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飛 第五章
她李曼兒是他風擎宇的情婦?
愕然的眼眸幽幽的對上風擎宇泛著絲許得意的笑眼,李曼兒在剎那間明白他這麼說,是為了故意在任之棟面前羞辱她。
心,有些兒疼。
「這是真的?」任之棟不敢相信自己所听見的,質疑的眼神輕輕的掃向一旁靜默無語的她。
李曼兒望著他,又看了一眼身旁勾唇冷笑的風擎宇,輕輕的嘆息充盈于心,她還是恨不起他來。
「是真的。」隨他吧,只要他因此覺得開心,她也無所謂。
是情婦還是老婆對她而言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她還是她,並沒有因此而有任何的改變。
她的回答讓風擎宇意外,也令任之棟錯愕,兩個出色的男人皆一語不發的望向她,各有所思。
她,是真的厭惡當他風擎宇的妻?厭惡到寧可承認她是他的情婦,也不要向人坦白她是他的妻?
風擎宇眼里的得意黯淡下來,說不上的新仇舊恨一並涌上,她對他的無動于衷與冷漠竟是如此奇異的令他耿耿于懷。
看似柔弱需要男人保護的她,看似善良多情、溫柔似水的她,其實比任何人更寡情、更冷漠,把自己主角的角色演得像是旁觀者。否則,哪來善良寬容的心去包容他對她的嘲弄與羞辱?說到底,是他欠她一個永遠還不了的人情,不是她。
「我先走了。」承載不了太多的驚愕與傷懷,任之棟狼狽的要轉身走開。
「對不起,經理。」她看了心痛,萬般的愧疚藏在心底。
如果,風擎宇晚幾年出現,或者他根本就不再出現,就算她的身份還是風擎宇的妻,也許也要為這樣深情守候她的男人紅杏出牆了。
用這四個字或許有點可笑,因為名不符、分不實,她雖然和風擎宇正式在教堂結了婚,但不管是她的身份證還是她的人依然如舊,在法律的認定上,也許連「外遇」這頂帽都沒資格扣上。
「不要說了,你這樣只會讓我更難堪。」他頭也沒回的走了,急欲擺月兌這種可笑的情愫。
兩年了,他覺得自己是個徹頭徹尾的白痴,被一個工于心計的柔弱女人耍在掌心里,還差點心甘情願為她失去大好前途。
看著福特汽車飛馳而去,風擎宇轉身看著李曼兒。
「舍不得?」從沒想到他風擎宇的女人眼底只有一個男人,卻不是他這個名正言順的丈夫。
「是啊,舍不得。」今生,她是否真要失去找尋自己幸福的自由?真要如他所言,在他還未找到他的幸福之前,她也只能跟他一樣孤孤單單?
是欠他的吧?人與人之間的緣分不都是這樣匯流而成的?
她唇邊不經意逸出的輕嘆,眉眼之間鎖不住的憂愁,看得風擎宇一把心火驟地狂燃,長手一伸,風一樣的把她卷進自己懷里——
她詫然低呼,才感覺到身子被有力的臂膀給密密包裹的下一刻,微啟的紅唇已讓一溫熱的唇舌所佔據,狂風驟雨般的席卷著她……
獵人般的狂猛氣息,屬于男人侵略本質的霸氣掠奪,他吻她吻得那般理所當然而肆無忌憚,不安分的手毫不憐香惜玉的探進她起伏不定的領口……
「不……」
胸口傳來的疼痛感讓李曼兒驚喘著要推開他,下一刻,他的唇卻轉移了陣地,啃咬上她因掙扎扭動而益發外露的胸口……
「不要這樣,求求你……放開我……」
他身上散發出來的狂猛熱氣,像是當中焦躁蒸騰的烈火,燒得她的身子發熱發燙,難受得幾乎要申吟出聲,尋求一分莫名的解月兌……
她的身子雪白輕盈得宛若天上最美的羽燕,是那種一踫似乎都要化了似的脆弱美麗。
而她清亮又摻雜著些許薄霧的眸光,在他的激吻之後,更顯楚楚動人。不太情願的放開她才片許時光,男人天生的色性又讓他禁不住上前啄了一記。
想避也無處可避,李曼兒羞紅著麗顏任他予取予求,只有她自己听得到自己的心跳有多麼的亂無章法,在他吻她的這一刻。
她的雙手多余的抵擋在他與她之間,卻仍拿他無可奈何……
幽幽的,眼角閃過一抹波光,卻讓她低頭掩去。
李曼兒雙手不知所措的緊緊扯著他的衣服,就怕自己不爭氣,幾乎要軟下的雙腿,泄漏了她的無知與虛弱。
再怎麼努力維護的自尊,在此時此刻都顯得無用而可笑,女人終究是弱者,遇到一個霸道不講理的男人,根本是黔驢技窮。
半晌後,他終于再度放開她。
「你究竟想要做什麼?」他不會在兩年後的這個晚上,才突然看上她吧?剛剛,只不過是她不經意間傷了他的男性尊嚴,所以遭到的幼稚報復而已,她一向清明的心可沒有因為這個吻而犯糊涂。但,他從一開始就站在這里等她了,目的呢?
