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康橋 第三章
以前他周遭常圍了一堆少女,所以在她轉學進「華特學院」時,他曾听過各種有關她的傳言,可對她一點都不好奇,也從沒看過她,萬萬想不到第一次見面竟會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兩個人一同自殺嗎?
他們倆沒有任何交集,今日卻要一起自殺,等他們死了之後。其它人會怎麼說?
他冷冷一笑,想象著謠言漫天飛的情景。
「你為什麼要自殺?」蘇曼曼剛剛已經回答他許多問題,現在該是他回饋的時候了。
「我?!-居然會問我為什麼要自殺?!」康橋覺得再好笑不過,他有著走上絕路最正當的理由,而她竟然會問他?!是她消息來源不夠靈通嗎?
「很奇怪嗎?」
「也不,既然-想知道我就告訴-,康氏企業倒了,我的父親死了,現在我所擁有的除了大筆負債還是負債,還有我早該認清的丑惡人性。」他感到忿恨不平、上天不公,他父親為人良善、樂于助人,誰想得到父親的良善竟成了旁人傷害他的利器?!
蘇曼曼靜靜听著他這幾天所承受的煎熬與痛苦。
「知道我父親為何會心髒病發嗎?因為我那卷款而逃的叔叔,竟從美國打電話回來耀武揚威,嘲笑我父親的處境,我父親一時氣極攻心,便發病了。呵!他們是兄弟,親兄弟啊!他將錢帶走就算了,何必再打電話回來?我恨他!我要他跪在我父親靈前懺悔!我恨不得殺了他,但我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看著我父親受人欺凌。我恨我自己!」他忿恨的用力以雙拳捶擊著女兒牆。
每一拳、每一下皆代表著他所受的不平待遇。
「沒有人肯對我們伸出援手,他們只會在我們一家落魄時落井下石!」說到這,他已是低咆出聲。
「因為感受到人世不公,所以你回學校尋死?」蘇曼曼沒有阻止他捶牆的動作,冷冷說道。
「算是臨時起意吧。」他自嘲一笑,看著鮮血淋灕的手背與女兒牆上一道道的血痕,並不覺得痛,因為他的心更痛。
「我不想死了。」看著清朗的天空,蘇曼曼天外飛來一筆。
「-說什麼?!」康橋半-著眼,覺得這女人實在莫名其妙得很;起先是她說要兩個人一起死,現下她又說不死了,她到底想怎樣?
「我不死了。」像是沒察覺他的不悅,蘇曼曼再次重復。
「-怕了?」他嘲笑她沒膽量。她怕無所謂,他可以理解,她不想死也沒關系,他一個人死得瀟灑、死得痛快。
「對,我很怕。」蘇曼曼親口承認。
康橋本以為她會找借口拉拉雜雜扯一堆,只為了證明自己不懦弱,全都是因外在因素逼得她不得不放棄,結果她竟大方承認?!
「自殺的人在死時可以死得很瀟灑、不顧一切,可留下來的人呢?我討厭我爸,可我愛我媽咪,她夠孤單了,我不能自私的一走了之,留下她一人承受痛苦。我愛她,我想陪在她身邊,不讓自己成為造成她更大痛苦的凶手,假如失去了我,我媽咪會崩潰的。」她幽幽直視他的眼,似望進他的靈魂道。
她的話宛如棍棒,當場將他敲醒。
是了,他一直怨天怨地,咒罵所有人加害他們,害死了父親,所以他一心求死,想自痛苦中解月兌,可他卻忘了仍在生病中的母親,如果他死了,母親該怎麼辦?誰來照顧她?
他差點就犯下永生不可饒恕的錯誤!他差點就與那些加害他們的小人無異!
