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司情人 第九章
見到黎家院內那盞柔和的燈光,官啟杰就有一種回到家的感覺,也許自小飄泊慣了,沒有親人的遺憾雖然一直存留在他的心中,但他卻依然活得很好,除了偶爾夜深人靜的孤單,不過,認識了黎丹,住進了黎家,讓他開始有家的感覺,也似乎習慣這樣的感覺。
「伯父,我回來了。」官啟杰人才剛踏進院子,就忙不迭跟屋里的黎國盛打招呼,自己喜歡黎老爹那一臉親切猶如家人的笑容,喜歡他樂于與眾人分享生活的一派樂天。
孰料,這回黎國盛迎出來的不是笑容而是一臉的慌張。
「啟杰,你終于回來了,我找了你一整個晚上。」黎國盛抓住了他的衣袖,急忙忙的往里頭拉。
「伯父,發生什麼事嗎?」
「是有事,丹兒中午出去到現在還沒有回來,而且連一通電話也沒有,不知道會不會發生什麼事,你幫我打電話問問石仲恩,我把黎丹的房間翻遍了卻老找不到他的電話。」
「石仲恩?」
「是啊!中午來了一通找丹兒的電話,說是石仲恩出事了,在……什麼北投工地,她急急忙忙趕去到現在一點消息也沒有。」
「我中午在公司還見到石仲恩,他怎麼會出事?不對!老天——」官啟杰意識到整件事情似乎有點不對勁,忙撥了通電話給石仲恩。
「喂。」
「對不起,我找石仲恩先生,請問他在家嗎?」
「我是,你是哪位?」
「官啟杰。」
「官先生?!有事嗎?」
「是這樣的,黎丹中午接了一通電話,有人告訴她你在北投工地出事了,她就急忙跑去找你,可是到現在還沒回來,我想問你是否知道她的下落?」
「中午我們還一起開會……我不知道這件事,或許我們應該到北投工地去一趟。」
官啟杰沉思了—會,問道︰「有沒有人打電話找過你?」
「我剛到家……不過,我今天收到了幾通同一個號碼的Call機。」
「是誰?」他慌張的問著。
「我沒回,所以不清楚。」
「這也許是一條線索,你打打那支電話問問,我現在先到工地去一趟,你的行動電話號碼給我,我待會打電話給你。」
「好的,就這樣,我收線了。」
掛上電話,官啟杰的臉色難看至極。
「怎麼回事,啟杰?石仲恩在家,丹兒一定是被騙了,對不對?我們應該馬上報警!」
報警!官啟杰迅速的拿起電話,撥了一串號碼,在這個時候,他應該可以幫自己最大的忙……
「石先生,你終于回電話了,我以為你一點也不關心你女朋友的安危。」
電話的那頭傳來幾聲冷笑,在靜極了的夜里听來令人毛骨悚然,令石仲恩的一顆心更是七上八下的。「你是誰?想要做什麼?」
「我是誰你就不必管了,五百萬換你的女人,遲了,我可不敢保證她會不會被毀容什麼的。」
「黎丹在你那里?」石仲恩慌張的問著。
「沒錯。」
「我怎麼知道你有沒有騙我?」他仍抱持著懷疑的態度。
「你來了自然就知道我有沒有騙你,我們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你怕什麼?只要你不報警,一切好說。」
「你在哪里?」石仲恩想問清他的所在地。
「等到你將錢弄到手了,我自然會告訴你我在哪里,明天十點我會打電話給你,可別再拖拖拉拉的,我沒有什麼耐性。」他已開始有些不悅的道著。
「黎丹她沒事吧?」
「她不會有事的,如果明天我能順利拿到錢。」
「你到底是誰——喂——」石仲恩惱怒的掛上電話,想到黎丹的生死未卜,他的心一刻也無法安定下來。
電話鈴聲再度響起,石仲恩快速的接起電話。「喂?」
「我是官啟杰,情況怎麼樣?」
「我聯絡上了,黎丹的確是在他手里,他要五百萬才肯放了她。」
「五百萬?他和你約什麼時候?他是一個人還是一伙人?」
「沒有听到有其他人的聲音,但是我想一定不只一個人。」石仲恩憑直覺猜測著。
「也許他們要錢只是個幌子,如果綁人只是為了要錢,也不會這麼巧約在北投工地,」官啟杰思索著,問道︰「不過,無論如何錢得先湊出來,我的錢都存在奧地利的銀行,一時之間拿不得,五百萬你可以籌得到嗎?」
石仲恩略微沉吟道︰「我在銀行的活存也不多。」
「這樣好了,我和秦魯山調一下,如果他方便的話,你明天直接到他家去拿,我馬上打電話給他。」
