還有一個人存活,她只圍了條浴巾……

浴巾?!

齊語嫣立刻止住腳步看著天外客,沒听過有人只圍了條浴巾上飛機的呀!

「-到底是誰?家住哪里?我立刻送-回去。」

哇!他好凶,好難相處。銀月低下頭,委屈的扁著小嘴。

「大哥,別對她這麼凶嘛!」齊語嫣十分不忍心,這女孩長得漂亮又可愛,她很喜歡。齊語嫣親熱地摟著她,當她的靠山。

「就是說嘛!搞不好她是你的崇拜者,費盡千辛萬苦才找到這里,好歹來者是客,應該請她和我們一塊烤肉。」齊宇軒說著,眼楮忍不住地直往漂亮女孩美麗的香肩瞄,暗羨大哥的好運。

自從大哥成了雜志封面的常客之後,常有女孩找上門,他早已見怪不怪,但就屬這次最離譜,也最養眼。

齊宇揚沒好氣地瞪他一眼。

「語嫣,帶她進去穿衣服,待會兒送她回去。」齊宇揚看向妹。

回去?「我的家在天上!」銀月訝異的說,一臉認真的神情差點讓齊宇軒笑出聲,連齊語嫣也忍不住地直笑。

齊女乃女乃笑著搖搖頭。這女孩真有趣,雖然招式辣了些,倒不矯揉造作,讓人無法不喜歡她。

「走吧,我帶-去穿衣服,穿好了衣服,請-飽餐一頓,我再開車送-回家,好不好?」齊語嫣忍住笑,輕聲細語哄著銀月,打算帶她進屋。

銀月的小臉垮下來,一臉失望,教人看了很不忍心,只有齊宇揚不為所動。他朝她挑挑眉,依然一臉冷厲。

「走吧。」齊語嫣輕聲催促。她搞不懂這女孩是怎麼掉到這里來的,為什麼身上只圍了條浴巾,不過好奇歸好奇,她不願意回答,自己也不好意思再追問下去。

齊語嫣拉著她的小手,只見銀月邊走邊回頭,一直看著齊宇揚,她眼底充滿失望,很傷心又無奈。

銀月沒注意到烤肉用的鐵網近在咫尺,一個不留神,她左腳踩上去。

「啊!」齊宇軒大叫。

齊女乃女乃想喊也來不及了。

齊宇揚立刻沖過來。開玩笑!鐵網一踫上肉片能馬上將肉燙熟,這個女孩一腳踩上去怎麼得了?

齊語嫣回頭一看,也嚇壞了,捂著小嘴哇哇直叫。

齊宇揚很快的沖到銀月身邊,用力將銀月的左腳移開。

齊女乃女乃和齊宇軒也圍過來,想看看銀月的傷勢。

銀月傻傻的看著他們受驚嚇的臉。

齊宇揚與齊語嫣將她安頓在門前的石階上。

「拿冰塊來!」齊宇揚頭也不抬地喊。

幸好盛滿冰塊的冰桶就放在門邊,齊宇軒立即提起冰桶沖過來。

齊宇揚月兌下上衣,一把包住冰塊打算冰敷。齊語嫣小心翼翼抬起銀月的腳,大伙一看,全都驚呼出聲。

齊宇軒被駭得連退數步,扶著齊女乃女乃一起退後。

齊女乃女乃捂住胸口,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

「語嫣,過來!」齊宇軒沒忘記妹妹的安全,趕緊將她拉到自己身邊,左右手各護著她們。

「-……」齊宇揚不敢相信,他雖然震驚卻還算鎮定。他模模銀月被鐵網燙過的腳掌,不敢相信它依然完好如初。

被燙著的腳掌原本一片紅,可是一瞬間紅潮褪盡,依然是白皙的腳掌。

「我的天!她是妖怪!」齊宇軒拍著額頭大叫。他們全都親眼看見她的腳掌自動恢復,這不是妖術是什麼?

「我不是!」銀月委屈地說,漂亮的秀眉差點揪成一團。她雖然沒有修道成仙,但她才不是什麼妖魔鬼怪。

「-不是?那-……-……」齊宇軒邊說邊喘氣,不知該不該說下去,若惹妖怪生氣,他性命休矣。

難怪她會莫名其妙地從天上掉下來,又對自己的來歷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齊宇揚警戒的望著她。他不怕死地站在她的面前,生怕她對他的家人有不利的舉動。

「我又搞砸了!」銀月好委屈。她不小心將神力泄漏出來,完了!沒有人敢收留她了。

「-是誰?」齊宇揚冷聲道。他不管她是狐狸精還是外星人,總之休想傷害他的家人半根寒毛。

「我是銀月。」

「住在哪里?」

「天上。」銀月又再度朝天空指了指,發覺他們的眼神有些變化。「你們……相信了?」她問齊語嫣。

「嗯。」齊語嫣有點怕怕的朝她點點頭。

銀月如釋重負地吁了一口氣。想不到他們這麼快就相信她了,她還一直擔心不知該如何啟齒請對方答應收留她,讓她完成任務後再回去。

「哪個星球?」齊宇軒愣愣的問。

銀月听不懂,轉著眼珠思索他話里的意思為何。

「-想干什麼?」齊宇揚雙臂環胸,口氣不太好,兩道俊眉皺在一塊。

「我沒想干什麼,我只想住在這里三個月,幫你一個忙。」銀月笑咪咪的站起來,並且輕拍齊宇揚的手臂。她想跟他們成為朋友。

可是她的手才輕輕一踫,根本沒使上力道,齊宇揚忽然被她推離了兩大步。

「啊!我的手臂好像斷了。」齊宇揚捂著手臂大呼。

銀月被他的話嚇了一大跳。他的手臂怎麼突然斷了?

「我的天!」齊宇軒擔心地跑向大哥。

「快去開車,帶我去看醫生。」齊宇揚的五官皺成一團,疼痛難當。

「快去呀!」齊女乃女乃也著急的直嚷,催促齊宇軒。

車子飛也似地沖出齊家的庭院,僅留下憂心忡忡的齊家兩位女性,還有一臉無辜的銀月。

「怎麼辦?」銀月看向她們。

齊語嫣和齊女乃女乃互相對望,不敢再看向銀月。

車子又飛也似地沖回來。「上車!」齊宇軒打開車門緊張地喊。他差點把女乃女乃和妹妹丟給妖怪,忘了她們的安全。

齊宇揚痛得滿頭大汗,咬著牙關等弟弟開車送他就醫。

齊女乃女乃和齊語嫣趕緊上車,沒有人敢再多看銀月一眼,撇下她一個人面對空蕩蕩的庭院。

銀月呆呆地望著車子沖出視線外,良久,她突然大呼一聲,浴巾差點掉在地上。

他們收留她了!他們真的肯收留她了!

留下她,就是要她幫忙看家,免得宵小進門。她成功了!總算沒把事情搞砸。

銀月高高興興的走進屋里,開始她的探險之旅。她一間一間的模索,終于找到她要的房間──一間正對顧家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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