痛苦的閉上眼,他將淚水吞下。父親走了,照顧母親是他的責任,他必須讓母親安穩過日;他是男人,該挺起胸膛為這個家扛下該扛的擔子。
不能再退縮了,再繼續退縮逃避下去,他只會更加不齒自己軟弱的行為。
倏地,他睜開眼,看著猶站在他身邊的蘇曼曼,對她充滿感激。若非她的一席話點醒了他,他早已輕生了。
「謝謝。」
「謝我什麼?」
「謝謝-及時的當頭棒喝,很有效。」以手背抹去快流下的熱淚,吸了吸鼻子,不願教這個學妹小看自己。
蘇曼曼聳聳肩,算是接受他的道謝。
「-常上來這?」
「嗯,一個人無聊時我就會上樓吹吹風。」待在這里比待在教室里听班上同學的耳語要快樂多了。
「我今天就要轉學了。」康橋很遺憾這麼晚才認識她,要是能早一點、再早一點認識她多好。
「我听說了,祝你一帆風順。」她真心誠意獻上祝福。
「我記住-了。」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坎。
蘇曼曼揚了揚眉。不解。
他朝她揚了一記溫暖的笑。「蘇曼曼,我永遠不會忘記。」再多的苦澀、再多的痛苦都會過去,他會勇敢的站起來,不會枉費她今日的點醒。
蘇曼曼報以輕柔一笑。
和風吹動了兩人的發,蘇曼曼的長發飄散在空中,煞是美麗。
康橋情不自禁看得著迷,終于了解為何有那麼多男生喜歡她。她並不是最美的女孩,可她自有一股教人喜愛的魅力,他不由自主朝她靠近,探手輕掬飄揚在半空中的發絲。
「這里風大……」他輕握著柔細的發絲,舍不得放手。
「嗯。」蘇曼曼凝視著他的眼,依稀可以感覺到散布在兩人之間的強烈電力。
那一瞬間,他們倆皆迷醉在彼此眼眸中。
康橋有很多話想對她說,但最後他卻選擇什麼都不說,因為他已經一無所有,而且即將離開,說再多都是沒用,就讓彼此這麼結束吧。
他眼眸黯淡的松開她的發,退了開來,拉開兩人的距離。
蘇曼曼的眼睫抖動了下,看著他退開,無語。
「我走了。」康橋輕聲向她告別,沒與她說再見;這一生能否再見他們都不知道,不如不說。
「你的手……」蘇曼曼輕喃。
「小傷。不礙事。」他笑看著沾染鮮血的手背,不以為意的聳聳肩。
「嗯。」
「我不會再傻得尋死,-以後也別動輕生的念頭。」像是約定般,如此告誡。
「好。」蘇曼曼與他就這麼約定了,這是他們唯一的牽系,如此薄弱卻又如此重要。
「我走了。」很想瀟灑一笑,可他笑不出來,只能深深的再看她一眼,記下她最初與最後的模樣,然後轉身離去。
蘇曼曼目送他離開,在他沒看見時,她輕輕的握起曾被他握住的發絲,上頭似乎還蕩漾著他所遺留下來的暖意,她深深體會、牢牢記住。
他真的走了,從此踏上與她再無接觸的命運,蘇曼曼為此感到惆悵不已。
這是她頭一回如此在意一個男孩,此刻她無法厘清對他的感覺,只知道她不想要他走,可又明白他不得不離去,心底百感交集。
究竟是何時注意到他的?是常常听班上的女生提起,所以便悄悄的將他的名字刻劃在心版上?所以在看見他失意得要往下跳時,她才會出聲喚他?
她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只知道他走了就不會再回來。
「華特學院」正式失去了康橋這位校園王子,正式失去陽光般燦爛的笑容。
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來︰
我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摘自徐志摩——再別康橋)
一聲聲的低蕩回音,用力的敲擊在蘇曼曼心版上,一次次、一遍遍,不曾停歇,留下無限嘆息。
有一種等待,沒有承諾、沒有告知,等的是一個偶遇、一個奇跡……
時光荏苒,春去春又回。
十多個年頭過去了,蘇曼曼不再是那個憤世嫉俗的小女生,她長大了,變得更成熟也更美麗迷人。
她成為蘇清溪的得力助手,幫著蘇清溪打理公司。
經過先前一些風波後,蘇家總算恢復平靜,項翎,不!該說是蘇翎,她也正式搬回家來住。
對蘇翎她已沒太多意見,也願意和母親一樣敞開心胸,接受蘇翎成為家中的一份子,只是她們兩人的交集仍不多,她也不知該和蘇擁聊些什麼,演戲的事她不懂,而蘇翎則是不懂商場上的事,要找出共通的話題得慢慢來。
不過家里目前最樂的人算是父親,父親每天快快樂樂出門、快快樂樂回家,為的就是看他寶貝的女兒。
