繽紛之菁綠 第四章
更深的疑惑在他深邃的眼里一閃而過，忽然間，他張大了眼眸，有種了然掠過雙瞳，幾乎是觸目驚心的了然！
廉旭不太敢相信自己此刻理解到的信息，從康-的臉上，還有這幅畫上，讓他頓悟的那個信息。－－；－
「康-，你不會是？」他的話說到一半，可是他們彼此都已經懂了。
康-深深呼吸，此刻，在她的眼里除了可以看到廉旭之外，似乎一切都變成了靜止。她閉了閉眼楮，然後忽然間就沖向了廉旭，用力抱住了他的腰。＠一＠
她以行動告訴了他，她的答案。~`O`~
此刻她的心跳已經達到了跳動的頂點，她臉紅如櫻桃，手心里也漸漸地冒出了冷汗。這是她一生中第一次這樣主動地向男孩表白。一向機靈外向的她，也暗地里無比緊張。
如果，被他拒絕怎麼辦？︰－|如果，他出手推開她怎麼辦？
「康。」廉旭並沒有出手推開她，而是輕柔地低喚她的名字。
康-更緊地閉上了雙眼，許多話在喉間打轉，她卻開不了口。她本不是這樣怯懦的人，（-）}｝她也如此大膽地抱住了廉旭，可她畢竟還是無法將心里的話直接宣之于口。
一種羞怯的感覺在她身體里盤旋，她閉上眼楮，耳邊感覺著他有力的心跳，心情緊張到了極點。（-）}}
「你這樣是在告訴我，你喜歡我嗎？」他問得很認真，既不厭惡，也無驚喜。
她默默地點頭，屏住了呼吸，連身體都開始漸漸地顫抖，「是的……是的……」她收緊了自己的手，她並不想將他抱得這麼緊，可是此刻，XX她實在不知道自己還能夠說些什麼。
原來向一個自己心愛的人表白是這樣困難的事，是會緊張和倉皇到連心髒都要停止的地步。
「康-，你讓我感到驚訝。」他的手扶上了她的肩膀，廉旭那一向自傲俊朗的臉上閃過一種誰也猜不透的深沉之光，他仿佛將自己所有的感情都隱在了某張面具背後，無法讓任何人窺探到真實，「忽然對我說這樣的話，就連本少爺也有些措手不及。」-□-他那一貫傲慢的口氣在此刻听來，卻絲毫沒有任何的驕橫和狂妄，反而充滿了讓她窒息的溫柔語氣。
「……那麼……我可以嗎？」(；)OO當時間一分一秒地在這種有些曖昧有些讓人無法呼吸的氣氛中緩緩度過的時候，她的聲音細如月光，柔如秋水，淡無白雲，悠悠地在他耳邊響起。
當康-輕柔地問出這句話時，她就屏住了呼吸，靜靜地等待。
廉旭眼里閃過更加復雜的表情，他的雙手微微用力，將她拉出了他的懷抱。
康-的心里猛然一驚，這算——拒絕嗎？
她慌亂地抬頭，卻望進他眼里的一片深還如海。
「明天我父親回來，晚上來我家吃晚飯吧。」他沒有說其他的話，卻忽然冒出這樣一句——表情極端認真的。
康-的呼吸漸漸恢復，卻也漸漸急促。這算什麼意思？她放開了自己的手，沮喪地垂在身側。是被拒絕了嗎？~o.o~她應該想一個更好的辦法向他告白。
告訴他，她是如何發現自己對他的感情，又是如何掙扎在這份感情里無法自拔。愛上他，並不是那樣容易的事啊。
「我……哪里不好？」問不出其他的話，蒼白著雙頰，8－X她只是顫抖著吐出這幾個字。
「你沒有不好。」o（？」」？）o他微微皺起眉，一雙深邃的眼緊盯著她的表情。
「不對。」她用力搖頭，「你剛才的話不是接受我的話。」眼里有種隱約的刺痛嗎？不，不能哭，T-T這不可以哭的時刻。康-抬起頭去，直視進他的眼里，「是因為我是康-嗎？因為我從小就喜歡和你作對，給你惹麻煩，總是和你開玩笑嗎？」
