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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錯人 第七章

堂玄星趁著皇甫朔與劉總管、尤長山一同去處理城中居民死去的牲畜事宜時,收拾了簡單的包袱離開了平陽城。

皇甫朔與羅大柱所說的話,悄悄躲在大廳外的她全都听見了。說不難過是騙人的,她不想皇甫朔為她犧牲,到最後還得背離深愛的家鄉,但她的心頭除了難過之外,另一波更強烈的情緒卻是生氣。

她整個人處于盛怒當中,恨不得把「唐門」所有人的頭都給一顆顆擰下來當蹴鞠踢!

她的離開是為了回敬「唐門」,可不是什麼傷心垂淚,決定自我犧牲來成全皇甫朔與平陽城居民的情感。

當她拎著包袱,自「幽碧山莊」騎馬離開時,莊內的丫鬟們皆張大眼看著她,欲言又止,護衛們則忙著勸她別離開。倘若皇甫朔回莊,發現她離開了,肯定會受到不小沖擊,他們不希望皇甫朔難過,因此每個人都勸她,可是常玄星心意已決,任誰來說項都沒有用。

她瀟灑地騎馬離開,城內居民的反應和莊內的丫鬟如出一轍,皆是驚訝地瞪大眼、張大嘴,內心五味雜陳,既感到松了口氣,又覺得自己像是不通人情的大惡人,硬生生拆散了一對有情人。

堂玄星沒心思理會眾人如何看待她的離去,她策馬離城。城里有皇甫朔坐鎮,定能揪出潛伏在城里「唐門」弟子,而她則由城外找起,她相信城外定也有「唐門」弟子,就算沒有,大不了她一路策馬狂奔回蜀中,直接殺進「唐門」。

「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唐門’這群毒蜘蛛,正好適合我這個惡人來收拾!」堂玄星坐在馬背上,巴不得馬上就遇到「唐門」弟子,殺他們個片甲不留。

只是,以為離開平陽城不會有任何依戀的,實則不然,她已經對住上好一陣子的平陽城產生了感情。平陽城的居民畏懼她,不敢和她太過靠近,說不難過是騙人的,畢竟毒不是她下的,她也沒和那群毒蜘蛛合謀,為何她要替「唐門」背黑鍋,遭受眾人的厭惡?

「駕!」愈想火氣燃燒得愈旺,不禁驅使馬兒揚蹄狂奔。

一人一馬頂著艷陽,疾馳于干硬的黃土地上。

正當她人馬合一,全力奔馳時,道上有一隊人馬迎面而來,當她清楚看見為首的黑袍男子時,瞬間俏顏緊繃、橫眉豎目,松開執韁繩的雙手,水藍色的綢帶立即針對來人凌厲地射出數十根帶毒金針。

「‘漫天花雨’!小心!」為首的黑袍男子唐世杰見狀大喝,于馬背上閃躲堂玄星的襲擊。

堂玄星使出「漫天花雨」後,緊接著使出「繽紛燦顏」,招式凌厲迅速,讓人應接不暇。

「唐門」左護法唐世杰巧妙地閃避,對出手的堂玄星亦恨得牙癢癢的。事實上備受他憎恨的人是堂玄辰,上一回她讓他輸得灰頭土臉,回到「唐門」後再也抬不起頭來,還被右護法唐人杰揶揄取笑。這回唐人杰奉命到平陽城給她下馬威,不僅任務沒達成,還連命都丟了,因此門主才又委以重任,派他到平陽來。

倘若他沒辦法順利除掉使「唐門」丟盡臉面的皇甫朔與堂玄星,那「唐門」他也不用回去了,所以他無論如何都得藉由這次的機會,重拾他在「唐門」的尊嚴與地位。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要闖!堂玄星,你的死期到了!」唐世杰發現堂玄星孤身一人上路,不禁喜出望外,撂下狠話的同時,對堂玄星射出淬毒的鐵蒺藜。

「大話先別說得那麼早,不曉得誰上回輸得差點連命都沒了?我說憑你那點雕蟲小技也敢拿出來丟人現眼,我看了都忍不住為你感到汗顏哪!」堂玄星以水藍色綢帶輕巧地擊落蒺藜,語帶嘲諷地用力嘲笑唐世杰,順道回敬他「流星追月」。