「不做什麼,只是做我兩年前就該做的事,如此而已。」風擎宇懶洋洋的瞅著她,某種不曾存在的意念突然成形,而這個念頭讓他的心情莫名的大好,而且期待非常。
「你對我沒有什麼該做的事。」偷得空喘息,才一睜眼就見上衣的鈕扣已掉了一顆,的胸上盡是他刻意留下的吻痕……
心一驚,李曼兒雙手拉扯住敞開的衣領,狼狽的紅染得她整個粉頸與雙頰都是,羞得無處可藏。
她嬌羞與不知所措的模樣落入他的眼,心泛著一抹甜,一動,勾起她的下巴又要吻她——
將兩片粉紅色的唇瓣輕柔的含進嘴里,他以舌尖挑弄似的舌忝著,像在品嘗極為鮮女敕多汁的可口蜜桃。
嬌喘的推開他又讓他霸道的給拉回吻上,李曼兒的淚緩緩落了下來,晶瑩的淚珠滑進他痴纏的嘴里,咸澀而帶些苦味。
「哭什麼?你本就屬于我。」他想疼她,她似乎還不領情?風擎宇挑高著眉,冷冷的氣息再度回到他的唇角。
「你不想要我,也不想娶我,這些我都不在乎,放了我也放了你自己吧,你何苦——」
「不必你教我怎麼做,我想做什麼、要做什麼、該做什麼都由我自己決定,你無權干涉,更何況……我要你,這可是在報恩,不是嗎?」嘲弄的一笑,他在怪她咎由自取。
「我不要你報恩。」要是父親在天之靈看見了,還會以為當時的他這麼做是為她好嗎?李曼兒苦笑。
「這恩非報不可。」冷凝的眼因為她的這句話,更加深沉不已,「既然你不願意用我的錢,那我也只好委屈自己讓你搬來跟我一塊住,盡盡當丈夫的義務,你說對嗎?」
心一窒,她胸口像是被某種東西狠狠撞擊了一下。
「不要。」她終是抬起頭來面對他,在如此重要的關頭,再怎麼心怯也不能任由他。
「不要?」風擎宇冷哼,氣她的不識抬舉,「你知道有多少女人想搬進那間屋子,上我的床?」
上床?李曼兒臉色發白了,他說的住在一起,不包括這一項吧?
不,她不要兩個人的關系越來越復雜,她不要。
「我不需要知道……只要你高興,要帶多少女人進你的屋子是你的事,我不會過問的。」
「好大方,娶到你真是敞人前世修來的福氣。」
「你答應了?」見到他緩和下來的笑容,她抱著一線希望。
「我答應什麼了?」他一笑,長指挑勾著她落到頰邊的一綹發絲把玩著。
「放我走。」
「李曼兒……」
「如果你堅持不答應離婚,那我們還是和以前一樣各過各的生活,不需要住在一起。」
「我不可能讓出自己的老婆住在這種鬼地方,還一天到晚跟人鞠躬哈腰。」這叫他的面子往哪擺?
「沒有人知道我們之間的關系,你根本不必考慮太多,何況那個工作也只是暫時的,等到我畢業我就可以——」
「怎麼樣?到某間貿易公司干著小職員?」
李曼兒看著他,與他的莫名堅持拔河,「那並不可恥。」
「你偏離話題了。」他根本懶得跟她討論這種無聊的是非對錯,拉著她的手走到她家門口,「現在就進去把重要的東西收一收,我在屋外等你,十分鐘後,你如果還不出來,我不介意進去扛你出來。」
「風擎宇,你——」
「連名帶姓叫自己的老公,不覺得太生疏了嗎?」他伸手替她拉扯過于敞開的衣領,讓她又羞又氣的驚退了好幾步。
「我以為自己是你的情婦。」砰地一聲,李曼兒難得發脾氣的將門給甩上。
最好厚重的鐵門一個不小心甩到那個男人的鼻子,把他好看的鼻梁給打歪普天同慶。
早上十點零三分,風擎宇高大的身影一踏進辦公室,秘書安雅便十萬火急的從椅子上跳起來朝他走去。
「副總裁,加拿大總公司的各部門經理都在會議室里頭等了,這里是開會要用的資料——」
沒等她報告完,風擎宇已伸手接過那些文件夾在膝下,另外迅速的拿出紙筆寫了幾個字交給她。
「按這個地址,幫我去接一個叫李曼兒的女人,今天你的工作就是負責帶她買全日常生活所需的任何東西,在我下班前送她回到家,沒問題吧?」安雅是個品味高的女人,辦事能力又強,這件事交給她應該萬無一失。
「嗄?」她愣在當下,不解的拿著那張他塞給她的字條。
她怎麼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的工作範圍,還包括接某個不知名的女人去買東西?