廉旭的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那笑容出人意料地溫暖=^^=.「不，不是這樣的。我喜歡那樣的康-，喜歡看你用俏皮的表情和我說話，喜歡你和我抬杠，喜歡你和我拌嘴……你有些話說得很對，你離開的三年，我的確感到了寂寞。」
康-微微地張開嘴，有種激動涌出胸口，TvT他的話讓她莫名地感動，「是嗎？是這樣嗎？」
「是的。」他魅力十足地點頭，眼里的笑容更開朗起來，＊ 。 ＊有如他一貫給人的陽光感覺，「所以你沒有什麼不好，你也不應該這樣想。我認識的康-不該這樣想。」
她低下頭去，「我一向都自信十足，可是這一次，我卻害怕了，一直害怕著……」見到他的笑容後，她的心情也漸漸地穩定下來，似乎可以像平常那樣地思考起來，「
「你並沒有接受我，廉旭。」落寞灑在她的嘴角眼底。TvT
「明天來我家吃飯，你會知道答案。」
「明天？」她猛地抬頭。／╴／「沒錯。」他的眼里依然帶著淡淡笑容，表情依然高深難測，「明天我會告訴你答案。」
「其實你說明天，就是一種拒絕。」她的眼里露出悲傷，她太了解廉旭了。他不是這種會拐彎抹角的性格，他的驕傲，他的狂妄，他那種典型的少爺脾氣，都不會讓他變得拐彎抹角，「我可以知道理由嗎？」
「這太突然了。」廉旭的表情漸漸慎重起來，「我沒有想過你會對我說這樣的話。」
「可能連我自己都沒想過。但是，愛，常常是沒有理由的啊。」她也問過自己許多次，一定要這樣嗎？︰－（她緩緩搖頭，眼里的落寞讓她看起來更加楚楚動人，「或者對你來說真的很突然。但這種感覺，對于我自己來說，又何嘗不突然呢？可是，感情是不能逃避的，如果是你，也會這樣說，對不對？」她的眼再度望進他的眼里，滿是決心和悲戚，「我只能面對自己的感情，我無法逃避，我也從來不曾逃避過任何事。」Q-Q
「我知道，我知道。」他知道她是怎樣堅強的女孩，又是怎樣獨立的女孩，更是怎樣聰敏的女孩。可是，她居然會愛上自己！這個事實對于他來說——即使是他，也還是無法立刻接受。^-^|||
「廉旭，我認識的你，從不曾在任何時候遲疑過。現在，我對你表達了我的感情，你心里是怎麼想的？那個瞬間，你除了感到驚訝外，是不是也有一點點……為我動心呢？」她堅定地問出這句話，「應該沒有吧……因為有的話，你不會忽然扯開話題，不會說明天再告訴我答案……你不是這樣的人，除非……你其實已經準備好了答案，準備好了拒絕……你只是不想傷害我，你希望我有個心理準備，是不是？」
她不想哭，她向上帝發誓，她真的是不想哭的！可是，為什麼眼淚開始不听話？::::她不要在他面前哭泣，她從不在廉旭面前哭，因為那樣會招來他的嘲笑，他會罵她是「愛哭鬼」的！
廉旭的眼里漸漸露出一種暗淡，如果她不是這樣聰穎就好了。如果她不是這樣了解他就好了。
那麼，就不會在現在受到如此大的打擊。瞬間的打擊，從期待到絕望……一切如果來得太快，會讓心髒無法負荷的。／／（丁o丁）／／
而她，一定是鼓足了勇氣才能向他這樣的「死敵」表白愛意吧？她放下的是她的整個驕傲！可是，正如她所說，康-不是一個會逃避的女孩。+-+
她明明知道愛上他代表了什麼，卻還是那樣沖過來抱住了自己。(-)
「明天，你來吧。」可是有些事，還是必須要等到明天。明天，可以讓她徹底地死心，也可以讓她忘了自己吧？＠（-~-）
「那麼我說對了嗎？」她固執地咬著牙，即使已經淚眼婆娑，卻還是努力隱忍著痛苦，「可是為什麼要這樣拒絕？一點機會也沒有嗎？我……就這樣不行，就這樣不能成為你的女朋友嗎？」（＞＜－）
廉旭的心里仿佛被人用力捶了一下，因為她此刻的表情，和她此刻的語氣。