「若不是冷貫霄出手,你以為憑堂玄辰贏得了我嗎?」唐世杰氣到臉脹紅,全身顫抖,惱怒之際,差點就中了她的「流星追月」。

「堂玄辰單憑一根小指頭對付你就綽綽有余了。」堂玄星故意激唐世杰,擾亂他的心思。

「唐門」其它弟子幫忙助陣,倘若他們今日這麼多人還沒辦法拿下堂玄星,日後在「唐門」就再也抬不起頭來了。

積怨頗深的雙方,以相似的手法毒來毒往,各有千秋,堂玄星吃虧在于她單槍匹馬要面對六名用毒好手,他們群起圍攻,使她漸漸落居下風,不僅是堂玄星身下的坐騎無處可閃,唐世杰等人的亦然,所有坐騎皆慘遭池魚之殃口吐白沫地倒地身亡。

「可惡!」駿馬倒下時,堂玄星縱身躍起,掌中扣了數十枚金針,再次射向唐世杰等人。

「可以把她毒得半死不活,但暫且不要取了她的性命,我還要留著好當誘餌,引誘皇甫朔送上命來!」唐世杰躍下死去的馬背,閃過金針,送出五彩雪蛛,打著如意算盤。

「等你抓得到我再來放大話吧!」五彩雪蛛迎面而來,堂玄星以綢帶擊打,閃得狼狽。不管是被五彩雪蛛咬著,或是沾惹到它的毒絲皆會中毒。舞動的水藍色綢帶再送出墨黑毒粉,將五彩雪蛛先行毒死,再來對付唐世杰。

「擺陣!」在唐世杰一聲令下,堂玄星已被包圍在中間。

堂玄星微喘著氣,謹慎地盯著包圍她的「唐門」弟子,她告訴自己,絕對不能慌,否則只會讓他們有機可乘。

「堂玄星,我勸你還是乖乖束手就擒。」對唐世杰而言,堂玄星已是囊中物,他得意、囂張地狂笑。

「城里的牲畜是被你們毒死的吧?」堂玄星目光凌厲地看著唐世杰,想要她束手就擒絕對不可能。

「沒錯!是我下的令。」那「幽碧山莊」守衛森嚴,唐世杰等人想潛入壓根兒就不得其法,于是打算再派人佯裝成采買楠木的商賈潛入城中,伺機對居民下手,孰料會讓他在道上遇見堂玄星,可見連老天爺都要出手助他。

「很好,今天我就代替死去的牲畜向你討回公道!」堂玄星豁出去了,唐世杰不讓平陽城的居民好過,她也不會讓他好過!

「哈哈哈!你簡直是在痴人說夢!」唐世杰不客氣地大聲嘲笑她不自量力。

「看我的‘百花齊放’!」堂玄星釋放出她的寶貝毒蠍軍團代她破陣,再將帶有強烈香氣的朱紅毒粉施向唐世杰。

「什麼‘百花齊放’?听都沒听過!看我的‘天女散花’!」唐世杰以暗器射死襲向他的毒蠍,再將暗器射向她。

「蠍蠍!」堂玄星親眼見到她最疼愛的蠍王死于唐世杰之手,令她當場肝腸寸斷、傷心欲絕,一時不防,她整張臉皆籠罩在唐世杰的「天女散花」之下。

她所送出的毒蠍軍團有的成功咬傷了「唐門」弟子,使他們的傷處立即發黑,全身抽搐,而身手較好的則殺了她的毒蠍。

「我早說過你贏不了我的,還不快點承認你輸了!」唐世杰順利讓堂玄星中招,得意得不得了。

「你們殺了我的毒蠍軍團,就得拿命來償!」悲憤交加的堂玄星,不在乎自己已中了「天女散花」,發狠反擊。

「你簡直是瘋了!」她益發猛烈的攻擊,使唐世杰無法置信。事情到了這地步,她該如他預料的,承認技不如人,然後乖乖任憑他擺布,結果她並沒有,反而像是不要命似的,不由得讓唐世杰賈森懼退卻。

唐世杰再一次將毒粉施向她,等著看她倒下,可事情再次出乎他意料之外,她並沒有倒下。

皇甫朔出現了!

