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浪御心 第五章
一只溫柔的小手輕輕地替風元帝拭去臉頰上與身上的血跡,每一次觸踫都讓她的心隱隱痛上一回,那幾乎崁進肉里的鞭疽帶著深紅色的血塊,刺目的在她眼前張牙舞爪著,像是在宣告她無可饒恕的罪狀.
淚撲簌簌地滑下臉龐,雲采晨的手顫抖得連毛巾都有些拿不穩,哽咽在喉間的淚硬生生的吞進。就伯這樣狼狽不堪的自己不小心讓昏迷不醒的風元帝給瞧見……
她終于發現自己對他的恨根本沒有自己想像的多,十多曰來在夢里反反覆覆出現的是他那時而狽絕時而溫柔的眼神,還有那一日他不顧一切將她護在懷中的珍惜。
他強暴了她,囚禁了她,她卻恨他不了.
是她害他變成現在這樣的,全身無一不是傷痕,原本的英氣勃發成了奄奄一息的死囚。
不,她不能讓他就這樣送命的,絕對不行!
睜開眸子,風元帝就瞧見正兀自垂淚傷心的嬌柔面容。她整個人看來像是隨時會倒下般蒼白,贏弱的腰身像是更細了一圈。
堅強的她連被他強取了身子都未曾真正掉過淚,現在。她哭什麼?
"不必在我面前惺惺作態了,我這個樣子可都是拜你所賜,不是嗎?"風元帝扯著唇角冷笑道.因說話而牽動了傷口讓他不得不咬著牙忍痛,狠狠的瞪視著看似無辜的它。
聞聲抬眸才知他醒了.剛轉身要逃開手卻被他給拉住,她不敢妄動,怕傷了他,只好靜靜低著頭站在他面前。
"我現在雙手被綁,你要逃開很容易的,為什麼不逃?"他低下頭將瞼探向她的頸項間,吸取那十來天未聞卻讓他眷戀的氣息。
他的靠近讓她顫抖得更厲害,而他貼在頸間那似無若無摩擦著她的唇更輕易的挑起她的麻酥感,從腳趾一直竄起,讓她的身子似乎越來越虛弱,她不由自主地動了動唇,壓抑自己快要月兌口而出的申吟……
"對不起。"
一笑,他的舌舌忝向她小巧敏感的耳垂,"為什麼跟我說對不起?你不是恨我很得想親手殺了我嗎?現在你就可以這麼做了。」
「下!」她搖著頭,閉上眸子恁他侵犯著她,吻著她,舌忝著她,找尋多日以來夜夜夢中的真實感。
「不?不想殺我了?"他的眸中射出一抹寒光,倏地張口咬住她縴細脆弱的頸項。」痛!」她呼了聲疼,淚成串成串的掉,下意識伸手要推開他,欲因此讓他咬得更緊更深也更痛,她不得不再一次痛呼出聲。
他冷冷的看苦她痛苦的皺眉落淚,直到口中嘗到血腥味才緩緩的松了口,像是只嗜血的怪獸舌忝舌忝唇。將那抹血腥吞進肚里。
"痛嗎?我以為你不懂什麼叫做痛呢。」他冷笑,放開她的手,"滾!滾得遠遠地別再讓我看到你!否則下一回就不只是這樣!"
伸手搗著頸項間被咬的地方,還可以明顯的感覺出深深的齒痕與血跡,雲采晨身痛心更痛,因為他那決絕的眼神,像是從此便要跟她劃清界線,從今而後再也不見她.
他恨她,因為她出賣了他。
"該恨的人是我.你是罪有應得!」不知在說服自己還是說服他,雲采晨幽幽地低哺著︰
"我是罪有應得,你在我身下也不知多享受,不是嗎?剛剛我只是舌忝著你,就讓你渾然忘我到失了魂,看來你頗有當婊子的天賦,叫床的聲音也足以銷大半男人的魂!"
「不要說了!"她又羞又氣的搗住耳朵,整張臉漲紅不已.
他怎麼可以這麼說她?是他強暴她,他竟然還這樣控訴她,太過份了,他真的太過份了!
「不敢听?不會吧,我看你大半夜模到我這兒來想的不就是這些?要我吻你抱你,嗯?我不介意啊,你甚至可以不必松開我的手我就可以讓你叫得欲生欲死般快活不已……"
"風元帝!你太過份了!"雲采晨不常哭的眼此刻已哭得紅腫,整個人搖搖欲墜像是在風中搖晃的布女圭女圭.
風元帝無動于衷的瞅著她哭,"要是風御海知道要娶的女人是個愛哭鬼,他一定巴不得想退貨。"
挺了挺背脊,雲采晨不想示弱的擦去不斷落下的淚,勇敢的正視著他,"他不會,我一定會嫁給他."