「我有我的理由。」他將雙手插入了口袋，「明天你就會知道。」＠（——一）
她依舊咬著牙，忽然很想對他大喊些什麼，可是又覺得自己沒有那樣的理由朝著他大喊。她有表達的權利，別人也有拒絕的權利啊。＊╴＊
為什麼廉旭一定要喜歡她，一定要回報她呢？根本就沒有理由……正如愛可以沒有理由，拒絕也是可以沒有理由的啊。他不喜歡她罷了，就這樣簡單！
「如果我明天不去呢？」她有些任性地說。
「那也隨便你。」他的口氣倒是一點輕浮的味道也沒有，「可我會等你來。」
「我就是不明白，你就直接說你不喜歡我，不就好了嗎？為什麼要我明天去你家？」她用力擦去眼角的淚水。Q-Q
不喜歡嗎？－╴一廉旭的心里再度仿佛被人用大錘狠狠地敲打了一下，為什麼會這樣，連他自己都不甚明了。
可有件事他是明白的，他要拒絕康-的愛，並且希望她對他不要抱有任何的希望！==+
「是啊……或者明天叫你去的我，很殘忍。」他的嘴角撇出一種譏刺，是對自己的深深嘲諷，「可我向來就是這樣殘忍的人，認識你的我，不應該不明白。」T_T
「不，你不殘忍。你剛才沒有直接拒絕我，其實就是你的溫柔。」苦澀溢滿她那蒼白的容顏，「真奇怪，我感覺到你的溫柔的時候，居然是你真正拒絕我的時候。」她抬起眼里凝視著他，那種表情專注得讓人心痛，「我為什麼要愛你呢？連我自己都還是無法完全明白……可是我就是這樣喜歡你，希望你也能對我抱以同樣的感情，希望你也會對我說——廉旭，我喜歡你……這樣的話……希望你也會發現，這一次重逢以後，我們之間有些感覺和過去不同了，希望你也和我一樣……」她忽然灑月兌地仰起頭，嘴角有了笑容，可眼里的悲傷更甚。
「康-……」從不曾覺得自己會有詞窮那一天的廉旭卻在這一刻感到了語言的貧乏，貧乏到她不知應該如何回答她的話-︵-
「你要我明天去嗎？知道了，我會去的……因為我是從不逃避的康。」她輕輕地念出自己的名字，心里的那股悲哀卻更加濃重起來。可是，她的嘴角卻微揚，頭也微抬，臉上的表情里有著驕傲。
如果她不是這樣的性格，或者現在的心痛也不會發生了吧？只要她不要這樣直接地表白，只要她或許再等待一些日子，再和他多相處一段時間……這結局，會不會不同了呢？
他的手在口袋里捏成拳。或者他錯了，或者應該現在就告訴她，而不是叫她明天去家里。他本想那樣的話，就能讓她徹底對自己死心。可是卻不曾想到，或者那會帶給她更大的傷害。（＊＋＊；）~＠
但是……說出口的話，再後悔，可不是他廉旭的性格！Z（U╴U）Z
于是他露出傲慢的表情，微抬起頭，「這才是我所識的康-，明天，我會等你。」
「我一定會去，等到放學以後。」她一眨不眨地盯他。
「明天……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感到太過驚訝。還是不能現在說出來，因為已經決定了明天讓她知道所有的事。^_^A;
「不會的……發生在你廉旭身上的事，不管是什麼都不會讓人覺得太驚訝。」她將哀傷放進了心里，不讓自己的嘴角再度泄露心情。
她是康-，是一直和廉旭作對的康。所以，不能讓他看到悲傷啊……即使，她發現自己開始愛上他，開始無時無刻不想著他。
看著她臉上那種偽裝的堅強，他的心卻有種動搖的覺。她真的沒事嗎？+_+比起現在的堅強表情，他更喜歡剛才她那悲傷的表情……那種表情雖然刺著他的心，卻讓他可以將她看得清。
