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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心豹徒 第六章

天紹慈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昨天被他趕出辦公室後,她就一直待在陳秘書的辦公室等他氣消,就這麼一直等著,等到天黑了,肚子餓了也不敢去買晚餐吃。

後來還是陳秘書替鮑佑年買晚餐時,順便買了一份她的,她才免于餓肚子。但這個味美、色香的便當,她卻吃得食不知味。

晚上九點,司機阿德出現在陳秘書辦公室,敲了門進去,三分鐘後阿德又從總裁辦公室里出來。

「天小姐,總裁說今天要回陽明山,請-先回去。」

「明天早上他還要去醫院做復健。」天紹慈說。他這次好像真的很生氣,至少比上次在醫院她說錯話時更生氣百倍。

「我會送他去。」

天紹慈覺得自己已經夠放低身段,誠心誠意的想向他道歉了,可這人卻完全不給人台階下,就算不再當他的特別護士,也不需要這樣撕破臉吧!

她愈想愈火大,越過阿德,砰一聲的打開門。

阿德擔心的跟在後面,「天小姐--」

鮑佑年抬起頭,看了一眼怒火中燒的人,臉色拉了下來。「阿德,你先出去等。」

「是的。」阿德趕緊退出戰場,免得受到波及。

「你實在太過份了,我都已經跟你道歉了,你還要怎麼樣?」

「-以為-將人捅了一刀之後,再對他說聲抱歉就沒事了嗎?那傷痛就會不在了嗎?」

「我是無心的。」

「無心的傷害,往往卻是傷人更深。」

「話都說出去了,收也收不回來了,那你到底要我怎麼做?」

「我不以為-這是誠心認錯的態度。」

「低聲下氣我學不來,但是我是誠心誠意的向你道歉。」

鮑佑年轉動著輪椅,從辦公桌後面來到她的面前,仰頭望著她。瞧她氣得臉紅脖子粗的模樣,彷佛做錯事的人是他,而不是她。

天紹慈被他看得有些慌亂,眼楮不敢直視他那雙銳利的雙眼,慌忙的閃躲著他的眼神,氣勢頓時消弱了不少,打算跟他把話說清楚,然後瀟灑走人的她,此時雙腳好像被釘住了般,動彈不得。

「你……我……你……」她被他如豹子般的眼神看的不知道該怎麼說話。

鮑佑年則被她因緊張而不斷舌忝著干燥雙唇的動作,弄得熱血沸騰、澎湃不已。

天紹慈正想逃開時,她的手卻突然被他握住,瞬間用力一拉,她還來不及反應,人已經跌坐在他的大腿上。

「你做--」她的問話來不及出口,唇便被他堵住,在她驚呼出聲之前,他的舌趁機探入她的唇中。

他火烈的吻著她,一手環住她的腰,緊緊將她扣住,一手護在她的後腦勺上,讓她無處可逃,只能靜靜的接受他對她的懲罰。

這兩天,他被這個女人弄得心神不寧,思緒亂得可以,一向冷靜過人的他,從不曾這樣過,更從不曾為了女人情緒有如此大的波動起伏過。

現在卻為了一個只會和他大小聲的小護士,出乎自己意料之外的對她百般容忍。

這到底是怎樣的一種感覺?

他不了解!

這感覺對他來說很陌生,因為那是一種在乎。

鮑佑年在還未完全迷亂自己之前,停止了這個吻,更在天紹慈尚未完全明白發生什麼事之前,推開了她,害她跌倒在地板上。

「你--」她跌坐在地板上看著他,想問他為什麼要吻她,卻問不出口。

「阿德。」鮑佑年閃躲著她眼中的疑惑,大聲叫著在外面秘書室候著的阿德。

阿德一听到他的叫喚,馬上推門而入。「是,總裁。」

「你先送天小姐回家,再回來接我。」

天紹慈感到既氣憤又難堪,從地上站了起來,用手背用力擦著剛剛被他吻過的唇。

她氣惱自己在被他吻的那一刻,竟然感到一絲絲心動,一顆心如擂鼓般慌亂的鼓動著。

沒想到這只是他的一種戲要,為了證明他依然存在的魅力,就算她也一樣抗拒不了他!

「鮑佑年,你是個王八蛋!」天紹慈丟下這句話後,帶著僅剩的一絲尊嚴,昂首挺胸的走出他的辦公室,末等阿德替她按電梯的燈號,直接沖向樓梯,頭也不回的往樓下狂奔。

此時,她感到眼前迷蒙起來,眼淚不知在她跑到第幾層樓時開始奔流而出。

好難過,難過得讓她幾乎喘不過氣!