「秦魯山?」石仲恩揚了一下眉,「是龍業集團的董事秦魯山?」
「沒錯,你應該知道他住在哪兒吧?」
「我知道,調得到嗎?」
「應該沒問題才是,那就這樣了,如果沒問題的話我就不打電話給你了,你照著他們的話做,我馬上就到工地了,有任何新的狀況我再跟你聯絡。」官啟杰匆匆交代著。
「他們有交代不要報警。」石仲恩提醒著他。
「我知道了,我知道該怎麼做。」
「麻煩你了。」
「不,是麻煩你了,再見。」官啟杰客套的說著。
石仲恩望著話筒,對官啟杰最後的這句話感到五味雜陳,如果黎丹是因為那件縱火案而被牽扯在內,他真的就太對不起她了。
另外一頭的官啟杰則在掛上電話後,隨即撥了一通電話給秦魯山及他警界高層的朋友梁助。
這一切真的荒謬透了!黎丹望著自己被綁的手腳,又望著這方圓五里內的黑暗,除了無助與莫名其妙,她還有深深的恐懼,難道這些人要把她給活活凍死餓死?!她究竟得罪了什麼人
「喂!搞定了,他似乎相信我們是為了錢哩!」一個被帽子遮住半邊臉的男人剛從山下走了回來,手上還提了一些吃的東西。
「如果他發現他籌了半天錢,女朋友最後還是活活被燒死不知道心里會作何感受?」
「我管他媽的作何感受!他為什麼在叫人縱火的時候沒考慮遇別人的感受?我們的妻子都不是人嗎?」
黎丹愈听愈不對勁,奮力的動動手腳,故意發出聲音引起他們的注意,她必須問問他們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而不是莫名其妙的死在他們的手里,她的舉動很快的受到注意,一個拐著腳的男人瞪著眼走到她的前面來。
「干什麼?你活得不耐煩啦?放心,很快的我們就會送你到閻羅王那邊報到,不用急。」
「我們真的要把她給做了?」另一個(i-zhu.com)男人走了過來,「或許嚇唬、嚇唬他也就夠了,這樣做畢竟是犯法的。」
一巴掌從拐著腳的男人手上揮到了這個男人的臉上,斥喝道︰「我操!事情都做到這個田地你還說這些五四三?你以為我們綁架就不犯法?嚇唬他?沒在這小姐的身上刮幾刀能嚇唬得了他?拿刀刮人難道不犯法?你有沒有腦子啊?」
「好了,你們兩個有完沒完?留著點力氣,免得出了什麼狀況時跑也跑不動,打也打不贏的,找死啊!」一名身著牛仔褲,較為年輕的人在一伙人中站了出來,瞅了黎丹一眼,「你是不是有話要說?」
聞言,黎丹拼命的點頭,穿牛仔褲的男人遂走上前替她將嘴里的布條拿掉,「說吧!有什麼遺言?」
遺言?!黎丹瞪大了眼。「你們要殺我?」
「你在一邊听了那麼久,你以為我們在你面前唱雙簧?」他笑得放肆,瞅著她的眼中帶著有趣的光芒。
「可以告訴我,我究竟哪里得罪了你們嗎?」黎丹正視著他的眼,鼓起勇氣問道。這個穿牛仔褲的男人是她覺得在這一伙人里頭感覺最正派的一個,或許他會告訴她一些她想弄明白的事。
「你沒有得罪我們。」
「沒有?那為什麼要殺我?」
「為了石仲恩,你是石仲恩的女朋友,沒錯吧?」
「他怎麼得罪你們的?」
「他叫人縱火燒了北投那一整塊的舊房舍,我們要他替死去的那些人償命!」
「死去的人?那場火燒死了人?怎麼可能?!媒體明明報導只有幾個人受點輕傷,怎麼會有死去的人?你們沒搞錯吧?」
「搞錯?小姐,請你搞清楚,死去的都是我們的親人,我們會搞錯?你也未免太天真了。」
「可是為什麼媒體都沒有披露呢?這麼大的事不可能沒有人知道啊!」黎丹還是覺得難以置信,石仲恩明明也說那場火沒有人死亡。
「龍業集團財大勢大,要壓我們這種老百姓的新聞還不容易?要不是這樣,我們又何必自己犯罪來討回公道?社會既然無法給我們公道,那我們只好自己來要了。」男子忿忿的說。
「你們的意思是要我為石仲恩還債?」
「算你倒楣!雖然我也替你惋惜,長得這麼如花似玉的美女我倒是難得見到過,石仲恩這小子還真有福氣。」他抬起黎丹的下巴細細的打量幾次,指尖滑過她的頸項又滑到她的胸口……
「你住手!」黎丹氣急敗壞的瞪著他,「把你的手拿開。」
「我偏不!」他揚著臉,抬高了下顎,對她氣極的模樣似乎很感興趣,「你愈來愈讓我感興趣了,不如我們……」
「住口!你不可以這麼做。」
