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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家女新娘 第二章

「沈小姐?沈小姐!你沒事吧?」男子等了一、兩分鐘後,拍拍門板,聲音中有著大大的疑慮。「你是沈小姐沒錯吧?我是你的新房客,我叫趙元旗。你……還好吧?」

湘婷努力深呼吸,強自鎮定。「很好,我很好,你等一下。」她大叫。

怎麼辦?沒想到她才在苦惱于找不到他來扳回面子這件事,他居然就自動地出現在她家門前。這究竟是上天的恩寵還是惡作劇?

不過話說回來,她還是覺得太棒了!這可是她的絕佳機會,看來老天爺是眷顧她的,她一定要讓這個「青仔-」成為她的裙下臣之一,一雪前恥。

她模模頭發、拉拉衣服,確定自己服裝儀容都OK後,才轉身開門。在開門前忽然又覺得不安,沖到化妝台前抓起唇膏抹了抹,仔細審視著鏡中的自己。雖然沒有盛裝打扮,但還算明艷動人。

她充滿自信地走向門口,露出甜美的招牌微笑。

「趙先生,你好。抱歉,我剛剛服裝不整,所以失禮了,請進。」

呵呵∼∼接招吧!馴男終極必殺技--甜得可以擰出蜜的笑。任你是天生酷男還是江戶川柯南,只要是男人,沒有一個不對笑得如此甜蜜的美女動心。

但趙元旗非但不見一絲驚喜,反而還一臉莫測高深地打量沈湘婷,良久,才吐出一句︰「是-!你怎麼變成這副模樣?害我認不出來。」

「嗄?」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什麼「這副模樣」?她是變成三頭六臂的怪物嗎?還是原來長得很糟今天突然變美?不論是哪一種,都讓湘婷覺得火冒三丈。

「你就是房東說的沈小姐?你不是姓季嗎?」趙元旗沒發現自己說錯話,更沒察覺到湘婷的臉色有異,面露疑惑地問。

看來他是認出她來了,可是湘婷卻沒有高興、興奮的感覺。為了洗刷恥辱,她握了握拳,指甲刺入掌心,提醒自己要笑、要笑,小不忍則亂大謀。

「哎呀,被你認出來了,趙先生的眼力真好。呵呵∼∼」

可是,趙元旗卻面容冷淡地打量了她好一會兒,然後冷冷地道︰「差點就認不出你來,你今天沒有化妝吧!要不是你的笑容如此虛假、夸張,我還真認不出來。」

啊--出現了,那種會讓人吐血的話又從他的口中吐出來。

湘婷捧著心髒,覺得自己就要心髒病發了,這個人完全不懂得說話的藝術和禮貌嗎?還是他是存心故意諷刺她的?

「不過,你這樣好多了,看起來清新又漂亮。你的皮膚本來就很美,實在不需要化妝品過分裝飾。」趙元旗說。

咦?他說什麼?原本就快爆發的火氣,瞬間消失。湘婷楞楞地看著他,誠懇而真摯的表情不像在說假話奉承。

原來那天他說的那些話是這個意思,湘婷的臉上忽然飄來兩朵紅雲,他真誠的贊美讓她覺得飄飄然。看來是她誤解他了。

「你究竟是不是沈小姐?我記得你叫季萱吧!還是你是沈小姐的客人?」趙元旗的表情正經到讓湘婷有些錯愕。

他是真不知道,還是故作天真?

湘婷頓了一下。「‘季萱’是我的花名,只存在于黑夜,在白天的世界,我叫沈湘婷。」

趙元旗點了點頭,像是表示了解。「從今天起,我將搬進樓上的房間成為你的鄰居,房東先生要我先來跟你打聲招呼,怕你不曉得,誤會我是小偷。」

「怎麼會呢?趙先生長得一表人才,一點也不像小偷。」湘婷客氣地笑著,心里想︰你一臉呆相,做小偷也不像,就算是也是烏龍笨賊一個。

「謝謝你的夸獎。沒事的話我先回去整理東西了。再見!」趙元旗說完,轉身就要走。

咦?這樣就走啦?他這個人很不會交際喔!通常男人遇到湘婷都巴不得黏在她身上,可是這個趙元旗很奇怪,不被她迷倒就算了,兩次見面都一副想拔腿就跑的模樣,著實讓湘婷的自尊大受打擊。