「有問題?」他不耐的挑眉。
「沒有,只是今天的會議——」
「我可以搞定,你快點去吧,記住先帶她去吃午餐。」話畢,風擎宇已經大步走進會議室。
要不是今天這個會議重要到他不能不出席,他也不會一大早匆匆趕來而把李曼兒的事交給安雅。
那個女人……會睡到中午吧?昨夜撐著不敢睡,也難為她了。
老實說,他對兩個人的同居生活十分期待,連他自己都莫名其妙自己究竟在興奮什麼……想著,風擎宇抿唇一笑,神態自若的打開會議室的門往台上走去。
見鬼了!這個男人一大早臉上竟然掛著笑?
坐在台下第一排的秦方本來不耐煩的眉眼,在不經意睨見風擎宇臉上一閃而過的笑意時,開始全身不對勁,然後他從頭到尾都沒听見他在台上說了些什麼……
望著眼前睡眼惺忪來開門,長相說不上頂尖絕色的女人,安雅只能說自己意外過了頭。
「請問……你找哪位?」李曼兒柔柔的嗓音宛若小嬰兒般的低噥著,連自己何時上床睡覺的都搞不太清楚。
昨夜,她不是一直堅持窩在沙發上,不上床去睡的嗎?然而在剛才听到們鈴聲醒過來時,卻發現自己人在床上,還花了好一段時間才明白自己在什麼地方。
「李曼兒小姐?」安雅確認似的問著。
「是我,你是?」
「我是風副總裁的秘書。」
「風副總裁?」陌生的頭餃突然冒了出來,李曼兒一時有些意會不過來,後來才恍然大悟,「你是說風擎宇?」
「是。」安雅迷惑的看她一眼,這點還需要特別加以確認嗎?她住在他的房子里,總不會不知道她說的人是誰吧?這太匪夷所思了。
「喔,請進,請問你來這里有事嗎?他應該已經去上班了。」至少,整間屋子里除了她沒有別人,這點她剛剛開門前就確認過了。
她讓出一條路後,安雅穿著迷你裙、高跟鞋的修長雙腿,也理所當然的跨進了門,對四周環境仔細瞧了一會。
「副總裁要我帶你去買你要的東西。」光是身高,她就足足多了她半個頭,真不知道風擎宇看上她什麼地方?這樣一個嬌小女子站在身高一八幾的他身邊,不嫌畫面難看了點嗎。
更何況,這個女人除了那令人嫉妒的雪白膚色及柔柔的嗓音外,她實在看不出來有任何特別之處?或者說難听點,她連美女這兩個字都構不上邊,卻意外的出現在這間別墅里。
「我……不需要買任何東西,請你回去吧。」突然覺得有些冷,李曼兒用手搓了搓臂膀。
派公司的秘書到家里來帶她去買東西……他,真的打算把她當成情婦來豢養嗎?
聞言,安雅微微皺眉,「這是我的工作,李曼兒小姐,請你不要這樣,這讓我很為難。」
是啊,為難,下人總是難為的,她不該造成人家的困擾,只是……
「很抱歉,那不是我的本意。」李曼兒柔聲道歉,「只是我真的不需要你帶我去買東西,真要買什麼我自己可以去。」
「這是副總裁特別交代的事,我就必須完成,希望你可以好好配合,公司里還有很多事要忙,我已經花費太多時間在等待上頭了,李小姐,可以的話請你準備一下,我們必須先去吃午餐。」
「這也是他交代的工作之一吧?」她淡淡一笑。
要不,眼前這個女人可半點沒有想要浪費時間跟她吃午餐的打算。
事實上她看著她的樣子,從頭到尾都是不贊同,要不是她是風擎宇交代的任務,這個女秘書可能連話都懶得跟她說呢。
「是的。」
「好,你等我一下。」回頭走進房,她打開簡單不過的行李,拿出常穿的白襯衫牛仔褲套上便走出大廳,「走吧。」
「就這樣?」安雅不贊同的挑著眉,看著她一臉的素淨,「或許你該畫個眉、擦個唇膏什麼的,我要帶你去的不是普通的餐廳,對不起,我的意思是——」
「我想去吃我家巷口的魷魚羹。」李曼兒微笑的打斷她的話,趿著一雙球鞋,拿起風擎宇擱在門邊的鑰匙,拉著她便往外走,「你有開車吧?都忘了問你該怎麼稱呼了。」
「叫我安雅就可以了。」
「安小姐,這姓很少見。」李曼兒自顧自的說著,溫雅的笑容浮上她素淨白皙的臉龐。
安雅失神的望了她一會,不明白這樣平凡的一個女人,為什麼會突然之間讓她覺得很美……
是眼花了吧?還是她的神志被中午的烈陽曬得有些混沌不清了?