「你可以試試。」
「阿華,你真的要她?」拐著腳的男人靠近他的身邊,「我想不太好吧!如果不小心……你可就月兌不了身了。」
「深山野地的有什麼打緊?再說,把她燒成了炭還會驗的出什麼來嗎?你太多慮了。」這個叫阿華的(校︰婷兒)男子眼楮依然灼熱的盯著黎丹,仿佛她是他見過最好的獵物。
黎丹覺得自己真的是笨得可以,怎麼會覺得他是所有人里頭最正派的一個呢?他簡直像一只披著羊皮的狼,不,是
拐著腳的男人冷笑一聲,「不怕她做個冤死鬼後來找你索命?」
「橫豎是得把她殺了,她要找也不會只找我一個人,對不對,黎小姐?」
「我是不會只找你一個人,但是我會每天只入你的夢!」黎丹滿懷著不悅。
「那我可求之不得,有美女天天來人夢可不是一般人求得到的事。你們說是不是啊?」阿華仍在一旁耍著嘴皮子。
其他五個人哄堂大笑,連拐著腳的男人也笑了,不得不佩服阿華的勇氣,「要就快去吧!我可不想拖列天亮才能放那把火。」
「你听到了?全部的人都同意將你交給我呢,走吧,美人。」阿華一把將她從地上拉起,騰空一抱,她便穩穩的落在他的懷中。
「你這個豬八戒,放開我!听到沒有?你放開我!」黎丹用力的槌打著他的胸口,他卻依然無動于衷。
「阿華,可別跑太遠,時間不多。」
「不會太遠,但至少得讓你們听不到她的叫聲才行,這種事我可不想眾樂樂。」阿華邊走邊回應著,語氣中充滿著促狹的意味。
阿華說完,其他人又是大笑不止。
望著阿華抱著黎丹的背影,拐著腳的男人隱隱的感到一抹不安,總覺得似乎會有什麼事發生……
那愈來愈深的草叢,那愈來愈暗的盡頭,讓黎丹益發的歇斯底里了起來,又咬又槌的直往阿華的身上落。
「你放開我!石仲恩做的事你們去找他,不要扯上我,我是無辜的,不是嗎?我求你不要——啊——」黎丹突然發現自己被放在草叢里頭,整個人忙不迭縮了起來,望著眼前這個幾乎快要一聲不吭的男人,「你要干什麼?你不可以這麼做!」
「你的精神實在好得不得了。」他笑著搖頭,「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你大可放心。」
「你說什麼?」黎丹愣愣的望著他。
「我是警察,真實的名字叫梁助,是官啟杰的朋友。」
「嗄?!怎麼會……」
「上回官在龍業集團的停車場莫名其妙的被一群人攻擊,這件事我一直都在調查,後來我得知了與北投的那場火有關,為了找足證據,所以我混了進來,沒想到這群人又要滋生這麼大的事。」梁助將她手腳的繩子解開,又將外套套在她的身上。
「你怎麼知道我認識官啟杰?」黎丹有些懷疑。
「他常提到你,一天照三餐提。」他調侃著她。
黎丹羞紅了臉,「哪有那麼夸張。」
「是真的,不信你待會可以問他。」
「待會?」她有些胡涂了。
「官前幾個小時和我聯絡上了,過不久他會和我手下的警員一道上山來,你先躲好,前頭一場打打殺殺是免不了的,你一個人不要亂跑,山里很暗容易迷路。」
「我知道,謝謝你,要不是你,我可能就沒命了。」
「要謝就謝官,他因為關心你,對我可是威脅利誘全用上了。」梁助笑了笑站起身,「我要回去看看前頭的情形,你不要亂跑。」
「我知道,你交代過好多次了。」
梁助撥了撥頭發,聳肩道︰「官一定沒有我這麼羅唆吧?」
黎丹笑了笑,「你要小心,如果看見啟杰別忘了告訴他……」
「我會告訴他你在這里,要他馬上來找你,OK?」梁助朝她揮了揮手,頭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希望一切沒事才好!黎丹在心里默默的禱告。眼皮卻在此刻跳得愈來愈厲害,她睜開眼擔憂的望著梁助離開的背影,強烈的不安包圍著她……
「喂,阿華怎麼去了這麼久還不回來?」
「你問我,我問誰?八成是那小妞太不合作,不好上手。」
「都快一個小時了耶!再怎麼難搞也該搞完了。」
拐腳的男人抽完了一根煙又點上一根,「小李,你去找找。」
「老郭啊!阿華才說不要去吵他,我如果不小心被他發現了,他不打死我才怪!」小李有些膽怯的回著。
「你就怕他不怕我?他可是後來才加入的,防著點總是好的。」