他出現得迅如疾風,當他見到堂玄星陷入危險時,便不顧自身安危,縱身為她擋下唐世杰施放的毒粉。

「堂玄星,你還好嗎?」皇甫朔面對她,神情焦急地望著滿是悲傷的她。

他本在城中幫忙居民處理死亡牲畜的事宜,一接到護衛通知她已收拾包袱離開平陽城,便立即策馬趕過來,卻怎麼也沒想到所見到的會是她被「唐門」弟子包圍、命在旦夕的情景,這當場教他看了心神俱裂。

「蠍蠍它們死了……」堂玄星一見到皇甫朔出現,淚珠便不受控制地滾落香腮。

「你呢?你怎麼樣?」皇甫朔只想知道她的情況,根本就無心理會她的毒蠍軍團,也無瑕顧及唐世杰所施放的毒會對他造成的影響。

「莊主,小心!」隨後趕來的尤長山與其它護衛見唐世杰要偷襲皇甫朔,馬上揚劍制止,加入這場混戰。

「他們也毒死了城里的牲畜……」堂玄星語帶哽咽。

「那些全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麼了?」皇甫朔的臉龐寫滿焦急,旋即震驚地瞪大眼。「該死!你中毒了!」她的臉呈現不尋常的潮紅,他惱怒地低咒出聲。

「你也中毒了。」堂玄星沒忘他再次挺身救她,倘若不是他,她就倒下了。

「我?」皇甫朔突然間覺得他的頭有點暈,這才想到方才為了救她,替她承接了唐世杰施放的毒粉。他用力甩了甩頭,試圖保持清醒。

「快點服下這藥。」堂玄星取出懷中的瓷瓶,倒出一顆烏黑的藥丸讓他吞下。

「那你呢?你的毒得馬上解。」皇甫朔不肯先服下藥丸,得先確定她的情況,他才能放心。

「這不過是一點小毒,傷不了自小與毒物為伍的我,你放心。」他的關懷使傷心的她得到了暖意。

「為何要走?你不是答應過我不離開平陽嗎?」皇甫朔听她說她不會有事,才就著她的手服下藥丸,痛苦地嘶啞著聲問她,完全放任尤長山與護衛們去對付「唐門」弟子,只想親耳听她說出離開的原因。

「我不要你為難,我不要‘唐門’弟子毒死了城里的牲畜後卻依舊逍遙自在,我不要他們再進城找大家的麻煩,制造紛亂。」堂玄星紅著眼眶,說明離開的理由。

「只要有你在的地方,就會有我,你該知道的,不是嗎?」他對她的感情,始終是赤果果獻給她的。

「我知道,我只是想替你分憂解勞,並不是不喜歡你才要離開,也不是想犧牲我們的感情才離開,可是……可是我沒想到蠍蠍它們會死得這麼淒慘,嗚……」一想到枉死的毒蠍軍團,她就悲從中來。

皇甫朔將她用力擁入懷中,以溫暖的胸膛作為安慰。

「我的蠍蠍……它們死了,我該怎麼辦?」堂玄星放聲大哭,哭得聲嘶力竭,一點兒都不在乎其它人見了會做何感想,只想用力哭出她的傷痛。

「你還有我。」皇甫朔低啞著聲,要她知道不管發生什麼事,他都會陪伴在她身邊。

「對,可是……可是蠍蠍……」她明知道他說得對,可就是放不下心底的慟。

「我會為你和毒蠍軍團以及城里死去的牲畜討回公道的。」皇甫朔向她承諾,絕不會讓唐世杰等人全身而退。

他倏地松開她,挾帶著滿身怒焰加入戰局。

堂玄星雙腿發軟地跌坐在地上,悲傷地噙著淚,吸著紅通通的鼻子,看他為她、為毒蠍軍團與死去的牲畜們出頭,一顆心盈滿了感動,她知道他的臉膛厚實得讓她可以依靠。

「可惡的皇甫朔!你只會壞我好事!」唐世杰和皇甫朔交手數次,卻每一次都無法順利制伏皇甫朔,總教他恨得牙癢癢的。

「不是我壞你好事,而你是壞事做盡。」皇甫朔冷凝著臉,執劍刺向唐世杰。今日他不會再輕饒唐世杰等人,他說過,「唐門」若敢再到平陽城來撒野,來幾個他就殺幾個,最後踏平「唐門」!