她覺得自己好丟臉,只不過是一個吻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然而,她為什麼會感到如此心痛呢?

難道說,自己在這一個月的相處中,愛上他了嗎?

愛上了對女人絲毫不留情的冷血豹子?

她真的愛上他了嗎?

天紹慈回到家,屋里空蕩蕩的,她打開他那百萬音響,讓屋里多點聲音。以前這個房子只有她一個人,她從不覺得孤單,現在,她卻感到非常寂寞。

難道說,她早已在不知不覺中習慣了他的存在嗎?

不,不可以的!

她走到床邊,躺在床上,這個月來,躺在這張床上的人一直都是他,這床、這枕頭、這棉被似乎都沾上屬于他的味道,散也散不了。

她告訴自己,睡吧,明天一覺醒來就當做是夢一場!

第二天,天紹慈一直睡到中午,才被響個不停的電話聲給驚醒。

她一張開眼,感到窗外的陽光十分刺眼,她瞄一眼牆上的鐘,都快十二點了。電話仍響個不停,她並不太想接。

沒多久,電話聲停了,隨之而起的是她的手機鈴聲,她拿起手機,原想直接將電源關掉,卻看見外螢幕上顯示了「爸爸」兩個字,她先是錯愕了一下,才如夢初醒的趕緊接起來。

「爸,你怎麼會打電話給我?」這是她上台北工作之後,爸爸第一次打電話給她,讓她又驚又憂。「是不是家里發生什麼事了?」

「我現在人在-住的地方,-馬上回家。」天正祥的聲音听不出有任何生氣的情緒,有的只是無盡的擔心。

「我就在住的地方,你在哪里?」

「我在-門外,馬上開門。」早上一吃完早餐就匆匆忙忙開著車趕到台北,卻忘了跟大女兒拿她的鑰匙。

天紹慈一听到爸爸在門外,來不及穿上拖鞋便奔過去開門。「爸,你怎麼會突然上台北?」

天正祥進屋後,先到浴室一看,果然在洗臉台上看見了兩組盥洗用具,走出浴室後又走到衣櫥,打開一看,果然看見衣櫥里掛了好幾套男人的衣服。

關上衣櫥的門,他繃著臉說︰「-現在就把東西收一收,馬上跟我一起回二水。」

「爸,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個樣子,你听我解釋。」天紹慈明白爸爸為什麼會突然從二水上台北了。

「都同居在一起了,還要解釋什麼?」天正祥很是痛心,他沒想到自己的女兒竟會和男人同居,

「爸,我們不是同居!」

「一個房間、一張床,住著一男一女,這還不叫同居,那叫什麼?試婚嗎?」

「爸,我只是他的特別護士,而且我們也沒睡在同一張床上。」

「誰會相信。」

「我是你的女兒,連你也不相信我嗎?」

「我不是不相信-,而是不相信一個健康正常的男人,除非他有缺陷,否則怎麼不會對-這樣甜美漂亮的女孩子有非份之想。」

「他的確是有缺陷的。」

「什麼意思?」

「他因為出車禍,傷到腰椎,得靠復健才能恢復。」天紹慈向父親解釋。「我只是他的特別護士,不是你所想的那種關系。」

「不管怎樣,我不能留-一個人在台北亂來。」天正祥的態度十分堅決。「-現在就把東西收一收馬上跟我回去。」

「爸,我不想跟你回去,我想繼續留在台北工作。」

「不想跟我回去?」天正祥瞅著一向听話的女兒。兩年前全家有志一同要她上台北工作時,她也沒有這麼強烈抗議過,現在他親自上台北要帶她回家,她卻說不能跟他走!

「你從小就教我們做事情要有責任心,我還有工作,怎麼能說走就走。」

「我打過電話到醫院去了,他們說-現在留職停薪中,正好趁這個機會,把工作辭了。」

「醫院的工作雖然留職停薪,可是我還有……」她的話戛然而止,前天鮑佑年已經很明確的將她給Fire了,而且昨天又發生那件事,她也不可能再繼續當他的特別護士,她的自尊也不允許。

然而她已經習慣了台北的生活,她也喜歡那間醫院,她不想回南部去。

「還有什麼?」

「爸,總之我還有不能跟你回去的理由。」

「把-的理由說出來說服我。」天正祥並非不講理的人,但他也是個父親,怎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女兒愛上一個公子。

「爸,是不是姊姊回去後,跟你說了些什麼?」她拉著爸爸的手臂,試著想解釋。「他叫鮑佑年,我真的只是他的特別護士,除此之外,就什麼也沒有。」

「小艾說他自己有間豪宅,堂堂一個大總裁為什麼不住在自己的房子里休養,而要住到-這小地方來?」

「他是為了躲避記者,所以才會暫時住到我這里的。」這個理由很薄弱,說出來連她自己也不太相信。

「那只是借口,他真正的原因是為了-,他想玩弄-的感情,等他得到-之後,就可以拍拍一走了之。」

昨晚的那一吻,算下算是種玩弄呢?