「人家死了老婆,你要防著他什麼?听說他才新婚不久,他的怨氣不會比我們幾個少的啦!」小李仍在推托著。
「話是沒錯,可是我總覺得怪怪的……叫你去看就快去,要是怕被打,不會躲起來看啊?」老郭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說得也對。」小李說著,往方才阿華離開的方向走了幾步,卻發現草叢里不知何時多了好幾雙黑亮亮的眼楮,這一驚非同小可,不由得大叫出聲︰「老郭啊!有鬼!有鬼!」
就在他叫第二聲有鬼的時候,草叢里埋伏的警員們全部現身往那一群人節節逼近。「警察,手全部舉起來。」
「他媽的!被出賣了!」老郭盯著警員看,眼中有著濃濃的憤慨,「我們犯了什麼罪?」
「綁架人質、勒索錢財、聚眾滋事。」
「綁架?人呢?你們大概是搞錯了吧?」
「人就在我們警方的手里。」梁助從黑暗中走出來,命令道︰「把他們抓起來!」
「阿華?!」小李吃驚的叫道。
「早說他有問題。」老郭將煙丟在地上踩熄,「我他媽的說你怎麼一下子變得這麼猴急!」
「關于北投那件案子,我會還你們一個公道的,你們先跟我問警局。」
「公道?我呸!你騙我是三歲小孩?我跟你們回去,剩下的幾十年都得在牢里過啦!」老郭說著,突然望見不遠處的草叢里有個人影在微微晃動著。是個女人!難道是她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你們都得和我回去,抓起來!」
就在警察與一伙人對峙的當下,老郭突然朝右手邊沖了過去,站在警方身後心急萬分的官啟杰也看見了那不知何時躲在那草叢中的黎丹,見那人朝她沖去,他不由得也飛奔過去。
「黎丹,快跑!」官啟杰警告聲響起,場面在剎那間變得更混亂了。
黎丹望著身後向她猛追的老郭,她的腳步也愈來愈慢了,雜草往她的身上猛割,畫出一道又一道的血痕,她跑得心髒都快衰竭了,路卻到了盡頭,那個人不要命似的朝她撲了過來,她的重心一個不穩一腳踩空,人便要往山谷里掉去……
「黎丹,抓好!」官啟杰在千鉤一發之際抓住了她的手,人半掛在空中。
「啟杰,你小心!」黎丹見老郭正站在官啟杰的身後,忙不迭的道︰「你放開我吧!他要推你下來了,你再不放手,我們會一起死在這里的,快放手!」
「我不會放的。」官啟杰語氣堅決道。
「放也好不放也好,你們都注定死在一塊了。」
老郭伸出手要去推官啟杰,隨後趕到的梁助在身後抱住了他的身子,兩人扭打在一塊。
「黎丹,用點力撐住,抓好我的手,要上來了。」官啟杰一個使力將黎丹的身子拉了上來。
黎丹驚魂未定之際,卻見老郭將重心尚未穩的官啟杰用力一推,宮啟杰的身子便從她的眼前掉落山谷之中,消失在黑暗里。
「不!不!」黎丹哭喊著撲跌到山谷邊往下瞧,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讓人不知山谷有多深,「啟杰,你回答我啊!快回答我啊!你不可以丟下我!絕對不可以把我丟下,听到了沒有?官啟杰你听到了沒有——」淚如雨下的黎丹不斷的吼著,夜,顯得無情而淒厲。
梁助將老郭上了銬,靜靜的站在黎丹的身後,他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如果他不是一時讓老郭有機可趁推了官一記,要是他快那麼一步,官也就不會掉下去了。希望官沒事,否則他一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
「對不起。」梁助誠懇的向她道著歉。
黎丹一逕的哭著,沒有搭理他。
「我已經派人先到山谷里去找了,官會沒事的,他一定會沒事的,我先送你回去,好嗎?」
「他真的會沒事嗎?真的嗎?」黎丹的情緒顯得有些激動。
「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梁助輕輕的將她擁入懷中,除了祈禱官沒事,他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