「哼!那是你不識相,擋了我‘唐門’的路。」唐世杰一切奉命行事,可不認為他有做錯,錯的絕對是擋到他路的皇甫朔。

唐世杰自認已非吳下阿蒙,這次他是有備而來,皇甫朔若以為可以再次輕易地將他打倒,那是大錯特錯,今日他會將皇甫朔曾加諸在他身上的屈辱全部討回。他抱持著勢在必得的決心,猛地對皇甫朔出手。

「小心!」處于悲傷中的堂玄星見皇甫朔遭遇危險,心驚大喝,水藍色的綢帶警告意味濃厚地擊向唐世杰的門面。

皇甫朔亦非省油的燈,當唐世杰痛下毒手,對他施毒時,皇甫朔如變戲法般,自馬背上取出一件袍子,從頭罩下,僅露出雙眼,使得唐世杰的毒粉根本無法沾染到他身上。

尤長山與其它護衛也披上相同的裝束,讓「唐門」的毒登時毫無用武之地,教「唐門」弟子見了瞠目結舌。

「怎麼會?」唐世杰吃驚之余,狼狽地閃避堂玄星迎面襲來的綢帶,這才沒被打昏。

皇甫朔劍勢輕靈灑月兌,利落地削掉唐世杰的頭發與衣袖。

唐世杰被長劍森冷的寒光嚇得心驚膽顫,雖一再閃避,身上的衣袍仍如碎屑般片片飛落。

堂玄星同樣看得瞠目結舌,皇甫朔如此裝扮,她便無須擔心他會中毒,根本就沒有她出手幫忙的機會。他這段時間老是陪她,又能想出這個點子,真有他的。

她痴然看著他瀟灑的身形、輕靈的劍法、絕然的傲氣,深深沉浸在他煥發的英姿當中。

閃無可閃、退無可退的唐世杰決定放手一搏,自衣袖中送出幾條色彩斑斕的小蛇,看能否咬中皇甫朔,好讓他逆轉形勢。

其余「唐門」弟子見狀,紛紛效法地釋放出自己所飼養的小毒物,尋求一線生機。

數條色彩斑斕的小蛇吐著舌信,迎面而來,不料一陣閃光而過,只見小蛇被鋒利的劍劈成兩半,命喪當場。

唐世杰打算趁著皇甫朔對付小蛇時逃之夭夭,豈知皇甫朔的劍法迅如疾風,他根本就來不及逃,頸側已被冰冷的長劍抵住。

「……」冷汗一顆顆自唐世杰的額際滑落,他再也無法囂張、狂妄。

皇甫朔目光冰寒地盯著唐世杰,只消唐世杰敢妄動,他便會毫不猶豫地直取唐世杰的性命。

「別殺我,我……我可以幫你帶話回去給門主。」生死一瞬間,唐世杰懦弱地選擇求饒。

其余被尤長山等人制伏的「唐門」弟子听見唐世杰軟弱地求饒,紛紛不屑地咒罵,他簡直是丟盡「唐門」的臉面,不配當「唐門」左護法!

「你的提議頗為動人,但很可惜的是,這一回我並沒有話要對你們門主說。」皇甫朔注視唐世杰的眼神充滿了鄙夷,身為堂堂男子漢,就該頂天立地,為所當為,而不是踫到了危險反而當起縮頭烏龜,像唐世杰這樣的人,只會令他感到不齒。

「一定會有的!你再想想好嗎?」唐世杰為了求得活路,完全不顧臉面。

「該說的我早就讓人帶回去給你的門主了。」皇甫朔冷冷地道。

「等等、等等!你一定會想知道為什麼我們有辦法一再地在平陽城中下毒的!城里有人與我們里應外合,難道你不想知道是誰嗎?」唐世杰眼見自己即將命喪皇甫朔劍下,趕忙說出秘密。

「唐世杰!不能說!」唐世杰此話一出,讓其余被制住的「唐門」弟子大感意外,他們沒想到唐世杰為了保命,不僅不顧自個兒的顏面,甚至連同門都出賣了。

堂玄星想不到平陽城里會有人與「唐門」聯合起來傷害城內居民,她既驚愕,也無法置信。平陽城的居民都那麼善良,究竟是誰這麼狠心?