「請你喝酒去。」秦方一走出會議室,熱情的手便不知死活的勾攀上風擎宇的肩,「听說那間俱樂部今晚有美女駐唱,位子都已被預約一空了,還好我眼明手快撈了一個好位子,怎麼樣?去不去?」
等著自己的手被人給狠狠甩開,再加上一個足以致人于死的眼神投來,等了好久,卻只見到他淡淡的一笑。
「我有事。」
下巴差點掉了下來,秦方自動自發的把剛剛不知死活的手給撤下,心里直發毛。
是何方神聖可以讓一向潔癖過頭,又不苟言笑的風大副總裁,不但一大早掛著笑容走進會議室,末了,還忘了自己的潔癖,讓他秦大爺的大手,可以安然無事的攀上他的肩頭?
「什麼事?」不追問到底不行,這太詭異了。
像是想到了什麼,風擎宇終是挑起一道冷冷的俊眉,「你管太多了吧?是不是工作太少了?」
「我是關心你,風大少。」
「我很好,忙你的吧。」不想跟他廢話,風擎宇轉身走進辦公室。
秦方也跟了上來,「安雅呢?」
「我請她去幫我辦件事。」
「私事?」
「秦方——」
「不說就算了。」他自己可以去問安雅,那個女人的嘴牢雖牢,但對付女人對他而言太容易了,不怕搞不定。
「你還有事?」一個高大的人老杵在他眼前不走,讓人看了礙眼。
「昨天忘了告訴你,令弟要搭今天下午的飛機到台灣,不過他說不必任何人去接機,所以現在告訴你也不太遲吧?」秦方說著舉起手上的腕表一看,「算算時間他應該也到家了才是,你——」
這眼神……殺人啊?他又說錯了什麼嗎?秦方不解的看著他。
「你該死的剛剛說什麼?」
「我說令弟啊,他今天就從加拿大回台灣,現在人應該已經到你住的地方了,有問題?」
連回答他問題的時間都不浪費,風擎宇旋風似的拿起車鑰匙站起,火速沖出了辦公室——
這個女人,就這樣旁若無人的癱在柔白色的緹花布沙發上睡著了,沉靜的容顏,凝脂般雪白的膚色,柔順烏黑的長發……在午後的夕陽余光中閃閃發亮。
遠遠看去,她,就像個不小心掉落凡間,卻戀著睡意忘記回返天國的天使。
素白勻稱的雙腿在棉布裙外,脂粉未施的面容下有著長長的睫羽,菱形的粉紅色唇瓣,不點而朱。
風正雅就這樣坐在沙發上,靜靜的看著這個意外出現在他大哥屋里的女人,看了多久已經不復記憶了,也許十分鐘?也許二十分鐘?也許一兩個小時?老實說,他一點概念都沒有。
「你是誰?」眨呀眨的,才睜開的眸子在看清近在咫尺的男人是個陌生人之後,李曼兒從沙發上驚跳起來。
「小心!」風正雅忙不迭的伸手扶住差一點摔落到地上的她,溫雅的笑容滿溢在他俊逸不俗的臉上。
沒想到,她連聲音听起來都像個天使……大哥從哪里找到這樣的女人,還偷偷的把她擺進屋子里?
「謝謝你。」困窘爬上她驀地染紅的雙頰,眼角又瞄見自己在外的雙腿,她趕忙的伸手拉好裙擺,「我……你……」
「我是這間屋子主人的弟弟,風正雅。」他溫文一笑,朝她伸出手,「你好,很高興見到你。」
「你好。」她怯怯的伸出手去,卻讓他溫暖的手有力的握在掌心里,不由得幽幽抬起頭來望住他。
「你呢?大哥的女朋友?」
「我……」她不知該如何回答。
「她是我的情婦。」此時,風擎宇冷冷的嗓音突地響起。
風正雅一愕,溫文的笑容消失在臉上。
他的話字字是利刃,一刀又一刀的劃向李曼兒的胸口。
痛嗎?
或許吧。
如果她還有一點點自尊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