天正祥見她不收行李,干脆自己動手幫她整理東西。他拿出一只大旅行箱,將衣櫥里的衣服胡亂的塞進去。「其他的東西改天我再叫-大哥上來幫-整理。」

「爸--」

就這樣,天紹慈被父親強行押回二水。回到家,吃完晚餐後她就賭氣的關在房間里,冷靜的整理自己紛亂的心情。

天正祥要大家別理她,只當她是在對他做無言的抗議。現在她會氣他,以後一定會知道他這麼做全都是為了她好、怕她受到傷害。

只是他們不知道的是,她已經受到傷害了!

陽明山上,夏天的夜晚听得到蟲鳴聲,這是大自然中最美妙也最悅耳的音樂協奏曲。

鮑佑年待在一樓的書房里,透過窗戶可以看見窗外山下的萬家燈火,璀璨光亮,點點燈火餉骱靄擔正如他此刻的心情。

今天,他的心情十分晦暗。

下班前,陳秘書又再接到天紹慈打來的電話,說她跟父親回南部去了,請阿德有時間去她住的地方將他的東西拿回去,因為過幾天,她哥哥會去幫她退租。

從那時候開始,他的心情就變得很糟,心靜不下來,耐心全失,他知道這全是因為天紹慈的關系。

昨天,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吻她,但他卻不後悔,感覺到自己似乎早就想這麼做,也該這麼做。

然而當他因不安、因害怕而將她一把推開時,他看見了她受傷的表情,可他卻因害怕,閃躲了她疑惑的眼神。

其實當他一把將她給推開的-那,他已經感到後悔了。

昨晚沉靜了一夜,一直到下午他才鼓起勇氣打電話給她,打到她住的地方,一直都沒人接,打她的手機卻始終關機。

他愈打,心愈浮亂,為自己用力將她推開而懊悔不已。

怎麼也沒想到,她就這麼被她爸爸帶回家去,她曾經被她的爸媽趕出家門,現在回到家,他真的很擔心她會過得不快樂。

夜深沉,他卻不成眠,這一晚,只怕他又要失眠到天亮。

天紹慈被爸爸強行帶回家已經過了一個星期,她大哥天紹仲也在前兩天餃父命,專程到台北幫她將那間小套房給退了租,將她的東西都帶了回來。

他一回到家,她趕緊問他,她那房子里是否還有一台平面液晶電視和一組百萬音響,她大哥卻告訴她除了她那一台舊電腦外,什麼值錢的東西也沒有。

因此他只將她重要的東西帶了回來,舊電視、舊冰箱就全留給下一任房客了。

她听了大哥的話,心更痛了!若鮑佑年對她有一點點其他的感情,他該將那房子留下來,而不是將屬于他的東西全都帶走。

那不是很明顯的表示,他和她從此再也沒有瓜葛!

那個有著兩人共同回憶的屋子,已經不存在了。

天紹慈乖乖的待在家里,也不再提要回台北工作的事,每天就像個游魂似的,東晃晃、西蕩蕩,過得如行尸走肉般。

天正祥看她沒了魂似的,也不敢叫她到醫院上班,當護士最重要的是細心,若她一個恍神,給病人打錯針、配錯藥,那可不行。

就算讓她繼續在家里晃來蕩去,也好過留在台北被人傷害,最後帶著一顆破碎的心回到家里療傷止痛。

天紹艾剛接生完一個小Baby,回家歇息一下,一進門就看見妹妹一個人坐在客廳里發呆,連她往她面前一坐,也毫無所覺。

她忍不住搖搖頭,嘆了口氣。「哎呀!」沒發現,怪怪,她繼續哎叫得更大聲,終于拉回妹妹那早已不知飄向何處的思緒。

「-怎麼了?」天紹慈瞟了眼姊姊。

「不是我怎麼了,是-怎麼了?」她的樣子有點像是病入膏肓,不過沒關系,只要有呼吸就有藥醫。

「我怎麼了?」她好端端的坐在這里,又能怎麼了?