呵!吃醋嗎?妒忌嗎?不再了,這些年父親已盡力彌補她所失去的,況且她有失去,蘇翎何嘗沒有?或許父親不像愛蘇翎那般愛著她,至少她知道父親也是愛她的,這就夠了,她不會苛刻要求父親不對蘇翎好。
上一代的錯誤所造成的痛苦和傷害,不該由她們這一代來承受。她已學會放手,不再計較,如此一來,她過得更喜樂。
剛泡完澡,蘇曼曼對著梳妝鏡梳著一頭及腰的長發,浴室里的熱氣使她的雙頰酡紅,整個人顯得柔和許多,淡化了平日的清冷味道。
她一下一下緩慢梳著發,細白的指尖撫過長發,一次又一次,明眸凝望著梳妝鏡,看著垂落的長發,若有所思。
沒一會兒,她搖了搖頭嗤笑自己,胡亂的將頭發梳了梳便不再理會。
「叩!叩!」房門輕輕被敲起。
「請進。」
「曼曼。」方可瑤漾著溫柔的笑走進女兒房里,見她一頭長發還淌著水,不舍的拿起一旁的浴巾幫女兒擦拭。「瞧-,一頭頭發都還濕著呢!怎麼不吹干?」
「我想先看幾份文件。」蘇曼曼由著母親呵寵。
「我可不許-將工作帶回家!在公司-已經忙得暈頭轉向,回到家後算是私人時間,怎麼還在為公司賣命?」方可瑤不要寶貝女兒成了工作狂,她希望女兒能快樂,如果這份工作帶給曼曼太多壓力,她會要丈夫將曼曼貶職,即便是當個總機小姐都好,她就是不許女兒累壞了身體。
「我不看就是了。」蘇曼曼乖乖的收起文件,不惹母親生氣。
「嗯,曼曼,-……」方可瑤滿意女兒听從她的話,可這不是她進來找女兒的重點,她欲言又止的不知該提或不該提。
「什麼?」蘇曼曼看著母親,不知母親要提什麼會這麼難以啟齒。
「小翎住進來-會不會不開心?」方可瑤擔心女兒心里會不快,忍了這麼多天,終于忍不住出口詢問。
蘇曼曼看著鏡中的母親間︰「如果我說她的存在讓我很不開心呢?」
「那我會要她搬出去。」方可瑤終究是疼愛自己的女兒,私心教她什麼事都以女兒為重。
在丈夫有外遇的那些年,曼曼一直是支撐她的動力,娘家不許她離婚,她只能咬著牙以最冷淡的態度面對丈夫的出軌。她佯裝不在乎,佯裝沒有受到任何傷害,事實上她的心很痛!
在她夜夜暗自悲傷垂淚,是曼曼可愛的小臉安撫了她,她明白為了曼曼,無論如何她都得堅強!丈夫不夠疼愛曼曼不要緊,她會加倍給曼曼愛與關懷,盡量使傷害減到最低。
可惜的是,曼曼的性子像她,丈夫的外遇終究是在曼曼的心底埋下陰影,教曼曼一直都很不快樂。
不過近年來曼曼改變不少,沒有以前的陰郁,性子雖還是一樣清清冷冷,但她可以感覺到曼曼的心已獲得平靜。
她不曉得是什麼原因讓曼曼有所改變,但她感激!
「媽咪,不用了,以前我會為小翎的存在不開心,但現在的我不再會了,我已經學會更愛自己、更愛我身邊的人。」蘇曼曼的手搭上母親的手,輕道,不要母親為了她去扮黑臉。
「真的?」方可瑤想確定女兒沒有騙她。
「是真的,-也曉得我的性子,如果不是接受小翎,我不會同意爸接她回來。」她早就釋懷了。
「那就好,我不想-不開心。」方可瑤放心的笑了。
當初同意丈夫將小翎接回來,她也曾想過或許曼曼會敵視小翎,再不然就是忽視小翎的存在,但她發現曼曼並沒有;雖然不是很熱絡,可曼曼並不討厭小翎,是真心將小翎當成家人,這樣的發展連她自己都感到意外。
「不會的,我現在忙得沒空不開心。」蘇曼曼逗著母親。
「-果然是太忙了,晚點我非得跟-爸說說。」方可瑤叨念著。
她好像不小心害了父親,蘇曼曼笑了笑,卻沒阻止母親叨念父親。
「來,媽咪幫-把頭發吹干。」方可瑤慈愛的笑著,拿起吹風機為女兒吹整一頭長發,就像小時候那樣呵疼著。
蘇曼曼頭受著母親對她的愛,有一搭沒一搭的和母親聊著,這是她們母女倆最親密的時刻。
以前她們母女倆總會窩在一張床上說悄悄話,自從父親的外遇結束後,這樣的機會就不多了。
「-的頭發好長,我看商場上哪個女強人都沒-的頭發來得長。」方可瑤邊吹邊說。
「會很奇怪嗎?」蘇曼曼問著母親的意見。這頭長發她常常想橫了心叫美發師剪去,可當美發師要為她剪去三千煩惱絲時,她又會反悔,只要對方修一修即可,如此重復多次,她不煩,美發師倒給她弄煩了。
「不會,只要-喜歡就好,而且我也愛看-留長發的模樣。」方可瑤可不想女兒改變模樣。
「嗯。」櫻唇輕揚。
其實她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愛將頭發留長,許是習慣了,習慣在寂寞孤寂時有這頭長發陪伴著她,至今,她仍沒忘長發被那人握住時那種心跳如擂的感覺。
很奇怪,時間都過了那麼久,她對他的記憶依舊鮮明,仿佛他不曾離去,仿佛昨日他們才見過面。
為什麼還會記著他?為什麼要記著他?