"破鞋他也要穿?"
"我愛他,我不在乎他娶我的目的,只要可以嫁給他就夠了。"
"好一個至死不渝的愛隋,需不需要每天夜里我偷模到你那里替你暖床?我怕那根木頭滿足不了你的需要."
雲采晨的心一痛,咬著牙道"不勞費心。」
"我是關心你。"
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她不再說什麼的轉身走出牢房,她是偷偷來的,好不容易才騙走了門口的警衛,時間不多,得快走,免得被發現。
"你乖乖吃飯,到時候才有力氣逃."雲采晨低低的說完,才緩緩關上牢房的大門且上了鎖。
大哥對付敵人最狠的方式不在讓對方死,而是活活的折磨對方到死,關上一輩子都有可能。
她不能讓他死,就是不能.雲采晨在心中低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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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元帝現在生死末明,大哥,現在我們要怎麼做?"狄邦咬著雪茄,一坐上狄晏的辦公桌。
"飯店套房爆炸卻控制的恰到好處,只傷到那個樓層的那個房間,未傷及飯店骨干的一分一毫,這樣的爆炸手法只有一個人辦得到。"狄晏緩緩地走向窗邊、望叵窗外還飄著雪的白色景觀。
來到義大利多年,還是不太習慣這樣冰天雪地的季節,如果可以,他想回台灣,那個母親的祖國,那里一年四季如春,听了就讓人向往.
"誰?"誰會比他們黑手黨更懂得爆破技巧?狄邦不懂。
"雲雨濤。"
"他是誰?"他連听都沒听過。
「雲族的二少主。」
「雲中岳的弟弟?"
"沒錯,就是他,他除了擅于爆破射擊外.還懂得調兵遣將,實力深不可測,是一大敵。"
"大哥,你別老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一會說雲中岳深沉含蘊不可輕忽,一會說那個什麼雲爾濤實力深不可測,再下去你是不是要說雲中岳的兩個妹妹也天賦異稟,不可小覷?"
"雲族的傳說很多,外人知道很少.我卻剛好知道一些。"狄晏笑了笑,走回椅子上坐下來,"現在的局都照我原先設定的方向走,只不過沒料到風御海還會娶雲采晨。"
「是啊,哪個男人會穿別人的破鞋.而且這是自己親兄弟的,他倒是穿得不亦樂乎!"
"我低估了風御海愛錢的程度。"或者說,是擴大事業版圖的雄心與堅持,抑或者,風御海並不如他所想像的真的跟風元帝不合?若是如此,也難怪他的動作在風城里挑不起一絲風波。
"大哥,你在想什麼?"狄邦不耐的伸手在狄晏面前晃了晃讓他回魂,"你還沒告訴我接下來該怎麼做。"
"查出風元帝的下落,殺了他,嫁禍雲中岳。"
兩虎相爭必有一傷,他要看他們斗,斗到一方倒下為止。
風御海是個勢均力敵的對手,雲族也是,一個都不能輕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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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對方手上他卻不承認,我們只能來暗的。"風淮恩喝了一口風琉璃在廚房煮了兩個多小時的咖啡,姿態優雅的坐在風御海辦公室里那黑色真皮的沙發倚上。
風御海看他一眼,悶聲不響.手里握著的也是風琉璃煮的咖啡,這是拜風淮恩所賜才分到的一小杯。
"大哥?"
"等婚禮過後再說。"他不想節外生枝。
"你以為婚禮過後你就可以為所欲為?"雲中岳又不是傻子,會簽下一個不利他們雲族的合同。
「至少我拿到我想拿的."
「所以風哥死了也沒關系?"風淮恩眯起眼。他不以為大哥跟風哥之間的怨恨有那麼深。
「雲中岳在婚禮之前絕不會動他."
"如果他動了呢?」
"他不會。"
"你想跟他比狠,是嗎,這樣還可以少一個人分財產.不如你叫雲中岳一並把找殺了.還有琉璃,如何?"
"準恩,你明知道我不是這意思。"風御海氣結的瞪著他,真想把手上的黑咖啡狠狠的潑過去.
他是存心氣死他?該死的風淮恩.
"我不懂你是什麼意思。"風淮恩輕輕地在唇邊勾起一抹笑,「雲族的金山銀山是應該比風哥的命值錢。"
"你不要妄動。這句話是命令。"風御海不想解釋了,冷冷的背過身去。
"知道了。我一個人怎麼妄動得了呢?"風城的眼線四通八達,他一個動作也逃不過大哥的眼.