「腳生在-身上,-想回台北就回台北去呀!」老實說,天紹艾心里對妹妹有些愧疚,若不是她抱著看熱鬧的念頭亂說一通,事情不會這麼嚴重。

她沒料想到,爸爸竟然沒有高興得跳腳,反而是上台北將妹妹給抓回來,這和當初全家人要她上台北過獨立的生活,趕緊交個男朋友的目的差太多了。

「回台北做什麼?」

「回台北做-想做的事,工作、談戀愛都可以。」

「醫院的工作被爸爸給辭了,談戀愛,連只蒼蠅都沒有,我要去跟個鬼談戀愛呀!」天紹慈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她以為人人都和她一樣,男朋友一交十年都不會變心呀!

「-不是鮑佑年的特別護士嗎?」

「在我被爸爸帶回來的前一天,就已經被他給Fire了。」

「為什麼?」

「剛開始是因為-的事。」

「又關我什麼事?」

天紹慈重重的嘆了口氣,才將鮑佑年不準她和她一起去吃飯,兩人因而發生爭吵,最後她又說了不該說的話,而被他給辭退的事說了出來。

「就只因為這樣,他就把-給Fire。」他未為也太小題大做了吧!

天紹慈無奈的點點頭,「我曾問過劉媽。」

「劉媽是誰?」天紹艾打斷她問。

「劉媽是他家的管家,我問她,為什麼他住院的那段時間,他的家人都沒來看過他。劉媽很輕描淡寫的說他的家人都在國外,之後就說他不太想讓外人知道他太多的私事,後來我也就不好意思再問了。」

「這麼說,-的話刺到他的痛處,所以他才會惱羞成怒的把-給Fire。」

「其實不當他的特別護士並不是最讓我感到難過的。」她難過的是他在前一刻吻了她,下一秒鐘又如此毫不留情的將她用力推開。

他怕什麼?怕她會因為一個吻纏住他嗎?

雖然那是她守了二十四年的初吻,但她可以告訴自己,那只是一個意外呀!

他不必要害怕的。

「那-回來之後,又為什麼會整天悶悶不樂,一副好像別人倒了-會般的苦瓜臉。」

「別問了。」

「為什麼?」叫她別追根究底,那比殺了她還要令她難受。

「不為什麼。」

「告訴我,你們之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他欺負-嗎?」天紹艾看著妹妹傷心的表情,猜想自己猜的雖不中亦不遠矣!

「姊--」天紹慈原本不打算告訴任何人,但一個秘密壓在心里,讓她感到好難過。因而便將鮑佑年莫名其妙的吻她,卻又一把將她推開的事告訴她。

天紹艾看著這個平常「恰」了點、「笨」了點、也「傻」了點的妹妹,在工作上、人際關系上或許可以處理、應對得很好,可遇上了感情的事,也只像個幼稚園的小朋友一樣。

「不過,以我豐富的戀愛經驗看來,這個花心浪子好像真的有點喜歡。」天紹艾愈想愈不對,對于鮑佑年的反應覺得匪夷所思,若不是他有點喜歡小慈,又何必在吻了她之後,慌亂的將她用力推開。

因為他害怕,又或者他有著什麼樣嚴重的心理障礙,怕小慈去戳破他。

「拜托,-這輩子也只不過交過一百零一個男朋友,還戀愛經驗咧!」天紹慈有時對姊姊過于夸張的話感到哭笑不得。

「就算一百零一個,但至少我們這場戀愛也談了十年,總比連談都沒談過戀愛的-經驗豐富吧!」

「那又怎樣?也並不代表-就了解除了呂大哥以外的男人。」

「要不要賭看看?」

「不要。」賭一場已經有答案的賭注,一點意義也沒有。

天紹艾微挑眉,「我看-是沒膽吧!」

「不是沒膽,而是沒意義,因為鮑佑年絕不像-所說的喜歡我。」

「-為什麼這麼肯定?」

「他若真的有點喜歡我,絕不會在吻了我之後將我給推開。」

「或許他是因為害怕。」

「姊,-別安慰我了。我承認我是有些難過,或許該說是難堪。但-放心,我不會因為這樣就一蹶不振。等過一陣子,我會再上台北工作。」天紹慈說完後,站起來上樓回房間去,沒心情和姊姊繼續談論這沒意義的話題。

天紹艾發現她明顯的在逃避談論有關鮑佑年的話題,若不在乎,又何必逃避呢?

不過當然也有個可能,她說過她這個妹妹「笨」了點,其實應該是「笨」很多點,到現在還沒發現她早就愛上鮑佑年了,才會因為被他推開而感到痛楚。

他的眼神銳利如豹,說話很是狂妄和霸氣,這種男人是天生吸引女人的,日夜相處之下,也很難怪妹妹會愛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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