那日他離去後,整個人像是消失了般,她再也沒有听過任何有關他的消息,嚴格說來,那日什麼事都沒發生,沒有承諾,沒有愛語,她何必要記著他?!想到這就覺得氣悶。
但那天真的什麼都沒發生嗎?她捫心自問。
她的心直到現在仍深深悸動,所以面對諸多追求者,她一律冷顏相待,因為她早在心里悄悄為他留了個位置。
這樣很蠢!她知道,但她就是在不知不覺中這麼做了。
唉!
「-長大了。」方可瑤含笑說道。
「什麼?」沉浸在思緒當中的蘇曼曼听母親這麼說,思緒猛地拉回,要自己為要再想他,最好是能將他徹底遺忘,如此一來,她就不用常常想他現在過得如何、好不好之類的事。
「這些年來,我一直覺得-的眼楮藏了許多心事。」那是一雙陷入情愛的雙眸,方可瑤不會錯認。
「我……」蘇曼曼想澄清,要母親別誤會,她沒有暗藏許多心事,她無事不與媽咪分享,媽咪應該明白;可她又覺得心虛,因為那一天所發生的事,她並沒有告訴媽咪,是真的將它藏放在心中最隱密的角落,密密實實封守住,不教旁人發覺,沒想到與她最親近的媽咪還是發現了。
「沒關系,-不用說。」方可瑤沒要求女兒事事稟告,畢竟年輕女孩兒多多少少都有不想教人知道的心事,她能理解。
媽咪的不強迫,讓她放松心情。
事實上,她並不知該怎麼談他,又要如何談起?他們之間看似並無多大交集,可她的心卻傾向了他。
不知在她想著他的同時,他是否想過她?
還記得她嗎?她沒忘他臨走前所說的話,他說他永遠都不會忘記她,但這是真的嗎?有沒有可能他已經忘了她?徒剩她一人對那日所發生的事念念不忘……
「-的心情有些混亂。」方可瑤感受到女兒情緒上來來回回的變化,她猜想著女兒心中住了一個人,一個教曼曼不知從何談起的人。
女兒已經長大了,在她不知不覺中長大,也在她不留神中投入愛情的懷抱。她不否認自己是有些沮喪,但也很開心,她一直希望能出現一個男人,以生命、以全副的情愛珍惜著她的寶貝女兒。
因為曼曼值得!
「我必須慢慢厘清整理好。」她承認道。
「慢慢來,不急。」方可瑤從不逼迫她,柔著聲安撫。
好不容易將曼曼一頭長發吹整好,方可瑤滿意的看著美麗高雅的女兒。
「曼曼,-早點休息,別太累。」她收拾好吹風機提醒女兒。
「好的,媽咪,謝謝。」
「傻孩子。」方可瑤傾身親吻了下她的額際,離開她的房間。
蘇曼曼目送母親離開。
在門扉掩上的那一瞬間,方可瑤忽地補充道︰「曼曼,我突然想起一句話來。」
「什麼話?」她訝異的看著母親。
「長發為君留。媽咪希望有一天能見到他。」方可瑤輕緩吐出動人的字句,朝女兒眨眨眼,不等回答便將房門闔上。
長發篤君留……是了,這就解釋了為何她始終無法真正下定決心將一頭長發剪去。
因為他撫過她的發,她舍不得,留著發就像是在等待他的出現,一日日一夜夜撫著梳著,拚命想著他、念著他、記著他。
唉!她好象太死心眼了,明知道不可以這樣,她仍阻止不了自己。
康橋……康橋,他究竟上哪兒去了?他在台灣哪個角落?他的心情自悲慟中平復了嗎?
她好想、好想知道他的消息,可她又不敢請人調查,為的是莫名的自尊,也怕遭人窺視她的女兒心事。
她好膽怯,真的好膽怯,在商場上她可以應付自如,但面對情感她卻裹足不前。
她討厭自己這樣,卻又無法改變。
唉!
「蘇曼曼-是個懦夫!」她瞧不起自己。
這樣磨人心魂的思念到底要延續多久?