「等一下!」湘婷顧不得形象大喊。趙元旗轉身不解地看著她。「呃……你……一個人搬家嗎?」

「我朋友有事晚點才來,所以就一個人先搬啦!」趙元旗如實說。

「那……我幫你忙吧!」

趙元旗面無表情地看著她,不發一語。

「以後我們就是鄰居啦!互相幫忙是應該的嘛!你就不用不好意思了。」以為他是不好意思請美女幫忙,湘婷善解人意地說著客套話。

「不是,我是懷疑你這麼瘦能幫什麼忙?」鏡片後的眼楮正打量她嬌弱的身材,露出懷疑的目光。

哇哩咧!湘婷好想拿刀砍人,這個白目男究竟能白目到什麼程度。她這個絕世美女王動開口要幫忙,他非但沒有感激涕零,反而質疑她的能力。

她沈湘婷這一生最痛恨被人家看不起。他越看扁她,她越要證明給他看,她沈湘婷可不是中看不中用的弱女子。

「你別小看我,我能幫的忙可多的咧!搞不好你那朋友也不用來了,有我就搞定了。」

趙元旗還在猶豫,湘婷卻已挽起袖子大跨步地往樓上走去。被遺忘在電話那頭的小梨,仍夾著電話修指甲、啃隻果,乖乖的等著湘婷開完門回來。

「哇!」湘婷大聲驚叫。

「怎麼啦?」

趙元旗不知第幾次放下手邊的工作,起身察看她的情況。她一會兒嫌櫃子太重搬不動,一會兒嫌沙發太大不好搬,最後只好叫她整理他的書,她又有狀況。果然,如他所料,她根本幫不上什麼忙。

湘婷也知道這點,但趙元旗沒有抱怨半句,而且臉上也沒有露出不耐煩的表情。或許他向來就是這麼平淡冷靜、處變不驚吧。看著他優雅、緩慢地向她走來,湘婷分了下心想著。

直到他蹲,她才猛回神,嘟起嘴嬌喊︰「我的指甲斷了!」

「我看看。」趙元旗拉起她的手看了一下。「你留著這麼長的指甲做事,當然會斷,留長指甲怎麼能把事情做好呢?」

厚!這個人是沒神經啊?握著她細細女敕女敕的小手,居然不心動?精心修剪、描繪的彩繪指甲竟被他嫌礙事?真是沒眼光!不過,這也許是個撒嬌、誘惑他的好機會。

「哎喲∼∼人家的指甲斷了,好痛喔!」湘婷把握機會就要乘勢撲進他的懷里,不料卻撲了個空。

趙元旗反身從剛整理好的矮櫃拿出一把剪刀來。

「沒關系,剪掉就不痛了。」

湘婷還兀自楞楞地瞪著那把大大的、紅色的剪刀,趙元旗就已經快手快腳的剪掉那斷了一半的指甲。

「哇!你干麼?」湘婷尖叫地抽回手。

嗚∼∼美麗的彩繪指甲沒了,留下平平、禿禿的指甲。這可是她花了兩個小時換來的結果耶!就這麼毀了!

「幫你剪掉啊!你不是一直喊痛嗎?」趙元旗理直氣壯地說。

「那、那也不該用這麼大一把剪刀吧?」湘婷心疼她特地去給美容師修的彩繪指甲,含著淚光大吼。

趙元旗猶不知死活的動動剪刀,發出喀嚓、喀嚓的聲音。

「這是我唯一的一把剪刀,我平常都這麼剪,有什麼不對?」

「大大的不對!你知不知道你這麼大把剪刀會破壞指甲層,讓指甲變得很脆弱,還有,你那把剪刀也不知拿來剪過什麼,萬一弄不好會細菌感染的耶!你-不-啊?」

不知道是被她的大聲吼叫給嚇呆了,還是被她發脾氣的模樣給嚇傻了。趙元旗先是動也不動地盯著她看了好半晌,才逐漸露出笑容。

他是傻了嗎?怎麼她吼他,他不生氣回嘴就算了,還露出這麼……這麼好看的笑容?

咦?她居然對他發脾氣?哎呀!慘了、慘了,她應該要溫婉些才對,怎麼會這麼沉不住氣呢?

可是,氣都氣了,吼也吼過了,現在該怎麼辦?怎麼補救她岌岌可危的形象?