"你不要壞事,對雲中岳,我比你更了解,相信我不會錯,事成之後我自然會把那笨小子救出來。"
"希望我不必再參加另一場喪禮。"風淮恩柔柔一笑.將手中的咖啡一飲而盡。
或許,他該再去找琉璃要一杯,琉璃今天難得在這里乖乖的煮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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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族的大廳堂中央跪著一個身形柔弱的女人,她已經在那個地方跪了好久好久,雙腿麻得一點知覺也沒有了.卻這是沒有等到她想見到的人。
「小姐。你還是回去吧,大少爺他不會來了。"掌管整個雲族大小事物的總管好心的勸著雲采晨。
"不,我一定要跪到他見我為止。"
"小姐,你這又是何苦呢,你明知道大少爺的脾氣。他決定的事任誰也無法更改的。"
"從小到大我只求他這件事。"雲采晨低著頭,就算整個人已累得隨時都會倒下,卻遺是執意跪在那里。
她的固執,總管是第一次見到,就如她所言,從小到大她什麼事都是听從大少爺的,要不是看見了今日的她,他還真不知道雲大小姐也是有脾氣的,難得啊,可卻是為了一個強暴了她的男人。
他不懂,但他不會置喙,謹言慎行是他在雲族當上總管的最大原因,不說長道短,不論人是非,除非是主人問他,否則一概不知。
「小姐,你再這樣跪下去身子會撐不住的。」一整天滴水未盡,柔柔弱弱的身了怎堪得住?總管還是擔心。
「她想死就讓她去,坤叔你又何必多言?」
聞言,總管的背脊一僵,忙不迭轉過頭來向他請安,「大少爺。」
壓根兒沒料到這一回大少爺真的跑來了,希望剛剛自己沒嘴碎到說了不該說的話給他听到。
「嗯,你下去吧,我有話要跟采晨談談。」
「是,大少爺。」總管退開時,還擔憂的看了雲采晨一眼。
「大哥,求求你放了他吧。」雲采晨跪著走向雲中岳。
「起來。」雲中岳眯著眼命今道。
「我不,除非大哥答應放了他。」雲采晨幽幽地抬起頭來,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堅定。
「在雲族,女人沒有說話的權利,你該知道。」
「采晨知道采晨是求您。」
「我不答應。」
「大哥……」
「不必再說了,我不想听。」
「大哥。你再這樣把他關下去他一定會死的,你要我嫁給風御侮,又要把風御侮的親大哥給殺了,你要采晨以後怎麼面對自己的丈夫?怎麼面對風家的親戚朋友?大哥,風元帝不是故意強暴我的,他是因為義大利黑手黨的逼迫不得不這麼做,他……」
「你給我住口!雲族教你的禮義廉恥你都丟到九霄雲外去了嗎?你被一個陌生人強暴了還替對方說話?你知不知恥?知不知羞?你到底知不知道你一個雲族千金說出這樣的話來有多麼失大體?」雲中岳眼神嚴厲的看著自己的大妹,說話的口氣不疾不徐卻又字字傷人。
雲采晨咬著唇對大哥的指責無話可說,她是錯了,她是不該為風元帝求情,風元帝的確該死,因為他強暴了她……
這是事實,但她不想他死的意念,卻比他強要了她身子的委屈與罪惡強烈了許多,她的身子給了風元帝,叫她如何再嫁別的男人?
「大哥,雲族的家教不是一直在教我們一女不事二夫?我的身子已經給了風元帝,照理說我該跟著他,也只能跟著他,他死我死,他生我生,可是你卻還是要把我嫁給風御海……」
「說下去。」雲中岳的眼更眯了。
「我可以嫁給他,但是大哥必須答應我放了風元帝,否則我不嫁,大哥若硬要我嫁,風御海娶的絕對是我的尸體」這些都是雲采晨斟酌再三之後的決定,她已經死一次,不在乎死第二次。
「你這是威脅我?」雲中岳好笑的撇撇唇,不甚在意的睨著她,「你以為我有這麼容易被人威脅?采晨,你也太低估你大哥我了。」
「采晨知道大哥不會讓人威脅,而采晨也不是威脅大哥,采晨只是把決定告訴
大哥,大哥要怎麼做,會怎麼做,想怎麼做,采晨都沒有異議!也不會吵不會鬧,請大哥放心。」
「你以為我會在乎風御侮娶的是活人還是尸體嗎?采晨,我不介意你嫁過去如何,我拿到我要的就夠了,你是生是死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所帶給雲族的收益與利用價值。」
心是痛的,因為雲采晨突然發現大哥真的不在乎她的死活。
「我懂了。」她幽幽地嘆息。