唉……
蘇曼曼的外表給人的感覺是清冷,和精明干練的女主管形象有點不同,可她的能力是無庸置疑的,旁人也不敢小覷她。
她是美麗的,可是卻很少男人圍在她身邊,以她的美麗加上才能,追求者應該有如過江之鯽才是,前陣子才傳出她和夏侯尊好事近了,但誰也沒想到與夏侯尊好事近了的對象不是她,而是她那同父異母的妹妹,著實教眾人跌破眼鏡。
怎麼會這樣?經過比較後,蘇曼曼明明比蘇翎要美,而且能力強,夏侯尊為何會挑選一個對自己的事業完全沒有幫助的女人?
可再仔細想想。蘇翎總是蘇大炮的女兒,假如夏侯尊娶了蘇翎,夏侯家和蘇家聯姻也是利多于弊,不論怎麼看都有助于兩家未來的發展,因此也就不去質疑夏侯尊的選擇了。
蘇曼曼不理會外頭謠言怎麼說,說她難伺候也好、是同性戀也罷,日子是她在過,無須理會旁人太多的閑話。
在餐廳與生意伙伴談妥合作事宜後,她款款步出餐廳。
長發披垂于背後擺蕩,煞是美麗。
步出餐廳外,她腦海中仍想著公事,一點都沒注意路況,一個不小心,她的肩頭便撞上路人。
「對不起。」這一撞總算將她滿腦子的數字給撞跑,她不慌不忙的向被她撞著的人道歉。
「沒關系。」路人揚著陽光般的笑容看著她。
那笑容如此溫暖、如此熟悉,蘇曼曼瞠大眼宛如見鬼般地瞪著他,久久說不出話來。
她在作夢?
可眼前的形體是這樣真實,他穿著一件T恤加牛仔褲和一雙軍靴,簡單卻有個性,古銅色結實的肌理一樣要命的吸引入,她沒忽略沿路許多女子為他樣貌及笑容所吸引,不住回頭欣賞。
是長相相似的人?不!不會的,她看過他的笑容,如出一轍,這世間再也沒有人會跟他如此相似。
他是康橋!
在她偷偷想他、念他的多年後,他出現在台北街頭,她曾經幻想過這樣的畫面無數次,當它真實發生時,她卻又不敢置信,總覺得不夠真實。
「-還好嗎?不會是被我給嚇傻了吧?」康橋的一口白牙閃動著,調皮的以手在她眼前揮了揮。
「沒,我沒事。」蘇曼曼隨即回過神來,心底有些失落。
他沒認出她來,可她早在第一眼就已認出他來。
要叫他嗎?她掙扎著。
若叫了,他卻已忘記她是誰,那只會讓她更加失落,不如……不如就當今日的相遇從未發生過,不叫他吧!至少她已經知道他過得很好,這樣就夠了,相信過了今天,她再也不會對他牽牽念念。
唉!
心,失望的嘆息,她抿著唇冷冷朝他頷首,不發一言,挺起胸膛舉步離開。
在離開的同時,她在心底狠狠的咒罵著自己,上天為何不能再給她多一點勇氣,再多一點點就好,有了勇氣之後,她便可以開口喚他,甚至可以很從容的與他談這些年的生活點滴。
但是她沒有辦法,不管她的心顫抖得多厲害,她就是沒有辦法。
多想一拳打昏自己,也好過看到這麼懦弱不敢往前踏一步的蘇曼曼。
蘇曼曼啊蘇曼曼,枉費平日旁人總是稱贊著-,說-有能力有主見,任誰也不知道在面對感情時,卻成了縮頭烏龜,只想躲在安全的硬殼當中,就怕事情會有出乎意料之外的發展。
她承受不起拒絕,面對喜歡的人,她還是和一般的女孩子一樣,怕對方會不喜歡自己,所以她寧可選擇什麼都不知道。
唉!唉!
「蘇曼曼,-一點都沒變。」爽朗的笑聲在她背後響起,她不打算認人,康橋可不。
蘇曼曼猛然旋身驚看著他,原來不只她認出他來,他也同樣認出她來了。
「看-一臉驚訝,-忘了我曾對-說過,我永遠都不會忘記-嗎?」康橋指著心頭重復當日的動作,好心的提醒她。
「康橋……」她虛弱得終于低喚出他的名字,一顆芳心悸動得更加厲害。
他一直都記得她,如同她記著他一般。
美麗的櫻唇悠然綻放出溫柔的笑容,她的眼不再清冷,而是蕩漾著滿月復柔情地凝望著他。
「嗨,好久不見。」康橋笑得滿臉桃花,很開心她還記得他。
風兒吹呀吹,柔柔蕩漾,吹動了兩顆悸動已久的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