就在湘婷暗自煩惱時,趙元旗忽然拖起她的手。「你的手就算沒有留長指甲也很漂亮啊!沒有受傷就太好了。」

湘婷的心像突然裝了強力馬達,跳得飛快。這是什麼感覺?她怎麼會有種怦然心動的感覺?傻是會傳染的嗎?該不會她也變傻了吧?

「而且,比起先前那種虛假的笑容,我覺得你生氣的表情,可愛多了。」

她的心跳得更快了,一股潮紅迅速淹沒她的臉,佔據她的頸和耳。

她的手仍被他握著,溫暖的感覺從指尖傳來,湘婷被這陌生的感覺驚得發起楞來。望著他的眼,竟覺得那雙藏在鏡片後的眼楮居然如此澄澈、明亮。挺直的鼻梁、濃密的眉毛,有點過長的頭發,突然變得讓人心動不已。

還有他的唇--以男人而言,他的唇有點太小了,可是卻很飽滿,典型的菱角嘴,湘婷心想。忽然想起一個精通面相的客人曾跟她說過,這種唇形是最性感、最誘人的,通常也代表此人很有女人緣。

此時,她在心里大大贊成那位客人所說的,她從沒這麼仔細觀察過一個男人,而且對男人生出這樣的渴望。湘婷全身發熱地望著他,覺得自己就像是個花痴似的。

「好了!」趙元旗露出滿意的笑容,並收好剪刀。

湘婷終于回過神來,低頭一看--

「啊--你對我做了什麼?!」

指甲!她的指甲呢?全都被剪成禿禿、丑丑的,彩繪的圖案硬生生斷了一半。

「這樣你的指甲就不會斷啦,做事也比較方便喔!」趙元旗以得意的口吻道,仿佛他做了一件多了不起的事。「不用謝我啦!舉手之勞罷了。」

「謝?謝你個頭啦!我的一千六∼∼都被你給毀了!」湘婷氣急敗壞地咆哮。

「一千六?什麼一千六?」

湘婷生氣地伸出手,擺在他眼前。「就是被你剪掉的指甲!」她咬牙切齒地說。「你敢說不是你做的?」

「是我做的啊!不過幾片指甲要這麼貴啊?你會不會被騙了?我知道消基會的電話,可以去申訴要求賠償喔!」

「我是要要求賠償,可是該賠我的不是別人,而是你!」

湘婷氣得想掐死他,剪光她的指甲,他竟然還可以裝出那麼無辜的表情。

「我?為什麼?就為了這些指甲?」

「沒錯!對你來說這不過是指甲,但你知不知道我花了多久時間才留這麼長?這期間我花了多少心血照顧它們?現在你不過是‘舉手之勞’,就把我的心血破壞殆盡。你說你該不該賠我?」

湘婷越說越逼近他,最後她幾乎是和他鼻子踫鼻子地吼完話。

「有這麼嚴重嗎?」趙元旗的身體被她的氣勢壓得往後倒,仍不知死活地問。

「就、是、有、這、麼、嚴、重!」

和她四眼相瞪了幾秒,趙元旗氣定神閑地說︰「好吧,那你要我怎麼賠你?」

見他松了口,湘婷縮回身體,坐回地板,偏頭想了一下。

「我的生日快到了,後天公司要幫我辦個慶生party,你來捧我的場。不許說不要,這是你欠我的!」

原本還想拒絕的趙元旗,被她的話一堵,只好又把話吞了回去。「好吧!不過……」

湘婷稍稍放松的神色,一听到「不過」,立刻又繃緊了。

「我沒什麼錢,我只點你的台,坐完一台我就走。」

湘婷停頓了兩秒。「可以。」

「不開酒。」

啵!一條青筋從她的額上冒出。

「……好。」

「不點小菜。」

啵、啵!兩條青筋冒出。

「……好吧。」

「不給小費。」

啵、啵、啵……她覺得她的忍耐快到極限了。

「……你干脆說你不來好了!」

「好啊!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喔!我恭敬不如從命。」趙元旗答得又快又順口,臉上還帶著快樂的笑容。