此時，隱藏起真實感情的她，內心是否更加地被痛苦煎熬著呢？可是，即使關心，他也不能表現出。（＞＜－）
因為他是那個帶給她傷害的人，因為她選擇了向他表白，居然向他這樣一個，一直以來都不曾善待過她的人嗎？@_@
「你……」到底喜歡我什麼？（）？這樣沒有自信的話，他廉旭不適合問出口。尷尬地笑了笑，他呼出一口長氣，忽然將目光從她的臉上移開，望向了天色漸暗的窗外，「天色不早，我晚上還有約會，我們明天見吧。」
「我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不要感覺有負擔，知道嗎？」她的語氣並不溫柔，卻隱隱帶著幾分警告。
「這樣的口氣是我熟悉的口氣。」他看似放松地回頭，嘴角又恢復了一貫的慵懶優雅，「同樣的話我也可以回敬給你嗎？」
「可以。」她甩了甩短發，「這才是我們應該有的相處方式。」愛，對于他們來說太奢侈了嗎？她讓自己露出笑容，即使被拒絕，也要微笑啊！」
「希望如此。」廉旭看著她的目光忽然變得銳利了嗎？下一刻，他只是懶散地向她揮著手，「你不必送我，我認識出去的路。」
「好。」康-于是站在-地看著他開門離開，她此時什麼也不能說，什麼也不能做。只能這樣靜靜地望著他離開，該說的話已經說出，她後悔嗎？不，並不後悔。
在她感覺自己愛上他開始，她就不曾後悔過。廉旭，這些日子以來，她深深地感覺到自己對他的愛。她是那樣渴望著見到他，渴望看到他有些懶散有些傲慢有些狂妄的笑容，渴望听到他那些尖刻又自大的話語，渴望看到他握著球拍站在球場上揮灑汗水時的義無返顧和他眼里那種對勝利的渴求……／／她是如此想念著他，所以，她並不後悔自己愛上他，並不後悔在他的面前承認自己愛他！雖然得到的只是這樣的結局。
房門被關上時，她驀然回頭，窗外那燦爛的陽光何時已是一層烏雲籠罩？初春，是一個大多變的季節。她只是那樣平靜地望著窗，她的眼里卻在剎那間又滿漾著淚水。
而門外的廉旭，微微蹙起眉頭，他的表情里有著深沉和嚴肅的味道。她送給他的禮物，他並沒有帶走。而她對他表達出的感情，他卻滿滿地收在了心底。
畫，是無法隱藏畫者的感情的。他從那幅自己的畫像里清晰地看到了那種感情的流動，從他自己的表情里，從整幅畫里傳達出的意念里……受到震動嗎？
說不感動，那是撒謊！＝＝Ill
他緩緩搖頭，將右手插進右邊的口袋，帶著莫測的表情，邁著大步走下旋轉樓梯。康-居然愛他；而他，居然拒絕了那樣的康-！這一切都開始月兌出了他一向自豪地對身邊所有事的控制能力，那個從小在他身邊吵著鬧著惹出無數麻煩，讓他無甚頭痛的康-，今天以實際的表白沖進了他的懷里……
廉旭的目光更加深刻了幾分，無人可以從他那緊繃的臉上讀出他的思想，卻也讓人可以完全地感覺到他不想讓人在此刻靠近的信息。
然而，康澤在這個時候踏上樓梯的台階，他似乎剛從外面回來，網球袋還背在身後。和廉旭不同，自己的事情，他從不假手他人。
感覺到了康澤的到來，廉旭卻並沒有停下腳步。
仿佛是夙敵的兩人在樓梯的中間相遇，沒有驚訝，沒有任何波瀾，兩人都只是平靜地望著對方。」」」O」」」
「這一次我會贏你。」擦身而過時，廉旭說。
「我等著。」康澤低沉的聲音同他的表情一樣毫無變化，他腳步不停地上樓，而廉旭也腳步不停地走下樓去。
房間里，康-依然靜靜地望著窗外，眼里的淚水雖然漸漸退卻，可是眼里的悲傷卻有增無減。
窗外的烏雲似乎又濃重了幾分，也壓迫著整個大地，威脅著整個大地。
或者，春天那慣有的雷雨，很快就會來臨了吧？