皇甫朔听見唐世杰說城內有人與他們里應外合,眼也不眨一下,一點都不感到震驚,因為他早就猜到了,若非有人「唐門」的內應,他與莊內的護衛不可能會一直找不到「唐門」弟子的藏身之處,只是看著一張張熟悉的臉孔,他極為痛心,也極不願意隨便臆測是誰如此狼心狗肺。

「你听見了吧?他們都怕我說,只要你肯饒了我的性命,我就告訴你是誰!你該知道,我得為此付出多大代價,門主若知道了絕不會饒我,‘唐門’我是決計回不去了,這項買賣你要不要和我做?」唐世杰緊張地舌忝了舌忝嘴唇,心下忐忑不安,唯恐皇甫朔不願同意。

「皇甫朔,雖然我恨不得將唐世賈生吞活剝,可是如果他死了,我們將不曉得究竟是誰幫著他們作惡了。」堂玄星緊張地看著皇甫朔,擔心他會不願與唐世杰達成妥協。唐世杰的確可惡,可是若不能知道是誰背叛了大家,那人豈不是會有恃無恐,繼續危害城內的居民?

「莊主,唐世杰殺不得啊!」尤長山等人知曉城里有叛徒,每個人皆怒火高張,極力說服皇甫朔暫且饒了唐世杰的狗命。

「皇甫朔,讓我活著說出那個人來,總好過讓我帶著秘密死去,是不?況且,其它人不可能告訴你,躲在城里的內應是誰的。」唐世杰料準了皇甫朔非得揪出那個人來不可,他的命得以保住了,頓時感到輕松不已。

「看來我不得不妥協了。」皇甫朔長嘆了口氣,收回長劍。

「識時務者為俊杰,和我做交易,你不會失望的。」長劍收回後,唐世杰渾身舒暢不少。

「唐世杰,你敢說的話,‘唐門’天涯海角都不會放過你的!」「唐門」弟子不容他背叛,厲聲大喝。

「笑話!我能保住性命,你們卻是命喪黃泉,屆時我改名換姓,隱居起來,門主自然以為我和你們一塊兒死去了,你說,誰來天涯海角追殺我?蠢蛋!」唐世杰得意洋洋地訴說他的完美計劃。

「唐門」弟子听他說成為叛徒後,還可以逍遙自在,更加生氣,也對他更加恨之入骨了。

「說吧!那人是誰?」皇甫朔刁懶得理會他們同門之間的恩怨,僅想盡速將那人揪出來。

「我說出來之後,你會放我走,不會取我性命是嗎?」唐世杰得再次向皇甫朔確認。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皇甫朔堅定地承諾。

除了大勢已去的「唐門」弟子以外,所有人皆屏氣凝神地等唐世杰招出那人來。

「那人就是趙玉雲!」唐世杰朗聲宣布。

「趙家醫館的趙大夫?」皇甫朔怎麼也沒想到那人會是趙大夫。

「不可能!趙大夫懸壺濟工,為人素來謙和有禮,怎麼可能會暗中幫助你們?一定是你在說謊!」尤長山說什麼都不相信以救人為已任的趙大夫會和「唐門」弟子合謀害人。

「我也不相信,你絕對是為了要保命在胡謅!」和趙大夫相處過的堂玄星說什麼也不信和藹可親的趙大夫會表里不一。

「我沒有胡說八道,在你們眼里他是熱心助人的趙大夫,但是‘唐門’,他可是青龍堂堂主。」唐世杰宣布「唐門」秘辛。

「唐門」除了門主外,下頭還分有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堂堂主,他們在門中位階僅次于門主,行事十分神秘,未待在「唐門」之中,「唐門」弟子也甚少知曉他們的真實姓名與相貌。這回因為要對付皇甫朔,門主派人傳遞消息給同在平陽城的趙玉雲,要求趙玉雲出手相助,他們才由傳遞消息的人口中得知,原來青龍堂堂主隱身在平陽城。有青龍堂堂主暗中相助掩護,他們簡直是如虎添翼,皇甫朔與其護衛才會遍尋不著「唐門」弟子的下落。