「趙元旗!」忍耐了許久,湘婷終于爆發了。

她抓狂地撲向他,雙手的目標是這「青仔-」的脖子。今天她沈湘婷不給他好看,她就跟他姓。

「啊!你別沖動嘛!有話好好說啊!哇--」

杜宇晨循著紙上的地址,走上窄小的樓梯間。

今天答應來幫好友趙元旗搬家,沒想到公司臨時出了點狀況,所以遲到了。

「三樓?是這里嗎?」他步上二樓看了看門牌。

忽然,一名女子氣沖沖地沖下樓來,和杜宇晨擦身而過。

「小姐,請問趙元旗是住樓上嗎?」

女子突然扭頭怒目相向。「趙元旗?他死啦!」說完,女子便轉身推門而入然後用力地關上門。

嚇!這女人吃了炸藥不成?杜宇晨搖搖頭繼續往上走,到了三樓,推開半掩的門,看見一室凌亂,好友趙元旗竟躺在地上。

「元旗?」杜宇晨嚇得沖過去扶起好友。「你怎麼了?不會真的死了吧?」

趙元旗模模後腦勺,睜開眼看見杜宇晨,笑了笑。「你來啦!」

「還好,沒死嘛!嚇了我一跳。」

「什麼?誰死了?」趙元旗問。

「剛剛在樓梯間遇到一個女人,她說你死了,一進門又看見你躺在地上,我還以為你真的出事了。」杜宇晨解釋說,他環目四顧,問︰「發生什麼事了?世界大戰嗎?」

「呵呵∼∼差不多了。」趙元旗又是笑笑地拍拍褲管。

看見他的眼楮黑了一圈,杜宇晨叫著問︰「你被打了?不會是剛剛那女人吧?」見好友下答話,杜宇晨心知他猜對了。「她是誰啊?干麼打你?」

「沒什麼,誤會一場。她是我的鄰居,叫沈湘婷,不過她還有另外一個名字,叫季萱。那是她的花名。」趙元旗開始收拾一室狼藉。

看他沒事,杜宇晨也跟著動手收拾。「花名?搞什麼?又不是酒女、舞女,還花名咧!」

「沒錯啊!她就是個陪酒女郎。」

「什麼?」

杜宇晨不敢置信地瞪著平時溫厚、樸實的至交,以他對趙元旗的了解,趙元旗是從不涉足這些風月場所的;而他何時認識一名風塵女郎,甚至還和她比鄰而居,身為他的好友,他居然不知道?

「陪酒女郎啊!你開的可是情趣用品店,別告訴我你不知道什麼是陪酒女郎。」趙元旗說。

「廢話,我當然知道陪酒女郎是什麼,不過,和我開情趣用品店無關。為什麼開情趣用品店就一定得-這些風花雪月的事?你對情趣用品店存有偏見喔!你該不會和阿伏、季安他們一樣,對情趣用品帶著異樣的眼光吧?」

杜宇晨在當完兵後開設了一家名為「歡魚」的情趣用品社,規模一年比一年大,令當初許多抱著看笑話心態的朋友都嚇了一跳。雖然他們私底下也常光顧他的店,但對于情趣用品店仍抱著或濃或淡的異樣眼光,這也讓杜宇晨不自覺地常為自己努力經營的事業辯護。

所以,只要一談到情趣用品店,他總是特別激動。

「你別誤會,只是一時口快,我沒別的意思。」趙元旗舉起雙手投降道。「不過,你不會和廠商或客人到這類場所去談生意嗎?」

杜宇晨有些氣短地停頓了一下。「當然會,不過我極力避免。經營情趣用品的生意已夠惹人非議了,再上酒家談生意只會更讓人想歪。」

「也真難為你了。」

杜宇晨露出「你懂就好」的表情,因好友的理解感到安慰。突然,他低聲詛咒。「該死!我扯到哪兒去了,我是要問你怎麼認識這個陪酒女郎,還和她同居一個屋檐下,你該不會是被她迷住了,才搬到這兒來的吧?」

「哈哈!你想到哪兒去了,我今天也才第二次和她見面,怎麼個迷法?」趙元旗笑著說出和湘婷在酒店認識的原委。「我和她成為鄰居,也是純屬巧合罷了。」

「原來如此。不過,這女人也真夠‘恰北北’,脾氣這麼糟怎麼在酒店里混?」杜宇晨說。

趙元旗微微地笑了一下。「我倒喜歡她這個樣子。」

杜宇晨驚愕地看著好友溫柔微笑的模樣,他、他不是傻了吧?還是剛剛被打得腦震蕩,出現了後遺癥?怎麼有人會喜歡「恰北北」的女生?又不是有自虐狂。還是,他一直不知道,其實趙元旗就是有被虐待的傾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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