「你早該懂了,雲族千金之所以活著就是為了替雲族帶來好處,否則我們又何必投資那麼多精神與金鐵在你跟采晴身上,這些道理你跟采晴早就明白,卻傻得來這里跟我討價還價,我該說你越活越回去了,還是說你太高估了你自己在雲族的份量?」
顫巍巍的起身,雲采晨卻因久跪而站立不住的再一次跪倒在地上,可是膝蓋撞擊到堅硬的大理石地面的痛,卻比不上心口上的痛,她試著伸手扶住身旁的大理石座椅起身,整雙腿卻因麻痹而邁不出步子。
「要不要找人扶你?」雲中岳冷冷地坐在上位看著她。
「不必。」她冷冷地別開眼。
「跟我賭氣沒有用,你如果敢壞了我的事,我會有上千種的方法對付你,不然對付風元帝也行,我想他還沒嘗過我們雲族抽筋刻骨的美妙滋味,你覺得他會喜歡嗎?」
「大哥……」雲采晨不可思議的看著他覺得自己最後一條死路都被封了,為什麼?他為什麼要這麼無情?為什麼非得這樣趕盡殺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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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在大牢里還可以听見四周此起彼落的動物叫聲,萬籟俱寂時刻,那一陣陣的低吼與哀鳴更象是透過擴音器傳出般的大聲,震的人頭皮發麻,睡不安穩。
風元帝皺起了眉,微微一個小動作已讓他臉部肌肉疼痛不已,努力的睜開眼,卻只有一盞微弱的燭光閃爍著。
早該習慣了,半個多月他就是這樣度過每一夜的,只不過今晚讓他特別的不安寧,像是隨時會有什麼事要發生似的,眼皮猛跳。
目光梭巡了半晌,除了那兩個守衛之外,一切一如平常,並沒有什麼不同,就連搖晃不定的蠟燭顏色都還是那祭拜死人的白。
是多慮而已吧?
想著,風元帝再次閉上眼,卻听見一陣窸窣聲從門外響起,警覺的睜開眼時,恰巧看見兩個守衛被一個蒙面黑衣人用消音槍抵住月復部,幾秒內便一命嗚呼。
今日是他的死期嗎?還是他的兄弟之中終於有人沒有泯滅天良,想到要來救他了?恐怕是前者,因為下一秒鐘那個人已拿槍指著他的頭。
「慢著……」連支開對方注意力的時間都沒有,風元帝已見對方扣下扳機朝他射來一槍,頭一閃,子彈剛好擦過他的臉。
對方似乎有些錯愕,因為他矯健的身手,不過那並不代表他可以逃過射殺,畢竟他兩手兩腳都被綁著,根本就是只待宰羔羊。
「你要殺我是不是該先報上名號?」風元帝無懼的迎視著對方錯愕的眼神,「我都快死了,難不成你還怕我死了找你報仇?」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誰。」
「我不想死不瞑目。」
「那是你的事。」說著,那人再一次將槍瞄準他的太陽穴,「剛剛你能逃過是僥幸,幸會了。」
就在扳機要被扣下的前三秒,另一支槍更快的抵住那人的後背。
「放下你的槍,我可以饒你一死。」後來者黑衣褲下的是一身女性的軀體,瘦削高挑卻均勻有致。
先來者沒有丟下槍,更沒有遲疑的在下一刻扣下扳機
砰砰兩聲槍響來自黑衣女子還冒著煙的槍枝,先來者應聲倒地,風元帝的肩膀也中了槍,鮮血一下子噴出。
「對不起,我讓你受傷了。」黑衣女子皺著眉,快步的走向風元帝,想也不想的便扯下自己兩邊的衣袖,馬上纏住他的肩膀他瞬間止住血,卻露出兩節雪白的臂膀供人觀瞻。
風元帝咬著牙看她,肩膀上的傷痛得讓他冷汗直流,「你非得這樣仁心仁義嗎?去!我差點被你害死!」
「對不起。」黑衣女子再道了一次歉,開始動手解開他手上的繩索,卻擦破了原本白皙的手。
「你看起來真讓男人心疼。」風元帝的雙手被解開後,身子卻無力的整個靠向黑衣女子,看向那雙本來便細皮女敕肉的手一眼,那剛添上的血痕益發的觸目驚心,「不過我現在沒空心疼的,真是不好意思。」
「你不要混說,再不走,雲族的人就要聞聲而至了。」黑衣女子使力撐起他,才走兩步路額頭已經直冒汗。
「誰叫你用把爛槍。」槍聲一響還不引來大隊人馬嗎?
「我根本沒打算用,隨手帶一把來的」黑衣女子虛弱的應了聲,晃了晃頭,覺得身子越來越昏沉,不過現在不是她可以倒下的時間。
「你還好吧?」風元帝警覺地眯起了眼。
該死的!他差一點就忘了她的病!還把整個人壓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