皇甫朔听聞過「唐門」門主下設四堂,但沒想到趙玉雲竟會是「唐門」的青龍堂堂主。趙玉雲掩飾的功夫相當了得,以至于他從未懷疑過趙玉雲。

「他竟然是青龍堂堂主?他居然還在我面前裝傻!」堂玄星想到之前她特地到趙家醫館幫助趙玉雲開藥方,調配藥膏,當時趙玉雲還一臉謙和地稱贊她藥方開得奇,原來全是演出來的。

「莊主,這唐世杰說的不知是真是假……」尤長山還是不願相信趙玉雲是「唐門」青龍堂的堂主。

皇甫朔敏銳地觀察其它「唐門」弟子的表情,但見他們忿恨不已地瞪著唐世杰,似乎巴不得將唐世杰大卸八塊,他輕合上眼思考,認為唐世杰所說的話可信度極高。

趙家醫館的確是最好的掩護地點,趙玉雲精于藥理,待在里頭可以隨時掌握城內居民的情況,若「唐門」想要下的毒不夠時,亦可自他那里取得,且醫館即便隨時有人出入,也絲毫不會引人懷疑,還可以掌控他們追緝「唐門」弟子的最新情況,他不得不佩服趙玉雲絕佳的隱匿功夫。

「如果你不信,叫堂玄星對他出招,為了保命,他肯定會反擊,堂玄星不會看不出他的路子。」唐世杰為了加強說服力,要堂玄星出馬試趙玉雲一試。

「唐世杰,你這個叛徒!我們就算是死了,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唐門」弟子已經听不下去,揚聲怒斥。

「你可以走了。」皇甫朔相信唐世杰,讓他走人。

唐世杰順利撿回一條命,開心地睨了眼對他懷恨在心的同門,絲毫不同情他們接下來會有的遭遇,他能月兌身才是最重要的。

「你們一路好走啊!」唐世杰送上祝福。

「唐世杰!終有一天,門主會知道你的背叛,你躲得了一時,躲不了永遠的!」

堂玄星對唐世杰囂張的模樣非常看不過眼,唐世杰為人卑劣且貪生怕死,她若是「唐門」的弟子,絕對會深深以門中有唐世杰這號人物為恥。

「隨便你們怎麼說。」唐世杰愜意地擺擺手,準備去過他隱姓埋名的生活。

「你們也走吧!」皇甫朔對尤長山與其它護衛頷首,要他們放人。

尤長山與護衛們接收到他的指示,馬上撤下兵器,放他們走。

「皇甫朔?你為何不取他們性命?」得意地走了好幾步的唐世杰差點打跌,他震驚地旋身,看著皇甫朔怒問。

「你幫助我找出城里的叛徒,我便失去了殺人的心情,所以決定網開一面,讓你們全都安然離去,不好嗎?」皇甫朔一臉無辜,嘴角噙著一抹冷笑。

獲得自由的「唐門」弟子個個摩拳擦掌,一步步靠近背棄他們的唐世杰。

「不!你不可以這麼做!」唐世杰見他們一步步逼近,立即拔腿快跑!皇甫朔給他來了記回馬槍,他的確是自皇甫朔的劍下搶回了性命,可是他根本就不可能過著隱姓埋名的生活,他將一輩子遭受「唐門」追殺,那將比死還痛苦啊!

「唐世杰!受死吧!」「唐門」弟子齊喝,追殺他。

「哈哈哈!活該!」堂玄星見唐世杰宛若過街老鼠,人人喊打,心下暢快得很。

「這是他應得的。」皇甫朔不親手殺唐世杰,「唐門」弟子自會竭盡全力地幫他解決。

「我本來以為你會縱虎歸山呢!沒想到你這麼賊,反將了唐世杰一軍!」堂玄星一臉崇拜。

「我這都是跟你這個賽諸葛學的。」皇甫朔低笑,揶揄地提起她的封號。

「沒錯!人家說近朱都赤,近墨者黑,和我在一起久了,保證你會愈來愈聰明!」堂玄星听見賽諸葛三個字,馬上得意地揚高下巴。

「莊主,關于趙玉雲,咱們該如何處理?」尤長山沉著臉請示,想到他們頗為敬重的趙大夫是「唐門」青龍堂的堂主,就不免感到難過。

「堂玄星,你願意試他嗎?」「唐門」弟子都離開了,處在城中的趙玉雲還不曉得唐世杰已經將他出賣,但為求慎重起見,不冤枉好人,他希望能讓堂玄星出手試探趙玉雲。

「沒問題,我會對他下毒,毒得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讓他當場承認他是青龍堂堂主!」堂玄星躍躍欲試,她不得不承認,「唐門」里的人的確比她所想的要多,想她們「堂門」的四堂堂主早成了黃土一壞,結果「唐門」四堂堂主還活得好好的,要她如何不感傷?

「他是‘唐門’的青龍堂堂主,你可有把握制得了他?」皇甫朔擔心被毒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人反而變成她。

「咳!如果不是我們‘門’死了太多人,僅剩下門主和我、堂玄辰,只要再多兩個人,我也會是四堂的堂主之一,而不是右護法,趙玉雲那個青龍堂堂主其實和我是差不了多少的。」她輕咳了聲,小聲地對他說道,避免讓人發現「堂門」人才凋零的事實。

「你們不是還有負責灑掃與煮飯的兩個人嗎?這樣不正好湊成四個?」他提醒她,他們四堂堂主是可以勉強湊齊的。

「這件事我們的確有考慮過,但是德叔和德嬸說他們年紀大了,不想當勞什子的四堂堂主之一,再者門主總要有人服侍,如果四堂堂主再兼打掃煮飯,傳到江湖上去豈不是笑掉眾人大牙?尤其是‘唐門’,他們絕對不會放過嘲笑我們的機會,所以我們才會取消四堂堂主的簽,改寫成左右護法。」她悄悄地告訴他「堂門」秘辛。

「還真是為難你們了。」皇甫朔听她這麼說,寄予無限同情。連要湊成四堂堂主都這麼難,很難不讓人為「堂門」掬一把同情的淚水。

「可不是。」她同意地咕噥。

「不過你可有發現你的臉產生了變化嗎?」

「一定是唐世杰的‘天女散花’在作怪。」毒蠍軍團的死去帶給她太大的打擊,加上「天女散花」是個小毒,僅會讓她的臉變丑,她才沒急吼吼地趕忙服解藥。

「你的臉……」皇甫朔欲言又止,不想打擊她。先前她說不會有事,沒想到唐世杰下的毒還是在她臉上起了反應。

「我知道我已經變成麻子臉了,該死的唐世杰居心叵測,居然對我下‘天女散花’,擺明了要我沒臉見人。」熟悉毒物的她不會不曉得「天女散花」在她臉上造成的影響。

「在我眼里,就算你的臉變成了麻子臉,依然美麗可人。」皇甫朔安慰著她,不管她變成怎樣,在他眼里,她永遠是最美麗耀眼的那一個。

皇甫朔的甜言蜜語哄得堂玄星很開心,她知道她永遠都無須擔心皇甫朔會嫌棄她的外貌。

「我們回城吧!」皇甫朔牽起她的手。

「先讓我埋了蠍蠍它們,我們再回城讓‘趙大夫’幫我瞧瞧。」一提起死去的毒蠍軍團,她的聲音又哽咽了。

「我幫你。」皇甫朔知曉她和毒蠍軍團深厚的情感,不會在短時間內就接受它們已離她而去的事實。

「好。」堂玄星流著淚讓皇甫朔幫她。

堂玄星真心誠意地感謝上蒼——讓皇甫朔在她最悲傷的這一刻來到她身邊,在他的陪伴下,痛楚比較沒那麼難熬……

皇甫朔則告訴自己,當她傷心哭泣時,他會隨時提供厚實的臂膀,成為她可以依靠的港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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